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四朝第89部分阅读
三夫四朝 作者:rouwenwu
今晚上喝多了,不要忘了咱们这儿可是男人们来的青楼,都是男人们来寻欢作乐的,哪有女人来凑这个热闹!人家牡丹仙子看上了这位公子,想必就是欣赏公子儒雅的风采,这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啊!”
“你少来管我,不就是稀罕钱么,大爷我有的是。”库伯从袖子里掏出一沓钱票,丢在了桑罗拉脸上,“怎么样,这些钱足够堵住你的嘴了吧,你最好劝劝这位牡丹仙子,别总看那小白脸好,想在匈奴的地盘上讨饭吃,就给我学乖点儿。”
桑罗拉弯腰捡起地上的钱票,还给库伯,陪笑道:“老爷您言重了,您是咱们这儿的常客,如果人家仙子愿意,我自当会把人给您送去的。可是仙子她不是千娇百媚的姑娘,您这样真实太为难我了。库伯老爷,有些事情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咱们想在匈奴的地盘上讨饭吃,也不用完全看您的脸色。”
“你说什么?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敢胳膊肘子往外拐!你给我滚!以后别指望我再帮你们千娇百媚说好话!”库伯扬手用力将桑罗拉推开,桑罗拉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后腰撞在坚硬的桌子上,疼得她当场就叫起来,“哎呀我的腰,我的腰……”
千娇百媚的姑娘们看到桑罗拉受了伤,接连起身上前搀扶住她,其他的酒客被库伯这么一闹,都没有了喝酒的兴致,纷纷指责他:“库伯,你这样就不对了,君子成|人之美,牡丹仙子已经有了心上人,这位公子也对仙子有意,你怎么能拆散这对有情人呢!”
“可不是啊,咱们都是来讨个快活的,这千娇百媚里漂亮的姑娘数不胜数,再加上都调教有方,随便哪一个都能把你伺候得如仙如醉,何必跟一个舞娘较真啊!”
“就是,就是,还在大堂里跟桑姐姐推来搡去,成何体统,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桑姐姐都是这儿的老人了,以前可没少照顾你,每回来的美人都先送给你尝鲜,这次的牡丹仙子还不是千娇百媚的姑娘,她不愿意跟你,谁也没法子啊!”
库伯听他们围攻,更是恼羞成怒:“你们都给我一边呆着去,老子喜欢找哪个姑娘还用得着你们指指点点?老子出来玩得时候,你们还都是穿兜裆裤的小屁孩哪!”
酒客之中有人不服气的,当即反驳道:“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多大年纪,都半条腿进棺材的人了,还在这种地方跟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争姑娘,库伯老爷,您是活着不耐烦想早点见阎王,还是存心只为争一口气,指望别人都能夸你一声‘老当益壮’呢!”
话一出口,哄笑声四起,有人跟着帮腔:“‘老当益壮’这四个字形容的真是好,只是关起门来,谁知道他是老虎还是病猫,姑娘拿了赏钱,面子上的功工夫还是要做做的,随便叫个几声响,不明真相的人就被糊弄过去了,完了姑娘还不敢到处乱说,得忙着帮他维护名声。”
“哈哈,原来这就是‘老当益壮’的意思啊!受教了,受教了,以前还都被蒙在鼓里的。”
“这才叫花钱买快活啊,钱财这种东西,死了又带不走,还不如多买点好名声,自己听着也得意不是。”
“你们,你们……”库伯气得跳脚,“你们都给我记着,一个个臭小子,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敢不把老子放在眼里,看我哪天不把你们的老底都揭出来,都让你们跪地来求我。”
“行,行,咱们可都等着哪,库伯老爷您麻利点儿,别等不到那一天,就心不甘情不愿去那世逍遥快活了。”
站在一旁早就看不过眼的药葫芦和常惠,双双挺身而出,一左一右钳制住库伯。药葫芦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还说别人仗着自家有几个钱,我看你才是满身的铜臭味,自以为是什么大爷,还不都是给你几分脸面。你却倒好,给脸不要脸,在这里撒起酒疯来了。”
常惠居高临下朝他头顶哼道:“你这个老不休,不好好待在家里等死,跑来这种地方丢人现眼,我看你死去的爹娘都要从棺材里跳出来骂你几句才解气。”
“你们又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该不会就是从军营牢房里逃出来的囚犯吧!”库伯憋得脸成酱紫色,说话还是不肯输给别人。
常惠愣了下,药葫芦连忙道:“刚才你说过的,刚逃出来的犯人哪有钱来喝这一桌子的酒,你嫌人家当差的不长脑子,你现在说这话不也是不长脑子吗?”
