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宝儿的热闹生活第2部分阅读
阮宝儿的热闹生活 作者:rouwenwu
堂吃的东西菜品也比较多,其实就这几样但是英娘会花心思隔几日换一批,看得人觉着总有新鲜味道,这比较符合临安人喜欢新鲜玩意的口味又有老牌子的味道。渐渐地英娘这阮家铺子也就在坊里头出了点名气生意红火了。左邻右舍的都知道,这阮家有个贤惠又能干的当家娘子,又会生,几个儿子还挺聪明,都说阮家姥姥有福。不过日子也不是都很顺畅,英娘以前生了大毛二毛,却赶上,都不曾养过三岁,好不容易有了三毛,生三毛的时候却又遇上难产,生下来接生婆说已经断气了,当时的风俗这出了娘胎就夭折的必是带煞,得早早处理了,当时大家都还在楚家村里当庄园里的下人,园子里头还有当家一个归宁的夫人有着身子临盆了,怕冲了贵人的胎气,阮平就把小身体给裹了准备去村子后山埋了。
结果那一日是晚上,风雨交加的,还带闪电,一个霹雳下来,正挖坑的阮平吓了一跳,再听,就听到没有声息的襁褓里有了声响,三毛又活了。后来就有人说,这三毛连老天都不收,果然是带煞的,总是有人劝他家把三毛送走,送给慈幼局2或者哪个庙里头,省得给家里带来灾祸。但是英娘一看阮平又把孩子抱回来了分明是活着的,就死活不肯,阮家姥姥也说这好歹是她孙子,哪有家里人都在把娃娃给弃了的,庄稼人不做这种缺德遭雷劈的事,还是把他留下了。
虽然后来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日后接着怀上的孩子还都顺利的活下来了,就又有人说三毛命硬,所以才能够罩着兄弟的命,这事后来阮家在临安府置了业,本来没人知道,后来有在楚家村的亲戚的邻居不知谁说起来又有了闲言碎语。因为有个不好的名声,左邻右舍的孩子总会欺负三毛,以前三毛小,不懂事,还不了手,去年头三毛四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倒是令大家都对这个孩子刮目相看了。临安城都是木质结构房子,连年常有火灾火险,这一年天干物燥的,夏日里本来就容易着火,也不知那一日是怎么引起的,坊子里东南头的刘家突然就起了火头。那时候人乱哄哄的都不知道往哪里跑,小坊子里头宅子连片,街道狭小,防隅军根本进不来,里面人你推我攘的乱成一团,那火头的刘家更是没了头的苍蝇只顾着跑,回头想起来屋子里还睡着一岁的娃娃,刘家就这么个独苗,指望着光宗耀祖,哪曾想却要祭祀了祝融爷了。
刘家媳妇哭天抢地的嚎,没人敢帮忙,眼瞅着就没戏,四岁的三毛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小身子也没顾得上火,泥鳅一样窜进去,好半天又哧溜一下跑了出来,手里抱着个还在睡的刘家独苗。
大家又赶紧忙着扑灭了火头。这一下不仅刘家人感激涕零,街坊邻居也都对这小英雄刮目相看,都道这小子日后定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天老子不收,祝融爷也不收,不定是哪路神仙下的凡,总归就是个不可小觑的。
街坊邻里的娃,可都一下子从欺负他,变成了唯其马首是瞻。莫宝儿后来听说了这段故事,被人传颂的都有点神话了,心里头就想,怪不得这家伙老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经历可够有传奇性的,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润色点都可以去临安的瓦子说话了(说话:临安宋代术语,指说书,说故事),反正这传言总是会越穿越玄乎,要是这家伙真的以后成了什么大人物,这段经历不定被传成啥样呢!她是真看不出着家伙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倒是和他像是天生的冤家对头,莫宝儿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奶娃子的,至于惹了他么?搞得她像是他的阶级仇人似的,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总之,他很讨厌她就是了。比起三毛来,家里另几个萝卜头就明显好多了,听说来了个妹妹,一哄堂的跑出来闹腾着要看妹妹,一看到她,就一脸的稀奇,明显把她当成了玩具,又是撮又是摸的,眼看着口水比她这个奶娃娃都要多了。看四毛五毛六毛稀奇的样子,就有个媳妇在那里打趣着问最大的:“四毛,这妹妹好看不?给你做娘子如何?”四毛也就三岁,一脸无辜的问:“娘子是啥?好吃的么?”“是,是好吃的,你娶了她可不是给你吃的!”媳妇抿嘴乐呵,一脸的暧昧。
