三夫四朝第91部分阅读
三夫四朝 作者:rouwenwu
。毕竟,这段感情始终是他们两人的事,能不能牵起手走下去,走到多远的地步,那是需要两个人同心协力的。
师中轻轻摇头,他宁愿相信环儿没有欺骗,图奇棠确实知道了真相,或许他已经恢复了记忆,之所以没来挽回刘烨,只能说明他不想再继续这段感情。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已做出选择。
至于刘烨,不能与图奇棠朝夕相处,她一定会觉得很失落,误以为他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她也必然会伤心。但是刘烨不会为了自己好过,而去勉强图奇棠,只要他的选择,她都会接受。有时候师中也会想,刘烨和图奇棠未必不是好事,作为乌孙王后,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这份使命,她在成全大义还是舍义求爱中苦苦挣扎,这样下去她会很辛苦,若是非要做出一个决断,恐怕她还是会舍弃自己的感情吧!
这段不被看好的感情就此落幕的话,留下遗憾是必然的,但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无异于是解脱,尤其是刘烨,解忧公主和乌孙王后是一体的,她不能摆脱其中任一种身份,即使漫长的人生道路没有心爱的人陪伴,她也照样能够赢得尊重。
在驿站歇息过后,再赶两个时辰的路就能回到乌孙草原了,刘烨临上马车的时候,清灵问她:“公主,今日一别也许就是永别,你真能放下过去种种,从今以后再也不想他吗?没有为爱情争取到最后一刻,你真的能甘心吗?”
刘烨回头看去,沉吟良久,指尖抚上心房,微微笑道:“这并不是永别,他在我心里,一直都在。”
目送刘烨离去多时,图奇棠还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手里拿着那根玉笛,站在鹅卵石上,脚边溪水潺潺流淌,初升的阳光照耀其上,泛起星星点点的金辉。
环儿又一次往窗外看去,看到图奇棠已经站了那么久,还是没有回去的意思,心想肯定是他在牵挂已经远去的爱人。昨日师中迫使她说出心里话之后,她现在的心情着实踏实很多,记得当时明月圣女声称她是图奇棠的妻子,并且为他怀着孩子,图奇棠的表情那般难以置信,也许即使是失去了记忆,也没办法接受一个毫无感觉的女人吧!
即便图奇棠没有完全接受她是他妻子的说法,对他们母子还是相当照顾的,每天清晨都会来看望她,陪她聊天说笑,主动担负起家里的大小活计。只是,他从来不留宿,也没跟她有过亲密的举动,说来也是,原本就是没有任何瓜葛的人,他怎么可能对她有亲近的感觉。
环儿以为就算做一对名义上的夫妻,她也能重新收获幸福,但是听到师中和父亲的那番话,她才终于明白,自始至终她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她放不下的是死于意外的夫君还有那段美好的日子。图奇棠纵使为人再好,也不能取代夫君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她的夫君已经不在人世,永远不可能再回来看她一眼,跟她说一句贴心的话了。而她不能再骗自己,也不能借着别人的温暖来寻求慰藉,她已是有孩子的人了,是个足以担当的母亲,不能再依靠任何人。
没有跟所谓的“婆婆”事先商量,环儿对图奇棠说出了真相,她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所有一切都是明月圣女的意思。明月圣女要求她谎称自己是他的妻子,并且怀有他的骨肉,她出于私心答应了这种荒谬的要求。岂不知给图奇棠带来了很深的困扰,还因此让心爱的女人误会。
环儿说完这些,图奇棠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直到晚上也没见他,后来,听到阵阵笛声,她看见刘烨和图奇棠在一起说话,原以为这对有情人言归于好,没想到刘烨最后还是走了。
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环儿只觉得是自己的错,要不是刘烨不肯原谅他,他也不会这么伤心。环儿很想为图奇棠做些事情,但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做,事到如今又是否能来得及。
“恩公。”环儿轻轻地走到他身后,自责道,“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做出那么荒谬的事,说出那样不可饶恕的谎话,恩公和那位小姐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不知道我现在能做些什么,但我很希望你们能和好。”
“环儿,不关你的事。”图奇棠背对着他,语气轻得像一阵风。
“怎能不关我的事,没有我,你和你的爱人也不会分开啊!”环儿开始哽咽,心里像针扎一样难受,“我知道那位小姐已经走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没有一起走,我好后悔,我不该那么自私,伤害到恩公……”
图奇棠叹了声,转过身看向眼眶泛红的环儿:“我真的没有怪你,你不必自责,好了,回屋歇着吧,这儿风大。”
“都到这时候了,恩公还为我们母子着想。”环儿渐渐止住哭泣,不解道,“可是我想知道,你心里想的人就是那位小姐,你怎么不跟她走?听说她找了你很久,好容易找到你,你怎么舍得让她失望?”