“无知狂妄之流,咱们走着瞧!”库伯气得说不出话,掀翻一张桌子,酒壶杯碟摔得粉碎。他恨恨地瞪着众人,跺了跺脚拂袖而去。
桑罗拉扶着后腰,艰难地走到刘烨面前:“请公子上楼歇息去吧!”
随后,她又招呼起其他酒客:“大爷们都快去歇息吧,今晚的事真是过意不去,酒钱全免,全免!”
“桑姐姐不用客气,酒钱自然是要给的,这都怪库伯那个老匹夫得意忘形,闹出不少笑话出来。无碍,你也快歇着,找人来瞧瞧身子,别落下什么毛病才好。”
酒客们安慰桑罗拉几句,拥着姑娘相继上了楼。桑罗拉被下人们送回房间休息,大堂里剩下刘烨等人和牡丹仙子,清灵没好气地推搡着牡丹仙子:“行了,你快走吧,都因为你惹来这么多麻烦,你别再烦我们了。”
牡丹仙子站直了身子,敛去之前的娇媚神态,微微一笑:“清灵姑娘真是健忘,这么快就不记得小女子了。”
清灵怔了怔,连忙甩头:“你胡说什么呢,我何时见过你这个舞娘,喂,你该不会连我也要勾引吧,你这个狐媚……”
蓦然间,清灵看眼前这位仙子着实眼熟,一把揭开她脸上的面纱,盯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发了呆,指着她那双眼睛纳闷道:“只是,只是你的眼睛怎会变成这样?你不是南圣女吗?”
南圣女点点头,向刘烨等人施了个礼:“大家不要怀疑,我这双眼睛稍稍做了几分变化,都是为了行动方便。我确实是你们认识的南圣女,想来公主早就认出我了吧!”
刘烨笑了笑,心想幸亏她知道现代有美瞳这回事,要不然也想不通南圣女的眼珠子怎会变了颜色。看来这南圣女的本事实在不容小觑,连美瞳这么先进的技术都掌握了。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儿,刚才那位库伯老爷估计去找匈奴兵告状去了,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南圣女向四周看了看,领着刘烨等人往后门走去,“这些天我留在都城,算是弄清楚了这里的地形,我们趁夜逃出去,应该也有几分胜算。”
“南圣女,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要以舞娘的身份示人?”刘烨边走边问。
“说来话长,还不都是为了教主。”南圣女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刘烨。
刘烨心里一暖:“难道他知道我们在这儿,所以让你来帮我们离开?”
南圣女摇了摇头:“不,他不知道,遇见你们,我也很意外。教主确实叫我来救人,但我要救的不是常将军……”
“是不是息陵教的人也被抓起来了?”刘烨不解地问道。
“公主,现在顾不得说这么多,我们还是快走吧!”南圣女拉着刘烨往后院走,经过一座草棚,朝里面轻唤了声,有位年纪挺大的老汉颤巍巍地走出来,看到南圣女连忙叫了声“恩人”。
刘烨等人都很好奇这位老汉的身份,但是眼下也来不及多问,正要打开后门离开,却看见了一排排火把往这里奔来。
“糟糕,匈奴兵来了。”南圣女慌忙关上门,四处张望着不知怎样才好。
“索性跟他们拼了。”清灵攥紧了拳头,“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总不能束手待毙。”
“不过……”南圣女担心身边的老汉会受伤,也怕他们寡不敌众,无法全身而退。
刘烨轻叹了声:“看来,只能背水一战了。”
第一百零八章 言外之意
自从匈奴城门被封锁后,刘烨等人就面临着重重危险,虽说侥幸逃脱过官兵的搜查,但在千娇百媚里因为伪装成牡丹仙子的南圣女得罪了当地的地头蛇库伯,就在他们准备逃出去的时候,一对官兵重又回来搜捕。
南圣女连声自责:“是我不好,我只想躲过那个库伯老爷,结果连累了公主。”
刘烨摇摇头安慰道:“这不怪你,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被那种人轻薄的,就算你没有主动向我求助,我也会为了你挺身而出的。”
“公主……”南圣女感动地声音哽咽,“可惜我现在不能跟他们豁出去杀一场,要不然无论如何我都会掩护你们离开这种地方。”
药葫芦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看了眼南圣女身后的老汉,问了声:“是不是为着他?这位老人家是你什么人?你千方百计都要救他?可你说过是教主吩咐你这么做的!难道是他和教主又关系?”