“那好,我要娘子给我吃!”童言无忌一言既出,立马引得大人哄堂大笑起来。
莫宝儿听着一脸的黑线,心里头寻思,这大的小的说话,同样的意思愣是能感觉出纯洁和猥琐来。一大帮子人吵吵嚷嚷的嚼了半天舌根,天色晚了几许才陆续的散了,英娘看婆婆回来也累了,便早早的歇了铺子,关了门,到灶房里置办了一桌饭菜摆放在后进的做屋里头,招呼自个家的几个萝卜头上了桌。阮平因为这几日正是农忙时节,干脆住在了乡下,等过了这个月,才会回来,故而这一屋子就只有婆媳几个。阮姥姥和英娘边给几个小的喂饭,边把莫宝儿的事告诉了媳妇,临了道:“楚家小姐于我阮家有大恩德,平日里她吃穿不愁,咱庄稼人没啥好报答的上,这回可算是赶上了,咱好赖得给人家养好了,你公公去前可一直惦记着要报这个恩德,咱可不能忘了!”英娘点了点头:“娘你放心,咱现在还算宽裕,养个娃也不难,媳妇记得公公的话,断不会忘!”阮姥姥对英娘这个媳妇一贯是放心的,知道她心地善,能干活,算是阮家祖宗积了几辈子德,才给她儿子娶了这么个媳妇,这一家子能有今日,还不多亏了英娘,自然是放百二十个心的。
回头抱过安安静静睁着眼的莫宝儿,叹口气:“亏得这娃娃长得如此知心可人,却又是个薄命的,这才多大点,就骨肉分离,唉,老婆子本来觉得那些个官宦人家吃香喝辣的日子好着呢,却也是这般过了今日不知明日的,比我们庄稼人还揪着心呢!”英娘看婆婆伤心,忙劝道:“婆婆且放宽点心,我看这孩子是个福相的人,二婶子不也说是个有后福的吗?说不定日后遇难成祥骨肉团聚也是有的呢,您老走了那么些日子身子累,可别再伤了怀累病了,三倌回来可要怪媳妇了!”阮姥姥笑了笑:“我这把老骨头硬朗着呢,不妨事,就是老了老了容易伤怀,这么些年看人情冷暖也多了,免不了有些世故,等你日后有我这年纪也该如此了,过了就好。”
英娘看婆婆开怀,也放了心,倒是又找了个话头,接过莫宝儿道:“这孩子既然要留着,可该有个名字?婆婆你看叫什么好?”“我老婆子大字不识一个,能取啥名字,我听这孩子娘换她小名好像是宝哥,也还不曾取了大名,你见识广,你看着办吧!”英娘想了想,道:“咱也不必另取,大户人家取名可有些名堂,这孩子日后若是回去也定用不着咱取得名字,就叫个好记的名字就好,媳妇想,不如就是宝儿吧,也算不忘了她亲娘给的小名!”
阮姥姥自然点头答应,至此,咱这故事的女主莫宝儿也就正式更名为阮宝儿咯!
第一卷 画眉鸟儿初入世 第五章 街坊一(修改)
话说,阮家媳妇英娘给阮宝儿定了名,给几个大的喂了饭,这才又给阮宝儿喂奶,等她吃够了,才又去喂自家的七毛,阮婆婆起身收拾碗筷。阮家那个三毛一直在饭桌上不曾吭气,吃了饭闷声的帮着收拾了饭桌,打扫了地面,看着英娘哄睡了阮宝儿,一言不发的看着几个弟弟还在那里研究阮宝儿和弟弟七毛的区别。
英娘看这个最大的儿子,比起其他几个,这个儿子打小就比较沉默,别看他小,主见深,比起阮家那个做爹的阮平,要深沉的多,也不知道像了谁去。看他板着脸不说话,做娘的还是比较了解的,自个这儿子似乎不太待见这个娃娃,放下七毛和莫宝儿搁置在一块,才招招手朝三毛道:“三儿,过来娘这!”搂过了儿子摇了摇他身子骨,这孩子长得快,六岁身量比人家七八岁还长,看露出一截手脚的衣衫,这没几月就不得不做套新衣裳,下个月看来又得去布庄扯块布头了。“三儿,怎么不高兴?路上累了?”三毛偎着自个娘软软的身体,小脸总算有些松弛,可惜阮宝儿此刻正睡的深没看到。他道:“娘,我不喜欢这个丫头不稀罕她做我的娘子,咱家里头够紧的,添了这么一口光会吃的嘴巴有那个必要么?”英娘点了下儿子的鼻头:“你这个小鬼头,哪里就一定是给你找媳妇了?你祖母不是答应你了不勉强你么,再说她也就是个比你弟弟还小的,能要什么大花销,家里头也不窘迫,多养这么一口还是能够的!”