“爱一个人,未必就要把她留在身边,即使她不在这里,也还是没有离开过我。”图奇棠眼底温柔的笑意使得环儿稍稍宽心,虽然她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她知道,图奇棠没有因为刘烨的离去而太难过,也许他们已经说好了的,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还会相见。
毒蝎子将明月圣女视为自己的命,却也没把药葫芦不当回事,他们这对难兄难弟做了那么多年的对手,也做了许多年的好友,如今两人年纪都不小了,若论情分,还是友情居多。毒蝎子知道药葫芦一心向着刘烨,虽说他也很乐意看到刘烨和图奇棠有情人终成眷属,但他也有他的苦衷,无法向外人道的苦楚。
对于明月圣女来说,息陵教曾经是她的全部,当时的她,即使没有儿子,也是能活下去的。但是现在,息陵教已经不复存在,明月圣女拥有的只有图奇棠这个儿子,他就是她全部的希望,所以她只盼着他能健康平安,不愿意再沾染上是是非非。她在江湖混迹多年,深知其中的深浅,她早已厌了倦了,她明知道图奇棠继续执迷只能是一条不归路,她又怎么忍心看他越陷越深。
强迫他与心爱的女人分开,刚开始的时候他会很痛苦,日子久了,感情自然会变淡的。明月圣女如此坚信,她确信自己为儿子指引的道路才是对的,是对他的将来有好处的。
看到垂头丧气的毒蝎子,明月圣女料想他一定没能得到药葫芦的原谅,随口安慰两句道:“人与人之间也是讲求个缘分的,你有意他无心,这样的朋友没有也罢!”
“可是,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毒蝎子仍是无法释怀,“明月,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这件事原本不至于闹到这步田地,我们大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我相信只要我们努力,就能找到解决的法子。”
明月圣女挑眉道:“你这么说就是在怪我了,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勉强。你去找你的好朋友吧,告诉他图奇棠还爱着他们公主,让他们再来一趟,把图奇棠带走吧!”
“明月……”毒蝎子低呼道,“你明知道我不会背叛你,你这样说,不是让我心里更难受吗?”
明月圣女不再言语,沉默片刻才道:“问天,你也认为我有错?不,我不这么想,我好后悔当初没有坚持到底,允许他们在一起。要不是我一时心软,也不会把图奇棠害成那样。”
“那是意外,谁都没想到的啊,况且,就算公主不在,新布祖那个坏人也会找来的,他们家族因为围剿息陵教一事与绮丽结怨,他死里逃生,没能耐去找安息朝廷的麻烦,便把这笔账算到你们母子头上。”
“够了,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你无非是想说服我同意他们在一起,不再记恨那个女人。”明月圣女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新布祖那家伙是图奇棠的手下败将,怎么可能被他打下山崖,还不是因为他以那个女人作要挟吗!再怎么说,这件事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那我问你,你们一起生活的时候,公主对你够不够好?每天一日三餐,都是她为你端水端饭,每晚铺床叠被,也都是她来做。就算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这份情意你也该心领吧!”毒蝎子为刘烨鸣不平道,“不错,要你这个做母亲的亲眼看到儿子坠崖,你或许这一辈子都不能释怀,但你不能只看到她不好的一面,她对你们母子也有好的地方啊!”
“就因为这样,我才会心软,我那时还以为我和图奇棠也能过上寻常百姓的生活。但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我们本来就不是寻常人,有心放下过去的一切,也是于事无补的。那个女人她更不寻常,她是乌孙大王的女人,现在还是乌孙的王后,你真认为他们在一起能长久吗?”
