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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第91部分阅读

      瑞雪兆丰年 作者:rouwenwu

    班儿,就撵了丫鬟们都去灶间吃,然后陪着瑞雪吃了几口。

    待得饭桌拾掇下去,就已经是巳时末了,琴心守在东屋的后窗边,听得有人敲了三下,就开了窗子,把木三和武烈放了进来,然后引着他们穿过厅堂,进了内室。

    瑞雪早已经穿戴好了,见了礼之后,看着两人坐进了屋角的屏风之后,想了想,又让彩月跑去拿了半只红辣椒,挤了些汁水儿到帕子上,再稍稍往眼角摸一摸,双眼立时就火辣辣的疼起来,眼泪噼啪掉下,不一时就如同哭过许久一般狼狈。

    彩云彩月几个惊得都是小嘴儿张着,倒让瑞雪好笑,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一边说道,“快把嘴巴闭上,小心飞进去虫子。”

    琴心和老嬷嬷扑哧笑出声来,她们都是久在大家族里打滚儿的,这些女子的小手段可是见得多了,自然不像两个小丫头那般惊奇。

    彩云彩月羞红了脸,有些担心的说道,“夫人眼睛不疼吗?”

    “淌些眼泪冲冲就好了,你们手上也沾了辣椒,下去洗洗吧,若是前院有事,记得先拦着,这里的事情重要。还有,告诉剑舞可以放人了。”

    “是,夫人。”彩云彩月应声下去了。

    剑舞在东厢门口,瞧着彩云冲着她挥手,就回身喊了一句,“柔兰小姐,正午已到,日头很暖,小姐若是出来走走,正是好时候啊。”说完就施施然去了灶间吃饭。

    日头好,出去走走?柔兰此刻满脑子都是表哥要带瑞雪回府的事,哪里有那闲心,一听得自己可以出去,连喜儿都顾不上招呼一下,从床上爬起就往外面跑,直接穿过院子就进了正房。

    内室里瑞雪正坐在窗下的软榻上啜泣,老嬷嬷和琴心抱着两个孩子站在一旁,脸色复杂的劝解着什么,突然听得屋门“哐当”一声被推开,都是抬头看过去。

    老嬷嬷皱了眉头,说道,“柔兰小姐,你若是来看望我们小姐,最好要丫鬟通报一声,这么突然闯入,可是太过失礼!”

    不等柔兰说话,瑞雪已是低声劝解道,“嬷嬷,兰儿妹妹还小,与我玩惯了,您下去歇着吧,我同兰儿妹妹说说话。”

    老嬷嬷瞪了柔兰一眼,很是愤恨,低声嘟囔道,“小姐自小就是这般好说话,怪不得谁都敢欺到你头上…”她嘴上这般抱怨着,却也不好不听话,抱着孩子转身就要往外走。

    柔兰把她们主仆的话听在耳朵里,心下抖得厉害,只觉一盆冰水浇到头上般,全身冰凉,她恢复记忆了,她想起与表哥的事了,她们旧情复燃了?

    这般越想,柔兰越觉心慌,转眼看到两个孩子,突然眼睛就是一亮,这陈霜月从小就是心肠软的,养死个鸟雀都要哭上好几日,如今都已是生了两个孩子了,难道她忍心扔下两个孩子跟表哥回去?

    柔兰一侧身拦了老嬷嬷,伸手就在孩子的脸蛋上掐了一把,装作逗弄一般说道,“哎呀,这孩子的小脸儿真滑啊。”

    怡然本来睡得正香,突然脸上吃痛,立时委屈的哇哇大哭起来,老嬷嬷恨得一巴掌拍开了柔兰的手,怒道,“柔兰小姐,怎么这般没个轻重,孩子的脸是能随便掐的吗?”

    琴心也是心疼极了,脸色好似要吃人一般,若不是碍于尊卑有别,她都要扑上来厮打了。

    柔兰却是不理她们的责怪,双眼紧紧盯着瑞雪,结果却是没在她脸上瞧出一丝心疼和不舍来,反倒像极厌烦孩子哭声一般,皱眉挥手道,“嬷嬷,赶紧把他们抱出去,吵得我头疼!”

    老嬷嬷脸色一黯,眼神怜悯的瞧了两眼怀里的哭得哽咽的怡然,说道,“小姐,你就真舍得?”

    瑞雪却是扭头看向窗外,再不肯多言一句,老嬷嬷终是叹气,带着琴心抱着孩子走了。

    柔兰呆愣了好半晌,才醒过神来,左右瞧瞧屋子里只剩了她和瑞雪两人,就走去软榻另一侧坐了,试探道,“月姐姐,可是大好了?昨晚小妹言语莽撞,没想到会惹得月姐姐头痛发作。”

    瑞雪脸上浮现一抹苦笑,摇头说道,“兰儿妹妹不要自责,这事不怪你,反倒要多谢妹妹点醒了我,否则,我这一辈子就要在这山村里老死了,受苦受累尚且不说,辜负了…烈哥哥一片真情,我怕是轮回几世都还不清…”她说着,又低头用怕子抹起了眼泪,很快又哭成了个泪人。

    柔兰恨得牙齿把嘴唇都咬得发白了,低声问道,“月姐姐…是想再回将军府,嫁给表哥?”

