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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夫入瓮(正文完)第90部分阅读

      请夫入瓮(正文完) 作者:rouwenwu

    起,“属下遵从主人指示。”

    鬼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和气道:“这就对了,男儿志在四方。你即刻带人与他们汇合,赶往关外,探明虚实再做决定。”

    “是,属下告退。”莫问眉头紧皱,心里沉重不安,慢慢后退。

    鬼面等他转身,扬声道:“你放心,无需你理会活尸之事,你只需负责打探虚实,以及防止万一漏了消息,引起暴乱时让他们变乖、”

    莫言后背僵扞笔直,不敢回头,眼睑微垂,眸子里滚动着复杂神色,掩不去他内心的矛盾。

    车中密密实实的掩着,她和青儿身上不同的幽香交合在一起,充满了车厢每个角角落落。

    白筱正合了眼,想小歇一阵。

    风吹开车帘,带着一股血腥气味飘来,陡然一惊。

    揭开车帘,往外望去,见地上躺着两只死的野鸡,血浸了一地。

    在这炎夏,血迹仍鲜红刺目,尚示干透,可见这两只野鸡死去不久。

    山中难免有野兽,死两只野鸡本不是稀奇事,但十哥却一手挽着马缰,蹲着野鸡旁,用手指蘸了一点血迹在指间一捻,扫了探了头出来张望的白筱一眼,若有所思。

    风荻的马车从身边慢慢驶过,白筱视线无意识的从那车辆上溜过,再看那一大堆的血,鼻息间尽是空气中未完全散去的血腥之气和车内的幽香夹杂在一起的气味,眼皮一跳。

    重新飞快的看向风荻那辆马车,之前因为活尸将近而焦虑,为他处理伤口时,只求尽快,并没多想。

    这时想来,那伤口两边尽头皮肉外翻,肉色鲜红,根本不是旧伤,而是新肉。

    他儿身上再无别伤痕,衣衫也齐齐整整,全无破损,说明并未遇上其它野兽袭击,那么那伤……

    那伤只能是他自己故意撕裂,让血流出,散在这野鸡身上,让血腥之气散开掩去她身上的气息。

    当时时间紧迫,他只求快,所以下手才全无轻重,才将伤口弄成那般模样。

    她和古越当时站在迎风之处,并没留意到她身上散开的味道。

    如果风荻尾随身后,便不难发现,所以才会临时想出这计来蒙对方的眼。

    如果不是他,被对方闻到气味,那么她们设计者就算藏身水中又有何用。

    想明白了这点,眉头紧锁,方才竟是错怪了他,如果没有他,他们这一众人这里怕已经是一堆死人。

    心里翻翻搅搅,不知是何种滋味。

    慢慢落下车帘,缩身回去,靠了软枕,心乱麻麻成一团,哪里还有睡意。

    古越见她并不多言,缩身回去,薄唇轻抿,□了眼风荻的马车,他果然非凡一般。

    翻身上马,重新赶路。

    青儿见白筱闭目不言,脸却是崩得紧紧的,知道她心里又储了事,蹙蹙眉,揭了窗帘往外望了一回,却看不出有什么事,扁着嘴,小小年纪便这么多心事,这往后几十年,真不知她如何过得。

    接连三日,前面再我坏消息传来,虽然揣着颗忐忑不安的心,却总算还算太平。

    一连赶了三日的路,终于出了那绵绵山林,前言视野宽旷,较之前弯弯曲曲的山路安全许多,才算长透了口气。

    三日下来,人马都已经相当疲惫。

    古越望望天色,日已偏西,如果再连夜赶路,他尚可支撑,可其他人已经熬得两眼通红,如果万一遇上点什么紧急状况,他们这边的人也是体力有限,难以应对。

    眺目远望,看前言竟有一个小小的村庄,顿时精神一振,但碍着这段路有活尸出没,不敢掉以轻心,放慢了行程,细心查看。

    这时他派到前面探路的探子赶了回来,直冲到他面前方停下。

    古越轻出一口气,“前面什么情况?”

    |禀当家的,前面是一个只得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户户人家家中都被搜刮过,值钱的东西尽数拿走。

    鸡鸭等家畜却都是死在家中,如今也烂得差不多了,应该是久无人居住。”

    古越眉头拧紧,“可有老人,孩子的尸体?”

    探子毫不迟疑的回答,“没有。”

    古越眸色一凝,“可查得出那些家畜是怎么死的?”

    “腹中空空,应该是无人喂食,饿死的。”

    古越轻点了点头,“周围可有什么异样?”

