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四朝第65部分阅读
三夫四朝 作者:rouwenwu
丽,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啊,是不是等我变成孤魂野鬼,你都不会让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圣音越说越气,随手掀翻桌子。
木头碎片七零八落散在地上,绮丽怔怔地看着盛怒中的圣音,艰难地开了口:“你把他杀了?你把王宫的侍卫杀了?”
“是,我把他杀了又怎样,跟我作对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公主殿下,你派人来抓我啊,把我关进死牢大刑伺候,随便怎么死,你说的算。”圣音摇摇晃晃走到绮丽面前,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眸子里似能喷出火来,“我最恨人欺骗,该死的,你敢愚弄我!”
面对圣音的咆哮,绮丽没有丝毫惧意,只是伤心愤怒,不由自主也叫起来:“那你呢?区区贱民,你敢愚弄本公主的感情。你根本就不爱我,却要娶我,你凭什么这样做!你不是爱那个息陵教的女人吗,你们已经有了孩子,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虚伪,你无耻,你只想利用我而已,你爱过我吗?你爱过我吗?回答我,你爱过我吗?”
圣音愣了下,松开她的下巴,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你说,明月她来找过你?”
“哈,明月,是她,就是她,长着一双灰眸的女人,她怀着你的孩子,你却把她丢在山上,跟我风流快活,你该不会告诉我,她才是你的真爱吧!圣音,你说,你爱我还是爱她,如果你只能选一个,你选我还是选她?”
绮丽坐起来,双手紧紧拽住圣音的衣襟,不争气的泪水狂涌而出:“说啊,你要我还是要她?圣音,你说,你说啊!”
圣音低下头,颓然瘫坐在地上,是啊,也许真到了做出选择的时候,他没有能耐坐享齐人之福,这对明月和绮丽来说,都不公平。之前是他太贪心了,他以为自己可以拥有一切,但他却忘了,爱是自私的,哪个女人能容忍心爱的男人心里想着别人呢!
绮丽扯着他的衣襟来回摇晃,疯了似的大喊大叫:“我要你说,我要你说,你爱我!你爱的人只有我!你不会再回到那个女人身边,你会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圣音,你说,你快说……”
“不,我不爱你,我从没爱过你!”圣音冷冷地开了口,残酷地宣判道,“公主殿下,你这种狂傲自私的女人,我怎可能会爱上你。你连明月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她跟了我十年,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她才是真正爱我的人,你呢,你除了要控制我占有我,你想过为我做什么?你连最起码的尊重都不会!”
圣音推开绮丽起身要走,绮丽匆忙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不是这样的,我爱你呀,圣音,我爱你!我比明月更爱你,我只是要求你爱我,难道这也算贪心吗?圣音,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会向你证明我有多爱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难道你忘了我们在一起多么开心吗?我会照你吩咐的做,我会给你生好多好多孩子,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会做到,求求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公主殿下,你向往的真爱,这辈子都注定得不到,一切不过是你的妄想,现在是时候清醒了。”圣音挣脱开她的手,毫不迟疑地走出去,融入茫茫夜色中。
“不要,不要离开我……”昔日爱巢回荡着绮丽凄厉的哭喊,想念着绝情的爱人,泪水淹没了她美丽的脸。
第五十二章 恩义两绝
世间万物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需要双方用心维系的感情更是禁不起风吹雨打,绮丽以为她为圣音做出很多牺牲就能赢得他的真心,以为将他的身份改变,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但绮丽不懂,圣音在意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份,他之所以想方设法挤入权贵阶级,归根究底还是为了他一手创建的息陵教。圣音从没想过依附她公主的权势生活,他也不会让自己沦为吃软饭的小白脸。
如果非要二选一,在权势与自由之间做出选择的话,圣音会毫不犹豫投奔自由,宁愿舍弃已经到手的权贵。他这人很自我也很霸道,他才不会仰望任何人的鼻息过活。回到明月身边,出于真爱还是因为心灰意冷不得而知,但在圣音心里,明月确实比绮丽更重要。
况且,明月现在怀有身孕,无论如何他都应该多陪陪她。其实圣音瞒着绮丽来看望明月的时候,并没想过要与绮丽决裂,他只是有些矛盾,两边都放不下,两个女人都舍不得。只是绮丽派人跟踪他的举动彻底激怒了他,一想到从今往后都要在枕边人的监视中生活,他就觉得忍无可忍。
圣音不受任何人控制,任何人也休想改变他狂放不羁的个性,绮丽高估了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派出的侍卫也不够资格跟他较量,还没刚出了城,就被圣音抓个正着。圣音看他训练有素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普通的江湖中人,起初问他为何跟踪还不肯说,后来受不住严刑逼供才招认是绮丽指使他的,监视圣音有没有去见明月。
这件事情坚定了圣音离开的决心,他再也无法忍受绮丽令人窒息的占有欲,也不能原谅绮丽迫使他放弃息陵教的意图。既然息陵教是横在他们之间不可跨越的障碍,那就由他来做决定吧!