    瑞雪啜泣着点头,“烈哥哥说,他相信我的清白,前事尽皆不提,只要我们以后能守在一处,就别无所求了…”

    “不可以,不可以!”柔兰心里万般恐惧之事,终于得到了证实,她就觉所有怒气轰然冲上了头顶,“你都已经嫁人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一介残花败柳,怎么能嫁给表哥!”

    瑞雪泪眼盈盈的看向她,好似被她脸上的狰狞之意,吓得往榻里缩了缩身子,小声辩解道,“烈哥哥…说我先前脑子不清楚,这些事情不怪我,他不嫌弃…”

    “不,不,我不允许,表哥是镇北军少将军,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能娶你这样的残花败柳,就是他想,姑姑和姑丈也不会同意!你这个不要脸的丑女人,配不上表哥!”柔兰疯了一般上前抓了瑞雪的衣领,拼命晃着她,瑞雪被憋的脸色通红。

    武烈在屏风的缝隙里看了,大惊,站起身就要出去救援,却被木三狠狠抓了手臂,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沉住气,看下去,别坏了大事!”

    武烈无法,恨恨又坐下,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屏风上,木三也是心里忐忑,二哥可是不在家,若是二嫂真有个好歹,他也没脸再见二哥了。

    瑞雪也是担心他们冲出来,手下使劲推开了柔兰,大喘了几口气,装作半是恼怒半是愧疚的模样,说道,“兰儿妹妹,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烈哥哥,但我与烈哥哥是倾心相爱,你为何就是看不开?将军夫人也是极喜爱我,教导我要做个好儿媳,只有你,只有你处处为难我,我看在烈哥哥的颜面上,一直在忍让,烈哥哥不喜欢你,你不要自取其辱!”

    第三百五十二章 事了

    柔兰听得她左一句烈哥哥,右一句不喜欢,恨得眼睛都红了,伸手抓起一个茶碗就砸了过去,疯狂骂道,“我自取其辱?也不知道是谁整日装得可怜模样,骗表哥同情,骗姑丈怜悯!明明姑姑就想把我嫁个表哥的,就是在中间拦着!你是个什么东西,命硬克死爹娘,还要连表哥一起克死不成?你个狐狸精,你等着,我死也不会让你嫁个表哥,表哥是我的!”

    瑞雪一偏头躲过那茶杯,起身也扑了上去,主动与柔兰厮打在一处,骂道,“你才是狐狸精,你才是命硬,我都不计较,你们陷害我与人有染,抢去我的嫁妆,你们居然还有颜面说我,你们见我不觉得有愧,晚上睡觉不做恶梦,我已经忍了多少年了,这次我绝对不忍了!”

    柔兰头发被瑞雪扯在手里拉扯了无数下,疼得尖叫,“你放手,你放手,你这个疯子!姑姑说那是我的嫁妆,只有我才能当她儿媳,只有我才能嫁给表哥,你算个什么东西,孤女一个,别说陷害你,就是杀了你都没人会替你出头!这次是你命大,让你多活了一年,下次求叔叔派高手来,把你碎尸万段,我让你抢表哥,我让你…”

    柔兰也气恨至极,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掀翻了瑞雪,骑在她身上,挥巴掌就打,正是打骂得痛快,冷不防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她猛然一惊,回头看去,她们为之争夺的那个男子就黑着脸,站在那里,脸上冷得都能刮下霜来,一字一句的问着,“陷害?派刺客上门?真是你们做的?”

    柔兰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张着嘴半个字也说不出,瑞雪手下一用力,掀了她下去,冷冷说道,“怎么不骂了,你不是要嫁进将军府吗,不是嫌我命硬,打算再派杀手来吗?”

    柔兰拼命摇头,抓着武烈的胳膊,磕磕巴巴辩解着,“表哥,你…不要听她胡说,我没有,没有!”

    武烈亲耳听得母亲和表妹合谋夺了心爱女子的嫁妆,陷害不成,还派刺客行刺,甚至叫着还要再次派人来,这事实就像利剑深深扎到他心里,让他痛彻心扉,却又万般清醒,再也不能蒙骗自己说这其中有误会…

    他狠狠甩开柔兰的双手,厉声呵斥道,“离我远一些,你这心如蛇蝎的女子,在我面前那般乖巧柔弱,没想到你的心肠都是黑的!”

    柔兰跌倒在软榻上,将要失去表哥的巨大恐惧,彻底占满了她的心,疯狂得又扑到武烈身上,喊道,“表哥,不是我,是姑姑,是姑姑陷害月姐姐,是叔叔派了人来,同我无关啊,表哥知道我胆子小,我和月姐姐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这么对她,我就是喜欢表哥,也一直没敢说过,表哥你要相信我!”

