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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第1部分阅读

      瑞雪兆丰年 作者:rouwenwu

    《瑞雪兆丰年》作者:花期迟迟【完结】

    正文

    第一章 穿越新嫁娘

    红,大红,如火般灼痛眼球的红,粗暴而热烈!

    秦瑞雪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微微有些发怔,眼前半尺处是劣质粗糙的帐幔,颚下顶着的是方形的枕头,偶尔移动胳臂时,隐隐还能听到衣服与被面摩擦的声音,想来被子的质地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人有五感,这些只是从眼睛和耳朵上接收到的信息,而更让她难以承受的,鲜明得难以忽略的,则是,痛!

    脊背上那火辣辣的痛楚,像海浪般一波波冲刷着她的大脑,一时忍不住低低呻吟出声。

    慢慢缓了好半晌,终于适应了这样的痛楚,她才拧着眉,尽量只扭动脖子,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努力在混沌的记忆里搜寻,最后的印象里,她似乎正开着那辆厂子里,平日用来运货的厢车去追那对儿无良弟妹,想要拿回厂里唯一的一点资金,可惜,半路那刹车却突然诡异的失灵了,后果不必说,在家乡那条以多弯出名的山路上,她华丽丽的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翻滚,天旋地转的眩晕之后,再睁眼就是在这里了。

    难道,自己命大,阎王爷不收,被山下的人家救了?因为眼前这大红帐幔、暗黑色的房梁,怎么看都不像喜好惨白风格的医院,她恐怕还是在救命恩人家里,一会儿见到人家可要好好感谢一番,在这金钱至上的社会,还能有这样的好心人,可真不容易?

    这样想着,她就静静的趴在枕头上,细细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鸡鸣狗叫,间或累及又眯上一小会儿,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远处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两个女子低声谈话,随即由远及近传来。

    “张嫂子,你那小罐子里是什么,我怎么嗅着有股子膻味?”

    “哈哈,青山娘你这鼻子可真灵,我端了些羊奶,昨日那游医不是说了,赵先生和赵娘子现在吃不了什么饭食,我就想着,光喝汤也不行啊。这羊奶能把小羊崽都喂得壮实,说不定也能补身子,又容易下咽,刚才就挤了一些,煮开了端来。”

    “张嫂子就是细心,怪不得把大壮他们几个孩子都养得那般壮实,我就是心粗,端了稀饭和咸菜。”

    两人说笑声越来越近,秦瑞雪侧耳听着,不知为何开始毫无来由的心慌,于是忍不住不顾疼痛,扭了身子去看。

    谁料到这一看,惊得她瞬间睁大了眼睛…

    进屋来的两个女子,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乌黑的头发,在脑后盘得整整齐齐,各插着两只雕花不一的木簪子。其中身材微胖的那个,穿了套青色的斜襟衣裙,衣领袖口和裙摆上绣了几朵不知名的小花,相比起来瘦一些的那个则只穿了套灰色衣裙,没有什么绣花,显见家境要差一些。

    两人手上都端着几样碗碟,进屋后径直走到一只黑漆方桌旁放下,回过身正要说话的时候,突然发现秦瑞雪瞪着黑泠泠的眸子望着她们,两人也被惊了一跳,随即却立刻拍手笑道,“哎呦,这东山坳的神婆真是灵验,那一百大钱,一只公鸡,可没有白供奉,这才过了一晚,赵娘这就醒了!”

    “是啊,是啊,我家那小狗子,这几日有些惊到了,我正愁着找谁看看,这神婆这般灵验,我一会儿就去求道符回来,一准儿没错!”

    秦瑞雪本来心里就乱成一团麻,尚没来得及出声询问,就被两人一口一个神婆啊,灵验啊,听得更晕,于是干脆两眼一闭,继续昏睡过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被痛醒的,一个女子正蹲在她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剥着她身上的红布衣裙,瑞雪本能想要挣扎,却无奈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定睛细看时,她才认出是早晨那个被叫做张嫂子的女子,于是张嘴问道,“你要…做什么?这是哪里?”

