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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第1部分阅读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作者:rouwenwu

    本图书由 (yy0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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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王珍十岁生辰那天,大姐王瑶失足掉进了池塘,一家子手忙脚乱,待到把大姐救上来,也没了兴致,结果生辰也没过好。当时她不知道,对于她,对于王家来说,神不知鬼不觉的变化已经开始发生。

    王瑶持续两天高热不退,情况危险性命堪忧。王珍每天都去探望她,第三天早上,她听丫鬟说,大姐终于退热醒来,但是脑子烧糊涂了,把以前的事都忘记了。王珍脚步一顿,失忆

    王珍随着丫鬟进了大姐的房里,大姐大她三岁, 虽有正庶之别,但作为正房所出的长女王瑶待庶出又丧母的三女王珍却较为亲厚。王瑶秀丽文雅,极有才情,又通音律,为人和善,年纪虽也不大,却是靖城里有口皆碑的淑女。

    待她见到王瑶的时候,王瑶正坐在菱花镜前由丫鬟帮她梳头,她用手摸索着自己的脸,后又仔细打量自己的手,古怪的笑了起来,王珍心里有说不出的惊异,她看到王瑶的眼里,泛着莫名的光彩

    “大姐,你起来做什么,身子骨还没好全,怎么能够起身?”王珍小心又关切的问

    王瑶抬起头一脸惊艳道:“你好漂亮,你是王珍小妹吧,我听小桔说,这里就属三小姐王珍生的最好看,我想不会有比你更好看的了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小桔是王瑶身边的丫鬟。

    王珍没有说话,静静的盯着王瑶,盯得王瑶浑身不舒服,不禁发悚。突然,王珍笑了,笑得单纯无比。

    “大姐这次受了大苦,脑袋一时迷糊也是难免的,不记得就不记得吧,过些日子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希望如此。”王瑶低头,埋下闪烁的眼神。

    “不过你身子才好点,不该这就起身,依珍儿看还是在床上躺躺吧。”王珍语调里着实带着些关切。

    “不要紧,我只是睡得身子骨酸了,起来略动动,一会再回去躺着。”

    “瞧着大姐你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但也没什么大的不妥,方才听丫鬟说你失忆了,珍儿还乱担心了一把呢。”王珍不好意识的吐吐舌头。

    “谢小妹关心,其实我昨夜就醒了,唤了医郎中来看过,身体已经无恙,只是脑子给烧的稀里糊涂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才醒的时候十分害怕恐慌,但现在已慢慢平静了一些,问了身边人好些事情,知道都是我失足落水才引起的,哎,慢慢治吧,还能怎么着呢?”王瑶叹道。

    王珍心里咯噔一下,一脸心疼,眼睛立马湿了,泪汪汪的,漂亮的小脸更加惹人怜爱,她还像以前那样上前把王瑶抱住,脸埋在她的怀里:“别担心,会好的珍儿刚才还想,要是大姐你不认珍儿该如何是好,素来大姐最疼我,要不认了,可真让人伤心死了,没想到就是失忆了,大姐也能一眼把珍儿认出来,真让人好生欢喜。”

    “难怪我一见小妹就特别亲切,我们姐妹还像往常一样相处吧。”王瑶轻抚着王珍的头发道。

    “那是自然。”

    王瑶抱着王珍看不到王珍复杂的表情,王珍低着头也看不到王瑶脸上莫测的笑意。

    姐妹俩聊了一会,听到丫鬟们说大夫人要过来,王珍拭了泪退了出去。

    大夫人一向不待见她,要不是老太爷和爹爹待她一向与众不同,说不定早就被大夫人打发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而他们待见她的原因却是,王珍是个绝世美人的胚子。

    王珍走在廊下,丫鬟小桃见她一脸心事,不敢打扰,她却突然停住,说:“小桃你看我这记性,我现在去看二哥哥,二哥哥上次找我要的绣帕我竟然忘记带了,我在凉亭等你,你赶快去帮我拿来吧,我也不记得放在哪里了,横竖都那几个地方,你自己找找吧。”

    “那好,奴婢这就去拿,三小姐就在凉亭里歇息片刻,可别乱跑呀。”小桃不放心的叮嘱,大小姐这次落水可罚了不少下人,小桔要不是大小姐一向离不得她,可不是挨几板子能应付的过来的,三小姐千万要安安分分才好啊。

    小桃走后,王珍到凉亭里坐下整理思绪:不是她太多疑,而是失足落水+发烧+失忆乃是穿越的经典要素啊,不会这么巧又是一个吧

    刚刚“王瑶”说什么来着?唤了“郎中”来看过?