南圣女为难地看着刘烨,抿着唇一言不发,众人心里虽然都觉得有问题,但也不方便即刻追问,匈奴官兵就在院外,很快就要破门而入,眼下不是追根究底的好时机,还是等先逃出去再说吧。
“不如这样,咱们几个能打的掩护他们先走,约定好碰头的地方,如果过了时间还没来聚合,就不必等落下的那个人了。”
常惠摩拳擦掌准备跟匈奴官兵大干一场,:“我早就恨不能亲手教训这帮兔崽子了,居然大家都逃不出去,不如就放手一搏吧!谁愿意跟我一起出去!”
“我去!”师中来不及多想,加入了常惠那一边。
“还有我!”南圣女将身后的老汉推向药葫芦,“前辈,万一我没来聚合,请您将这位老人家带给毒蝎子,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药葫芦点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去吧,不过你们都得回来才行,不得恋战,谁要是逞英雄不回来,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没人会给你们收尸,就当孤魂野鬼去吧!”
师中和常惠,南圣女正要打开门跟匈奴官兵拼杀,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了声“恩人“。
师中回头一看,原来是千娇百媚的老鸨桑罗拉,她由一名小丫头搀扶着,忍着腰部的痛楚踉跄地走向他们,不停朝他们挥手。
“恩人哪,不要去送死,不值得,来,快跟我来,我带你们离开……”
清灵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你愿意为了我们跟官兵作对?你也不问问我们究竟是什么人?”
南圣女也道:“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牡丹仙子,事到如今,就算我不说你也全看出来了。你们这家青楼平日里就靠着看官兵的脸色过活,你会为了我们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得罪官兵吗?还是,你想利用我们邀功?”
桑罗拉听到她们的质疑,不气也不恼,只是执着地看着师中:“我不为别的,就为了报答恩人的情意,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只要是恩人的朋友,我都会帮一把的。别说了,咱们快走,我这儿有条地道,从地道走就能安全离开都城。”
刘烨看向师中:“师大人,她是?”
“这家青楼的主人原是卫律,而她受过主子一家的恩惠,她看到了卫律的那块蛟龙玉佩。”师中实话实说。
刘烨恍然大悟,原来桑罗拉相信他们是卫律的朋友才肯伸出援手,如果她知道卫律为了救她而死,恐怕就会对她恨之入骨了吧!她很想对桑罗拉说实话,但是现在受到威胁的人不是只有她而已。
“走吧,她不会骗我们的。”刘烨带头跟桑罗拉走,其他人也不好多问什么,一行人走到角落里不起眼的杂物间,桑罗拉推开房门,层层灰尘扑面而来。
桑罗拉挥着衣袖驱散灰尘,示意身边的小丫头推开中间那只硕大的水缸,小丫头推了几下没有动弹,常惠上前双手攥住水缸抱了起来。
“看来你们当真不是普通人,不过,我家小主子结交的朋友从来都不是普通人。”桑罗拉打心底更确认他们跟卫律是有交情的,也更不后悔为了救他们暴露这条逃生的密道。
桑罗拉跪在地上,从怀里取出一支钥匙,一手拿起锁住地板的铜锁,一手拿着钥匙对准钥匙孔。
“砰砰,砰砰……”匈奴官兵用力拍打着院门,“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咱们就撞开了……”
桑罗拉身边的小丫头急得满头大汗,桑罗拉尽量保持镇静,细心试探着打开铜锁。
“给我撞开!”官兵们等不及有人来应门,一下又一下撞击着院门。
众人频频回头看着院门的方向,桑罗拉迟迟打不开铜锁也是心急火燎:“不要紧,一定能打开的,这把锁太久没有动过,才会不太灵光,哎,好了……”
只听啪嗒一声,铜锁被打开了,桑罗拉连忙掀起木板,自己拎着油灯就要先下去。师中随即将她扶起来,接过她手里的油灯,说道:“不用麻烦桑姐姐了,还得麻烦您应付那些官兵,这里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那也好,若是引起他们怀疑,恐怕就连这条密道也不保险了。”桑罗拉扶着后腰站起来,扶着木板示意大家先进去躲起来,“密道只有一个方向,你们沿着一直走就能离开都城,出口是郊外的山林,连着一座岩洞,出去的时候注意下有没有野兽就行了。”
“好,多谢桑姐姐搭救之恩。”师中衷心感谢她的援助,桑罗拉含笑摇头,“用不着感谢我,我只是替小主子完成心愿,一路走好,他日有缘再见!”