    武烈看着这个为了自己,轻易就把长辈推出来顶罪的女子,眼里最后一丝犹疑都消失了,“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就算母亲和舅舅做了错事,难道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推波助澜,难道不是为了你的私心?”

    柔兰身子一僵,“不,不,我就告诉姑姑我喜欢表哥,我没让姑姑陷害月姐姐,没让叔叔杀她,都是他们自己决定的,表哥…”

    武烈想起千里之外正在祠堂里反省的母亲,万般觉得她太过不值,为了这样一个侄女,谋财害命,最后却是轻易被推出挡罪,若是她此时听到,会不会气得昏倒?

    他越想越是气恨,一巴掌打在柔兰的脸上,“闭嘴,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就算天下女子死绝了,我也不会娶你为妻,你死心吧。明日就跟我回白露城!”

    柔兰一手捂着火辣辣的脸,一手被武烈拖着往门外走去,她死命挣扎着,还想要辩解,却瞧得瑞雪慢慢整理松散的发鬓,看向她的眼神去含着满满的畅快和得意,她立时又大叫起来,“是你,是你这狐狸精,是你骗我!”她还要上前再次厮打瑞雪,无奈武烈的大手似铁钳一般,死死扯了她出了门,一路走回东厢房,噗通一声把她摔在地上,也不理会是否受伤,就冲着吓得呆愣的喜儿喊道,“把她锁屋里看管好,明日一早上路回府。”

    喜儿哪里敢说个不字,小鸡琢米一般点头,立刻扯了个带子就出去了,直接系在门环上。

    柔兰被摔得头昏脑胀,全身骨头无疑不疼,好不容易爬起来,扑到门口,却是怎么哭喊,也没人应答一句。

    几个丫鬟远远瞧见武烈和柔兰出了房门,赶紧涌进屋子,开窗的开窗,整理软榻的整理软榻,瑞雪简单理了理衣衫,就清咳了一声,木三这才从屏风后,笑嘻嘻转出来,拱手行礼,赞道,“二嫂,真是好计!”

    瑞雪揉揉太阳|岤,苦笑道,“若不是他们实在得寸进尺,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倒是让三弟见笑了。”

    木三见得她行事不居功,脸上半点儿骄傲张狂之色都没有,心下更是赞叹,这女子不论家世,只这份心智就足以匹配二哥了,当然若是算上家世,倒是二哥略逊一筹了。今日他也算为二哥尽了一份心力,以后再见面时,可要好好找他要份儿谢礼才行。

    两人又客套两句,木三就出了门找安伯去禀报了,留得大小丫鬟们叽叽喳喳说着话儿,翻了清凉消肿的药膏出来,替自家主子敷在脸上。

    老嬷嬷和剑舞琴心抱着两个孩子从外面进来,见得屋子里纷乱,就道,“你们赶紧去忙,让小姐歇一会儿吧。”

    几个小丫头行了礼退下,瑞雪想起刚才怡然挨了掐,就赶紧把女儿接了过来,瞧得孩子右脸颊上果然有块红印子,恨得立时瞪了眼睛,“刚才真应该多打她两巴掌,给我闺女儿报仇!”

    老嬷嬷瞧得她脸上的五指银子,也是心疼,就道,“小姐还说这话,你看你这脸上不也肿了!”

    瑞雪伸手摸了摸,刚才还觉得又热又胀,这一会儿却疼了起来,当真是不好受,就苦笑道,“许是我把那药粉撒多了,惹得柔兰发疯得厉害,一时没留心,就挨了两下。”

    老嬷嬷从来都听不得人家说她家小姐不好,就是小姐自己也不行,于是瞪向窗外说道,“小姐怎么会撒多了,一定是那老头子给的药粉效力太大了。”

    正好安伯听得徒儿刚才受了池鱼之殃,赶来探看,走到窗外听得这话,立刻转身就奔回了前院,把纜|乳|芟律共烁傻募父鲅就沸Φ没ㄖβ也?br /

    瑞雪哄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又喂了奶,拍着他们睡着了,就低声与老嬷嬷说起刚才的事情。

    老嬷嬷仔细从头听到尾,末了叹气说道,“将军夫人这次就是不被休弃,怕是也不能再掌管府邸了,柔兰小姐更是嫁不得少将军了。”

    “相比那些陷害和刺杀,这样的惩罚已经是轻的了,若是当初没有被村里人救回来,说不得如今都已是重新投胎了。”瑞雪右手摸了摸左胸口,心底在暗暗告诫那缕属于陈霜月的意识,“不管那些恶人受到怎样的惩处,你的冤屈都已经澄清了,你可以放心走了。”