    不对,之前明明是说的“医”医什么?八成是医生,这大政朝虽然是个“架空”朝代,但是磁场难道就真这么强大,连招引来两个穿越的?还在同一家?先观察看看吧,要是这“王瑶”真是的,不怕她不露出破绽,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在这个时代,这个家庭中,别的王珍没有学会,唯有谨慎和装傻学了个八九成,枪打出头鸟是个经久不衰的至理名言。

    如果说这个王瑶真是“灵魂穿”,那么王珍就是“投胎穿”了。她上辈子挂掉之后,再有意识就是一个横空出世的小娃娃,只是还有记忆而已,她再次经历了一个小孩子成长的漫长岁月,却没有表露出半点特异之处,甚至还十分低调,为什么呢?

    王珍前世也看过不少杂书,穿越题材的也没落下,不会不了解“穿越”这两个字的定义,对于这种奇奇道道的事儿,一直抱着“既然不能证明它没有,那它可能就存在”的看法,只是从来也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过,既然穿了,她活了这么多年也不能说缺心少眼,据她冷眼旁观,生在这王家,还是悠着点心里踏实些。

    王珍所在的王家是什么人家?答案:官宦之家,附注,乃是穿越题材言情小说恶俗之最,无数的恶俗事件都是以这个立足点发生,莫看官宦之家几个字听起来风华正茂前程似锦,但是在那些小说里,这绝对是先扬后抑啊先扬后抑,绝对不是好事,呃……当然,这是看过数本穿越小说之后,留给王珍的心理阴影……

    但是,越了解她就越发现,那些作者的想象力是可怕,因为,她已经看到了痕迹……

    先来说说王家吧,王珍的爷爷王敬之是开国功臣,最高官职曾任太尉,也风光一时,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辞官隐退把自己的两个儿子丢在了泱泱宦海之中。

    大儿子王遇现任中书监令,二儿子王吉现任御史中丞,王遇有三个儿子,除了最小的那个才十五岁,其他两个也前仆后继奔向朝廷。王吉呢,目前最大的女儿也不过十四岁,二儿子比王珍大两岁,三女儿就是王珍了,而王珍却被王吉乃至整个王家寄予了莫大的希望。

    因为他们都说,她是绝世美女的胚子。

    王珍照过镜子,发现他们说的,可能是事实……几岁的时候,她照镜子觉得自己是长的挺可爱很漂亮的,但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虽然家里人都对她兴致勃勃,期望颇高,但是她倒没那么强烈的感觉,可是随着年纪增长,脸越长越开……呃,好了,反正已经俗了,就不介意更俗一点。

    拥有这样的皮相,是她上辈子做梦都会笑醒的事,这得多亏了她长俊美的爹和据说极为美貌的娘。虽然她的娘只是个妾,又死的早,但他们关于相貌的那一部分的遗传基因,顽强的抗拒了中途叛变的可能,顺利的在她身上继承了下来。此件事例说明,基因突变终究只是个案,非主流。

    这种出身加上容貌,一股子意犹未尽的意味,在王家这样的人家,不会说重男轻女,在自古联姻就是一种不能避免的政治需求前提下,女儿也很有价值,美丽的女儿则更加可贵,而绝世美女的女儿却是万金难求的,有女如此,不客气的说,只要经营的高明,想在大政朝翻云覆雨都无不可能。

    所以,王珍已经有了认知,她的命运可能免不了一番恶俗的折腾。不过,恶俗就恶俗吧,生活本来就是一番折腾,也用不着太介意,她这样想,就淡定了。

    但是她并不知道,她淡定的太早了,她的命运与她的想象截然相反,远远超出她的意料之外,应该说,是任何人都预想不到的……

    第二章

    “二哥哥,你要我绣的帕子做什么啊,我这个绣得不好,改天专门跟你绣个更好的成不?”王珍奶声奶气的腔调,禁不住自己先恶寒了起来。

    二少爷王翰与大姐王瑶是同母嫡出的,跟王珍也很亲近,与大姐只流于表面的亲善不同,他心底倒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妹。