“大恩不言谢,走了!”常惠跳进密道,试探大概的深度,感觉空气还不算太令人窒息,忙伸出手,“来吧,尽管跳,我接着哪!”
众人陆续跳进密道,师中和刘烨与桑罗拉告别,桑罗拉眼看着院门就要被撞开了,连忙推着他们走:“行了,我知道了,改日有机会再叙,你们快走,迟了就来不及了。”
“桑姐姐,日后我自会报答。”刘烨留下这句话,心事重重地跳进了密道。
桑罗拉关上地板,重又锁了起来,一时搬不动水缸,便找了些废弃的木箱杂物堆在上面,做完这些才奔向院门,亲自打开门迎接官兵。
还没能来得及走远的众人,有些担心桑罗拉的处境,沿着木板的缝隙向外张望,南圣女不无担心地说道:“要是我们信错了人,这么一来就会被逮个正着。”
“是这样不假,但要是没信错,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清灵也道。
桑罗拉打开院门,被横冲直撞的官兵撞倒在地上,领头的官兵指着她叫骂:“为什么这么迟才来应门,是不是收了那帮贼人的钱财,把他们都放走了啊!”
混迹在官兵之中的库伯得意洋洋道:“桑罗拉,还不快回话?”
“库伯老爷……”桑罗拉在吓得直打哆嗦的小丫头搀扶下,缓缓爬了起来,“方才您推我那一下子,这腰都直不起来了,请来大夫敷药歇息,听到官爷们来了,连忙更衣起身,无奈这腰实在使不上力气,所以才拖到现在才来应门。”
领头的官兵看了眼库伯:“是你干的好事?”
库伯老脸微红:“我只不过随手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不小心撞上去的,与我何关!”
“哼,暂且信你这一回,你要是敢把贼人放走,就把你带回军营问话。”匈奴官兵恶狠狠地说。
“哎呦,官爷哪,留宿的客人都在楼上歇息呢,未留宿的早就跟着库伯老爷一道走了,您让我去哪儿找回来呢!”桑罗拉委屈地抹着泪,“官爷您前脚刚走,库伯老爷就为了牡丹仙子跟客人们争风吃醋,结果好多客人都离开了,我这一晚上损失惨重啊!”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是不是牡丹仙子和那个小白脸都走了?我就看着他们可疑呢,你怎么能放走他们?”库伯气恼地大吼大叫。
“库伯老爷,我都说过多少遍了,牡丹仙子根本就不是咱们这里的姑娘,人家表演完了走还是不走,我哪有权力管啊!至于客人是走是留,那就更由不得我了!”桑罗拉靠近那位跟库伯有矛盾的领头官兵,“如果那些客人真有问题,刚才官爷们来搜查的时候怎么没有问个仔细?却要等人都走了,才又回来盘问?”
领头官兵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库伯:“还不是因为这位库伯老爷!要不是他横加阻拦,一个可疑人物也别想从咱们眼皮子底下逃走。”
“库伯老爷既然阻拦,为何又跑去告状?官爷们哪,你们可得为奴家做主,咱们这儿从来就没有什么囚犯,库伯老爷去告状,都是为了牡丹仙子啊,牡丹仙子不肯屈就,看中了那名俊俏的公子,库伯老爷自觉面子上挂不住,大吵大闹争执不休,结果闹得客人们不欢而散,牡丹仙子和那名公子就是那会儿离开的。”
库伯那张老脸越来越不自在,桑罗拉痛哭道:“我一个女人操持这档子营生多不容易啊,还要被人当成犯人审问,不管是不是咱们的错,这屎盆子都要往咱们头上扣。借着捉拿逃犯为由,其实都是为了一个仙子,得不到人家就记恨我呢……”
领头官兵早先因为牡丹仙子被库伯羞辱,现在听桑罗拉这番哭诉,自知被库伯利用了,掉转过头痛骂库伯:“原来是为了争女人谎报军情,这回我看你才是吃不了兜着走,来人哪,押回军营审问,如果他说不出逃犯的下落,就禀告大将军处置!”