    干涩沙哑的嗓音,不论说话的人,还是听话的人都吓了一跳,张嫂子看到她睁了眼睛,就笑道,“赵娘子,你醒了,我这手脚粗,想着轻点,还是把你弄疼了吧?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说完,她手下加快了速度,三下五除二就剥完了衣衫,只剩了胸前小小的一片布料,然后轻轻撩了被子给她遮盖妥当,这才说道,“赵娘子饿了吧?我家灶上还有温热的薄粥,我盛些来给你垫垫肚子啊。”话音落下,她的人就已经走出屋门了,可见平日定然也是个急脾气的,只是她太过自说自话,彻底把秦瑞雪那个问题扔在了脑后。

    秦瑞雪无奈,勉强动动手脚,好似比早晨时多了点力气,于是奋力挣扎着,拼命忍了疼,半撑起身子,仔细打量这间屋子,泥水抹的四壁,粗木横梁,雕花木质门窗,漆色斑驳的黑色方桌,高背木椅…

    如此看了一圈儿,她只觉心头越来越凉,虽然万般不愿相信,但也不得不任凭“穿越”两个字在脑海里翻滚,无法阻挡。

    妹妹瑞琳读大学时,就很迷网络小说,有一次还曾笑话她只知道卖豆腐,早与社会脱节,仔细给她普及过关于“穿越”两个字的含义。末了还曾戏言,穿越的几率就同中五百万的几率差不多。

    如今身处的环境,她就是再呆也不会以为是有人把她丢到拍古装剧的片场了,她…穿越了!

    在母亲病故不到一月之时,在厂子面临倒闭之时,在无良弟妹自私带累得她丢了性命之时,上天大开方便之门,穿越青睐眷顾,居然让她在异世重生了!

    这个认知,让她一时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遗憾,在那个世界活了将近三十年,似乎每日都在为了母亲的病焦急,为了生计奔忙,为了弟妹学业筹谋,从没为自己好好活过一日,如今重活一世,再也不必因为那些责任而奔波劳苦,她又突然有些茫然。

    低头伸出双手,细细打量,虽说不是十指芊芊,但是也莹白如玉,和原来自己那双因为忙碌做豆腐卖豆腐,而常年浸在水里,患上风湿,关节肿大的双手,完全不同。

    不必说,这是她的灵魂占据了别的女子的身体。仔细想想,在山崖上翻滚而下,就是铁人也要撞瘪了,何况她还只是个血肉之躯,恐怕早已不成|人形了。

    不知那对儿自私的弟妹有没有掉两滴悔恨的眼泪?恐怕立刻变卖厂房、老屋,各自去过新生活的门儿比较大。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而好奇被她占据的这句躯壳是如何死去的,伸手摸摸脖颈、脸孔,虽然没有镜子,也能感觉出容貌并不差,还好,运气不错,如果穿越到又老又丑的乞丐或者农夫身上,她就真悲哀了…

    胡思乱想了片刻,她疲累的松了臂膀,想要重新趴下,可是手却不经意的碰到一只肉呼呼的物事,摸上去冰凉柔软,疑惑看去,下一刻她已经惊得一跃而起,“噗通”掉到了床下!

    男人!她的床里居然躺了个男人!这是什么情况,穿越就已经够惊秫了,怎么还要加上这般狗血。

    正惊疑不定时,那回家端粥的张嫂子已经回来了,见到她半裸着身子坐在地上,就连忙放下粥碗过来扶她,说道,“赵娘子,你怎么下床了,你那伤重着呢,大夫说了,最少也要七八日才能好,你可不能心急。”

    秦瑞雪一时惊得狠了,千万句话都堵在了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得死死指了床里侧那面色苍白的男子。

    万幸,张嫂子这次倒是没有继续自说自话,很是聪明的猜出了她的意思,“啊,赵娘子,你是问这人是谁啊,呵呵。这人当然是赵先生,昨日就是你们成亲的大喜之日,村子里的乡亲都来喝了喜酒,想着你们互相冲喜,兴许就都能好起来,这不,今早你就醒了,这法子还真是管用。放心,赵先生这人又有学问,脾气又好,虽然暂时有些小病,但是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以后考了科举,做了官,你就是官家夫人了,那该多威风啊。”

    秦瑞雪愣愣的听完这些话,脑子里迅速总结出了三点,第一,她现在成亲了。第二,她的丈夫是个病人。第三,他们成亲是因为互相冲喜,也就是说他们两个都曾命在旦夕。

    那张家嫂子还以为她转不过弯儿来,也不嫌麻烦的又劝道,“赵娘子啊,你可别嫌我多嘴,咱们女子这一辈子,能依靠的不就是夫君和孩子,等赵先生病好了,你争点气,明年就生个胖小子,这一辈子就有指望了。”

    秦瑞雪勉强回过一半神儿,也不理张嫂子念叨,抓了她的手,问道,“快告诉我,我是谁?我怎么就成亲了?”

    张嫂子眨眨眼睛,伸手摸了她的额头,然后疑惑道,“头不热了,怎么竟说胡话了,难道…难道前日烧坏了脑子?”