毒蝎子怔了下,又道:“感情这种东西,谁又能保证天长地久,两情相悦已是难得,奢求永远岂不是笑话。”
“你这是狡辩,总之,我不会再让图奇棠和那个女人有来往,趁早撇清楚最好,免得日后纠缠不休惹来灾祸。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感情自然也不会深,最近一些时日会辛苦些,慢慢的就没事了,都会淡忘的。”
“淡忘?明月啊,且不说你,就说绮丽吧,她和圣音相处的时间也不算长,但她却痴恋了一生!这是你亲眼所见的吧,痴情人哪里在乎时间长短,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分开以后也绝不会淡忘。你自己说过,图奇棠像你,也是个死心眼儿的人,将来他也会像你一样,在怀念与懊悔中过一生……”
“问天!”明月圣女高声叫道,阻止他说下去,“你凭什么诅咒我的儿子?你为何这么狠心?难道图奇棠过得不顺心,你就开心了吗?你口口声声说要照顾我们母子一辈子,你说你会待图奇棠像亲生儿子一般,现在只不过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你就这样咒他,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明月,我何时诅咒他了,我,我只是……”毒蝎子连忙解释道。
“别说了,我明白,我全都明白……”明月圣女垂下眼帘,哀叹道,“说到底,他不是你亲生的,你不可能全心全意待他……”
毒蝎子倒吸口气,愁眉苦脸道:“你看你这说到哪儿了,我和你们母子一起生活这些天,你哪里看我苛待他了?明月,我对你的一片苦心,难道你至今都看不清?”
“可是你没有设身处地为我着想。”明月圣女抬眼看他,早已不似从前那般明艳的双眸满是泪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只有图奇棠而已,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求他平平安安的,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也算奢求吗?你怪我狠心拆散他们,是,我承认,我的心肠是比别人狠毒,但只要能保护我的儿子,我愿意做得更狠更绝。他们在一起不合适啊,图奇棠迟早都会有麻烦的,你真的想不明白?为了求图奇棠留在我身边,我想尽了所有办法,不惜抛下身为母亲的尊严。”
“问天,我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你知道吗?我是个将死之人!要不是这样,我万万留不住他啊!为了他,我连最后的自尊都不要了,难道连你也要看轻我?我是他的母亲,但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求他不要走,难道我就不值得同情吗?”
毒蝎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泪水汹涌的明月圣女,艰难地问道:“你说什么?你,你怎会是……胡说,你的日子还长着,等我死了,你也不会有事的……”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当年为了救圣音,我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我为他试毒试解药,要不是靠这一身内力,我早就不在了。之前为图奇棠输送内力,我勉强还剩半条命,你们以为我狠心不救自己的孩子,其实是我救不起。救了他,我就必须放弃息陵教。从那以后,你可曾见过我动过内力?我只剩一副空架子了。”
毒蝎子心痛至极,上前抱住明月圣女:“别慌,别怕,我能治好你的,你怎么早不告诉我?”
“没用的……”明月圣女摇了摇头,“我体内的毒早已深及五脏六腑,我没告诉过任何人,我不想别人看轻了我,以为一个女人就不能统领息陵教。后来,我就更不想说了,我不想关心我的人为我担心,但这一次,为了留住他,我把我最后的秘密都说出来了,求他同情求他施舍,我都做到这份上了,我怎么能回头呢!”
毒蝎子紧紧拥住她:“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我竟然没有察觉到你一直在饱受折磨。放心,我一定能救你,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你有事。”
南圣女看到屋里这一幕,看了眼身边的图奇棠,颤声道:“这就是你放弃公主的理由?”