    要知道,他的几个小伙伴,都羡慕他有这么漂亮的妹妹,成天个拐弯抹角的打探她妹妹的事儿,连带的对他也颇为讨好,他这次就是想把王珍的绣帕拿去逗他们,那几个小子说不准还会抢打起来,多有趣啊。

    汗一个,王家的二公子从小就有些为人所不齿的偏好。

    “不用那么麻烦,这个就好,远怀那个臭小子把他妹妹的绣的荷包拿出来炫耀,说她妹妹多么心灵手巧,说你只是看着好看,未必有什么真本事,我拿给他看看,你绣得可比她妹妹不知强到哪里去啦。”

    李远怀就是丞相家的四公子,他和双生弟弟李沐怀加上御史中丞家的二少爷王翰,端王府的小世子周旭还有征西将军的三少爷上官衷,是一起磕过头的“结拜兄弟”自称是靖城五小虎,这名儿多恶俗啊。

    其实就是几个平均年纪十一、二岁在家闲的没事的小少爷,爱聚一起小打小闹而已,好在每家的家教都很严厉,不至于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王珍一头黑线,她到底是比这帮小娃娃多活一辈子的人,做事自然强得过些,要拿去给这些真的小孩子炫耀,虽然她脸皮已经越来越厚,依然会觉得很不齿啊

    可是

    “你说过我要是给条帕子你,你就带我出去玩的。”王珍十分幽怨的说,这朝代类似于中国古代,女孩子要出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呀。

    “这”王翰想想:“上次爹爹说不准带你出去玩。”

    “爹爹出去了,他不会知道的。”

    “爷爷也不让。”

    “爷爷最近身体不好,不会差人来找我过去说话的,他也不会知道。”

    “这”

    “还靖城五小虎呢,说话不算数,胆子还小到针眼里去了。”王珍不屑道。

    “谁说的?你去我房里换身我的衣服,咱们从后门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受不得一点激,还不住的催促:“赶紧!”

    王珍换了王翰的衣服,随着他和两个下人出了后门,小桃被迫眼泪汪汪万分担忧敢怒不敢言的留在家里给王珍打掩护,王翰这边也派了人打掩护,这些都是惯做的,安排的妥帖得很。

    一行人偷摸的溜出去,在吉庆茶楼与其他几只“小虎”碰面。

    “四小虎”早已到齐,只等王翰这第五只,见他珊珊来迟,正要数落几句,又瞄到后面跟的是王珍,只见她穿着白色祥云绣纹锦衣,腰间束着玉带,脚下穿着鹿皮小靴,头上梳着两个童子髻,看上去既像是用粉团儿捏出来的,又像是拿玉细琢出来的小童子,可爱透了。

    不用说,准是又把王翰的行头穿在身上了,他们一个个便都把笑脸堆了起来。

    “呵呵,珍儿妹妹你来啦。”

    “好久不见呀,饿不饿,这云片糕是干净的,没人动过,你先吃吧。”

    “珍儿你渴不渴呀,小二,再上壶好茶!”

    王珍和他们早已相熟,各自打着招呼,旁边的王翰得意的撇了一眼李怀远:“我妹妹听说你妹妹的绣工好得天下独一份儿,想来学学,把你的荷包给我们看看吧。”

    李怀远立刻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不肯拿出来,他平日那样说,只是为了气气王翰,倒没真的有想贬低王珍的心思,现在见到王珍,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放心,不会把你那独一份儿的荷包拿去不还的,喏,这是我妹妹绣的帕子,抵押在你这里啦。”王翰的嘴巴尖酸的不得了,从怀里丢出一张绣着双飞燕的帕子,还要做出一副看也不看随手一扔的样子。

    其他几人立刻围上来,抱着帕子赞叹,别说还真的绣得好,就是绣得不好,也能照样夸朵花出来,赞着赞着几个半大小子居然还真争抢起来,只有李怀远眼睛轻轻的往帕子上一少扫,脸红的要滴血了。

    王珍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看心理想的却是:看这哥几个含羞带臊的样子,真是早熟的让人感叹啊,想想也是,自己读高中那年纪,搁这时代已经该娶的娶改嫁的嫁啦。

    “怀远哥哥,你别听二哥哥瞎说,我就是在家无趣,央了哥哥带我出来玩,见到几个哥哥真高兴啊,我们今天还去看杂耍吗?”王珍故作天真帮着解围。

    “不是杂耍的班子今天没来,要是你想看下次一定带你去看,今天去我家玩吧。”李怀远感激的望着王珍道。

    “你家有什么好玩的?又不是没去过”王翰不满。

    “这你就不晓得啦。”李沐怀叫嚷道:“我爹素爱兰花你是知道的,最近得了一盆叫什么‘束兰’的花,一根枝子上开三朵颜色不一样的花,还有奇香,稀奇吧,没见过吧?”