“娘,我就是觉得娘你那么辛苦,再添一个又不会干活的,那得花多少精力?我和弟弟几个好歹还能给你干些伙计,这个却只是费钱,我看不得娘你那么辛苦!”英娘笑了:“我家三儿懂事了,知道疼娘,娘开心,但是娘可没觉得辛苦,只要日后你们几个有出息,那娘就没白辛苦,不过你阿嬢说得对,这一来呢,咱们不可以知恩不报,当初人家帮过咱,现在人家有了难处,咱有能力就该帮。这二呢,其实也是有私心的,这孩子日后谁也保不定家里头不会接回去,你若能和她好,也是咱的造化,毕竟人家那可是大官,咱这样的小户人家,要想日后有出头之日,总避不得需要些靠山,这也是为你打算你可明白?”三毛窝在英娘怀里沉默了下,万般不愿的点了下头。英娘知道这个儿子倔,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够接受的,毕竟还是有私心的日后指望这孩子能够理解为娘一片苦心,也不再说,倒是另外想起了件事:“三儿,今年你六岁了,我和你爹寻思着该给你去学堂,去读书可不比在家,别总是不合群,你这小名也不方便用,回头娘给你找测字先生选个名字,等你爹回来,就定个日子拜夫子去。这读了书就要有读书样,可别再顽劣,咱家可就指望着你们兄弟给光宗耀祖呢,知道么?”看着儿子应了,这才放开他,让他带弟弟们去洗漱睡觉,自个挽了袖子收拾收拾灶头的东西,又在油灯下点了钱数,归了账,进了后进的里屋,阮婆婆和小孙子们都住在楼下,近来临安人口激增,地狭人稠的,不够住,不少人家都在后进一楼搭上了个阁楼,作为居室,平日都是英娘带着小儿子睡,若是阮平回来就一块,这一日开始,便又多了个阮宝儿。英娘又伺候婆婆净了面洗了脚,看着三毛带着弟弟上了床,这才抱着两个小的上了楼,熄灯。
一夜无事,阮宝儿一早被一阵子晃悠感弄醒了,迷迷糊糊咂咂嘴,只听到英娘的声音道:“宝儿七毛乖,一会娘给你吃奶,不哭哦!”眨巴眨巴眼珠子,好半晌才搞清楚这眼前为啥是在晃悠的屋顶,英娘把她和七毛用带子一前一后系在了前胸和后背,空出来的双手正赶着骡子拉着板车在巷坊的青石板路上走着。
天还只是蒙蒙亮着,沿街的酒铺店家都还没有开,只有些倾脚头的各自负责各自的地块,吆喝着收粪便泔水,时不时有住户开了门,打着哈欠拎着个马桶递给这些人,哗啦啦的倾倒声伴随着一连声咳嗽,吐痰的,拉开了一日的序幕。这时候,远山的寺庙在雾气中悠远的传来一阵阵的钟磬声,庵舍头陀行者打着铁板儿吆喝报晓:“四更三刻,虫鸟早鸣,天色晴朗,常朝……!”亲狂一声打个板一路这么吆喝报告下去。
隔着几步路,几家早点铺子升腾着热气,那买烧饼的,糍糕的,豆子粥的,羊血粉羹汤的,早市已开,一股子香味时不时飘过来,咕噜噜的引了人肚子里的馋虫叫唤,许是这个原因,阮宝儿觉得饿得慌,但是她还能按捺的住不喊,前头那个七毛可就没那么好忍劲了,放开了怀哇哇哭了起来。
英娘见哄不好儿子,只得先停下骡子在路边,解开系带,将七毛横抱在怀里,找个犄角旮旯的掀开了胸口褂子喂奶,一边还不忘和身后的阮宝儿道:“宝儿乖,一会娘喂你!”
阮宝儿倒也能忍的住,不声不响的等着,不一会七毛喝够了她将宝儿换下来,看小家伙乌溜溜睁着个眼珠子不哭也不闹,不由莞尔一笑:“富贵人家出来的果然是不一样,真是个乖巧的娃,瞧你七毛哥哥可没你能忍,可怜你这么小却得过这苦日子呢!”英娘对这个长得粉嫩幼滑的小娃越看越心疼,本来就是个刚生了娃没多久的,心里头软乎着,这么个乖巧的娃娃更是让她感到窝心的喜欢,当真是把这孩子看成是亲生的来疼的。
阮宝儿也是第一次正眼看清自个这个新任的娘,要不说江南水就是养人,这英娘别看生了七个孩子,也就三十来岁,体态比起少女要丰润许多,但也真是因此多了份温婉柔美,一眼看,还真看不出是个能干利落的老板娘。头顶的乌发梳了个临安最常见的缠带云髻,用一方白底的青花素布裹了起来在脑前扎了个结,身着窄袖短襦衫儿,下身因为要干活,没有穿长裙,着了条素色罗裆裤,外罩条百褶鹅黄的笼裙,不过腰间配了一条时下最流行的绣花裹肚儿,点缀了些许的俏皮,也令她显得年轻了许多。
在前世,这英娘年纪可没比宝儿大上多少,在这里,却已经是七个娃的娘了。
阮宝儿感慨了下古人生育的旺盛和年轻,七想八想到自个不知道日后是不是也要这般母猪下崽般生活,又感到身子一动,英娘看她吃饱了便将她和七毛又绑上身,继续赶着骡子走。