图奇棠怜惜地望着痛哭的明月圣女,低低地说:“我想,烨儿她会体谅我的。”
“如果毒蝎子医好了圣女,你和公主以后还会在一起吧?”南圣女追问道。
“以后,不知道这个以后要过多久,但无论多久,我都会等着那一天。”图奇棠低头看着手里的笛子,唇边漾起一抹苦涩的笑。
第一百一十三章 崭新开始
十年后
又是一年春来时,乌孙的草原上绿波荡漾,健硕的骏马自由自在地奔驰,洁白的羊儿如同一片片草原,点缀着一望无际的碧海。
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牧民们在各家的蒙古包挂上彩幔,为他们红红火火的生活添上几许喜庆,年轻的姑娘们穿着精致崭新的衣裙,戴着最喜爱的首饰,兴奋娇羞的目光追随着马背上一道道矫健的身影。
踏青大会充满着欢声笑语,这些笑声陪伴着草原上的人们度过了一年又一年,共同见证了乌孙在西域的飞速发展。身为百姓,最庆幸的莫过于能追随一位明君,在这位明君的带领下收获丰收和喜悦,然而乌孙的百姓更幸运,他们还有一位体恤民众视民如子的王后。
乌孙王后自从来到这片草原,带来的不仅是先进的技术,还带来了世人称颂的美德。她不愧为乌孙的一国之母,她就像一位慈爱的母亲尽心尽力照顾着她的子民。每逢部落有灾情报来,第一个奔赴前线的定然是她,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出王室的矜贵与傲慢。
王后从来不畏艰苦,她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凡事亲力亲为,她的心与百姓紧紧相依,与各族牧民并肩作战;王后积极推广的农业与纺织业,这些年来的发展也是有目共睹的,多少百姓从中得到丰收的快乐;王后还扩展了乌孙与大汉,大宛,康居,塔里木城邦诸国的通商之路,为乌孙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王后的脚步遍及西域各地,与西域各国都结下了良好和睦的关系。
在翁归靡与刘烨的努力下,乌孙走上了真正富强的道路,他们虽然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在百姓和牧民的心目中,他们却是无人可以取代的国之君主。
“巴里坤,巴里坤,快乐的时光如流水,谁人能够永留世间,草原的牧民们热爱生活,他们都是老实人,谁要是欺负他们,老天爷都会打抱不平……”
“巴里坤,巴里坤的山呦,你是如此高大如此巍峨,你是乌孙人追逐的目标,他们勤恳他们热情,轻浮的人快快离开,稳重的人你就登上高山吧……”
嘹亮的歌声仿佛从天边传来,牧民们纷纷站起来,翘首看向那位驾驭乌孙宝马的年轻人,只见他面容俊朗,身材高大,黝黑的皮肤泛着健康青春的光芒,他一边高声吟唱,一边策马奔腾,竟也听不出有半点儿喘息。
一曲未完,他已经变换了几十种御马的招数,引得围观的人们连声尖叫,无不是兴奋欢喜,为这位草原上的健将送上欢呼与掌声。
忽然间,这位健将调转马头,往踏青大会上的观赏席奔去,就在人们以为马儿会惊扰了国王和王后的圣驾,他却凌空跃起,如同长了一双翅膀,从马背上飞向半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降落在圣驾面前,双脚并拢毫无闪失。
“儿臣万年拜见父王母后,祝父王母后洪福齐天恩泽绵延,祝我乌孙盛世千秋万代生生不息。”
翁归靡笑着点头:“好,好,万年你这段时日的御马术又精进了不少,是不是有高人指点啊!”
“是啊,多亏了常将军指点,不然儿臣岂敢在踏青大会上献丑!”万年将功劳都推给了常惠,感谢他平日里的悉心教导。
常惠一听,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万年文武双全,十二岁起就带兵上战场,至今已经有七八个年头啦!万年是乌孙名副其实的有功之臣,连我也要甘拜下风啊!”
“常将军,你就是太谦虚了,这些年一点儿都没变。”刘烨微微一笑,说道,“当年边境有马匪滋扰,万年才只不过十二岁,他为了让大王和我安心,坚持要去边境镇压。幸亏有常将军你跟着他,教会了很多经验和本领,所以说,万年有今天,是万万离不开你的。”
常惠脸一红,哈哈大笑起来:“那我就当仁不让啦!”
冯嫽好笑地摇摇头:“王后,你这么说,不是又要让他骄傲么,他确实教过万年不少东西,但是他这几年都没有带兵去过前线了。乌孙的安定平和,万年功劳最大,这些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是不是啊!”
冯嫽看向身边的长老大臣,他们随即连声附和:“是啊,是啊,大王和王后教导有方,万年将军维护乌孙功不可没,常将军作为师长也是名至实归。”
今时不同往日,这些长老大臣所说的话并不是奉承讨好,如今乌孙的境况越来越好,已然是西域数一数二的强国。翁归靡和刘烨的努力与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谁若是再有二心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刘烨笑道:“好了,大家不要夸来夸去了,今日是乌孙的踏青大会,席间还有不少西域各国的贵客。万年,你先去跟他们敬酒吧!”