    那抹意识不知是真听见了她的心声,还是心理作用,慢慢的,瑞雪居然真觉得胸口处畅快了许多。

    大府邸里,私下的肮脏手段可是不少,将军虽说只有少将军一个儿子,但是小妾却还是有几个的,将军夫人平日没少苛待她们,若是被她们掌了权,说不得以后将军夫人就要有大苦头吃了。老嬷嬷自是不愿意让这些污秽之事脏了小姐的耳朵,于是就岔开了话头,说道,“还是少将军最无辜,怕是要为这事伤心好些时日了,但愿他以后能找一个好女子成亲。”

    瑞雪也是无奈,说实话,若她当初重生时是在将军府,也许真会爱上武烈,这样家世好、长相俊美,又有血性有担当的男子,简直就是前世女子最喜欢的“高富帅”。

    但是,命运自有安排,她重生在云家村,嫁了赵丰年,两人甘苦与共,情深意笃,怎会再移情别恋?

    别说安慰两句,甚至多看一眼,都容易引得外人误会他们要旧情复燃,若是传到赵丰年耳里,致使他们的小家不睦,这般幸福宁静的日子被打破,她可是万万不愿。

    所以,说不得,要硬起心肠了。

    “嬷嬷,一会儿准备一桌儿酒席送到前院儿,让安伯和木公子陪着少将军说说话。”瑞雪伸手在被子底下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来,递到老嬷嬷手里,“另外,还要准备些不易腐坏的吃食,连同这本册子一同作为程仪和谢礼,明早送给少将军。”

    老嬷嬷接过册子,脸色有些犹疑不定,扫了一眼剑舞琴心姐妹,瞧得她们都在忙碌,就低声道,“小姐,虽说少将军惹人心疼,但是,这私下传信,若是让有赵先生知道了…”

    瑞雪一愣,继而笑道,“嬷嬷多虑了,这册子里是一些兵法,我口述,煜哥儿抄录的。”

    老嬷嬷这才放了心,念叨着,“我这老婆子真是越来越惹人厌烦了,小姐这般聪明,哪里就用我啰嗦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彤城来信

    事情顺利解决,尘埃落定,瑞雪心下也是松快,就抱了老嬷嬷的胳膊撒娇,“嬷嬷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都多,再没人比嬷嬷更有经验了,这会儿嬷嬷说这话,是要不管我了吗,嬷嬷要偷懒啊。”

    上了年纪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被人认同,老嬷嬷一听这话,简直激动的都要掉了眼泪,“我管,我管,只要小姐不嫌弃嬷嬷年老,嬷嬷就一直伺候小姐啊。”

    主仆两人依偎在一处,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心底都是宁静又愉悦。

    可惜这样的好气氛没有保持上一刻钟,就被大呼小叫跑进来的彩月打破了。

    两个孩子被惊得皱着小眉头就要醒来,老嬷嬷赶紧伸手安抚似的拍了拍,瞧得他们又睡得安稳了,才狠狠瞪了一眼彩月,低声呵斥道,“怎么这般没规矩,喊什么喊,惊了小少爷、小小姐,看我不打你板子!”

    彩月也知道刚才莽撞了,怯怯的站在门边,小声赔罪,“嬷嬷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瑞雪看不得她这副小可怜模样,就笑道,“这般着急跑进来,可是有事?”

    彩云想起刚才听得的事,立刻眼睛就亮了起来,说道,“夫人,城里吴家老店来人了,说是先生捎了东西回来!”

    “真的?”瑞雪惊喜的从炕上一下就跳了下来,慌得老嬷嬷赶紧给她拿鞋子,埋怨道,“刚出月子,这身子还没养好,不能着凉,再如何着急也得穿妥当,把人唤进来啊。”

    瑞雪穿了鞋,找急忙慌扯了两把衣襟就去厅堂,彩月小跑着到了二门,引了云小九和一个小厮进来,那小厮上前给瑞雪行了礼,说道,“赵夫人,小的前些日子回彤城去运酒曲,受赵先生所托,给夫人捎回一只小箱子来。”说完,指了指云小九手里的那只一尺见方的小箱子。

    云小九立刻上前,把箱子放在瑞雪手边的桌子上。赵丰年一走就是将近一月,瑞雪极是惦记,恨不得日日都要跟两个孩子说上几十遍,夜里也常入梦相会,此时终于有音讯传来,哪里还顾得上羞窘,开口就道,“劳烦小哥儿一路辛苦了,不知小哥儿与我家先生在哪里相见?我家先生看着是胖了,还是瘦了?脸色如何…”

    老嬷嬷在一旁听得自家小姐还要问下去,立时清咳两声,瑞雪话声一顿,瞧得那小厮脸色泛红,就是自家几人也是低头偷笑,心里无奈极了,这个保守的时空,妻子问询几句丈夫近况,在别人眼里都是孟浪。

    尽管无奈,她还是不愿意放弃这好不容易盼到的机会,转而改了个问法,“小哥儿去了一趟彤城,可是见得那处风俗与咱们这里有不同之处?若是小哥儿不急着回城,不妨留下闲话几句。彩云,给这位小哥儿看座,上茶。”