    秦瑞雪焦急的握进了她的手臂,又问道,“我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怎么就成亲了?”

    张嫂子被她眼里的急迫吓到,终于言归正传,她平常也是个大萝卜就酒,嘎嘣脆的性子,噼里啪啦,连口气都没换,就把知道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第二章赤贫之家

    “前日村西的李奶奶去世,大伙送葬去坟地,就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看到你趴在那儿,有个胆大的后生上前,发现你还有气儿,就把你背了回来,结果你却发烧说胡话,病得很是凶险。正巧村里蒙学的赵先生也病重不醒,找了神婆来瞧,说是需要用喜气冲冲,族老们合计了一下,就给你和赵先生成了亲,想着互相冲冲喜,也许你们就都好了,这不,一大早儿你就醒了,想来过不上两日,赵先生也会好起来。”

    秦瑞雪听得是目瞪口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个身体的主人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要带着这么重的伤,悲惨的被扔在乱葬岗里,还有,这些族老怎么如此武断,难道捡了她回来就有权决定她的亲事?

    “你们就没想过,万一我有婆家怎么办?”

    张嫂子一边端过粥碗示意秦瑞雪自己喝,一边笑道,“不是嫂子说话难听,赵娘子,你但凡有个好娘家或者好婆家,也不会落得这般凄惨下场,多半是没有娘家,或者是被婆家撵出门的。再者说,看你的头发装束,都是个姑娘家,当时大伙又心急赵先生的病情,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秦瑞雪听了这话,忍不住咧了咧嘴,原来那赵先生才是被冲喜的那个,自己最多只算个工具兼陪客,只是不知,现在村里人知道她先醒过来,他们的赵先生反倒昏迷不醒,会是何种心情?

    想到这里,她的心气略微平了一些,扭头看了看躺在里侧那个眉目俊秀的年轻男子,然后低头喝起了那碗稀薄的糙米粥。

    少年之时就担起家庭生计,母病,弟妹幼小,亲朋无依,让她早在无数眼泪里练就了一颗坚强的心脏。无论遇到何等难事,吃饱肚子,生存下去都是第一重要的。至于其它的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一碗薄粥下肚,谢了张嫂子,又一边配合着她给背上的伤口抹上黑乎乎的药膏,一边慢慢套问些这个陌生时空的情况。

    不过,还没问上几句她就塞了满脑子的问号,武国?她把前世学到的那些有限的历史知识,从头到位翻拣了十数遍,也没找到这个朝代的名字,最后只得无奈总结出,这里不是原来时空的古代,但是,扭头看看屋子里简陋的几样家具和张嫂子的衣裙,想来习俗之类应该也没有太大差别,就是不知是在哪个朝代出现了断层繁衍出来的。

    但是,这些也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要考虑的,她可没有什么称霸天下的野心豪情,有田有房,衣食无忧,不受欺负,平静安然度日,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她的最高目标。

    何况她现在还有伤在身,还是先顾好眼前吧。

    张嫂子不知是平日里难得有人闲话,还是天生热心肠,对于瑞雪的问题是有问必答,偶尔还要穿插一些村里的旧事,不到半个时辰,就让秦瑞雪对村里的情况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这是一个不过四十几户、两百多人的小山村,最开始因为大部分村民都姓云,所以远近四邻八乡都唤这里为云家村,虽然后来又陆续搬来不少旁姓人,云姓人只占了一小半,却也没有改了这村名。

    村里有百十亩旱地,各家分上两亩种些包谷、番薯之类,除了交税,剩下的只够勉强维持个温饱。

    原本村外还有百亩上好水田,但是前些年发洪水,村人们避到了山里,虽然得以活命,地里却颗粒无收,所以为了不饿死,家家都把水田贱价卖给了二十里外灵风城中的张大户。

    张大户也是个精明的,涝灾过去后,又把水田佃给村民栽种,这样他也不必担心村民们嫉恨之下糟蹋他的庄稼,每年只要坐着等收粮就好。而村民们秋时交了租子,每亩也能落下几斗糙米,留着年节或者有个红白喜事时,蒸了待客。

    村子背后有几座不高的山头,村里人秋季时会聚在一起进山打些兔子野鸡,运气好还会打到狐狸,拿到城里换成铜钱,给孩子称二斤点心,给媳妇扯块新棉布,也算是个不小的进项。

    绕过后山,走上七八里路有条名叫沛水的大河,灵风府衙今年新上任的县令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春种后下令征集民夫修了个码头,以供来往的船只落脚或者装卸货,倒也热闹。村里也有年轻后生去做力工,一日赚得几十文钱回来,就传嚷得满村皆知。