她是赶早市去的,大早去肉市和菜市,赶早了可得个新鲜,晚了被人抢购了好的,余下的就是些下脚料了。菜市最大的贸易市场在菜市门外菜市桥附近,这门原叫东青门,因临着菜市,临安人便习惯了叫它菜市门。出了门可以看到架设在菜市河上的菜市桥,桥下满满当当全都是菜农和赶早来的菜铺小贩们,你一斤,她八两,讨价还价的,吆喝夸耀自家菜好的,此起彼伏闹哄哄一片。英娘也不急,一路赶着骡子看,菜农殷勤的向她招呼她也只是淡淡笑着回,并不开口,直到看中了的,比了价,心里头有谱,知道哪个菜该是那个价,认好了,才让对方称斤两,付钱。
一路也不见她多大声和人争砍,也有些熟客,英娘不忘打个招呼,她人温和又说话和气,显然声誉挺好,菜农给价也利落,却不一会功夫已经在板车上堆了黄牙,蕨菜,山药,水芹,姜黄等等不少的蔬菜。英娘看采购完了,又拉着骡子回了菜市门,往北,前去修义坊,这里有最大的肉铺,巷内两侧街市都是肉铺和屠宰行。进入肉市就可以看到满眼都是一家家挂着成片猪肉的肉铺,肉案摆放在下方,操着刀的伙计也各个嚷嚷着自家的肉新鲜,英娘也不理一路的招呼,径直来到自个熟悉的老铺子前。
张肉记的肉铺门面不大,张屠户也就雇了五六个伙计,一看英娘,伙计早开嗓子喊上了:“哟,是阮家娘子来啦,今儿个要些什么样的?”“皮蛋,老张叔呢?”“昨晚灌了黄汤有些过,还没醒呢,娘子你要不等等?”英娘摇了下头,铺子等着开张,张屠户虽然刀工一流,可惜太喜欢灌黄汤,每每的都要醉过头,她也没得时间等。这皮蛋虽然小,倒也练了几年刀工了,切几块肉没啥要紧的。
“给我来两份细抹落索儿精,一斤窜燥子肉,两斤膂肉,再十个蹄子,一个脑头大骨,双条骨,脊龟骨,拍碎了些!”“好类您等着!”皮蛋脆脆的应了声,麻利的操起了屠刀,在案板上擦啦擦啦磨了几下,手起刀落披肉。甩下了大块的肉砸在了案板上,捞起了剔骨刀又三下五除二的剔了骨头,再换了大剁刀兵零乓啷的好一阵猛剁,而这一个街面上全都是这种声响,夹杂着生肉的膻味,弄得阮宝儿特不舒服。
她扭动着身子试图用手压住鼻子,可惜她这身体还没能够完全属于她,划拉半天也没能掩住鼻子,这一番扭动倒把皮蛋注意力引过来了,一边给称着肉,一边满脸好奇:“大娘子,你这啥时候又生的?记得上回不是一个娃么?”英娘低头笑了下,也不回答,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肉和骨头道了声谢谢,回头拉了骡子往回走,等她走远了,皮蛋还在呆望,嘴巴半天没合上,身后伸过来一个蒲扇般的大肉掌,一巴掌扫在了他架在瘦了吧唧的肩膀上的后脑勺,顺势一声吼:“黄毛娃子连毛都没长呢,倒会看女人发呆,干活!”
皮蛋嗷了一声,摸着后脑勺嘟囔:“我不小了,十三了今年都!”“哼,等你裤裆里那小豆芽成了小鸡仔,爷带你去开个荤,现在给我老老实实干活,别他妈想东想西的!”张屠户抹了把满脸的络腮胡子,不屑的瞥了眼,又朝另外的伙计嚎:“干活麻利点,成天像个娘们样小心老子剁了你们!”皮蛋不敢再哼,但是心里头仍然嘟囔了下:“自个还不是成天灌了黄汤就去找什么翠红的!”心里想到底没露出来,知道师傅那巴掌可不是吃素的,扇过来疼死个人,只好操起刀,继续堆起笑招呼开来。
第一卷 画眉鸟儿初入世 第六章 街坊二
英娘赶着骡子车,带着一车的收获完成了今日的采购任务,回头往自家铺子走,坊子里的私塾已经开始了早课,朗朗的读书声带着稚嫩的调子传出来,引得英娘侧耳听了听,看到开着的窗户里一帮子摇头晃脑的小家伙,透过朝阳看去,个个一脸稚嫩又生机盎然的,笑了下继续赶路。
摇着铃铛的倾脚头已经结束了这一块地面的收粪水工作拉着桶车越走越远,祈祥坊里几个小铺子正在开门,英娘看到了都一路的叫个好,换来对方也客气的招呼。一路行到一处雕花门楼子前,一股子花香气顿时溢了出来,大门一松吱嘎一声往外开了一盏,从门槛里迈出一只掩在浅罗碧色的纱裙和下面的鹅黄彩纹长裤里一只尖尖的绣花鞋面。
随即出来的人身上扑过来一股子香粉味,夹杂着一股子浓郁的花粉香,有些刺鼻,站着不远的阮宝儿觉得鼻子一阵痒痒吭哧打了个小喷嚏,就听到来人一口浓郁的吴腔糯糯的道:“哟,不是阮家娘子么?怎么还是自个一大早的去忙活?家里头那么多小的还不够侬忙个呀,这重活计你找个行老雇个人干不就行了!小心你那水灵灵的手,等你家那口回来不定粗糙成啥样了,可不着人疼?”