圣音回心转意,最高兴的莫过于明月了,同时她又惴惴不安,猜想他是不是知道了她去找过绮丽。他若是知道的话,将来一定会埋怨她破坏了他的好事,粉碎他成为权贵的梦想,但明月不知道的是,她的存在不是破坏圣音和绮丽婚事的主要原因,圣音自然不会太过苛责,而且他已经断了跻身权贵的念想,日后他的全部精力都将投入在息陵教,他又怎会跟明月再发生矛盾。
明月和圣音在斯塔拉山过着与世无争的快乐生活,在圣音的陪伴下,明月满怀期盼地等着孩子出生的那一天。他们有着共同的梦想,他们的孩子在父母的疼爱中健康成长。
圣音享受美好生活,就注定了绮丽的痛苦,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无法忘记那个负心的人。她始终记得,她苦苦哀求也换不来他一声安慰,她丢弃自尊跪地求他,他也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多么无情无义的人哪!难道他就不记得他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难道他就不明白她为他付出了一切?他毫不留情地走了,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温暖,这是他早就设想好的吧,连个孩子都不肯给她,果然是为了这一天做打算!
原来,他早就料到他们不会有未来,从她爱上他的那天起,一切就注定是个悲剧!他不爱她,却在荒郊野岭要了她的身子,他不爱她,却一次次许诺要陪她一生一世,他不爱她,却要带走她今生惟一的爱,他不爱她,却在剥夺她的身心后无所愧疚的离开。
他不爱她……
无论绮丽怎么想,她都再也不能否认,圣音压根就没爱过她。明月说的没错,他只是想利用她实现愿望,即使他们成亲,他思念的人也只有明月母子。以圣音的无情来看,他将来绝对会做出抛弃她的举动,不管她是绮丽公主还是他的妻子。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他欺骗她的感情,伤害她的自尊,玷污她的清白,难道就眼睁睁看他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吗?不要,她不要自己这么可悲,她已经输了一切,却要任由他和那个女人快活,她怎么能忍受下去?没有人可以这样待她,没有人,他凭什么肆意玩弄她,他有什么资格一而再地侮辱她!
爱之深,恨之切,绮丽每天都在想她和圣音的爱恨纠缠,想得形容憔悴意识飘忽。每天食难下咽夜不能眠,梦里全是圣音和明月恩爱的场景,她的爱有多深,恨就有多重,直到她整个人都被仇恨占据,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报复圣音,如何惩罚他的无情无义!