    “没见过,真有那样的花吗?”上官衷问,这里他的年纪最小,只有十岁。

    “我知道,这是大域进上来的贡品,一共就两株,一株在宫里皇后那儿,一株赏给了丞相,是个稀世之物,”小世子周旭道。

    这里他年纪最长,也不过十三岁而已,束兰的事听他父亲端王爷随口提过,没真见过,稀世之物也是他爹嘴里蹦出来的词儿。

    “原来是贡品啊,那真要见见啦。”王翰点头道。

    本来看花这种事挺没劲的,但如果是贡品,又连小世子周旭都说是稀世之物,就另当别论了,最主要的是可以在其他公子少爷面前炫耀,然后用“瞧你那没见识的相儿,肯定没见过吧”的眼神蔑视别人,倍儿有面子啊。

    王家二公子这德行,令人担忧啊。

    既然目标达成统一,几个小公子加上王珍带着一票下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丞相府。

    第三章

    他们几个的品格家里的大人心里都清楚得很,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没有阻止他们结交,却不约而同都在私下了安排几个拳脚扎实的下人跟着,只求万一遇到什么事儿自己的儿子不吃亏,哪怕领着儿子到别人家上门赔罪,也好过自己的儿子挨打了受别人的赔罪好

    到了丞相府,王翰和其他公子少爷把各自的下人留在门房,和李家两兄弟痛快玩去了。

    “这就是束兰啊,是很漂亮。”上官衷的鼻子靠的太近了,李怀远把他拉开,怕他把花碰到。

    “嗯,颜色很好看。”周旭也凑上去闻:“还很香。”

    李沐怀很紧张的盯着他,怕他向上官衷一样靠的太近。这束兰丞相宝贝的紧,平时是不让人见的,连浇水都要自己来,这次李家兄弟为了在王珍面前显摆,偷偷带了人来看,心里却还怕把这宝贝弄坏了在老爹面前不好交代。

    “红色蓝色和紫色的花嗯,鉴定完毕。”王翰宣布:“沐怀,你去把上次我们玩的金珑球找出来,我们到后院去玩球去,谁要是抢不到,就请我们吃绛玉楼的“银屑鸭”

    “好咧。”李沐怀跑着就不见了。

    这帮小子哪里懂欣赏什么花呀,王珍心想,赏花这事儿若是搁几个才子佳人什么的身上应该品茗吟诗作画一番才对,这样想着,又觉得是自己以前电视剧小说看多了,要是这几个毛小子搞这一套酸唧唧的东西委实不敢想象。

    正在这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怀远转过来问王珍:“你说好不好看。”

    “好看。”王珍挂上她觉得傻兮兮,但是旁人觉的可爱无比点笑容点点头。

    李怀远这下子可喜笑颜开:“你要是喜欢的话,等我爹不宝贝的紧了,我就弄来送你。”

    “你可别吹牛,只把好话撂在前头。”王翰不信。

    “你我爹也就个新鲜,你看满园子花,我爹哪个不是才得的时候稀罕的像什么似的,后来

    就放这儿搁着啦,到时候我叫我娘要过来,就可以送给珍儿妹妹了。”李怀远忙解释道。

    丞相大人日理万机,多少国家大事都等着他来处理,所以才不得不牺牲了自己那么一点小小爱好,这会儿却被自己的儿子歪曲成了喜新厌旧,委实冤枉啊。

    王翰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摸了那蓝色的花,结果碰掉了一片花瓣,连忙藏在袖子里毁尸灭迹,被王珍看到了,得了个白眼。

    李怀远顺着王珍的目光要看过去,王珍就一把抓住李怀远的袖子:“真的吗?谢谢怀远哥哥,不过不用那麻烦了,只要怀远哥哥经常叫我过来看就是了,何必搬来搬去那麻烦呢?”

    珍儿妹妹这话也够虚伪的,人家搬来搬去就是麻烦,她跑来跑去就不麻烦啦?