    彩云赶紧过去,引了那小厮坐在末尾,然后亲手端了一杯清茶。那小厮有些受宠若惊的行礼谦让了几次,这才坐下。他本就是日日在酒庄里打混的,自然极是有眼色,心里明白这赵家夫人怕是只想知道赵先生的消息,于是就投其所好,只捡了与赵家有关的事说。

    比如他在哪里见了赵先生,当时赵先生是穿了什么衣衫,戴了什么玉佩,脸色多好,彤城气候比这里要暖和许多,热闹繁华许多等等,说了足足半个时辰,听得瑞雪放心,一众丫鬟们也是津津有味,上起点心茶水来,格外殷勤。

    眼瞧着外面的日头已经要下了西山头,那小厮脸上就有了一抹焦急之色,毕竟城门可是不等人,再多耽搁一会儿他就要在城外过夜了。

    瑞雪心细,自然瞧了出来,也觉没什么可问的,于是就喊了琴心进屋拿了块二两的银子送与小厮,说道,“小哥儿,今日累你跑一趟,这块银子是谢你的,拿去路上买碗茶水喝吧。”

    那小厮摆手拒绝,“当日回来时,赵先生已经赏过的小的了,夫人的赏钱不能再收了。”

    瑞雪却是坚持要他收下,末了还吩咐彩云去包了几个豆沙馒头,送与他路上垫肚子。

    那小厮平日也是常替掌柜去各个府上办事跑腿,却还是第一次见得这么和气的主家,心下感激,接了银子,行礼告辞出去,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时,又突然回身,说了一句,“赵夫人,彤城风景好,又多美女,若是有闲暇,夫人去走走也好。”

    瑞雪愣了愣,转而笑着点头,“多谢小哥儿良言,若是有暇,我一定去看看。”

    那小厮又行了礼,退后几步,就跟着云小九出去了,一路上摸着怀里的银子暗自叹气,虽然他从彤城走时听得那消息,他也咬不准是真是假,但是空|岤来风,未必无因,多提醒这赵夫人一句也是应该,省得她这样的好人被蒙在鼓里…

    瑞雪坐在椅子上,琢磨着这小厮最后几句话,心里莫名有些发酸,待要细想,几个丫鬟已经唧唧咋咋笑道,“不知先生给夫人和小少爷小小姐捎了什么好物件儿回来?”

    老嬷嬷伸手赶开她们,笑道,“主子的东西,你们也敢觊觎,赶紧去忙,让小姐自己慢慢看。”

    丫鬟们这才想起主子夫妻间兴许有些私密之物,于是都红了脸,纷纷散去,准备晚饭的,洗孩子衣服的,各自忙碌不提。

    瑞雪同抱了箱子的老嬷嬷一起进了内室,借着窗外的夕阳余晖打量这箱子居然是檀木所制,一尺见方大小,箱盖上雕了一朵芙蓉花,花瓣层层叠叠,极是雅致,前面的黄铜锁鼻铸成了虎头形,虎口叼着一只小儿巴掌大的锁头,钥匙直接就插在里面。

    瑞雪兴致勃勃的把玩了两下,就捏着钥匙轻轻一用力,一声轻微的响动之后,锁头就开了,直接打开箱子,只见里面装得满满,最上面是两封信,一封很厚,一封极薄,不必说,厚的写了瑞雪的名字,薄的就是给木三的了。

    老嬷嬷怕她在场,自家小姐不好读信,就直接拿了木三那封送去前院了。

    瑞雪捏着信封,心下也是狂跳不止,倒有些当年第一次接到情书的模样,暗自啐了自己两口,这才撕了信口,展信观瞧。

    两人生活了一年,赵丰年终是没有辜负瑞雪的“熏陶”,笔下行文少了很多酸腐之词,读起来易懂又亲近,但是他不知是怕这信被别人看到,还是终究越不过规矩礼法的束缚,称呼不是私下挂在嘴边的“雪”,而且全文也没有什么想念之类的字眼,让瑞雪有些小小的失望和埋怨。

    不过转念想想,相比与别家男子给妻子的家书,这怕是已经好许多倍了,于是也就挑挑眉头,拣点起了箱子里的物件儿,一对赤金龙凤镯子是给她的,三把锻造极精湛的匕首是给三个小子的,还有一枚羊脂玉环是给妞妞的,最下面的几件小拨浪鼓、木雕小鱼、小猴子之类就是给两个孩子的了。

    瑞雪一件一件拿了出来,然后分别放好,最后才把龙凤镯套在手上,左看右看,实在是爱不释手,倒不是因为那赤金的质地,实在是因为赵丰年太过了解她的喜好,选得这镯子简单又不失精致,龙鳞和凤羽的纹路都清清楚楚,却又没有其余的繁杂纹路,正是她最爱的式样。

    老嬷嬷从前院回来,见得瑞雪嘴角高高翘着,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出了神,忍不住心下也欢喜起来,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还有什么比嫁得好夫主更重要,自家小姐如今这般幸福,她就是立时咽气去黄泉,对候爷和夫人也有个交代了。

    “小姐,可是先生说他要回来了?”