    张嫂子说了半晌,突然想起家里的猪还没喂,慌张张收了碗筷跑了回去,留下秦瑞雪独自消化着这些信息,然后昏昏睡去。

    之后几日,张嫂子和另外那个叫做青山嫂子的妇人轮流上门,照料同时卧床的“新婚夫妇”。

    瑞雪每顿都努力多喝些薄粥,甚至有一日还啃了几块土鸡肉,当然鸡汤是喂给那位一直都未醒来的夫婿了。

    第四日上,瑞雪终于勉强爬起了床,弓着身子,一点点儿挪着步子,在房前屋后看了一圈儿,越看越是心凉。

    前世,爸爸去世,妈妈病倒时,家里虽然没有余钱,但是怎么也有一月存粮,有几垄菜蔬,可是这个家里简直只能用两个字形容,赤贫!

    房子是用土坯堆砌而成,屋檐低矮,遮了日阳,所以,除了窗下两尺以内,其余之处都很昏暗,卧室里装饰简陋也就罢了,就是待客的堂屋里也只一桌两椅,而且同样漆色斑驳,有条桌子的腿儿甚至还垫了两块木板,才能勉强持平。

    灶间里侧砌着两眼灶台,上面安着的两只小铁锅一只完好,一只锅底儿却漏了洞。角落里胡乱堆了些枯树枝,旁边一只褐色陶缸,微微敞着木盖儿,她上前揭开,只看见半瓢苞谷面可怜巴巴的遮住了缸底儿。缸上的木板架子两个陶碗、一个大陶盆,落满了灰尘,显见多日不曾动用。

    院子后面倒是有小半亩菜地,可惜长满了蒿草,没有找到半棵菜苗儿的影子,前院西南角用木板拼了个茅厕,东南角却难得有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

    八月正是桂花开放的时节,偶尔有那活泼的枝桠随风舞动,如雪般的花瓣飘散,打着旋儿的轻盈落下。

    瑞雪伸手接了几瓣,低头轻嗅那甜香,恍然神伤…

    记得她小时候,家里也有这样一棵桂花树,爸爸闲暇时,常常坐在树下手把手教她写毛笔字,弟妹们嬉闹着捡着花朵玩耍,妈妈就在一边缝补衣服,偶尔抬头微笑,一家人那般幸福,那般温暖,好似可以持续到永恒一般。只是后来,爸爸一去世,妈妈就彻底倒下了,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辛苦撑起那个家,可惜…

    张嫂子端了羊奶进来时,就见她坐在树下发呆,阳光透过花枝,明明暗暗的光影落在她的脸上,不知怎么让人见了就心里发酸。张嫂子连忙上前笑道,“这伤口才好了一些,怎么就坐在这里吹风,快进去吧。”

    说着就扶了她进屋,瑞雪笑着道了谢,慢慢坐到床边,看着张嫂子比量着要给自己那名义上的夫婿喂羊奶,却因为她占了位置,不好动手,于是就接了碗过来,一手轻轻捏开那男子青紫的嘴唇,一边舀了勺羊奶,低头吹凉,再慢慢喂进去,然后立刻动手去扶男子的下巴开合几下,助他吞咽,最后才拿起布巾擦去流出嘴角的残汁儿。

    一整套的动作,又轻柔又熟练,就像日日做惯的一般,看得张嫂子很是惊奇,笑道,“赵娘子想来也是个识文断字的吧,只看这做事就比我们这些村野妇人要利落许多,以往喂赵先生进食,都是直接灌下去,糟蹋东西不说,赵先生也遭罪。以后有赵娘子照料,赵先生可就舒坦了。”

    瑞雪笑笑,“以前曾经照料过几年病人,自然比别人要熟一些。”

    张嫂子前几日就想打探这赵娘子的来历,但是瑞雪虽然常常笑着,行事也温柔亲和,但还是明显有种疏离之意,她也未敢多言,今日正好说到这里,就借着话头,问道,“赵娘子前些日子是烧糊涂了吧,现在可是恢复了,记起自己是哪里人了?只看你这双手,细皮嫩肉的,就不是穷苦人家女子。”

    瑞雪捏着羹匙的手就是一顿,这几日胡思乱想,什么都想过了,就是没想过来历这个重要问题,此时被问到,难免要紧急杜撰一个,她的眼珠儿转了几转,就放低了声音,做出一副悲伤模样,说道“我原本是自小就被卖到南方的,在一个大户人家给小姐做贴身丫鬟,也不记得是否还有父母家人,后来小姐不幸身染恶疾亡故,得夫人怜惜,唤到身边伺候,可是老爷却起了…嗯,那个心思,我宁死不从,他恼羞成怒,就打了我几十杖撵出了府。我支撑了一日,就痛晕了过去,再醒了就在这里了,也不知这一路到底怎么流落过来的。”