    李怀远一听差点嘴角裂到耳朵上去,这倒更好,要见珍儿妹妹不愁没有理由了,还可以请到家里来玩。

    几个人在这没扯几句,李沐怀就把金珑球找过来了,金珑球就是外表使用金丝缠成的绣球,不管什么时代的男孩子都喜欢玩球,这里的规矩就是几个人各凭本事去抢这个球,丢到木桶里就算赢,一场下来把球抢来丢进桶里次数最少人就是输。

    跟王珍前辈子知道的那种讲究团队合作的球类不是一回事,也不像中国古代玩的蹴鞠一样,风靡全国老少,只是限于小孩子之间的游戏。

    几个男孩子跑到后院仓库前的空地上玩球去了,王珍一个女孩子自然不能一起玩,看了一会就走开了。

    毕竟他们都还小,玩疯起来就算歆慕的女孩子也顾不得了,何况王珍一向乖巧,平日里他们玩闹起来把她丢在一边,从没见任何不满抱怨,还会帮他们送茶送点心,不像他们家里的姊妹那样不可理喻,所以大家就更喜欢王珍了。

    天知道王珍只是把他们当小孩子看,哄着他们只为能跟出来玩,这就是这时代女孩子的不幸啊。

    话说王珍自己散步,下人因为都认得这几个孩子,知其来历,又见王珍有礼和善,长相喜人,都很喜欢她,还常有丫鬟特意拿些糕点给她吃,所以对她一个人在院子乱转也不在意,这样的结果是,王珍迷路了,等她想找人问路的时候,一个人都不见。

    王珍正有些焦急的时候看到池塘边蹲着个人影,便走了过去。

    “你”王珍刚刚开口,就顿住了。那人是个年轻的姑娘,似乎是受了委屈躲在这里哭泣,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她脸有一半是红肿的,另一半却十分秀丽,定是挨打了的,看她穿得非常的朴实,朴实的有些破烂,王珍就明白她是丞相府里做贱役的下人,下人也分三六九等,而贱役的地位连一般的下人都不如。

    王珍如今已经没有了高呼“人人平等”的热血了,这个属于时代问题,不是她能解决的。她寻思着面前这姑娘射出来眼神够冷漠够敌视,就是和眼眶里滚着的泪水不太搭,原本的模样应是不错的,可越长得好的下人命运往往越可悲,典型例子就是《红楼梦》里的丫鬟晴雯,一下子王珍简直把面前这姑娘看作是了晴雯的化身。

    “姐姐别哭。”王珍一说,面前的姑娘目光更加凶狠但当那姑娘看到王珍手里拿着的一包糕点,眼里的凶狠变成了贪婪,喉间还十分配合的发出一声轻微的吞口水声。那糕点是刚才一个相熟点的丫鬟给的。

    哦,这姑娘是饿了,于是王珍脑袋里勾画出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形象更加丰富了,她把糕点递过去,对方没有立刻接过去,微微僵持了一下,才把糕点抢过去狼吞虎咽起来了,瞧这吃相,真讨喜

    王珍穿着一看就是小贵公子,而那姑娘没有站起来行礼,既不询问也不道谢,可见是个硬气的,果真“心比天高”,这样的心性和身份遭打也就不奇怪了。

    王珍看她吃东西吃的那叫一个欢快,似乎这糕点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美味似的,不禁把手伸出去想拿一块尝尝,手刚抬起,就看到那姑娘望过来的眼神不知怎么着有种恶狗护食的感觉,便收回了手怕被咬。

    本来分量就不是很多,姑娘一会就吃完了,嘴巴上沾着不少糕屑,王珍点点自己的嘴唇周围,她马上会过意来侧身把嘴巴拭了个干净,王珍见她现在居然讲仪态了,揩嘴巴还要侧过身去,不免好笑,刚才狼吞虎咽那会干嘛去啦,可是又见那红肿的面颊,便收起了这份笑意,拿出自己的手绢,到池塘里用水打湿。

    正逢初春时节,水温颇凉,冰冷了王珍的手指,她走近姑娘把湿手绢敷到她的脸上,也许是吃人嘴短,姑娘有些抗拒却没有坚持。

    “用冷水敷一下会好得快点。”王珍自说自话起来:“受了欺负一定不能哭,越伤心越难过,欺负你的人就越得意,你要笑,要让人觉得伤害不了你才行。”

    “人虽然不能改变环境,却能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过刚则易折,你要好好的,等到你有能力的那一天,就能修理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了。”