    瑞雪抬头瞧得是老嬷嬷,就摘了手上的镯子放回箱子里,笑道,“没有,彤城那里还有些事情处置,怕是还要再过一段时日,不过,他说一定回来给孩子过百日,想来左右也拖不过两月就能回来了。”

    老嬷嬷点头,看过了那几件给两个孩子的小玩意儿,赞道,“先生就是细心,这小物件儿都打磨得极光滑,也没有刷清油,孩子就是吃到嘴里也没妨碍。”

    正好两个孩子睡醒了,老嬷嬷就把两件小玩意儿放到他们的小手里,两个孩子立刻抓住不放,嘴里吐着小泡泡,大眼睛滴溜溜转着,仿似在研究这是什么东西,模样极是可爱,惹得她们的娘亲色心大发,在每人额头上都亲了好几下。

    一时彩云进来禀告说晚饭做好,瑞雪问得前院的酒席送过去了,就吩咐再多添两个菜,在厅里也小小摆了一桌,招呼大小丫鬟们都上了桌子,一起吃顿饭。

    剑舞几个也都知道今日男主子有信传来,夫人心里欢喜,也就凑趣说些好话,饭桌上欢声笑语不断。

    待得饭桌撤下,瑞雪劝得老嬷嬷回去安睡一晚,就留了剑舞值夜,忙碌着给两个孩子换了尿布,就揽了他们渐渐睡去。

    亥时初刻,出去舍馒头的马车终于赶了回来,三丫和二壮年纪小都在车厢里睡得香甜了,吴煜和大壮几个还在硬撑着,一瞧着到了家门口,都是各自跑回院子,恨不得一时就脱了衣服躺下睡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 离(一)

    妞妞跑得飞快,一溜烟就进了二门,吴煜落后几步,瞧得安伯屋子里有灯光,听动静好似在喝酒,就问云小九道,“家里有什么喜事吗?为何这么晚,安伯还在喝酒?”

    云小九笑嘻嘻关了大门,说道,“明日少将军就要回白露城了,安伯和木公子在替少将军践行。”

    践行?吴煜立时脸色惨白一片,哪怕是在这样的暗夜里,云小九都瞧出不对劲来,但却以为他是坐了大半日马车累到了,于是说道,“先生下午的时候也托人从彤城捎物件儿回来了,夫人很是欢喜,少爷累了大半日了,先去睡吧。”

    吴煜沉默半晌,却是摇头,“小九哥,劳烦你进去请少将军出来,就说我有话同他单独说说。”

    云小九摸不清吴煜为何要同少少将军单独见面,但也没有多话发问,应了一声就去敲门进了屋子,武烈的践行宴,已经过半,老少三人都是脸色通红,突然见得云小九进来,安伯就问,“可是有事?”

    云小九迟疑了一下,说道,“安伯,煜少爷回来了,让小的请少将军出去说几句话。”

    没等安伯说话,木三却是皱了眉头,微恼道,“这小子弄得什么玄虚,有事进来说就是了。”

    安伯心下一动,扭头冲着武烈笑道,“少将军也是酒气上头了吧,出去吹吹风也好,回来咱们再拼两轮。”

    都说喜酒易醉,苦酒伤身。武烈今日经历了太多事,件件都伤人,坐在酒桌上,就疯狂往肚子里倒酒,可惜头晕了,脸红了,心里却还是清醒无比,当真是无奈。

    此时听得安伯这般说,也想找个安静地方独自坐会儿,于是站了起来,说道,“那好,安伯,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就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云小九想扶一把,却被他挥手躲开了…

    木三一口喝了手里的上好莲花白,瞄了安伯两眼,问道,“安伯,这煜哥儿找少将军有何事,难不成要劝他带他姐姐走?这没良心的小子,我二哥平日待他可不薄啊。”

    安伯伸手替他又满了酒杯,轻轻叹气,半晌才道,“各人有各人的命,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赵小子信里说的那病症,有些凶险,只送药过去,怕是不妥,明日我同雪丫头说一声,就亲自走趟彤城,你留下可要护好她们母子三个,万一有个闪失,别说木小子那里,就是我都饶不你。”

    木三立时苦了脸,他生性自在,为了二哥一家的安危,绑在这小山村已经快两月了,本就觉得无趣,没想到安伯也要走了,以后让他如何打发这平淡日子啊?