短短几天时间,绮丽迅速地消瘦,昔日珠圆玉润娇艳美丽的佳人,已然是面黄肌瘦神情憔悴的怨妇。绮丽躲在宫里不肯见人,她的王兄三番四次派人催促她和圣音去见长老,她都没有任何回音。
除了她的侍女阿伊莉,绮丽不肯见任何人,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彼此之间有什么话都不隐瞒,但这一次绮丽连阿伊莉都不肯说,只是一个人终日以泪洗面。
见状,阿伊莉忧心忡忡,她了解的公主是个精明开朗的姑娘,她早已看透了世间的虚伪,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也不会受到伤害,如今究竟为了什么事,居然受到这么沉重的打击。
不管阿伊莉怎么问,绮丽都不肯告诉她心里的悲伤,吃的东西越来越少,经常睁着眼睛到天亮。这样下去,绮丽一定会受不住的,她这是铁了心要寻死啊!阿伊莉隐约猜到这事与未来的驸马有关,却又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实在无计可施,只能陪她一起绝食,她睡不着,阿伊莉就跟她讲小时候的事,聊一些欢乐的记忆,希望能让她振作起来。
渐渐地,阿伊莉的努力感动了绮丽,终于向她敞开心扉。得知绮丽被人愚弄,落得被抛弃的下场,阿伊莉气得简直要昏过去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怎么能这样对你呢,公主,你千万不要为了这种人做傻事,不值得啊!你伤害自己,他也不会回头,他和别的女人风流快活着哪,怎么可能管你过得好不好!公主,你不能这么傻,你要是有个万一,先王和王后在天有灵,也会很难过的。”
阿伊莉止不住地落泪,抱着绮丽枯瘦的身子,哽咽道:“我的傻公主啊,你折磨自己为什么呢,都怪那个人不好,都怪他不好,怨不得你。咱们去找国王陛下吧,取消这门亲事,趁现在还来得及……”
“不要,我不能这么做……”绮丽摇了摇头,眼神涣散地望着阿伊莉。
“为什么?你还对那个负心汉抱有幻想?你还指望他能回头吗?公主呀,你该清醒了,别再执迷不悟了。幸好他还没有进过宫,宫里的人都没有见过他,现在让陛下取消你们的亲事,别人还以为是陛下的原因,不会想到是这回事的”阿伊莉坚持自己的意见,起身就要去找安息国王,“走吧,你要是不肯见陛下,那就让我去吧,好吗?”
绮丽拉住阿伊莉的手,哀哀地说:“可是,王兄已经下了诏,现在取消一样会招人耻笑。”
“不会的,你不用担心,没人会取笑你的,他们没这个胆量。你是堂堂的绮丽公主,谁敢笑话你呢!”阿伊莉心酸难忍,蹲下来重又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记住,你是绮丽公主,没人可以伤害你,你是先王最宠爱的公主,你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没人有资格侮辱你!没人可以……”
“我是父王最宠爱的公主……我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绮丽喃喃地重复她的话,让自己找回一些自信,“没人可以伤害我,没人有资格侮辱我……”
“是啊,是啊,公主,不要怀疑自己,不要为了这点挫折否定自己,你是安息王朝最伟大的公主,你得站起来啊!”阿伊莉不停地鼓励她。
“我可以吗?我可以重新站起来?”绮丽含泪摇头,“我被伤得这么重,我没力气再站起来了,我的心被他亲手碾碎,一想起来就痛得要死,我已经是死了的人,怎样才能回到过去啊……”
“不是这样的,公主,你是浴火重生的人中之凤,谁说死过一回就不能风风光光再活一次。只要你肯站起来,你会比从前过得更好。你想想看,这事错不在你,不该由你来遭受惩罚,那个人都活得好好的,凭什么你要过得这么凄惨!”阿伊莉这句话并非怂恿绮丽报复圣音,只是想刺激她振作起来。
“我是人中之凤,浴火重生……”绮丽的眼中逐渐绽放出希望的光彩,“我不能这么凄惨下去,我要让伤害我的人受到惩罚,我一定不能让他好过。”
阿伊莉怔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劝说有没有用,会不会起到反效果,但看起来绮丽已经重燃希望,就算是强烈的恨支撑她活下去也好,总比她生无可恋的好。
“就是呀,他有什么资格伤害公主呢,不过是个贱民,公主看上他是他八辈子积来的福气,这种不懂惜福的人,老天自会收拾他的。公主,你不能被他击垮了,你只有比以前活得更好,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你要让他瞧瞧,没有他,你照样可以过得很幸福。你看,陛下给你选的那些人,哪个不比他强啊,随便拉出来一个就把他比下去了。”阿伊莉生怕她只想着报仇,委婉地劝道,“跟这种人计较,只会有辱公主尊贵的身份,就让老天爷去惩罚他吧,放心,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不,不用老天收拾他,我就不会让他好过。”绮丽紧紧握住双拳,唇边扬起一丝冷酷的笑意,“我当然会过得比他好,我要让他知道欺骗我的下场,我要让他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公主……”阿伊莉开始有些担心,她不知道绮丽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不过,她已经不能再阻止了。
绮丽没有要求安息国王下诏取消她和圣音的婚事,而是翻找起先王留下的手谕,她记得先王在世时囚禁过一名江湖异士,听说他武功盖世无所不能,曾经徒手击败过安息王朝十大高手,并且狂妄自大擅闯王宫,向王族势力挑战。
先王设计引君入瓮,没费多少周折将他囚禁起来,之后想要说服他为安息王朝效力,但都被他拒绝了。先王逝世之后,再也没人有精力去管那个狂人,任由他在天牢里自生自灭。
得知绮丽要去见那狂人,阿伊莉匆忙阻止:“万万使不得,那个狂人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就连先王也拿他没办法,他在牢里关了这么多年,说不定早就得了失心疯。若是伤到你,宫里恐怕没人有能耐制得住他啊!”