    “记住我的话哦,姐姐,现在你能告诉我仓库在哪个方向吗?我迷路了。”王珍挂上招牌笑容。

    也许是被王珍的笑容闪了眼睛,那姑娘愣了几秒钟,等回过神来,用手往王珍身后指了指。

    王珍顺着她的手指向后张望的时候,看到了那只手上遍布的伤口,但她若无其事的笑着回身道谢,然后说:“手绢留给你用吧,我叫王珍,下次来找你玩,再见。”

    王珍扭头走了,转身的瞬间笑容从她的脸上消失。

    她知道,丞相家里的事轮不到自己插手,若自己跑到别人家指手画脚那算什么事呢,言语上开解几句已经是有心了,一个时代是有它固有的秩序的,容不得她多事。

    刚刚那句“下次来找你玩”本就是客气,丞相府里这么多下人,找一个连名字都叫不出的太醒目了,也未必对她好。

    虽然这样想,但王珍离开的时候,仍用一种数落的语气与李家两兄弟交流了一下关于他们家有人恃强凌弱虐殴打下人,有损门风的事儿。李家兄弟连忙捶胸顿足以示清白并保证一定查处,坚决不会放任这种很“恶劣”的行为影响自家的“门风”,王珍这才满意的跟着哥哥走了。

    当天那场球上官衷输得很惨,四小虎决定第二天由他请大家好吃的,可是这个目标最终没有达成。

    当晚丞相来到花园赏花,发现心爱的束兰居然有一片花瓣不翼而飞,把下人们叫来一问,就知道了白天的事,而后李家兄弟在被自家老爹喊过来追打着满园子跑的时候,在老爹的惊痛哀号声中又踩坏不少名贵兰花,于是被免了晚饭罚跪祠堂,经过彻夜反思,他们对掉了片花瓣都能察觉的老爹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丞相在第二天朝会开始前抽出一点点时间,在众官员面前痛斥自己儿子的顽劣,沉痛的表示自己辜负了吾皇陛下的厚爱,愧对皇上愧对祖宗愧对黎明百姓,瞅着他一副恨不得一头撞在柱子上以死明志的样子,身边的人赶紧把他拉住连连劝说。

    于是,当天六王府家的小世子,征西将军家的三少爷,当然还少不了御史中丞家的二公子和三小姐同时被禁了足。

    第四章

    王老太爷的身体不好,似乎总在缠绵病榻,从他辞官那时候开始,就有传言他已经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但事实总是与人们的猜测相反的,许多比他身子好的人都入了土,而他依然顽强的和疾病做着对抗,这天,老太爷觉得精神还算不错,就把小儿子召来谈谈心。

    “朝廷上最近动向如何?”老太爷眯着眼睛,拿起桌上的茶。

    “裕州府贪污一案,明里暗地里都指向太子一方,皇上压下了折子不发,令人猜测,估计是想保太子,不想大办。”王吉想了想道。

    “这次的事只怕不是那么简单,你想,裕州府自己贪污也就罢了,为何让太子抽了大头?太子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这笔钱他用在了何处?这连番细细思量下来,都是问题,皇上本就多疑,目前多半是想看看朝中究竟有多少人站在了太子那边,你若再上折子,就说应该依法查处,不能姑息,只是言辞之间,也不要过于激烈。”老太爷提醒儿子。

    “但是这样一来,太子那边知道了会不会”王吉踌躇。

    “现在还是皇上做主,太子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还另说。这次他犯了皇上的忌讳,就算皇上不追究他,也绝不会放过他身边的人,那根刺是扎到心里去了,有没有你的折子都是一样,其实说到底,太子还是不如二皇子沉得住气啊。”老太爷摇摇头叹道。

    “但是二皇子目前的势力,不如太子。”

    “皇上如今还不到五十岁,身子也还健朗,不会喜欢自己儿子势力太强。”老太爷抿了一口茶道:“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好茶所以还没有到我们王家需要做选择的时候,现在还是那样,除了皇上,我们不效忠任何人。”

    “是,父亲。”王吉恭敬地垂首。

    “听说你把孩子们禁足了一个多月?”老太爷转了话题。

    “是,翰儿顽劣,是孩儿教导无方。”

    “翰儿顽劣,那珍儿呢?”老太爷放下手里的茶杯道:“翰儿顽劣,却还是有几分聪明的,前日伍先生拿来他做的几篇策论,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引经据典,言辞铿锵有力,颇为似模似样,再看珍儿呢?”