    安伯却是不理他,一边喝酒,一边聚起内力至耳,细听外面动静,脸色忽而震惊,忽而释然,忽而不舍,倒让木三错以为,他是在犯愁赵家老太爷的病症,也跟着担心起来。

    夜色笼罩下的山村是宁静安详的,赵家大门外原本有两棵大柳树,都是一人合抱粗细,春时因为瑞雪有孕,而且一胎双子,赵丰年狂喜之下,又带人从村外挪了两棵碗口粗细的过来,摘在一处,两大两小,四株挤在一处,互相携手抵抗风雨,也一同仰头享受阳光雨露。

    此时,一大一小站在那树下,良久沉默不语,武烈手里握着一块墨玉佩,震惊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半晌豁然抬头,问道,“你当真是三…那个人?”

    吴煜慢慢点头,颓然靠在柳树上,望着赵家大院,眼里满满都是眷恋和不舍,“我希望我不是,但是,我确实是。”

    这话说这绕嘴,听着更是纷乱,但是武烈却是字字句句都揉烂之后送进了心里,因为说出这话的半大小子,若真是父亲一直在惦记的那个人,以后他们镇北将军府的荣辱兴衰,就都系在他身上了。

    “除了这玉佩,你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身份?”

    吴煜嗤笑,“证据?前年你们镇北将军府送到乾安殿的供奉,有只无钥箱,心思很巧妙,我费了三日解开了,里面是一把弩箭,逃命那晚救了我两次,这个算不算,若是你还不信,只要到了将军面前,他自会认出我,因为…我同母妃有八分相像。”

    武烈听得他这般说,也就放了心,“你明日可要同我一起走?”

    “不,明日午时你在灵风城西二十里处等我,我自会赶去与你汇合。”

    “朝中如今乱得厉害,三…不,公子若是随我一同走,免不得要受些委屈,扮作护卫模样。”

    “随少将军安排就是了。”

    两人简单商量了几句,就都是沉默下来,良久都是瞧着赵家院子叹气,转而迈步一起走了回去,关门落锁。

    翌日早起,天空有些灰暗,琴心从耳房赶过来伺候主子母子起床穿衣,就忍不住笑道,“夫人,兴许是要下雪了。”

    瑞雪因为名字里有雪,所以,自小也很是喜爱洁白的雪花,听得这话,就趴了窗缝里往外瞧,“看着真有要下雪的迹象,记得告诉张管事,村里谁家有肥猪,买两头回来,一等雪落,就杀了腌腊,剩下冻上这一冬就不用买肉了。”

    正巧彩月听见了,就拍手欢呼道,“要杀猪了,要过年了。”

    剑舞怕她身上的凉气冲到两个小主子,就伸手推了推她,嗔怪道,“还要两月才过年呢,这就着急了。”

    彩月吐吐舌头,想起刚才的事情,就凑到自家夫人身后,一边替她细细梳理头发,一边小声说道,“夫人,我怎么瞧着那柔兰小姐有些不好?”

    瑞雪挑眉,在妆盒里拣了一只珠钗出来,问道,“如何不好?”

    彩月想了想,声音越发小了,“我瞧着她有些疯魔了,刚才我去送饭,她头不梳脸不洗,很是狼狈,见得我端了饭菜,就骂我说要毒死她,要抢了她的嫁妆,还说她要成亲了…”

    “好了,别说了。”瑞雪伸手示意她收了声,淡淡说道,“他们今日就要离了咱们赵家,那女子有何不妥,不管是天理报应,还是心魔难除,都与咱们家再没关系了。”

    “是,夫人。”彩月应了,继而又笑起来,“夫人平日总梳螺鬓,太过简单,今日奴婢给夫人换个回鹘鬓如何?”

    “好,你看着梳吧,若是瞧着好,今日就做一样新吃食赏你。”

    “真的?夫人说话算数。”彩月欢喜极了,自家夫人可是有些日子没有做新吃食了。

    瑞雪笑着刚要说话,剑舞却是拦道,“夫人身子还没养好,不能太累,若是给你做吃食,要下灶间,看老嬷嬷不训你。”

    彩月想起老嬷嬷的严厉,立时吐吐舌头,小声说道,“那我先记着,等夫人身子好了,我再给夫人打下手一起做。”

    众人都是笑起来,一时拾掇妥当,去了大厅吃饭,妞妞和吴煜都是打着呵欠从外面进来,见得姐姐笑盈盈看着她们,妞妞立刻笑着跑上前,抢着抱了姐姐,说道,“姐姐终于能出来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瑞雪捏了捏她又胖了一圈儿的脸蛋儿,打趣道,“你可别告诉我,没有我陪着吃不饱?”