万年陪同西域各国的王储欣赏这场盛会,精彩的节目继续上演,看过美丽的姑娘们跳着热情的舞蹈,众人又忍不住送上热烈的掌声。
眼看万年这回又在踏青大会上出尽风头,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的须其格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为了出席这场盛会,她穿戴上最好的衣服的饰品,但是依然没人注意到她,反观衣着简朴的刘烨,仅仅是在头上簪花一朵,也有人夸赞她明艳动人青春依旧。
可笑,刘烨也不是年轻的女人了,这些年来又没有为翁归靡诞下子嗣,只不过是三天两头去各个部落里跑一趟,其他国家来人商量要事,她也去作陪说几句罢了,为什么这些功劳都要算到她一个人头上。如果她有统治国家的能力与实力,还要大王来做什么。
不管是乌孙这帮趋炎附势的人,还是西域各国那些刻意讨好之人,都将刘烨神化了,他们还不是看在翁归靡的面子上,知道翁归靡最宠爱的女人就是她,才对她另眼相看百般奉承么!
须其格与刘烨交好了一段时间,随着元贵靡的出生,她们的关系又回到原点。刘烨自然是没把她放在心上的,也没有因为自己做了王后就冷待她,只是须其格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心里难以平衡,羡慕嫉妒刘烨赢得大臣和百姓的称赞,心里又忌惮着万年和元贵靡兄弟,生怕他们抢走了泥靡的风头,日后取而代之。
也许她须其格没本事,不是刘烨的对手,但好在她有个好儿子,她的泥靡精明机灵,也称得上是文武双全的人才,虽说不像万年这几年这么风光,但好歹是出身正统,若论才智能力,并不比万年逊色多少。最为关键的是,万年根本不足以构成威胁,就算他再厉害再能干,就算他能一鼓作气灭掉匈奴,他也绝无可能继承大统。
谁不知道万年是翁归靡和刘烨收养的儿子,他的原名叫赵子卿,大汉的农学家赵胜的儿子,赵胜死于十年前的那场战乱,刘烨出于内疚将他认作养子。万年虽然有翁归靡赐名,也成为了乌孙的大将军,但他说到底都是个汉人,如果说将来刘烨有意让他取代泥靡,首先就过不了乌孙长老大臣这一关。
须其格想到这儿,心里稍微平静了些,是的,她根本就不必在意,她也无须在意什么。万年和泥靡不存在可比性,他也比不过泥靡,之所以处处表现,还不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吃白饭的。他至多是乌孙有用的一个人才,却绝对称不上是未来的君王。
万年在踏青大会上出风头争面子,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刘烨了,说来也是,她没法给大王生养后代,能有个这么出色的样子也能赚回几分颜面。可是,她须其格不会让她得意很久,她须其格的儿子也不是个摆设。
“咚,咚……”
洪亮的鼓声传来,众人的吸引力又集中在草原上,只见有一位赤着上身的年轻人,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双脚在摆成梅花桩的大鼓上来回撞击。他的刀枪舞得极好,华美之中透露着强韧,他的步伐灵动自如,像是在云中漫步,说不出的潇洒快意。
阳光笼罩着他,散发出金色的光晕,而他踩着韵律十足的鼓点,在金辉中潇洒来去,让人不得不心生向往。
“啊,原来是世子,怪不得有这么好的身手。”有位大臣认出那年轻人就是泥靡,不禁开口称赞起来。
“泥靡世子说起来也很出色啊,虽说不曾带兵打仗,但要是真有那一天,说不定比万年将军也不逊色呢!”长老之中也有格外青睐泥靡的,他们或许不曾看重须其格这位匈奴公主,但对于先王亲立的世子哪有不尊重的道理。毕竟是正统的王室血脉,况且先王有令在先,他日翁归靡是要将王位还给世子的。对于未来的君王,多些讨好总是应该的。
“就是说呀,每年的踏青大会,世子不是亲自御马就是表演歌舞骑射各种技艺,论实力确实不输于万年将军。”刚才夸奖了一番万年,现在也该轮到泥靡了,大臣们见风使舵的本事一直是比本身政绩更出众的,尤其是在这种场合。
翁归靡看了眼刘烨,又看向须其格:“左夫人抚养的好,世子这般出色,都是左夫人的功劳。”
须其格心花怒放,泥靡的精彩表现赢来了关注,也为她这个做母亲的带来了荣耀:“大王的夸奖,臣妾愧不敢当,臣妾既不像王后腹有诗书,也没有常将军那么能干的亲信,靡儿能有这番表现,全都靠他自己啊!大王若是要夸的话,只有靡儿才能受得起。”
“这是自然,世子的努力本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翁归靡听出须其格话中有话,也知道她向来针对刘烨,便也就不多说了,“大会结束之后,本王定会好好奖赏世子。”
“多谢大王!其实靡儿能有万年一半本事,臣妾就心满意足了。”须其格连忙谢恩,得意洋洋地看了眼刘烨,心想你有一个万年在手也不过如此,再怎么争也休想跟世子比高下。
刘烨看到她眼里的敌意,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姐姐说笑了,世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之人,跟万年又有什么好比的。万年只不过为乌孙效力,一起为世子的将来铺好道路,他日世子继位,如不嫌弃,万年还要继续辅佐呢!”