来人一身青白的长衫式的褙子,直领对襟,也不系束,任其敞开着,露出里面赭石色的描金绣花抹胸,露出的那一截雪白的颈脖和胸缘白嫩嫩的晃眼,年纪也不过和英娘差不了多少,但是眉宇间却尽显得一抹风流。英娘看到对方出来,停了脚,应道:“花姑早哦,今儿个又有什么新鲜的花样么?”
花姑是这条街上有名的主,今年不过二十八,早年生的样貌好,家里头当个宝贝,临安的中下户家里头多数不重生男,反重生女,因为临安城商业程度高,需要的人手多,到个年龄段教授个手艺备士大夫采择,做一般人家侍婢,身边人,本事人,针线人,学得手艺不愁生计,还有飞黄腾达的机会。花姑原来就是一户小康家的女儿,十岁那年随父母从苏州来到了临安落户,十六岁聘了给城西兵马司较检侍郎左道常家为婢妾,可是不知道为何,过了两年却被官媒给带出来说是犯了家里的忌讳,被主人赶了出来,配给了一个卖花郎。没几个月,卖花郎也死了,花姑便成了寡妇,不过那时候,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
花姑至此名声便不好,十里八乡的都背地里指着脊梁骨说她是个破烂玩意,她夫君姓花,瞧不起的人给她娶了个花寡妇的名号,不过表面倒也还是叫她一声花姑。花姑命不好,但是人却越发的泼辣放肆,也不在意街坊邻居如何说她,每日里涂脂抹粉的打扮的和瓦子里的卖笑女子一般,明目张胆的大白天也敢和人调笑,冲她那份张狂劲头,倒也没人敢直接骂她。她继承了卖花郎的家业,因为女儿家没法挑着担子沿街叫卖,就租了个铺席固定买花,这人虽泼辣风流了些,却栽得一手好花,插在花瓶里捣鼓出的花束和修剪出来的盆栽都是不错的手艺,凭着这点本事,她也能养活自个和一个六岁大的儿子。你别看她狐媚风流,做生意却也爽快,不贪小利,英娘觉得她一个孤儿寡母生活不容易,也常常照顾着这的生意,从来也不背后嚼她的舌根,一来二去的,花姑和英娘算得上是不错的闺密。
这会子看到英娘还在亲自忙活采办的事,随口刺了句,英娘知道她一贯有口无心也不在意,只是想着既然碰上了就带些个鲜活的花回去,雅座的花瓶里也该换个几株了。花姑撇了嘴笑了笑,拿着手里揪下的一株嫩菊随时□高高盘起的云鬓里,侧头唾了口痰,拿起门边的一捧还未插好的花扭着蛇腰一摇一晃的走近英娘:“喏,刚新鲜剪下的花枝,昨夜里还有些剩下的茉莉石榴花的,回头给你插个花式,你那房里好歹该换个新鲜的样式了,你家那口子也该回来了不?这男人可都喜欢新鲜可口的玩意,别成日介只记得忙碌,好歹把你这身衣衫换了去,这临安有几个像你这样穿的?”看英娘笑着接过了花,顺手拧了拧她的脸:“这都七个娃了,可别再怀了,水灵灵的没得给榨干了怪可惜的!”英娘到底脸皮薄,没有花姑那般泼辣随意,闻言红了脸嗔了句:“少不正经的乱说,小心被孩子听了去!”花姑咯咯笑得花枝乱颤的,也不在意,倒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英娘身上的两个娃娃,打量半晌阮宝儿,看对方不声不响回看着她,还真有点听懂了的意思,不由惊奇:“哟,这是你家婆婆昨日带回来的那个小佬?坊里都说是个观音娘娘的样子,我还不信呢,这回看,倒真是的,这细皮嫩肉的,哪像是咱小街坊里头的主?倒有些富贵人家小姐夫人的样呢!”英娘已经听多了这话,倒也不在意,摇了摇阮宝儿的手:“婆婆说当闺女养着,我看这孩子可怜,哪里是什么富贵命的,日后有个人疼,过个安生日子就好。”“你还真当闺女养啊,那不得当菩萨给供着?我看你还是少操点心吧,自个那么多娃还不够么?要想给三毛当媳妇也找个大点的呀,好歹养了一两年可以给你干活,这个我看哪是干活的料,倒像是去做姨奶奶的料!”“谁说这是给三毛的媳妇,咱宝儿就是咱的闺女,你看我再生也怕是没机会有个闺女了,日后也没个贴心的人,这回可算是了了个心愿有什么不好的?”“喝,我说,这闺女到底是要嫁人的,你养那么大不就是给人家做嫁妆么?亏不亏?这要是你自个生的我也不劝你了,养大了还不是给那些男人糟蹋去,没的你找烦恼,还是找个牙婆趁早送走省的烦心!”英娘知道花姑是好心,但是并不同意她说法,不过这里头道道也不方便解释,遂笑了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去开铺子,你先忙吧,回见啊!”花姑拧了她的臂一下,哼了声:“知道你这个嘴倔的实心疙瘩不肯听,回头后悔了别哭天抢地的,去吧去吧,一会儿我让我家强子给你把花送去,他念叨你家三毛很多天了!”