“现在担心为时尚早,你先去打听打听,那个狂人是否还活着。”绮丽打定了主意,如果他还在人世,定要去会一会他。
“可是,就算他还活着……”阿伊莉还是很担心,她不愿意看着绮丽冒险。
“不要再说了,你就听我的吧,去打听一下。”绮丽挥挥手,不许她再多嘴。
阿伊莉盼望着那个狂人已经死了,不过,打听到的结果,却是他还活得好好的,不仅如此,还能吃能喝一如往常,甚至时不时地戏弄看守的侍卫,几年下来,居然有十多个侍卫被他打残,可是碍于先王的命令,又没人敢拿他怎么样。实际上即使没有先王的命令,也没人能将他怎么样,打又打不过他,毒也毒不死他,天牢里的侍卫都盼着他逃出去算了,但他却像是在这儿住习惯了,哪儿都不愿意去,乐于过这种饭来张口的生活。
心有万般不愿,阿伊莉还是如实向绮丽禀报,阿伊莉喜出望外,当即前往天牢去见他。
“公主,你再考虑考虑吧,既然他还没死,不急于一时啊,要不跟陛下商量一下再去,要陛下多派人手保护……”阿伊莉怎么劝绮丽都不肯听,只能跟她一路回到天牢,再次踏入那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方。
看守天牢的侍卫见到绮丽,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绮丽公主竟然有兴致来到这种地方。
绮丽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说道:“带我去见那个狂人,快!”
“啊,您,您要去见他?”侍卫们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地盯着绮丽,瞅瞅在她身后瑟瑟发抖的阿伊莉,又问了句,“真的吗?您真要见那个狂人?”
阿伊莉连话都不敢说了,绮丽挑挑眉:“听不懂本公主说的话吗?快带我去见他!”
侍卫们连忙点头称是,提着油灯往天牢深处走去,走廊尽头有一道铁门,其中有个侍卫刚把铁门打开,就听见里面传来瘆人的笑声。
阿伊莉惊呼了声,从身后拉扯着绮丽的衣服,小声道:“公主,公主,回去吧……”
“要走你走!”绮丽推开她的手,命令侍卫将铁门完全打开,一股腥臭扑面而来,绮丽不由皱眉,借着微弱的灯光,渐渐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宽敞的牢房铺满了干草,对面墙壁挂着好多条粗如儿臂的铁链,铁链另一端栓在角落那个人的身上,那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听到铁门打开他连头也不抬,依然保持着打坐的姿势。
“他就是父王力保的狂人?”绮丽问了声。
“是的,公主,他就是先王下令不许用刑的狂人。”侍卫们恭恭敬敬地应道。
“好,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我有话要跟他说。”绮丽从容地走进牢房,吓得侍卫们和阿伊莉连忙大叫,“公主留步,这个人是疯子,他会伤到您的……不要啊,公主,不要靠近他……”
“退下!”绮丽回头呵斥道,继续走向狂人,居高临下打量着他,“你就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高手?听说你曾徒手击败安息王朝十大高手,甚至还擅闯王宫挑衅王权,这该不会是外面的谣言吧……”
话音未落,久坐不动的狂人飞身跃起,将绮丽一把拉近怀里,坚硬的五指扣住她纤细的脖颈,沙哑地笑出来:“小姑娘,就连你父王也不敢看清我,你居然敢瞧不起人呀……”
“不要,不要,住手,放了公主……”侍卫们乱成一团,他们都没看清楚狂人何时出的手,听见阿伊莉的惨叫,连忙拔出刀剑冲进牢房,朝狂人挥来挥去,“放了公主,快放人……”
狂人看也不看他们,只是轻蔑地哼了声:“成天只会大呼小叫,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退下,你们退下!”绮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但她没有退缩,勇敢地注视着花白乱发中的瘦削脸庞,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你若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第一高手,也不枉费父王看重你,不过,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可不是高手的行为。”
“哈哈……”狂人仰天大笑,手一松,将绮丽丢到一边,“有意思,有意思,这小姑娘有点意思,比你那迂腐老爹有出息多了……”
迂腐老爹显然是指先王,绮丽不跟他一般见识,既然被称为狂人,就不能指望他遵循常理。
“公主,公主殿下……”侍卫们和阿伊莉心有余悸地叫道,“快回来,回来啊……”
绮丽挥挥手:“这儿没你们的事,不要过来,我跟他有话说。”
“嘻嘻……”狂人阴阳怪气地笑着,一手撩起遮住眼睛的乱发,一手扯着铁链在牢房里四处乱跳,好几次与绮丽擦肩而过,绮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哦?你有话跟我说,你要说什么?”狂人看她不为所动,也不知道害怕,便也没心思吓唬她了,索性听她要说的话。
绮丽直截了当地说:“你在牢里待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不想走出去吗?如果我给你这个机会,你会不会帮我做事?”