    “并无异样。”探子自然明白古越口中的异样是指什么。

    “好,你带几个兄弟去把那些家畜的尸体收一收,寻地方埋了,在上风处清个地方出来,大伙在那儿宿一夜。”

    探子领命去了。

    白筱在车内听得明白,如果只是普通土匪打劫,断不会拿了东西,还把所有人带走,而且家畜却是不要。

    就算有人反抗,遭到杀害,也会存下尸体。

    这么看来,那些人要的是人和财物。

    要人和财物,另有可能便是无良的土豪强拉壮男和年轻女子,断然没有把老人和孩子弄去养着的道理。

    叫车夫走快几步,与古越并肩而行,抛走窗帘,恨得咬牙切齿,“怕是那些人干的。”

    古越苦笑了笑,叹了口气,那小村庄离身后山坳最近,只怕是这附近最早受到赶尸队袭击的百姓,这附近还不知有多少这样被祸害的人家。

    “在下相信,朝中对这件事定然会十分重视,不会不理。”

    白筱默然,他们当然会理,只是寻个黑手居然伸的这么长,社会化和古越对事态的控制怕是更加艰难。

    如果不是另有要事,真想回去帮他们一把。

    青儿趴到窗边往外张望,神色慌乱,额间青筋直跳,渗出细细的汗珠,声音也有些打颤,“既然这条路出了这样的事,如果他们一路往上,那……关外……”

    她话出了口,忙捂了嘴,不敢再往下想。

    第二卷 第095章 心软

    白筱眸色一黯,她在车中听了探子的话,便有此担忧,这时离关外尚远,这急也急不来,轻捏了捏青儿的手,安慰道:“别担心,关外到这里还有好几个用的路程,他们去不了多远,再说,那边上万的百姓,也不是他们这百把人办得了的。”

    “不错,青儿姑娘不必过虑,在下这就派人再往前探,看他们到底祸害到了什么地方。”古越接了话过去。

    这些日子与他一路,青儿也知他是个极有主张和魄力的一个人,听了他这话,才略略安心,“有劳十哥。”

    “应该的,青儿姑娘不必客气。”

    白筱向前张望了一回,见他的兄弟们都已经极为疲惫,“十哥,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要兄弟们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探不迟。”

    青儿虽然心急如焚,也知道人非铁石,现在这状态,强行而为之,也不见得有什么好效果,也接着道:“就是,兄弟们眼皮都抬不起来了,这时去探,怕一闭眼,反而漏了重要线索。”

    “也好。”古越扬了马鞭,催队伍加快行程向小村进发。

    白筱下了车,立在车前向风荻的马车望了一阵,慢慢吸进一口气,才向那车走去。

    钟大夫为了让风荻更好的静养,在药剂中都下了些镇神药物。

    这三天,风荻一直在车中昏昏沉沉的睡着。

    马车停下,没了颠簸反而慢慢转醒,车中昏暗,迷糊中有光线射入,晃了眼睛,一阵晕眩,抬手遮了光,半睁了眼。

    见白筱一手撩了车帘,隐在光晕中,看不真切。

    风荻微微扬了扬唇,眼角生了辉,“想我了?”声音涩哑得不象样子,与他那故意做出来的调笑调调甚不合拍。

    白筱轻撇了嘴角,不理他不正不经的调调,就着夕阳打量着他,才三天时间,他就瘦了一大圈,颧骨突出来,唇干得开了口,憔悴不堪,竟生出别样柔弱的妩媚,如果不是那叫人讨厌的腔调,实在叫人硬不起心肠弃他不顾。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男人长成这样,简直是浪费资源。风荻慢慢习惯了光线,隐约能看清她的神态,强忍额头的跳痛,打起精神,接着调笑,“是不是一些时间没见我,就觉得我更加迷人?”

    白筱嘴角轻抽,这家伙简直自恋到了极点,开始后悔来看他这一遭,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风荻眼角笑意慢慢消逝,委顿中又带了抹涩意。

    白筱迎面见钟大夫端了汤药过来。

    回头再看风荻整个人象落了人型。

    如果他不是因为她,也不会伤势加重到这地步,再触有他眼中那股苦涩之意,终是不忍心这么丢下他不管。

    轻抿了抿唇,顺手接了钟大夫手中汤药,“让我来吧。”

    风荻微微一愣,直到她上了车,递了汤药过来,才回过神,眼里又再荡开笑意。

    挣扎起身,身上却是无力,撑了几撑也没能坐起。

    白筱怕他过度用力又崩裂伤口,更难愈合,忙放下药碗,扶了他慢慢坐起,拖过车内另外备着的被卷,塞到他背后,令他靠了,才重新端了汤药给他,“喝吧。”