强子是花姑的儿子,今年和三毛一般大,因为花姑名声不好老是受到邻居小孩的欺负嘲笑,三毛有一回狠狠揍了那些家伙一顿,至此两人成了好友。英娘哎了声,吆喝着拉着骡子继续往回走。回到铺子,阮婆婆已经爬起来,三毛领着弟弟们洗漱呢,四个萝卜头一字排开从大到小动作一致的咕噜噜漱口,噗一声吐出四道水柱,窸窸窣窣的拿水洗脸后,仰着四张脸蛋,由姥姥一个个给擦干净水珠子,然后姥姥捞起灶头锅里的豆花淋了葱花,又买了临铺的素馅包子,让几个吃完了早饭。
这时候又有那经过的挑担货卖的柴炭贩子在那里吆喝,婆子喊住了要了两捆柴火,三毛立刻帮着生了火,又回头帮着将昨晚购置的鲥鱼鲤鱼等一干水货宰杀了去鳞洗肚,晾起鱼鳔,归置了取出的垃圾在个小木桶里准备给来收泔水的人。几个小的呼啦啦看着闹腾,三毛一瞪眼,立刻不做声了,蹲在一边看,时不时也给打个下手给择菜洗菜的姥姥端个盆子什么的。阮姥姥看看小家伙们闹腾劲,笑着轰走这些小祖宗们去外面玩。等英娘回来了,这里头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大家又开始取下菜来洗弄,英娘趁机解下两个娃娃又给喂了次奶,哄着睡着了交给自个的婆婆,系上围兜开始忙活起来。外头的伙计打开了铺子门,挂上菜谱,擦拭桌面,准备一日的营生。英娘的阮家茶酒铺子兼营着各色寻常的菜肴,算得上是一家比较全面性的普通人家饭馆,因为英娘人利落肯干,烧的菜肴也可口,附近街坊的邻居,普通的学生士子常有关顾,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一家茶酒铺子。不过临安人一般人家不早起,出了公差应卯办事的,上午不算是很忙碌,一般要得邻近晚上才是最忙的时刻。所以英娘和姥姥忙过了晌午的饭点,解了围兜准备歇一会,花姑儿子强子抱着个花瓶进来了,熟门熟路入了后进,喊了声:“英姨,我娘叫我送花来了!”英娘赶紧上来接过了花瓶,对着强子道:“辛苦了强子,来,喝晚鸡汤补补,瞧你瘦了吧唧的,告诉你娘下次别让你每日跑上跑下的,英姨又不急用!”说着掏出手绢给满脸都是汗渍的孩子擦脸。
强子个头不高比起三毛来看上去羸弱的很,早年生的不足月,胎里又带着病总也吃不胖养不壮的花姑为了这个操碎了心,私下里还总有人背后传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卖花郎的种,因为她嫁入花家的时候到对方死,也不过九个月不到,那日子有些紧,花姑又行事风流,闲言碎语自然免不了。
强子摇了摇头:“没事,三毛哥前一阵子让我和他一起练拳脚,身子好多了,小跑也不喘呢!”他一口气吞下鸡汤,又道:“三毛哥呢?”“在屋里呢,大中午的,该睡一会,你也去里头睡会吧,醒了再玩!”强子应了声,放下碗哧溜下往里屋跑,噔噔噔的一阵脚步重重的踏在地面,倒真是听起来比以往有劲道的多了。英娘笑了下,摇摇头。回头对姥姥道:“娘,你也去屋里歇个午觉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唉,好,你也别忙了,歇了再弄,一日要奶两个娃子可得当心别累着!”
“嗯,好!”这边强子一路跑进内寝室,冲着趴在床榻上支着脑袋的三毛道:“三毛哥,我听说你家给你养了个小娘子,是真的么?让我看看行不?”三毛一瞪眼,鼻子里哼了声:“胡扯什么,哪有的事!”“我娘说她今早都看到了,水灵灵的特可爱,我看看嘛!”“一个啥事都不会干的奶娃有什么好看的,丑了吧唧的只会吃了睡睡了吃!”三毛皱着眉,极其不耐的道。“你让我看看不成么?干嘛藏着掖着的,你要是不喜欢,那让给我做娘子好了,嘻嘻!”强子咯咯眯着个细缝眼笑着,笑起来格外像他那个娘,一双狭长眼眯成一条缝极有风情,不过现在被油腔滑调的表情给破坏了,瘦了吧唧的身子乱抖,留着桃心发的脑袋东摇西晃的张望:“在哪在哪?”
三毛不屑的翻了下眼,指指阁楼:“行,你要是喜欢抱走就是,她在上面和七毛睡在一起呢!”