“是!”手下的官兵们将库伯押走,库伯这才知道害怕,大哭着求情,“官爷饶命,饶命,我这把老骨头哪里禁得起牢狱里的折腾,我知道错了,放过我这一回吧,我给你们钱,给你们多少都行……”
领头官兵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自以为有钱就能作威作福,这一回偏不饶他,就让他死在牢狱里!”
“官爷,官爷……”桑罗拉可怜兮兮地“好心”提醒道,“那位库伯老爷家里有钱得很,而且和朝廷里的大臣们素有往来,您今儿个跟他过不去,恐怕等他出来以后也不会放过您的。虽说库伯老爷出于记恨谎报军情,想要给奴家治罪,不过奴家原本就是贱命一条,是生是死都无所谓,可是您是官爷前途无量,要是因为这点莫须有的罪名耽误了前程,奴家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桑姐姐,起来说话!”领头官兵将桑罗拉扶起来,“你放心,这件事既不会牵连到千娇百媚,也不会连累到我,就算他有朝廷里的大臣撑腰,别忘了我也有大将军这座靠山,他拿这等要紧的军情开玩笑,看哪个大臣敢出面保他!只是出于职责,你这儿我还是要查一查的,免得日后大将军问起来,怪我玩忽职守!”
“应该的,应该的,官爷,里面请!”桑罗拉毕恭毕敬领着官兵们上楼搜查盘问,原本就问不出来什么,官兵例行公事之后就告辞了。
看到这一切的南圣女终于放下了心,轻叹道:“都说风月场上的女人最不可信,其实她们又何尝不是最有情有义的人呢!”
“刚才还不知道谁说这恐怕是陷阱哩!”清灵笑呵呵地说,挽住南圣女的手臂,“跟你开玩笑的,不许生气哦!”
“哪有,都到这时候了,我也没精力顾着生气。”南圣女松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担心另一件事,她始终不好意思正视刘烨,刘烨自己也有感觉,只是没有说破。
“好了,我们快走吧,只要我们尽快离开这里,桑姐姐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师中高举着油灯,在前面带路,这条密道虽然狭窄,却也比较通风,不至于年久没人来过,产生有毒害的气体。
“想来卫律对密道颇有研究,当初我和灵儿误中他的圈套,就被他的密道彻底难为住了,怎么样都逃不出去。”师中颇有感慨。
“可不是么,正因为那件事,我才会对师大人一往情深呀,谁叫你那么尽忠尽责,让我轻而易举就爱上你这个好男人。”清灵甜丝丝的夸赞道。
“哎呦,我这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们夫妻成亲这么久了,还说这些肉麻的话,你们不好意思,我都觉得脸红。”药葫芦好笑地说。
“祖父,你脸红并不是因为我说了肉麻话,而是跟那个老妇人亲热的缘故吧!”清灵不甘示弱地回嘴。
“胡,胡说……”药葫芦结结巴巴地狡辩道,“我哪有跟人家亲热,是那个女人硬往我身上靠好不好,我压根就懒得搭理她,我对女人没有任何兴趣。”
药葫芦和清灵你一言我一语斗着嘴,倒也让气氛变得轻松起来,一直跟在南圣女身后默不作声的老汉笑了起来:“一听就知道你们祖孙俩感情好得很!”
药葫芦也跟着笑起来:“怎么,你也有个这么能气死人的孙女?”
“呵呵,但愿我也能有个孙女,我女儿刚怀上孩子,还没生呢,她呀,也像你孙女儿一样伶牙俐齿,现在嫁了人有了孩子才懂事了些。”老汉提起自己的女儿,语气里满是宠爱。
“哦,你女儿好福气啊,可是,你怎么会被抓到这儿来呢?你犯了什么事?”药葫芦想知道他和南圣女究竟有什么牵扯。
“怪只怪我是个没钱没势的穷苦百姓,这次朝廷打了败仗,又下令征兵,年轻的都进了军营当兵,年纪大的就留作苦力。唉,我女儿心疼我,四处求人救我出去,我真是越老越不中用,还要女儿为我操心,我死在外面不要紧,就怕女儿动了胎气,要是她们母子有个万一,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女婿。”老汉说着忍不住哭起来,“女婿待我女儿是极好的,他们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我可不想这个孩子有个闪失啊!”