    没想到,赵娘子听着这话,居然抹了眼泪,咬牙切齿的骂道,“这些个大户人家,没有一个不是黑心肠的,什么老爷少爷,都是畜生模样。但凡好颜色的丫鬟都要拉到床上,呸,也不怕精尽人亡,死在床上。可怜我那小莲啊,再有一年就要回来嫁人了…”

    第三章醒

    瑞雪本来就是随口杜撰个故事,想着把身世一事混过去,却招得张嫂子掉眼泪,她心下愧疚的劝慰几句,慢慢听得张嫂子讲说,才知,原来张嫂子如此哀哭是为了一个叫小莲的侄女。

    从她不时夹杂着咒骂的话语里,瑞雪勉强猜出了事情原委。

    小莲是张嫂子的娘家侄女,在城里大户人家做丫鬟,本来明年契约到了,就可以出府嫁人了,可是前几个月那家的少爷不知怎么就看上了她,强行要了她的身子,小莲羞愤之下投了井。

    张嫂子娘家人一气之下告去官府,不曾想,那大户人家早贿赂好了府衙一干人等,硬是判了个失足落水,扔了十两银子丧葬费给他们,还摆出一副施恩的嘴脸,气得一家人日日咒骂,无奈形势比人强,只得低头隐忍。

    张嫂子今日听得瑞雪身世,就勾起了这段旧恨。自然而然的,她再看向瑞雪的眼神就又多了三分怜惜,好似要把对侄女的疼爱都转到瑞雪身上一般。

    瑞雪有些哭笑不得,她先是借尸还魂不说,又因为村里下葬老人才捡了她回来,现在又借了同这小莲一般的经历,得了张嫂子的善待,怎么就同死者扯不开关系了。

    她心里这般想着,脸上却笑着又劝慰了好些句,终于哄得张嫂子擦干了眼泪,又闲话几句,才送了她出门。

    张嫂子一只脚刚迈出院门,不知为何又收了回来,伸头看了看周围没有旁人,就拉了瑞雪到桂花树下,小声说道,“赵娘子,我托大叫你一声妹子,这几日相处,看着你也是个好女子,所以,嫂子有句话要提醒你。”

    瑞雪想起这几日她的细心照料,心里感激,就主动拉了她的手,“张嫂子客气了,妹子这条命多亏嫂子的照料才捡了回来,嫂子有事但说无妨。”

    张嫂子听她说的实在,脸上也带了笑,“妹子,当日村里人捡了你回来,族老们做主给你和赵先生成了亲,原本是打着冲喜的主意,可是如今,赵先生还没醒,你却已大好了,村里的长舌妇就传言说,你是克夫命,抢了先生的气数。如果先生过几日醒来,妹子自然无事,可是如果先生…嗯…真没了,妹子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妹子又没有孩子,没有娘家,按律法就要被官府发卖为奴…”

    “发卖为奴!”瑞雪惊得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狗屁律法,寡妇无子无亲就要被发卖?

    张嫂子以为她是被吓到了,连忙安慰道,“妹子别怕,这是最坏的结果,如果有银钱,给里正送份厚礼,他不报上去,官府不知,也就没事了。嫂子只是给你提个醒,不管怎么说,现在你都嫁了赵先生,还是要多经些心,他好起来了,以后你伴着他过日子,也能得个安稳啊。”说完她看了看天色,安抚般的拍了拍,有些怔愣的瑞雪,告辞回隔壁的家里去忙碌了。

    瑞雪慢慢走回屋子,静静看着躺在床里纹丝不动、脸色苍白的男子,半晌长叹出声。

    罢了,听张嫂子的话音儿,这男子也是个可怜的,不知为何流落在了此地。他们两人本就同是天涯沦落人,现在又成了亲,她不管是出于善心,还是为了以后在此安身立命,不被发卖为奴,都只能好好照料这棵“大树”了。

    想到这里,她伸手轻轻握住男子的手,“我会尽心照料你的,你也要快点好起来,我可不想被卖去当奴婢。”

    如此又过了三日,瑞雪背上的伤,已经掉了血痂,露出粉红色的新皮,她坚持着每日都在院里走上几趟,倒也渐渐觉得身上有了力气。

    这一日她在那口完好的小锅里烧了热水,想着给床上那人擦擦头脸,自己也洗洗头发,这一病七八日没有洗澡,早已经超过了她的极限,现在伤口总算无碍了,当然就要彻底洗个干净。

    她浸湿了一条半旧的棉布帕子帮那男子擦了脸,又拿起他的右手,细细打量,食指中间,中指指腹,无名指指节上都有茧子,想来这人平日应该是常用笔的。

    手背的皮肤虽然呈现青白之色,但却很细腻,定然也没吃过什么苦,就是不知他为何流落此处,最重要的是,他身上可还有什么财物?