第一卷 画眉鸟儿初入世 第七章 沦陷狼爪
三毛话音刚落,强子哧溜一声像只小老鼠就往阁楼上窜去。三毛也不理睬,继续躺回去发呆。
不一会儿,强子竟然抱着阮宝儿一摇三晃的从阁楼上下来了。他个子不高,人也有些瘦弱,合同年龄的三毛比,差了一截,此时细胳膊细腿的抱着婴儿从后面看,极不协调,阮宝儿虽然只是个婴儿,可是一贯好奶水养着,四五个月大倒也沉甸甸的,怎么看都觉得随时要从他怀里掉落下来。而且这家伙根本不会抱孩子,只是用本能将阮宝儿夹持在胸前,根本就不知道还要托一下她的小屁股,搞得她如同一只曲着腿的蛤蟆奋力勾在豆芽菜般的强子身上。阮宝儿大气不敢吭眼看着这个突然闯出来的小子把她抱起来不由分说的往楼下走,极其担心自个的小命再一次会报销,睁着咕噜噜的大眼睛盯着对方,曲着小腿努力剜住对方的腰,深深痛恨自己现在这种毫无反抗力的现状。她都不敢哭,深怕吓到了这个小祖宗把她摔下去。好在有惊无险的还是被抱下了楼,强子抱着她来到孩子几个躺着的长炕前,顺手挪开睡的四仰八叉的六毛,将阮宝儿放在三毛身边,自个也跳上炕。三毛背对着阁楼没注意到强子的行为,直到他把阮宝儿放在身边才一回头,一下子拗起了身子低叱:“强子你干嘛把她弄这来?”强子也不理睬他,自顾自滴溜溜盯着阮宝儿看,阮宝儿也瞪着他,心里头想这是哪来的小混蛋,差点把她小命报废了,还一副看稀奇的表情看着她。这男孩很瘦,跟个豆芽菜差不多,比三毛肤色白,有点江南娃子水嫩嫩病歪歪的味道,脖子上挂着祈福的银锁,吊在他那个细杆子的脖子上显得格外粗犷。这娃唯独有双丹凤眼看起来有些风情,可惜还没长开,这时候看也就是个小混蛋。
大眼睛对小眼珠的看半天,强子嘿嘿一笑,指着阮宝儿对三毛道:“三毛哥,这个娃娃真可爱,比你家七毛有趣多了,你咋会不喜欢她呢?”三毛厌弃的皱眉粗声道:“谁要她,一点用也没有的!”“呵呵,那就给我吧,你可不许赖皮!”三毛扭了头哼了声:“爱谁谁要!”阮宝儿肚子里也哼了一声想,谁要这黑炭啊。强子一脸稀奇:“咦,咦,咦,三毛哥,你看这娃娃居然和你表情一样啊,是不是听得懂话啊,哎呀,真好玩!”说着便拿手蹂躏宝儿的脸蛋,挠挠她的脚底心,提溜起肉呼呼雪白藕段似的四肢扒拉下她的亵裤,往里看:“女娃娃真的没有小哦!”这些天热,英娘只给两个娃娃兜了个肚兜加一件春棉布衣,罩了条小袴裤,这下好,毫无反抗能力的她被人看光光了!阮宝儿风中凌乱了,心里头那个恨啊,她的一世清白,就这么被人看光了!
她开始奋力踹,奋力蹬,誓要把清白救回来,无奈她人太小,不然咬死这个该死的小色狼。
三毛看过来不由皱眉:“强子你干嘛呢!”伸过头来想掰开他的手,一下子被宝儿强而有力的一击弹腿踹在了脸上,生疼生疼的。这下三毛火了,一巴掌拍开强子的爪子,捋过阮宝儿夹在腋下提着就要下炕。
阮宝儿被大脑袋向下提溜着全没了个重心,只觉着所有的气血都往下垂的脑袋涌,短手短脚的无力挣扎,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哎哎哎你要干嘛!”“放回去,一个小猪崽有什么好玩的!”“别介啊,好歹让我再玩会嘛,真的好好玩!”强子那肯让他把宝儿带走,一伸手过来拽,捞着宝儿屁股从三毛的下方抽回自己怀里,举高了已经被两个大孩子拿来抢去的晕晕乎乎的阮宝儿瞅了瞅。好家在总算是回到正常方位了,阮宝儿眼冒金星的直喘气。然而对于强子来说,就看到阮宝儿小脑袋晃悠悠不由自主的转,乌溜溜的眼珠子水汪汪的快要溢出水来了,俩肥腿蹬啊蹬像只没着落的蛙,从没看过这么粉嘟嘟可爱的娃娃,不由一眯眼:“宝宝乖,日后你做我的娘子好不好?”然后一弯胳膊凑近了宝儿,啪一声亲了下阮宝儿肉呼呼香喷喷的脸蛋。阮宝儿完全惊呆了,这,这,这,猥亵儿童啊,这丫谁啊。强子看阮宝儿呆呼呼的样子粉团一样更觉有趣,作势又要去啃一口奶味十足的脸蛋,后头伸过来俩脑袋,四毛五毛也不知道啥时候醒来的,看到强子啃妹妹,口水淌得哗啦啦的:“哥,我也要吃娘子,我也要吃!”四只不算大的狼爪子搭上了她的小肥腿用力想往自个这扯。