“女儿孝敬你是应该的,堂堂一个老丈人,哪有害怕女婿的道理。”药葫芦不以为然道。
“你有所不知,我那女婿……”
“够了,别再说了。”南圣女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老汉哽咽着嗯了声,擦去泪水不再做声。
众人默默无声又走了许久,直到师中看见桑罗拉告诉他们的那个岩洞。岩洞位于半山腰,站在山坡上可以看见都城的全貌。
“总算离开那个鬼地方了。”药葫芦伸展着四肢,打了个呵欠,抬头看向天边,自顾自地说,“天亮之前应该能赶到地方。”
南圣女带着老汉向刘烨告辞:“公主,我们先行一步。”
清灵不停看着刘烨,不知道她想不想跟南圣女一起走,毕竟南圣女知道图奇棠的下落。
“什么先行后行,一起走吧!”药葫芦朝东北角的方向扬着下巴,“你不也是要往那儿走吗?”
南圣女匆忙制止:“前辈,你还是先送公主回乌孙比较好吧!”
“我不,我偏不,我就要跟你一起走,看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药葫芦执拗地往山下走,不给南圣女解释的机会。
南圣女眼看药葫芦心意已决,又看了眼低头沉思的刘烨,无奈地叹口气,清灵看出她有事隐瞒,追问道:“你平白无故叹什么气,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那就走吧,到地方你们就明白了。”
南圣女跟着药葫芦一同下山,清灵回到刘烨身边,询问她的意思:“公主,我们去哪儿?”
刘烨回头寻找师中的身影,师中朝她点了点头,刘烨深吸口气平静地说:“一起去吧!”
第一百零九章 不如怀念
匈奴与大宛交界处有个小村庄,那里看上去很不显眼,居住的村民也有限,村民们多以编织草藤类的物品为生,物质条件比较匮乏。即便如此,匈奴败仗之后,也没有放过这些与世无争的村民,将绝大多数的男子抓回都城,年轻人被充军,年老的也被当做苦力使唤。
按理说这位老汉和图奇棠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但图奇棠为了他派出南圣女去救援,南圣女对匈奴都城的情形并不了解,只能伪装成舞娘去一些风月场所献艺打听情报,费了不少周折,终于毫发无伤地救回了老汉。
息陵教今非昔比,以往那些发誓效忠的教徒们得知圣坛被毁,圣女护法之中没有就义的也选择了归隐,许多骨干分子都加入了别的帮教,息陵教的教众回乡的回乡,枉死的枉死,就连斯塔拉山的教众也都过起了普通百姓的生活,其他分散在西域各地的教众许久收不到圣坛的消息,也都撒开了。
当南圣女想要暗中拉拢昔日教众的时候才发现,树倒猢狲散,想要重现往日的风光简直难如登天。虽说明月圣女和图奇棠都不在意这些名利得失,但作为曾经的圣坛圣女,实在不忍心看着教主落魄。不过,这正是他们选择的生活方式,旁人是没有办法干涉的,要不是他们自愿如此,即使当日安息朝廷誓将息陵教夷为平地,他们也是有法子东山再起的。
南圣女在斯塔拉上居住多日,时常想起明月圣女和图奇棠,想念他们以前同经风雨的日子,看着身边不再振作的教众们,他们仿佛都从息陵教的影子中脱离了出来,凭靠着明月圣女分给大家的财产,生活倒也算过得无忧无虑。安息朝廷履行了他们的诺言,没有再为难山上一心想过平凡生活的教众,乐于看着他们放下了争强斗胜的心。
可是,南圣女却过不惯这种生活,她对明月圣女和图奇棠的思念越来越深,借着下山寻找失散多年的弟弟的理由,离开了安息,开始在西域各地打探他们的下落。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大宛的一处偏僻村庄遇见了毒蝎子和药葫芦,她知道无论明月圣女是落魄还是辉煌,毒蝎子都会不离不弃,找到毒蝎子就等于找到了明月圣女。
果然,毒蝎子带着她见到了明月圣女和图奇棠母子,只是时隔多日,他们都不再像从前,更像是一对普通的母子。尤其是图奇棠的变化很大,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但只要知道他们没有性命之忧,她也就放心了。
药葫芦走后,明月圣女就念叨着要换地方居住,毒蝎子和南圣女都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明月圣女从始至终就对图奇棠和刘烨在一起不太满意,现在图奇棠变成这样,她更不愿意再让刘烨牵扯进他们平静的生活。
南圣女跟随明月圣女母子辗转来到匈奴境地,不遗余力为他们效力,这次来到匈奴见到刘烨等人,她也觉得意外,却也认为这是命运的安排。不管刘烨和图奇棠今后能不能在一起,就算只看在他们往日的情分上,也应该让他们再见一面的。
于是,药葫芦提出同行,南圣女没有阻拦,即便明月圣女会因此训斥她。她希望这样做能对图奇棠有帮助,但凡是对图奇棠有利的,她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会成全她视为亲弟弟的图奇棠。
刘烨等人各怀心事,他们这一行人之中,除了获救的老汉心情最好,其他人都是心事重重。
一个时辰后,天蒙蒙亮了,老汉远远地看见了自己的家,兴奋地指着前方向众人介绍:“瞧,那里就是咱们的村子,溪水村。”
“溪水村?为啥叫这名呢?”药葫芦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道。
老汉精神抖擞笑容满面:“说起这溪水村,那是大有来头的,在数百年前,这一片土地遭到大旱,土地都裂开了口子,村民也都快渴死了,家里养的牛和马也都要撑不住了。有天黄昏,村口来了一位奇装异服双目失明的老人家,他挨个敲门想讨口水喝,可是每家每户自己都喝不上水了,哪有水给不相识的人喝呢!”