    王吉无言。

    老太爷瞟了他一眼继续道:“一个月前,瑶儿大病初愈,把以前所学全废了,我还替她惋惜,可是这一个月来,她主动要求习琴棋书画,刻苦不怠,常常夜间都能听到她的琴声,不仅如此,她不知经谁指引,拿着书跑去找伍先生请教,伍先生说她言语虽有些怪僻,但见解独特,也不乏一阵见血之处,我特意把她找来考问一番,倒觉得她比以前还伶俐了不少。”伍先生是特意为翰儿请来的名儒,一向冷寡清高,他若赞扬瑶儿,确是不易。

    眼观鼻鼻观心,王吉依旧默然。

    “珍儿五岁始学,至今是琴棋书画样样勉强,听说她毫不刻苦,成天只是想着方儿怂恿翰儿带她出门玩耍,其实她虽天资普通,可也非是一块朽木,若教育的当,或也可成为一块美玉,你要知道若不授一些技艺给她傍身,单靠美色,能博取他人欢心多久?她将来可是要进宫的,我们王家未来的指望都在她身上,哎,若是瑶儿就好了,可惜相貌上还是逊了珍儿一筹,只能作珍儿的替补,我知道你虽是心疼珍儿,但是莫让自己这份恻隐之心害了她。”老太爷言尽于此。

    “孩儿谨记。”王吉恭顺的答道。

    其实王家的几位家长,早已打算日后将王珍送入皇宫,皇上年纪是大了,但是还有储君不是?等储君登基,以王珍的样貌家世不愁在宫内站不住脚跟,甚至还有问鼎后座的可能。所以王家老太爷一直在密切注意朝中的一切动向。

    而王吉怜王珍自幼丧母,长大后又要被送入那人情冷暖,深不可测的皇宫,未来如何不可得知,不知不觉待她就十分纵容了,对她荒疏课业,跟着王翰厮混,都睁只眼闭只眼,如今被老太爷当头棒喝,回过神来,也觉得不能再过于放纵了,为了她好,必须从现在开始严格的对待她。

    晚膳后,王吉来到王珍的房门口,站了一片刻,端起严父的架势走进去。

    王珍早就得到小桃的提醒,拿着一本诗歌集倚在椅子上做认真看书状,她往日也喜欢看书,但是都是从王翰那里收刮来的闲杂书籍,什么山川地志,人文风情,还有野史传说,奇人异事,那些才比较符合她的喜爱,但却是不敢让王吉知道的。

    王家对儿女的要求一向严厉,大姐王瑶好学成性,二哥王翰虽然贪玩,功课却是不错的,唯有王珍是地地道道的绣花枕头一个。

    王吉哪看不出王珍只是做做样子,但也不说破。

    “爹,您来了?”王吉站了老半天,王珍好不自在,再也装不下去了,便起身迎道。

    “小桃,你出去吧。”王吉吩咐。

    王珍听出王吉的声音有几分冷硬,心理疑惑,面上却故作娇憨的拉住王吉的袖子:“爹爹怎么了,还在生珍儿的气么?珍儿真的再不敢了。”

    “珍儿,为父替你又请了几个先生,你以后要好好学,再不可像以前那样了。”王吉望着女儿,不自觉的声音柔软了些许。

    “啊,爹,又请了先生?不要呀,以前那些我都还没学好呢”因体恤王珍早年丧母,往日只要她撒娇,王吉多少都会依着一些,不过这次却是半点不让。

    他见她如此厌学,只好硬起心肠厉声道:“不得任性,这次为父是说认真的,再也容不得你像以前那样胡闹,以后不准出府,要是翰儿敢带着你出去,我就打断他的腿,你给我留在府里好好受教,每隔一天为父就来查你的功课,若是敷衍你就一步也别想出房门,直到为父觉得你有所进步为止。”

    “爹——”王珍挣扎着。

    “没有用的,珍儿,这是为你好。”王吉背过身去。

    他一转身,王珍便换上了另一种神色看着他,当年有名的俊雅才子,如今才年过三十,发梢就已经冒出了些许白色,那逐渐消瘦的身形,撑着宽大官袍的时候,会不会有些不堪重负?王珍的眼神里不觉带了些怜悯。