狂人哼了两声:“想当初你那迂腐老爹想方设法哄我帮他做事,我都没答应,凭你就想指使我啊!做梦吧你,你老爹把我关在这里这些年,现在让我出去,我还不乐意哩!”
绮丽料到他会这么说,微微笑道:“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帮我的,我可以让你重新拥有江湖第一的地位,这样你就满意了吧!”
“切,什么江湖第一,江湖第二,不过都是虚名,人死了什么都带不走,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就是本事。”狂人依然不动心。
“你可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现在就连二十出头的小子都敢自称江湖第一,你就不想教训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绮丽竭力要说服他对付圣音,以江湖地位刺激他好胜的本能。
“谁高兴做第一谁就去做,我才不在乎呢,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毛头小子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跑江湖的早晚都得变成我这样,我又何必重蹈覆辙。”
绮丽没想到狂人在牢里多年性情大变,连江湖第一的地位都不在乎了,眼看狂人就快不耐烦了,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要拜你为师。”
第五十三章 断情弃爱
为了报复圣音,绮丽不惜冒险深入天牢与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狂人见面,不管绮丽用什么方式刺激他重出江湖,狂放不羁的狂人依然不为所动。经过这么多年的牢狱生活,仿佛看透了世态炎凉人间冷暖,也不再把江湖第一的名号放在心上,只求安稳过完下半生。
绮丽不知道如何才能说动他,但她知道想要对付圣音,也只能靠这个狂人了。毕竟他曾是江湖第一高手,名副其实的狠角色,若是有他帮忙,圣音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不知道为什么,绮丽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她直觉自己这么做一定可以说服眼前这个上蹿下跳的狂人。
“我要拜你为师,从今往后,你就是安息王朝绮丽公主的师父,我会以王室礼法敬奉你,所以你可以彻底摆脱江湖,成为王室中人。”绮丽的这种说法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大家瞠目结舌,瞅瞅一脸严肃认真的绮丽,看看面无表情的狂人,脑袋都不会思考了,只是张着嘴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绮丽缓缓走向狂人,满眼热诚地注视着他:“我说的话字字出自真心,绝无虚言,如果我敢欺骗师父,必定遭五雷轰顶不得善终。师父,你收下我这个徒儿吧,我会弥补你这些年受过的委屈,我就是你的亲女儿,我会为你养老送终。”
狂人依然纹丝不动,隐藏于乱发之中的幽深双眸折射出某种微妙的光芒,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压根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但是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给他的感觉却全然不同,他几乎要相信她说的话了,他就快被她的真诚打动了。
为什么?金贵的公主为什么一定要拜他为师?甚至还要为他养老送终?按理说她和她的父王都想让他帮忙效力而已,并不是真想当他是亲人,她们是不可一世的王族,怎么可能当一个老江湖是亲人。这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连三岁小孩子都不相信的幻想。
不过,这位绮丽公主倒真像她说的那样,她这么说确实出自真心,没有半点虚假。她不会无缘无故要认一个糟老头子为师父,也没理由让一个狂妄的疯子成为王室中人。她若是有所求的话,即使他不答应,普天之下也有数不清的奇人异士排队等着为她卖命。为何偏偏选中他呢?难道在这世上除了他,真就没人能帮上她的忙了?若真如此,她也没必要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非要认他做师父啊!不过话说回来,她要是不这么说,他根本不会想这么多,也不会想帮她什么。