“不过有个叫溪水的小伙子,眼看这老人家着实可怜,不由想起了自己早已死去的父亲,就偷偷地划破自己的手腕,接了满满一碗血给他喝。老人家的眼睛看不见呀,接过碗就咕噜咕噜喝下肚了,也许真是渴极了,连血的味道都没有喝出来。最后,他喝干了小伙子的血,问了小伙子的名字,笑眯眯地走了。”
“忽然有人发现,在他走过的地方,裂开口子的土地冒出了涓涓细流,捧起来喝居然是清甜的泉水。这条溪水救了村子里的人和牲畜,也养育了咱们一代代人,为了纪念那个拿自己的血拯救大家的小伙子,咱们这个村子从此就叫做溪水村了。”
药葫芦点点头:“原来还有这么个典故,这小伙子人是不错,能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人少之又少,他是应该被人纪念的。那条溪水就是他当初流的血啊,你们这些后人喝的都是祖先的血。”
“哎,你这么说倒是有道理,但听起来咋就觉得不对劲了,这要是河里的水都是血,谁还敢喝呢!”老汉跟药葫芦打趣道。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又何必较真,我的意思其实就是说你们都是靠祖先养活的,要不是祖先为你们割腕,也就没有你们。”药葫芦嘻嘻哈哈地说。
“你这老兄,我给你讲这个传说,你就当故事听了就是了,怎么可能真有这回事啊!”老汉指着溪水的方向,又道,“你看那条河这么长,哪个人能流这么多血,肯定是以前就有的,不过是人们为溪水村编个由来呗!”
“既然是由来,那就是有理可依的,就是以前发生过的事。”药葫芦故意跟他抬杠。
“好,好,我带你去看看,看那条河是原先就有的,还是后来仙人变出来的。”老汉拉着药葫芦的胳膊就往前走,“我家就住在河边,日日夜夜看着这条河,你还给我犟什么啊,你一看就知道了。说我较真,你这老头才惯会较真。”
药葫芦和老汉的吵闹在旁人听来,显得相当荒谬,原本就是不值得争论的传说,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吵的。只是药葫芦向来就是这么无聊的人,也许就是他存心找点事出来,反正他就是怕闲着。
众人追着他们来到那条河,老汉依然拉着药葫芦往自个儿家走:“给你看看我家门前流淌的那条河,还有我闺女,这会儿应该也起来了吧,呵呵,她要是见到我,恐怕要吃惊的。”
“那是一定的啊,这么多天没见面,她还在一直为你牵肠挂肚,生怕你在都城受了什么委屈。你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不激动才怪,但我要提醒你一句,怀着孩子的女人太激动可不好,那会惊动胎气的。”
“哎呦,不能啊,千万不能,动了胎气那可要不得,我跟我女婿发过誓,一定得让我闺女母子平安……”老汉不由迟疑,“我看我还是先别急着回去,免得我闺女见到我动了胎气……”
“你这个人别这么磨叽好不好,来都来了,还怕这怕那的。”药葫芦反过来拉着他继续往前走,“我倒要看看你的女婿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你怎地就这样怕他。”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并不是怕我女婿,而是……”老汉话没说完,眼瞅着眼前那两个人影很熟悉,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对方的样子,欢喜地大叫起来:“环儿,环儿,我的闺女……”
背对着刘烨等人的孕妇和另一名男子肩并肩站着,听到这声呼唤,她扶着后腰转过身来,看到老泪纵横的老汉,先是一愣,随即喜极而泣:“爹,爹,你回来了……”
父女二人相拥而泣,老汉还不忘叮嘱道:“别激动,不要哭,惊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这时,那名男子也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药葫芦,药葫芦冷冷地看着他,不屑一顾地扭过头去,宁愿看着那条河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虽然还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楚那名男子的相貌,但从身形轮廓也能辨别出大概,刘烨怔在原地,头脑一片空白,师中和清灵也是不知所措,南圣女频频看向刘烨,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图奇棠,你这家伙原来一直躲在这里!”常惠握紧了拳头,咆哮着冲上前去,不顾老汉和环儿的阻止,一把揪住图奇棠的衣领,“你害的我们找的好苦,未曾想你倒是躲在这儿逍遥快活去了,你怎么对得起公主,你怎么对得起她,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图奇棠淡漠地看着常惠,像是从没见过他一样,轻轻扬起衣袖,将常惠震出数步之遥。越过他的头顶,图奇棠看见那位梨花带雨的纤弱女子,她看起来极美又极为伤心,无声的啜泣着,闪烁着泪花的清澈双眸美得令人心悸。