    想起缸里那半瓢苞谷面,她就忍不住头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穷二白,以后要如何过日子啊?

    正叹息之时,她突然心头一颤,有种被注视的感觉,扭头看去,心神立刻跌落在一双潭水般幽深的眼眸里,那潭水偶尔流动间,荡起一波波涟漪,漾出些微的疑惑、不解、冷漠…

    瑞雪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人醒了,她猛然直起身,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挥手打招呼说,嗨,你好,我是你的妻子,我们是互相冲喜成亲的,以后要相依为命过日子,你坚决不能死,因为我不想被发卖为奴。这么颠三倒四的话,任谁听了都要把她当成疯子了吧。

    思虑良久,她慢慢放下棉布巾,重新坐到床边,尽量温和平静的说道,“你好,我叫秦瑞雪,因为一些曲折之事,重伤流落在村外,被族老们捡回来,同你成了亲,为的是冲喜救你性命。我知道这件事你一时难以接受,我当时也是昏迷不醒,毫不知情,不过现在事以至此,你还是先养好身体,咱们再从长计议吧。”

    那男子听了这话,微微扭头,打量四周红色的幔帐,眉头微微皱起,眼里闪过一抹嘲讽之色。

    瑞雪还以为他是不满这婚事,略微有些难堪,低头伸手沾湿布巾,一边给他擦手,一边慢声说道,“你如果不满这婚事,等你身子好了,就去找族老们说明,或者和离或者休弃,随你的意。不过,暂时你还是要配合我,先把病养好了再说,莫名其妙成亲就算了,再背个克夫的恶名,我可太冤枉了。”

    那男子淡淡看着眼前忙碌的瑞雪,听着她明显带有抱怨的话语,眉头却不知为何渐渐松开了,双眼微阖,又沉沉睡去。

    晚上张嫂子来送吃食时,瑞雪说起那男子曾经醒来之事,喜得张嫂子扔下她就跑出了门。不过两刻钟又跑回来说,明早族老们要上门来探望。

    瑞雪立刻悔青了肠子,望着床上的男子叹气,中午时,他不过醒了那么几息时候就又睡过去了,万一明早族老们都来了,他却没有再次醒来,那她岂不是平白多了个撒谎的嫌疑?

    这一夜她半睡半醒间都在懊恼,早起洗漱之后,见那男子还是不醒,无奈之下,打了盆冷水浸湿了棉布巾,狠狠心盖在了他的额头上,果然,被冷意一激,那人墨黑的双眉慢慢皱起,眼帘翕动,终于再次醒了过来。

    瑞雪松了口气,也不多解释,只是麻利的收了水盆,又扶起男子靠坐着,喂他喝了半碗温水。

    那男子好似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院门处的脚步声打断,四五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陆续进了门,一见男子果然睁开了眼睛,不再昏睡,都是大喜过望。

    瑞雪搬出了家里所有的椅子,才勉强安顿几个老者坐下,对于奉茶却素手无策了,还是那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家里只有两只碗,她要怎么招呼四个人,难道要人家轮换着喝吗?

    好在隔壁的张嫂子听见了动静,送了四只碗和一小包儿茶叶过来,秦瑞雪麻利的烧了水,冲了四碗茶,双手捧着送到老者们的面前。

    几个老者见她如此恭敬有礼,面上就带了笑,其中一个被称作云三爷的就说道,“这般看来,我们几个老头子,也没有错配姻缘,赵娘子是个麻利勤快的,以后有她在身边伺候着赵先生,先生身子也能好的快些,早日开课,村里那几个孩子也就套上笼头了,现在整日的满山玩耍,惹人嫌呢。”

    其余三个老者也附和道,“可不是,要想出息,还是要读书识字,以后先生身子好了,孩子们还要劳先生费心教导。”

    躺在床上的男子勉强牵起嘴角笑了笑,应道,“这次旧疾复发,有劳各位老人家和乡亲们相救了,丰…润之没齿难忘,待过些时日能下地走动了,定然尽心教导孩子们读书识字。”

    听了他这话,几个老者脸上的笑意更胜,就连一旁站着的张嫂子都眉开眼笑,她家大壮今年八岁,原本也是跟着赵先生一起读了两月书的,现在日日在家自学,就盼着学堂开课呢。

    几个老者又嘱咐了几句好生养病之类的话,就打算起身告辞了。

    瑞雪想起厨中那空空的米缸,心里暗急,但是看床上那名义上的夫君好似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拦下了几位老者,说道,“几位族老请留步,小女子有事相求。”

    几位老者闻言,互相对视一眼,又坐了下来,云三爷就问道,“赵娘子有何事?”