桀骜不驯的狂人心里某个角落被触动了,不为公主师父的名号,而是她说,她愿意为他养老送终。从前年轻的时候,他只知道争强好胜,从不晓得亲情家人的可贵,腥风血雨打打杀杀大半辈子,他终于得到了江湖第一的称号,但后来又怎样呢?还不是被囚禁于天牢里孤苦一生!至于曾经并肩作战的老朋友们,死的死,伤的伤,直到音讯全无,仔细想一想,在刀刃上讨生活的人,几乎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莫说有人为自己养老送终,就连个知道惦记自己的人都没有啊,年纪越大才知道家人的温暖,如果他有个家,也许就不会为了一时威风铸下大错,也许就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也许他也能像别人那样,拥有和睦的家庭,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儿子。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过去发生的事不容更改,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虽说绝大多数都是该死之人,却也不能洗脱他的罪名。像他这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老天爷能给他留条命就不错了,还能奢望些什么呢!
可是,安息王朝的绮丽公主却要拜他为师,以王室的礼法供养他侍奉他,这怎能不让人感动呢!即便不是一个公主,这话是从普通人嘴里说出来,都足够令人感动了。就算这位公主有事相求,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筹码吧!
不过,谁说公主不会骗人呢,她现在有求于他,当然要说尽好话,如果他日心愿已了,再把他这糟老头逐出王宫,或是找个偏僻的地方把他埋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她这么做。她是公主,她有绝对的权力,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想到这儿,狂人微微释然,应该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她早就想好了对策,所以才会无所顾忌夸下海口。他人是老了,却不笨也不傻,不管怎样也曾是个跑江湖的,又怎会看不透她的那些小计俩。
狂人笑着摇了摇头:“公主的美意,小老儿心领了,只怕是无福消受啊!”
说着,狂人转过身面向墙壁,留给绮丽一个冷漠的背影,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只要他不存贪念不抱幻想安于现状,将来就不会在绝望中了结一生。
绮丽似是看出他的疑虑,扭头看向随时准备作战的侍卫们,不容拒绝地说道:“你们都给我退下,没有我的允许,不得靠近!”
侍卫们心里都很诧异,却又不敢违抗绮丽公主的命令,迟疑着退出牢房,阿伊莉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她将侍卫们赶出去,随手关上牢门,走到绮丽身边,跪坐下来,一言不发。
阿伊莉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狂人真发了疯,她还能替公主挡一阵子。无论如何,她要尽到为人奴仆的责任。看她坚持,绮丽也没勉强,随之跪坐下来面对狂人,轻轻地诉说道。
“从前有个公主,她从小受尽宠爱,在她眼里,没有什么不可能事,所有人都争先恐后讨她欢心。久而久之,她把这一切都看作理所当然,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示好,甚至以取笑别人为乐。”
“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那个人对街道上卖饼的平民都视如亲人,唯独对她不屑一顾。原本公主受到冷遇应该生气发怒,但她却对那个人刮目相看,她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不爱她权势地位的人,找到了世间最珍贵的真爱。”
“接下来的发展很顺利也很浪漫,公主的心被那个人完全占据,她愿意把自己交给他,为他做任何事。为了他,不惜丢掉尊严丢掉名声,只求跟他相伴一生。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幻影,她以为的真爱都是虚情假意。那个人根本不爱她,他故意接近她,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无非都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让她疯狂地爱上他,任他为所欲为。”
“他成功了,他做到了,公主确实疯狂地爱上他,为了成全这份爱,明知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还是坚持要嫁给他,以为总有一天能感动他,能得到他真正的爱。但是最后,公主还是什么都没得到,公主想跟他长相厮守,他却只想利用公主的权势实现自己的愿望。于是,他离开了,不管公主如何求他,他连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回到了另一个女人身边,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再也不记得为他肝肠寸断的公主,对他来说,那个公主只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没有利用价值就一脚踢开的玩物……”
说到这儿,绮丽不由哽咽,低下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阿伊莉握住她的手,泪水无声地滑落。
这时,始终背对她们的狂人忍不住叹了声:“这位痴情的公主,就是你自己吧!”