    吴煜上前行礼,笑道,“就是天塌地陷,她也不会饿了肚子,昨晚三更还爬起来吃了半盒点心,害我以为是屋里进了老鼠。”

    妞妞立时反驳出声,“你不是也跟着我一起吃了,还抢我的核桃酥,凭啥说我。”

    瑞雪好笑,唤了吴煜上前,问道,“可是昨日出门累到了?怎么眼下这么黑,一会儿吃了饭再去睡会儿。”

    吴煜瞧着姐姐眼里殷殷关切之意,心头又疼有暖,鼻子发酸,立时仰头去看那房顶,说道,“姐,要下雪了,咱家房子不漏吧。”

    瑞雪哭笑不得的拍了弟弟一巴掌,笑道,“这孩子说什么胡话,新盖的房子,哪里就漏雪了。”

    吴煜嘿嘿笑着,挠了挠后脑勺,倒有三分大壮那般的憨厚模样,引得众人都笑起来。

    一时彩云彩月端了饭菜上来,姐弟三个团团坐下,边吃边说些闲话儿,问起昨日下午他们的那趟旅程,两个孩子都有些沉默,妞妞半晌憋出一句,“那些人家真穷,都吃不起烧饼。”

    瑞雪差点儿被粥呛到,话说那烧饼只是他们赵家独有的,别处就是再富也吃不到,这可不能用来衡量穷富啊。

    吴煜瞪了妞妞一眼,正色说道,“姐,那村子太穷了,而且村里还有几家的男人征兵时,去了北蛮杀敌,没有回来,孤儿寡母,实在可怜。”

    瑞雪皱眉,想问朝廷抚恤,却又把话咽了回去,转而说道,“以后家里再舍棉衣和吃食,就都送去那村子好了,春时再派人去说一声,要他们多开荒地种牛豆,秋时咱们家去收,几年下来,日子也就好过了。”

    两个孩子听了这话,脸色都好了起来,饭菜吃得也香了,妞妞甚至把掉在桌上的米粒都捡起吃了,倒让瑞雪欢喜这丫头懂事了。

    待得饭桌撤下,几个丫头也吃了饭回来,就有云小六来禀报,少将军一行要走了。

    老嬷嬷把怀里的孩子递给琴心,就要出门去送行,瑞雪心下踌躇,反省自己是不是为着避嫌,行事却有些过于绝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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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五章 离(二)

    那陷害流落,刺客追杀,虽然是其母和表妹所为,却与少将军无关,他也是个可怜的痴情人。千里奔来云家村,见得深爱的女子已成|人妇人母,却还是在她有难之时,出面相护,这样的心胸,非一般男子可为,若是真要他这般走了,不止无情,也是无义!

    “嬷嬷,等一下,我同你一起去送行!”

    老嬷嬷愣了一下,好似想要拦着,但是瞧得她脸上神色,也就低头应了,吴煜和妞妞自然也要跟着,众人一起走了出去。

    将军府众人已是上了马,前十人后十人,中间护着一辆马车,在晨光里,那些昂首挺胸的护卫,那些同样高抬头颅的战马,整齐的队伍,让聚过来相送的一众乡人,心下都是激动非常,这是杀北蛮保他们平安的英雄,是赫赫雄威的镇北军啊。

    有那家里招待了这些护卫住下的村人,高声喊着,“武家兄弟们,改日若是再到灵风城,一定到家里来喝杯酒啊,别的没有,小鸡炖蘑菇管够吃啊。”

    旁人也是出声附和,“就是,兄弟们一定要再来看看大伙啊。”

    护卫们碍于纪律不好出声,只是重重点头。

    武烈一直扭头看着赵家大门,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期盼,有苦涩,更多的是难言的酸,时隔一年只见一面,再分别怕是从此陌路更远…

    正这时,张大河喊了一句,“夫人来给将军送行了。”

    众人立时齐刷刷扭头来瞧,毕竟这村里人人皆知,少将军是赵家娘子的“娘家人”,同赵先生没有关系,只是这“娘家人”是怎么个亲近法,就无人得知了,此时听得两人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告别,心里的“好奇”都是压也压不下。

    瑞雪出得门来,还未下台阶,就瞧得众人如此目光,心下微微有些后悔,若是武烈一时激动,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举动,怕是自己就有口难辩了,不过,出都出来了,再退回去,可不不妥,再者说,出尔反尔也不是她的风格。

    她一手扶着旁边彩云的胳膊,脚下稳稳踩着台阶下去,走到马前,武烈早已经飞身跳下,眼里满满都是激动欢喜之意,惹得瑞雪更想叹气,低头当先行了一礼,说道,“少将军,奔波千里来探,又替我赵家挡下一场大祸,妾身感激不尽,家中夫主不在,不能替将军摆酒践行实在失礼,万望将军不要见怪。”

    武烈听得瑞雪声音清朗,客套却又疏离,眼里的狂喜就慢慢散了去,扫了一眼四周的人群,也是无奈,回礼说道,“赵…小妹客气了,自家人不说这些客套话了,以后若是有事需要帮忙,尽管送信到府里去,但凡我和父亲还在一日,必不会要你再受委屈。”

    瑞雪点头致谢,扭身示意几个丫鬟把手里捧着的吃食盒子送到马车上,彩月一开车门居然惊呼一声,立时被剑舞挤到了一旁,手下飞快把盒子放进去,然后关上了车门。

    瑞雪皱了皱眉,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