    瑞雪心中千回百转,尽量把语言组织的更文雅一些,才说道,“小女子突遭厄难,病重流落在外,蒙几位族老做主嫁与先生为妻,得以安身,心中着实感激,以后必定用心照料先生,以便先生能全心教导学生读书。”

    几位老者点头赞道,“赵娘子所言甚是,妇道人家就该如此。”

    第四章束脩之争

    秦瑞雪脸上笑着,心里却早暗骂不知多少遍了,这也就是在这时空,如果在前世,早把你们当人贩子抓起来,哪有随便把人嫁了,还要人道谢的道理。

    但是,此时家里粒米皆无,她也知不是耍脾气的时候,于是,又装了贤良温婉模样,低声说道,“这些时日,张嫂子和赵嫂子日日为我们夫妻送饭,着实辛苦,小女子心有不安,正好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就想亲手做饭洗衣照料夫君

    但是,却没曾想,家中只剩下半瓢包谷面,实在没有余粮可食。于是,贸然失礼拦下族老,想请族老们出面说与乡亲们知道,先收些束脩上来,铜钱或者米粮、鸡蛋都好,待夫君身子一痊愈,就马上给学生们复课。族老们觉得这样,可好?”

    赵丰年躺在床上,听她如此说,就皱了眉头,他原本教授村童,是为了报答村民们的救命之恩,也是为了找件事情占着心思,少想些痛苦之事。自从授课这两月,每日都有学生家里轮流送来饭食,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收束脩。

    此时听着这尚且算不上熟悉的妻子居然未经他同意,就开口索要束脩,立刻就想呵斥一番,可是他刚要开口,却被瑞雪一个冷眼瞪过来,惊得怔愣住了。

    云三爷见赵丰年没有开口反驳,还以为这也是他的意思,想着武国读书人金贵,举凡聘个秀才每年束脩都要几十两银,他们村中穷困自然聘不起,好不容易救了个识字的回来,教授村童们也很是尽心,当然不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开罪了。

    于是眼珠儿转了几圈儿,清咳两声说道,“这倒是我们几个老头子思虑不周了,以前只赵先生一人,各家也就轮着送饭,现在先生成了家,自然不能再如此。我回去就传话下去,先每家照着一百文铜钱的样子,送些吃用之物过来吧。”

    赵丰年醒过神来,想要拦阻,瑞雪却已经笑着行礼道谢了,“谢族老们体谅,小女子也识得几个字,读过几本书,以后夫君再有身子不适的时候,小女子也可以暂代几日,绝不会耽搁孩子们的课业。所谓,明山秀水出才俊,天地灵气毓雅聪。咱们村中长辈心善,孩子们自然也灵秀,几年后,定能出上几个秀才,甚至举人老爷。”

    好话人人爱听,特别是这些老头子,哪个不盼着自家儿孙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于是刚才因为索要束脩,心里生出的那点儿别扭,都被瑞雪这几句话安抚的服服帖帖,笑着胡子都翘了起来,一路出门去了。

    瑞雪恭敬的送到院门口,然后又谢了张嫂子,刷了陶碗送她也回了家,就转身进了屋子。

    果然赵丰年正在等着她,一见她进来,那双黑幽幽的眸子里满是冰冷和淡漠,“谁让你自做主张要束脩的?”

    瑞雪原本打算好好解释的,见他如此模样,脸上的笑意也就收了起来,直接搬了椅子坐在他对面,淡淡说道,“没有谁,是我自己主张的。”

    赵丰年见她一脸毫不知错的样子,恼意更深,“我教授村童,是为了报答乡亲们的救命之恩,并不是为了银钱。”

    秦瑞雪仔细打量他因为恼怒而带了些微红晕的面孔,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请问赵先生,你平日吃什么活着?”

    “当然是米粮。”

    瑞雪嘲讽一笑,“哈,我还以为先生每日早晨喝点露水,晚上再灌一肚子清风就饱了呢,原来你也是吃米粮的!那我问你,厨中空空,连包谷面都不到半瓢,不收束脩你要吃什么?我要吃什么?我可没有你那喝露水、灌清风就能饱腹的本事!”