    风荻仅这般一起一坐间,牵动腿上伤口,痛得入骨,眼前金星直冒。

    深吸了口气,不理会腿上的穿心的痛,静静的将她看着,缓了缓,才接过药碗,不急着喝,随手挑了身边窗帘,向外张望。

    白筱耐心等着,“是一处村庄,等兄弟们布置好地方,就抬你下去。”

    风荻竖着一个指头摇了摇头,“我并不是看到哪儿了,是看太阳打哪儿下山呢。”

    白筱‘嗤’的一声撇了脸,“东边。”

    风荻挑了眼角,笑了,“确实。”端了那碗药,慢慢的转,硬是不往嘴边送。

    不管太阳是打哪边落的山,但这碗药却是千真万确从她手中接过来的,哪里舍得喝。

    白筱听见外面脚步声来来往往,知道已安置妥当,又等了一阵,仍不见他有动静,眉头慢慢拧成团,“你到底是喝不喝?”

    风荻眉眼斜飞向她,举了举手中药碗,“这不是怕烫吗?凉一凉再喝。”

    “烫?”白筱眼珠子差点掉进了药碗里,明明是碗冷药,他居然说烫。

    风荻刚刚清醒,身子还软,坐得久了就要往一边歪,索性向她挨了过去。

    “当真烫,要不你帮我尝尝。”

    白筱一沉脸,身子一偏。

    风荻靠了个空,险些撒了手中汤药。

    白筱忙伸手扶住,恰好捂了他的手。

    他心里一颤,凝看着捂在自已手上的小手,再也挪不开眼,心慢慢飘了开去。

    过去身边美女环绕,就算那些妇人揉遍了他的全身,心却空空荡荡。

    现在仅仅被他捂着手,心却被填得实实在在的,再也没有任何空隙。

    白筱本没多想,侧脸见他神色有异,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已的手。

    象被刚烤熟的山芋烫了手一般撒了手,脸即时黑了下去。

    继而夺了他手中药碗,将他按了,将汤药直接往他嘴中灌去,也不管他喝不喝得急,呛不呛得到,一口气倒完了事。

    等汤药一干,转身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去了。

    实在受不了这个花痴男。

    风荻屈了手指拭去嘴角渗出的药汁,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眸色一深,笑意慢慢漾开,浑身的血渐渐翻腾。

    直到再看不见她那抹白色的身影,才抬了手,深看着被她捂过的手背,仿佛上面还带着她手上细滑柔软的触感。

    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漫的一阖眼,长满足的舒了口气,心满的感觉真好。

    慢慢回味着方才那一刻,要将这感觉深刻入心底深处,以后不时可以拿出来品品。

    直至有人来移他下车,才慢慢收敛心神。

    此地被赶尸人光顾过,虽然在清扫时细细查,这地方也久无人来珲,但古越不敢大意,与白筱商议,为了预防不测,两边人马不分开宿住,仍聚在清扫出来的一间大厅堂中。

    第二卷 第096章 想象

    风荻伤势过重,虽然这几天一直在车中休养,但终是颠簸,加上没能停车熬煮汤药,只能调对一些冷药与他医治,所以好转较慢。

    饭后被火一烤又有些发烧。

    不过他难得的心怀极好,一直兴致勃勃的跟兄弟们玩骨牌,不时的回头向白筱抛媚眼,传感情,明明烧得面颊通红,身上疲软无力,仍强撑着不肯睡。

    看得白筱身上一阵一阵的发麻,不知这个人到底又搭错了哪根神经,绷着脸合了眼,闭目养神。

    青儿换成以前,定然早就出言讥讽,而今晚却一反往常的只是静静看着,一声不哼。

    直到钟大夫熬好了汤药给他服下,药性上来,再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才昏睡过去。

    夜晚风凉,白筱为他挟好被角才起身走出屋外,依在一株树下,抬头朝向南朝的方向,凝望夜空。

    月光如银,撒在她的脸上。

    她长得本来就清雅,平时又少有喜怒,眉宇之意难免总有些淡然,这时就越加显得清冷孤寂。

    青儿从屋里出来,扶着门框看了她一阵,心生怜惜。

    她小小年纪怀着孩子,却不能在心爱的人身边享受宠爱,而要远山跋涉的奔波,担惊受怕。

    偏腹中怀有骨肉的事还不能道于人知,她表面上虽然不做表示,心里这份痛楚和心酸,又岂能是常人所能体会的。

    暗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在想他?”