闻言,绮丽放声大哭起来,阿伊莉心疼地抱住她,连声安慰道:“公主,想哭就哭吧,不要憋在心里,哭吧……”
主仆二人抱头痛哭,牢房外的侍卫从铁门缝隙向里面张望,狂人坐在原位没有动弹,看来不像是对她们动了手。不知道她们在哭什么,侍卫们自然也不敢过问。
绮丽从没哭得这么痛快,哭过之后果然觉得心里舒坦了些,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对狂人说道:“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他得到惩罚,玩弄我感情的惩罚。所以,我来找你,我要拜你为师,请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有生之年能报得了仇。我的父王和母后都不在了,如果有人愿意帮我,我真的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狂人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公主为什么不去找现在的国王帮忙呢!那小子骗了你,你的王兄不会不闻不问的啊,他派兵把那小子抓来砍了,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不,我不要再让别人知道我被他抛弃的事实,况且,即使王兄派兵抓人,也未必能抓得到他。他是息陵教的教主,杀手组织的首领,被人称为西域第一高手,普通的侍卫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就算是安息王朝的大将军也未必有能耐抓住他啊!”
“哦?原来还是个杀手头子,哎呀,公主你真是遇人不淑,怎能被这种人骗了呢!不过,你都要嫁给他了,难道就没人知道他的底细?譬如说你的王兄?”
“王兄下诏恩准我们成亲,自然是知道他的底细。”想起从前,绮丽也是万般后悔。
“知道还答应你嫁给他?”狂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王兄该不会是故意整你的吧?”
“不,不是,王兄当初也是极力反对,但我坚持要他下诏,因为我太爱他了,我不能跟他分开,哪怕他是杀手,哪怕他接近我别有目的,只要他愿意娶我,愿意跟我在一起,我都可以不在意。”
“那、那你这可都是自找的了……”狂人知道这么说会惹她伤心,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绮丽用力擦去脸上的泪痕,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是,这是我自找的,我活该落得这个下场,但是,他就不该遭到报应吗?他这样对我就是应该的吗?”
“江湖中人可以抛头颅洒热血,但绝不该动起女人的念头,尤其是做出这种始乱终弃的事。小老儿我都看不过眼了。”狂人开始相信绮丽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了这么多公主的秘密,如果我不答应帮忙,公主该不会要灭口吧!”
绮丽含泪摇头:“你是我的师父,我本来就不该瞒着你实情,如果你答应帮我,我感激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怪你,更不可能为难你啊!”
“那要是我帮不了你,我根本就对付不了那个杀手,你就该后悔认我做师父了吧!”狂人爽朗地笑出声。
“不会,至少,你现在给了我希望。”绮丽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答道。
狂人怔忡片刻,轻声笑起来,打着呵欠站起来,一手挠挠乱蓬蓬的头发,一手小指掏着耳朵:“我呢,平时也没多大爱好,要是每天都能喝上两壶小酒就再好不过了,嗯,再来一斤牛肉就更圆满啦……”
绮丽喜极而泣,连忙向他下跪:“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狂人由她拜了三拜,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朝门口走去:“好说,好说,走,咱们先去喝酒!”