“妹妹这么说,实在太抬举靡儿了,他怎受得起万年将军的辅佐,又怎么会嫌弃呢,如果万年将军不觉得屈就,甘愿为靡儿效力,那肯定是求之不得啊!”
“万年能为乌孙效力,才是他的福气。”刘烨没有直说万年为泥靡效力,只是笼统说为乌孙,这叫须其格听起来又不舒服了,不过碍于多位贵客在场,她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把这一肚子的气好好记着,将来一并还给这个狡猾的女人。
踏青大会完美落幕,翁归靡给泥靡的赏赐果然是最多的,同时也当着众人的面赞美了须其格几句,为他们母子给足了面子。如此这般,就算须其格心里还有些不服气,也不好再发作了。
翁归靡和刘烨送各国王族回去休息,须其格和泥靡也回到了蒙古包,看着这些赏赐,须其格总算笑了出来:“靡儿啊,你今天的表现真是太好了,就连你王叔也是赞不绝口的。对了,你没看见王后脸上那股子酸劲儿,她还跟娘说了许多言不由衷的话,说白了还不是替那个万年叫屈。谁叫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她没有为大王诞下子嗣,只是凭着恩宠混到现今的地位,她以为靠着那个养子就能翻身,做梦去吧!”
泥靡对翁归靡的赏赐毫无感觉,他拿着汗巾,擦拭着身上的汗珠,听母亲又开始抱怨个没完,不由皱起了那双好看的眉眼。
“娘,别说了,你当着王叔的面跟王后过不去,即使王叔嘴上不说,心里也要埋怨你的。”泥靡不悦道。
“行了,娘知道了。”须其格拿起一串金光闪闪的珠链套在脖颈上,开心地转了个圈,“这回大王赏赐的东西真不赖,比往年的都要好呢!”
“你身上那串链子原本是王叔赏给王后的,是王后要王叔送给你。”泥靡淡淡地说。
“你说什么?”须其格不高兴起来,拿下珠链甩在床榻上,随后又去捡起来,“管它是要赏给谁的呢,现在给了我就是我的,刘烨那个女人真是狡猾得很,她给我这点小恩小惠,我可是不放在眼里的。再说了,她也不是故意要便宜我,她只是在你王叔面前做做样子,装回好人罢了。哼,你王叔私下里赏给她的宝贝不知道有多少,又怎会舍不得这点东西。总之,娘是决计不能看她和万年得意,万年在朝廷里的威望越来越高,年纪轻轻的就做上了大将军,以后那还得了。”
“你不要把万年的事当真,万年他再能干,也就是做个大将军了。刚才你也听见了,常将军说万年十二岁起就去前线打仗,维护乌孙的和平,这么大的功绩,王叔封他做大将军也不为过,任谁也说不出个不字的。”泥靡缓缓穿上外衣,系好衣带,拿起帽子戴在头上,“日后我称王之时,还是会让他继续做他的大将军,乌孙有个能镇得住场面的大将军,没什么不好的。”
须其格望着泥靡英俊的脸庞,由衷地赞叹道:“对,靡儿你说得对,万年他再想争,也争不到属于你的王位,他只配做你的下人,任你差遣。是了,娘早该这么想,你迟早是他的王,让他暂且得意又有什么要紧。”
“娘你明白就好,王叔虽然经常夸奖万年,但当着乌孙长老大臣的面,他也不敢胡来,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要顺带着夸我几句。”泥靡撩起门帘,看向那片披红黛绿的草原,“为了将来能成为草原之王,就必然要有容人的度量。”
须其格笑着点头:“是,是,是,靡儿你从小就知道为将来打算,不仅学会了汉语,学习大汉的技艺,还向乌孙的勇士们拜师练武。虽然说万年有刘烨教他学识,有常将军教他本领,你也不比他差。在娘的心目中,你才是真正的草原之王。”
“什么叫不比他差!”泥靡不耐烦地扫了眼须其格,“娘,我看你以后还是少在人前开口说话,你知不知道说多错多的意思,现在王叔和王后已经很不喜欢你,你偏偏要说些讨厌的话惹他们心烦,你这样不是在帮我,而是在害我。”
“难道你不清楚,乌孙能有今天,确实是王叔和王后的功劳。等我继位之后,他们打下来的江山都会成为我的。王后说得没错,都是他们给我的将来铺好道路,既然乌孙早晚都会到我手中,你就不能为了我隐忍,也学着讨他们的欢心吗?父王走得早,他离开的时候,乌孙是什么景象,看来你全都忘了,如果那时我继位,现今我们母子早就被驱逐或是身首异处了。”