刘烨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一步步走向图奇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陌生的样子。自从那晚他坠崖,他们已经有几个月没见面了,她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了他,没想到今生还有机会再续前缘。只是前缘能不能再续,她心里没有半分着落,在他性命垂危生死未卜的时候,她曾向上天祈祷,图奇棠若是能平安无事,她愿意失去今生挚爱孤独终老。
刘烨牺牲爱情只求图奇棠平安,她以为自己可以为他放弃最珍贵的感情,但为何见到他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又忍不住想渴求更多呢!图奇棠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不能接受他们从此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即使图奇棠已经不再爱她,找到他想要的幸福。
图奇棠的视线胶着在刘烨身上,直到身旁的环儿拉住他,才仓促地移开视线,满眼温柔地望着环儿:“这儿风大,你和爹还是回屋里说话吧!”
爹?图奇棠称呼这个老爹什么?刘烨不由身形一晃,险些瘫坐在地上,当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已经联想到了什么,可是亲耳听见又是另一回事。她方才还在想这一切只是个误会,其中必定有隐情,但是现在,她不能再为自己找借口,她只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图奇棠当真不再爱她,并且和别的女人孕育了孩子,是啊,他的梦想就是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过上平静的生活,而她迟迟不能为他实现。他们在一起都是图奇棠在不停地付出,为了她以身犯险不得安宁,哪怕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如今,这个叫做环儿的女人成为了他孩子的母亲,理所当然的,他的爱都转移到了她身上。环儿,这个幸运又幸福的女人,她为图奇棠实现了梦想,她给了她平静安定的生活,她最有资格陪在他身边。
环儿不无担心地看了眼泪流满面的刘烨,不用问也知道她和图奇棠之间的关系,她表现得相当从容,微笑地应了声好,挽着父亲回屋歇息。这股从容在外人看来,不是平白无故的,若不是她对图奇棠有绝对的信心,断不会这般笃定。
常惠从地上爬起来又冲向图奇棠,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吗?公主为了你受了多少委屈,你竟敢为了别的女人让她伤心?”
“公主?”图奇棠茫然地看向刘烨,“不知公主之前在何处见过在下?怎会引来这场误会?”
常惠怔怔地看着他:“你这家伙胡说什么?你敢说你不认识她?”
刘烨面色惨白,原来图奇棠不是不再爱她,而是根本不再记得她。
图奇棠皱了皱眉,摇摇头:“抱歉,我实在想不起来,何时见过这位公主。”
清灵傻了眼,冲上前叫道:“荒谬,太荒谬了,图奇棠,睁大你的眼睛瞧瞧,她是谁?你怎么可能不记得她?”
“这位姑娘,我,我真的是……”图奇棠为难地低下了头。
清灵的泪水夺眶而出,推搡着图奇棠:“这怎么可能?你从悬崖跌下去之后,公主终日以泪洗面,可是你竟然忘了她,你还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你不记得我不要紧,但你一定要想起来公主啊,你们曾经那么相爱,你不能这样无情地忘了她……”
“清灵,别再说了,不要逼他。”药葫芦走过来拉住激动不已的清灵,“没用的,他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毒蝎子早就说过他清醒之后神志不清,也许你们都没放在心上。后来我跟过来看他,也是这般迷迷糊糊的,问他什么也说不清楚,之所以带公主来,原是指望着他还能想起来什么,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