绮丽和阿伊莉相视一眼,两人跳起来搀扶住他,打开铁门,在侍卫们极度震惊的注视下从容走出天牢。
绮丽以王族礼法举行了拜师仪式,在狂人的要求下,没有大肆声张,谢绝任何人观礼。除了安息国王亲自送来贺礼,其他王族成员以及长老都不知道居然还有这种事。
狂人宁愿别人都当他死了,他乐于做个透明人,继续与世无争地过完下半辈子。绮丽只好接受他的规矩,他们的师徒关系只限于极少人知道,这对将来实施报仇大计也是有好处的。
为了绮丽,狂人再开杀戒,他已经欠了无数条人命,也不差圣音这一个了。况且,为了孝顺他的徒弟,他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至于如何让圣音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中计,让他在未来的日子里生不如死,狂人着实花费了一番心思。他用了整整五个月的时间,循着记忆重又配制出天下奇毒——炙魇殇。
“公主,此毒举世无双,中毒者必定受尽折磨生不如死,你可想好了,是否真要对他狠绝至此。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为师可以教你其他的法子对付他。”狂人将炙魇殇交给绮丽的时候,不忘交代一声,“炙魇殇实在太毒,足以令人活着在地狱里走一遭,可以说是世间最残酷的惩罚。而且此毒无解,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为师当年无意中听到师父口传秘方,至今都没有对人下过这种毒,却也见过中毒之人的惨状,难以形容的惨啊……”
绮丽早已对圣音死心,她恨不得他死无葬身之地,只怕炙魇殇不够毒,才不会担心是否太残忍。
“师父,我不后悔,不管因此要付出多么可怕的代价,我也不在乎。”绮丽接过那瓶炙魇殇,眼神冰冷毫无一丝温度,“这是他欠我的,我一定要他偿还。”
“冤冤相报何时了……”狂人看她铁了心,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至于她究竟要不要用炙魇殇对付那个人,就看她自己的决定吧!
拿到了炙魇殇,接下来就是如何诱使圣音跟她见面的问题了,绮丽取出早就写好的信笺,交由阿伊莉送到酒楼,平心静气等待他的出现。
三日后,在他们曾经厮守的爱巢,圣音如约而至,绮丽料定他会来,因为她在那封信中告诉他,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只要他来,她就既往不咎,放过他也放过息陵教。圣音不会拒绝,一来他并不担心她能对他怎样,二来他也不敢拿息陵教冒险。
数月不见,圣音神采飞扬更显俊美,果然,他不会因为抛弃她而内疚,他和明月恩爱异常,又怎会有心思在意她过得好不好呢!绮丽真想亲眼看看他被炙魇殇折磨至死的惨状,但她现在只能克制自己,不能让他看出丝毫破绽。
狂人没有答应跟她一起来,炙魇殇已经足够阴毒,他若是再出手对付圣音,未免太不公道。绮丽没有为难师父,她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也能对付得了圣音。有时候,将人置于死地,不一定要动用武力的。
绮丽打扮得光鲜亮丽,如同没有经历过那场情殇,她落落大方地为圣音倒酒,妩媚的笑容令人怦然心动。
美人就是美人,不同于明月的清丽绝俗,绮丽的明艳娇媚也是异常迷人。圣音不禁在心中赞叹,可惜不能左拥右抱两全齐美,不然他一定是世间最幸福的男人。不过,他也不能太贪心了,明月为他为息陵教付出所有,如今又怀了他的孩子,不久之后,他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他的人生已经很圆满了。
圣音举杯一饮而尽,绮丽不由轻笑出声:“你连看都不看,难道不怕我在酒里下毒?”
“只要是你请我喝的酒,就算有毒,我也要喝。”圣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幽幽地望着她,“毕竟是我亏欠于你,死在你手上,我毫无怨言。”
有那么一瞬间,绮丽的心略微动摇,原来他也是有些内疚的,原来他也知道他亏欠她的。只是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她对他的恨远远大过原先的爱,如果她今日没有下手,她将来一定会后悔。
绮丽笑而不语,倒了一杯酒给自己,同样一饮而尽,用罗帕擦了擦嘴:“看,酒里没有毒。”
圣音仰头大笑起来,他知道她不会在酒里下毒,她舍不得。他来见她,不是怕她对息陵教不利,而是不想对她太过绝情。不管怎么说,绮丽毕竟是安息王朝的公主,得罪公主可不是明智之举。
“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你我的亲事已经取消了。”绮丽留意着他的表情,圣音只是笑,看不出他心里是失落还是惋惜。
绮丽接着说道:“王兄为我和新布祖将军指婚,一个月后,我就要嫁给他了。”
圣音为她斟满一杯酒:“那么,我要恭喜你了,祝你们夫妻百年好合……”
绮丽蓦地抓住他的手腕,直直地盯着他:“这是你的心里话?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