须其格怔住了,她见惯了泥靡跟她发脾气,有时候也挺怕他的,但都不像此时此刻那么畏惧。
“嗯,我记住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以后会尽量少说话的。”
泥靡轻哼了声,转而又看那片辽阔的草原:“我当然是真正的草原之王,我一定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好事成双
踏青大会过后,翁归靡和刘烨继续款待来自各国的贵客,众多贵客之中,地位最尊贵的当属莎车国国王,其次就是龟兹国王子,其余国家派来的虽不是在位的王储,却也都是王室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万年在踏青大会上赢得了诸多称赞,他的妹妹弟史也忍不住要献艺了,她打扮成舞娘的模样,在贵客面前跳了一曲自己编的舞蹈,融合了大汉的柔美与西域的热情,引得众人目不暇接连连叫好。
舞完一曲,弟史揭下面纱,微微喘息着来到刘烨面前,羞涩地唤了声:“母后。”
“原来这位就是弟史公主,听说她的舞蹈都是王后亲传,怪不得如此美轮美奂。”贵客之中有人当场夸赞道。
“弟史公主不仅才艺出众,相貌也堪称西域第一美人,方才那舞姿美得简直难以形容,就像是天庭的仙子。”众人亲眼目睹弟史的美貌,发自肺腑地赞叹。
刘烨看着弟史有几分神似细君公主的样貌,微微笑道:“诸位实在是过誉了,弟史还只是个孩子,哪里称得上第一美人。”
“称得起,称得起。”龟兹王子举杯敬翁归靡和刘烨,嘴巴如同抹蜜似的,“如果王后肯将第一美人的称号让给弟史公主,那她就一定称得起。”
“绛宾王子真会说笑。”刘烨握住弟史纤细的小手,留意到绛宾的眼神胶着在弟史身上,心想这位来自龟兹的王子定是被她的美貌吸引。
虽说最近几年龟兹和乌孙的关系比从前改善许多,但刘烨还是对那位“不务正业”的龟兹国王心存芥蒂,眼前这位龟兹王子,过不了几年就会继承王位,估计也会和他的父王一样,成不了什么气候的。这不是刘烨的偏见,只是看绛宾的言谈举止就能设想到的,绛宾好像对任何事都不上心,除了吃喝玩乐享受人生,也没有什么见解。
就算绛宾对弟史有意,刘烨也不打算顺水推舟,不求上进的君王治理不好自己的国家,也不懂得如何好好珍爱一个女人。即使是绛宾愿意娶弟史做王后,刘烨也不能轻易答应。
“只是实话实说,当真没有说笑。”绛宾爽朗地笑起来,也不急于纠缠弟史,又举杯敬起了身边的莎车国王和其他贵客。
弟史如今已是年方二八的妙龄少女,她虽然不够成熟老练,却也能看得出对方的心意。这位龟兹王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不过就是二十多岁,但他体态略胖,身形也很高大,壮实得就像是草原上随处可见的牧民。这种体型在王室之中也不少见,通常他们都是会舞刀弄剑或是擅于骑射的。而且这种人还有一个相同之处,就是脾气都比较火爆,动不动就会骂人甚至是出手打人。
龟兹是艺术的国都,以往看到的几位特使都是文质彬彬的,但未曾想他们的王子竟然是这般模样。弟史这么想,倒不是对牧民武夫之类的人有偏见,而是她相对于体型健壮的男子,更中意清逸俊朗的,比如说万年。
弟史和万年以兄妹相称已有十年,她心里清楚他们今生今世只能做一对兄妹,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早已没把万年当成兄长,而是将他视为自己的保护者,并且偷偷地喜欢他。
万年成为了乌孙的大将军,练就一身好本领,但他终究是汉人,再怎样强化训练,也变不成西域人的模样。他强壮的体魄非但不显得过于粗蛮,反而越发增添了男性的魅力。弟史不敢想他们能从兄妹成为爱侣,只是盼望着今后能找到个像他一样的男子。