    “你…”赵丰年被她噎得一哽,却也反驳不出口。

    他从出生那日起,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从未为米粮之事操过半点儿心,就算遭难之后流落此处,也有学生家里每日整治了饭菜送来,虽说不如家中精细美味,却也没饿过肚子,再者这次成亲娶了瑞雪,实在太过突然,他心中还没有把她当做妻子的意识,自然也就考虑欠妥。

    虽然心中明知自己有错,但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被女子如此嘲讽叱责,叫他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厉声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谁教你的规矩,敢如此顶撞夫主!”

    瑞雪见他双目圆瞪,好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却半点儿没有害怕的意思,挑眉一笑,难得耍赖一次,反问道,“常言说的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既然汉子不予衣食,我就自己想办法填饱肚子,难道这有错吗?”

    赵丰年被她刁钻的话语,气得胸口疼,心中直怀疑,族老们在哪里给他找了个泼妇回来,不但没有半点儿妇德,还摆了一副跟着他要饿死的模样,这深深的打击了他的男子自尊,于是,他死死掐了被角,冷声说道,“好个嫁汉穿衣吃饭,那好,以后我会收束脩,保证饿不死你也冻不着你,尽我做夫主的责任,但是你想要绫罗绸缎,想要好饭食,就自己想办法吧,你不是有本事吗,我不拦着你!”

    “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要说我丢了你读书人的脸面!”

    瑞雪也被激起了性子,脸色涨红,眸子里满满都是自信和倔强,仿佛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一般。

    赵丰年恍然想起当初,严父慈母,兄友弟恭,娇妻待娶,他也是这般意气风发,好似人间再没有什么能超出自己掌握,可惜,都是假的…

    瑞雪等了半晌,却没有听见赵丰年的答话,仔细看去,他那双乌黑的眸子里仿佛突然蒙上一层苦痛般,苍凉而冷凝,脸色也越发青白,让她忍不住心里一缩,有些后悔起来。

    不管哪个时空,哪个朝代,读书人都是有些臭脾气的,她应该慢慢讲道理给他听才是,毕竟两人以后还要一起搭伙过日子,甚至她还要依靠他安身立命,避免被卖身为奴,但是她也不知哪根儿筋不对,怎就犯了倔脾气,狠狠嘲讽出口?

    她有心想要道歉,但是话到了嘴边儿,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最后站起身,努力半晌,才说道,“抱歉,我刚才也是心急以后生计,才擅自做主,没有与你事先商量,是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赵丰年依旧沉默,没有答言,瑞雪有些泄气,扭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毕竟以后我们还要一起过日子,我总不能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赵丰年依旧垂着眼眸,没有答话的意思,她只好无奈耸耸肩,抬脚出门,却在下一刻听见床上的人,低声答道,“赵润之。”

    “润之?好名字!你刚醒来,定是精神不济,再多睡会儿吧。我出去做活儿了。”瑞雪听出赵丰年的语气里没有怨怪之意,心下长长松了口气,转身出了门。

    她们所住的院子在村子最东面,院外不远处就是个不高的小山包,山上长了一些低矮的灌木,张嫂子曾说起过,平日里村中乡亲都是在此打柴烧火,于是,她也在院角找了把满是锈迹的镰刀上了山,在半山处寻了几丛枯木,连砍带掰,勉强凑了一抱,顺手扯了旁边的藤蔓捆了,扛下山去。

    前世,她也是过惯苦日子的,所以,这些活计倒也难不倒她,只是这具身体毕竟大病初愈,气力还有些不足,下山时一路歇了两次才到家。

    还未进院子,就听见张嫂子焦急的声音,“赵娘子哪里去了,这病还没好利索的人,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要唤起赵先生问问?”

    好似还有旁人在附和道,“山南边的老虎口村,前些日子被狼叼走个孩子,不会赵娘子也被狼叼去了吧?按理说也不能,那狼也不敢白日里进村来啊?”

    瑞雪躬着身子,曲肘撞开院门,哗啦放下背上的柴禾,很是喘了几口气,才看着桂树下的几个妇人,笑道,“有劳各位嫂子惦记了,我没事,去山上打了些柴禾烧火。”

    张嫂子早迎了上来,掏出一块棉布帕子给她擦了脸上的汗,说道,“你这身子还没好利索呢,怎么就自己上山了,跟我说上一声,我让俺家那口子帮你砍上两捆,就够你烧两日了。”

    旁边的两个小媳妇儿也附和道,“可不是,赵娘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没干过粗活,再累出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