强子哪里肯,抱实了就是不肯放。阮宝儿一脸黑线,眼看着要被一群弱龄色狼狼吻,嫩嫩的身子被上下扯的老疼老疼的,就听到阁楼里有婴儿的哭声传来,吓懵的阮宝儿这才意识到自个还有个武器可以自保,一撇小嘴嚎啕大哭起来。娘唉,再不来人贞洁不保啊。“哎哟喂,小祖宗们,你们这是造啥孽呀!”阮姥姥听到后头娃娃哭了,便走进来想哄一哄,这才看到阮宝儿正被家里几个小祖宗们悲惨的蹂躏。她赶紧过来把宝儿从狼爪中抱回来,宝儿一腔悲愤的一脑袋撞进老人家怀里委屈的哭,姥姥虽然瘦可是怀里头温暖有力,安全感十足,这一回可不是假的,真心酸了,哎哟喂,这家一群的狼哟,可把宝儿吓得够呛。阮婆婆搂着宝儿心肝肉儿的哄,一边拿眼一瞪几个还不当回事的男孩:“一群小皮蛋子,这妹妹能玩的么?可不许再这么欺负妹妹。”强子呵呵笑着也不当回事,他一乐,下面四毛五毛也跟着乐,总以为是件有趣的事。
阮姥姥不好说强子什么,拿满是老茧的巴掌用力拍了下四毛五毛的屁股,喝了声:“还笑,不知道错么?回头让你家老子回来仔细你几个的皮!”四毛五毛这下觉得委屈了,他俩也没干什么呀,姥姥突然打了他俩,虽然不疼,但是委屈,不由也嗷嗷的哭。三毛皱了眉:“不关弟弟事,是我没看好宝儿,阿嬢你别骂弟弟!”英娘这时候忙完了也走进来,一边在围兜上擦着手一边道:“娘,这是咋啦,怎么一下子都哭上了?”阮姥姥看着细皮嫩肉的宝儿身上被几个不知轻重的小家伙恰出了青紫来,不由心疼又觉得对不起托付她的武夫人,“瞧这几个没轻重的,可把宝儿欺负惨了,你看看这,可别有个好歹吓出病来!”
英娘一看也吓了一跳,回头对几个儿子道:“怎么把妹妹弄成这样?”接过了宝儿连声哄,又对婆婆道:“娘,你把七毛包下来吧,许是饿了,该喂奶了!”阮婆婆应了声,自上去抱七毛。英娘一边哄宝儿,一边对几个还在哭得孩子道:“莫哭了,都是男孩子还好意思哭,还不给妹妹道歉!”三毛本来倒有些愧疚,毕竟是强子把宝儿抱下来当成了玩具,他这个家里的大哥是有责任,可是面对姥姥和娘从来不疾言厉色此时却一起连家里两个弟弟也呵斥进又觉得委屈了弟弟,越发觉得这个多出来的婴儿不好,哪里肯服软,倔着性子道:“娘,弟弟又不是故意的,这不是什么大事,宝儿不过是个奶娃,她哪听得懂,道什么歉啊!”英娘脸色一正:“还没说你呢,谁让你把妹妹抱下来的?这是你妹妹又不是糖人,你不看顾着点怎么做哥哥的?弟弟日后做别的错事你也不管了么?”三毛脸绷得紧,嘴里头嘟囔:“她才不是妹妹,才不是!”“你说什么!”英娘问,三毛也不理,一下子跳下了床:“强子我们出去!”
一溜烟就往外跑,英娘甚至都来不及喊,强子这下倒有些过意不去,挠了挠后脑勺红了脸对英娘道:“英姨你别怪三毛哥,是我把宝儿妹妹抱下来的,不怪他!”英娘叹口气,摇摇头:“行了行了,你们去外面顽去吧。”强子如同得了赦,一猫腰也窜了出去。宝儿好半天总算平静些了,不过心里头是对俩个大的留下了意见,英娘看她平静下来,这才撩开了衣襟给她喂奶,小家伙可能是哭多了饿着,含进了□便大力吸起来。英娘看她一副挂着泪的小脸蛋可怜兮兮又讨人喜的样子不由笑了:“宝儿乖,哥哥不是有意的,不生哥哥气哦!”“娘!”四毛五毛这时候没了俩大的在,也不敢再哭,悉悉索索摸下床,扯着英娘衣角喊了声,看英娘看他们,四毛小小声的说:“娘,我们没想欺负妹妹,真的!”英娘看看自个俩个双胞胎儿子,俩个脑袋一个模样,连流下的鼻涕都是对称的一人一边,不由好笑,腾出一只手拿围兜给俩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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