“母后,弟史想要回去换身衣裳,先告退了。”弟史找个借口等不及离开这里,绛宾时不时地看向她,她浑身都不自在。
“好,你去休息吧。”刘烨与她相处多年,自然知道她心里怎么想,连忙答应了。
绛宾的视线追随着翩然离去的弟史,若不是此时此刻还有这么多人在周围,他真想上前拦住她,向她表明心意。他是龟兹未来的君王,这些年来国王和王后给他介绍过不少年轻貌美出身高贵的女子,但他都看不入眼。作为龟兹王子,他是绝对不会缺少女人的,要找一个身份匹配的妻子也不是件很困难的事情,相信只要他点头,不知道多少女人就主动投怀送抱。
不过,绛宾觉得要想找到一位情投意合的终生伴侣,那是万万不能马虎的,也不能有丝毫屈就。他理想中的伴侣无论出身是否高贵,技艺是否出众,首先是要能让他动心,让他有一种非她不可的感觉。
这种感觉说起来容易,但在现实中却从未出现过,但是今日,绛宾着实找到了这种感觉。见到弟史第一眼,他就知道他已经找到了,只想拥抱这个女人,跟她相依相守直到永久,为了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王位。
目送弟史离开,绛宾也下定了决心,他无论如何都要娶她做妻子,待宴会结束,他就要向乌孙国王和王后求亲。
终于熬到宴会结束,却见身旁的莎车国国王向乌孙国王和王后进贡了一件大汉的瓷器,并且邀请他们一起赏评。绛宾和其他宾客只能先走一步,众人纷纷猜想莎车国国王的真实用意是什么。
大家都知道莎车国国王要求乌孙国王和王后赏评那件瓷器不是最终目的,翁归靡和刘烨当然也想到了,他们不急着开口,只是专心致志地品评着瓷器,像是没有猜到对方的心意。
“国王,王后……”莎车国国王眼看其他人都走远了,凑近说道,“这件来自大汉的瓷器是否上品?当做礼物不知道会不会太寒酸。”
“这件瓷器确属上品,即使是在大汉,除了皇宫里能见得到,普通人也是无缘得见的。”刘烨肯定了瓷器的价值。
莎车国国王喜出望外:“既然连王后都这样说,本王也就无须担心了。这瓷器本是莎车国一位郡王送给本王做寿礼的,国王和王后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请收下吧!”
翁归靡连忙推脱:“使不得,这太贵重了,您不用见外,有话尽管直说吧,若是能帮得上的,本王一定尽全力。”
翁归靡打开天窗说亮话,莎车国国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实不相瞒,莎车国民众敬仰大汉声威已久,也想学到各种先进的技艺,过上富裕的生活。不敢跟乌孙相比,只求能改变现状。”
刘烨点点头,当初莎车国国王亲自前来,就料到他是有事相求的,她没有开口,听他继续说道:“本王今日前来,一来要向国王和王后表明真心,结为盟国,二来还有个不情之请……”
“国王陛下但说无妨!”翁归靡鼓励道。
莎车国国王斟酌片刻,说道:“方才看到万年大将军的英姿,不由想起本王年轻的时候,无奈岁月不饶人,转眼几十年过去,本王也已是迟暮之人。只是本王始终有桩心事放不下,那就是多年来膝下一直没有子嗣,一想到当年费劲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江山,今后不知要有谁来继承,本王就寝食难安啊!”
“所以,本王提出这个不情之请,将莎车国的王位传给万年大将军,由他来继承莎车国的一切。”
翁归靡和刘烨相视了眼,不由为莎车国国王的决定震惊,虽说他没有亲生的子嗣,却也不至于要其他国家的人来继承王位,他这样说无非是要让他们进一步确信他的真诚。
刘烨将瓷器放回木盒,轻轻地推到莎车国国王面前,笑道:“陛下有意与乌孙结盟,亦是乌孙的荣幸,陛下欣赏万年已是他的荣光,又岂敢觊觎王位。”
莎车国国王愣了下,忙道:“王后误会了,本王绝非刻意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