    她早已明了他们的用意,那时候她还小,他们商量的时候都不会避讳她,根本不会想到她听得懂他们说的话。

    “爹,请的那几个先生教我什么。”王珍见没有回旋余地,便问。

    “笙乐坊的三娘教你舞技,回春堂的夏老师傅教你辨识草药,徐麽麽教你礼仪,这些日后对你来说非常重要,学的时候多用点心,半点不能马虎。”王吉心想,这几个人来之前都做了一番安排,就算日后出府,也需要远远的送走,外面的人应该不会看出端倪。

    “徐嬷嬷是什么人?”王珍问。

    “一个很有资历的老宫女。”王吉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

    “那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学了?”王珍又问,她五岁后,都是跟着王瑶一起习那些的。

    “你学了这么久,也没见你学出个什么名堂,还学做什么,只要会了就行了。另外多读点书,识点道理,开阔一下见识就好,不需要你做才女,你只要着重学好我说的几样就好了,记得我要求的是‘精通’。”

    王吉略为考虑了一下:“乐器,还是需要一样拿得出手的,既然琴你学不好,就选你感兴趣的另一样吧。”

    王珍终于沉默了,王吉反问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王珍道:“女儿想知道,学这些做什么用?”

    “自然有用,你从小泡草药沐浴,身子已经养的柔滑无比,你会发现,学舞会比你学琴棋书画容易得多,加上你的相貌,等你长大后舞姿一定能艳压群芳;辨识草药的用处更大,我不要你悬壶济世,只要你能轻易分辨出何种草药有害,何种草药有益,通晓其作用禁忌,你日后自会受益匪浅;至于礼仪,一个女孩子家,自然要学的;乐器也需一样拿得出手,日后才不会被人笑话。为父已经对你降低了要求,要是这些都做不到的话,你就不必再做我的女儿了。”

    所有的事,都是为日后做准备,只差当面讲出来,这些就是你王珍以后用来争宠的手段了。这几年,王珍故意不学东西,表现得很愚钝,就是希望王家人能够放弃那个打算,不过似乎低估了他们对她相貌的期望。

    王吉走后,王珍坐了下来。

    当年王老太爷把儿子们叫到书房里商量,皇上怕王家尾大不掉,已流露出不会继续让王家坐大下去的念头,王家的风光已过,若待到皇上先发制人,王家只怕有倾巢之祸,惟有老太爷激流勇退,王家自行衰败方有一线生机

    当时大儿子王遇就问:难道我王家至此就衰败下去吗?老太爷正在苦思之际,刚好看到王珍在窗户下玩耍,五岁的她已经生的非常漂亮,王老太爷灵光突现,便说:“此女相貌过人,或许王家的转机在她身上。”

    从那之后,王家人待她就如珠如宝,连总看她不顺眼的大夫人见她都绕道走,也是那时,她每天的洗澡水中都会被添加草药用来养护皮肤。随着她越来越大,她欣喜自己的容貌越来越好看的同时,也越来越心惊,所以在王家的子女里面,她故意最不长进,什么都学不会,可是她做的这些,完全没有用。他们要的只是一张脸,一张美丽绝伦的脸。

    晋江上的穿越女主会怎么处理这些问题?王珍上辈子可没少在晋江上留爪,那些女主总是万能,会赚钱,会计谋,会武功,会宫斗,还会找好男人!可毕竟那是小说,是假的,情节为女主服务的,而现在的王珍处处遇难题。

    她不能做生意,除开她只有十岁这个问题,大政朝有法律明文规定,官员的子女不能从事商业,就连远房亲戚从商,身为官员都有诸多避讳。

    她没有过人的计谋,说古人落后是因为科学技术需要一定的时间发展,他们在科技上落后不代表在聪明才智上也落后,她发现就算是在大政朝的王家,也有许多比她更聪明的人。

    她四处寻找,见受伤的人就冲上去帮忙,却没一个是落难又有收徒癖的武林高手;施舍过不少乞丐,不管是老乞丐还是小乞丐,都是拿了钱就跑的真乞丐;

    从人伢子那买回来的下人只会很规矩的做事,不会投一个叛逆的眼神过来,然后身上背着离奇身世;

    就算是随着王翰一起出去滋事,也没有见过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喝一声,并且内外兼修有才有貌的正义之士出来主持公道所有穿越小说中应该发生的情节她都没遇上!没有奇遇没有艳遇,原来艺术真的是高于生活的。

    她十岁,有私房钱,也有一张注定要惹祸的脸,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太不安全,她只能十分被动的留在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