    白筱竦然回过神来,只是微笑了笑,唯心的道了句,“没有,有什么好想的。”收回视线,看向脚边地面,如何能不想,眼角渐润。

    青儿依树杆靠在她身边,也看南朝的方向,喃喃自语,“凡是沾了‘情’字,便难有好过,你是这般,我也是这般,想来南朝的那儿位也是这般,就连让人讨厌的风荻也是如此。”

    白筱嘴边的笑意,缓缓淡去,在青儿面前,装了也是白装,默着不出声。

    青儿看了一阵天上的云,突然‘哧’的一声笑了笑,摇了摇头,“一直以为风荻是个浪荡的滛徒,不想却是我看了走眼。”

    白筱对风荻的事并不上心,由着她说,也没搭话,只是看着不远处树梢上一只小鸟来回扑腾做窝,眼角慢慢露了笑。

    手轻捂着微隆的小腹。

    她穿着高束腰的白纱长裙,下摆蓬松宽大,全然看不见腹部,然离京这一个多月来,腹部较先前却是见长了些。

    如果他知道自已有个孩子会多开心,可惜却不能让他知道,他知道的越多,便越放不一工,会做出更多逆天之事……

    天岂能是他一人之力可逆得了的,到头来伤痕累累的还是他……

    青儿转脸睨了她一眼,“其实风荻跟我挺象。”

    白筱有些失笑的看她,真不知她这话是从哪儿得来的结论。

    “你别笑,真的。”青儿转脸又看天空,“以前只要那个人看我一眼,我会开心很久。”

    白筱慢慢敛了笑,对于青儿对古越的感情,她也无能为力。

    古越的性子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青儿……”

    青儿笑了笑,“都过去了,只不过今天看见你不小心握了风荻的手一下,他便乐了这一晚上,才想起,你不必介怀。”她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慎重申明道:“我不是有意要看的,是你自已没关车帘,我无意中看见的。”

    白筱皱了皱眉,“我与他又没什么,还怕人看不成?”

    青儿‘哎’的一声长呼了口气,“你倒是坦坦然,没什么想的,就象那个对我一样。但你们不知道,只要一句好话,或者一点点关心,就能将我们的心塞满,久久的回味。

    风荻和我一样容易满足,所以说他与我很象。”

    白筱就着月光,看着她在被光辉映得雪白的侧脸,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眸色慢慢沉了下去,垂眸定定的望着自已阴暗中的脚尖,隐约能看见上面的花朵轮廓,但不管怎么专注,都不能看清楚整个花纹。

    风荻的心思她并非全不知,但她不想去知道更多,就象这鞋上的花,如果当真想看清,只需轻轻抬一抬脚,但她不会这么做,宁肯将脚缩入裙下,不去深究。

    过了好一会儿才幽然出声,“你知道我恨他。”

    青儿用力的点了点头,站直身,离了树杆,“真难为你,为了自保,刺他一刀,明明恨着,却又受不过良心的谴责,对他百般照顾。”

    白筱脸色冷了下来,“我有什么良心可谴责的,只不过是得让他在到达地方前,腿伤完全好起来罢了。”

    青儿也不与她争辩,摇头笑了笑,向屋里走,边走边道:“丫头,做为皇家的人,你的心不够狠,你离开皇家,跟我去过那闲然的生活是对的。”

    身在暗枪冷箭的皇家,如果狠不下心对待对手,就算她有千万个心眼,谨慎再谨慎,也难保次次能够避开,只要一次疏漏,便可能是杀身之祸。

    青儿的话,白筱哪能不明白,无奈的笑了笑,深吸了口气,重望向天空,不够狠就不够狠吧,反正到了地方,埋了明珠,与皇家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凉风轻拂,吹开耳边发丝,有微凉。

    她却不想进屋,只是这么静静的望着,虽然看不见他,但能想出他在那个方向的某一处,心里也是安心的。

    或许是看过玄冰的原故,她慢慢模模糊糊记起一些以前不记得的事,虽然只是一些难心捕捉的感觉和幻影,却让她更加的明白,她与他上一世定有什么难以割舍的过往。

    用脚尖在地上划了个‘华’字,六子化成的算命先生所说的话在耳边浮起------化去一魂,再一魂,残魂之人,竟然敢置身于众人之上,蔑视上天,只怕天地之间再无比此人更狂妄霸道之人………如果姑娘能借此将这人除了,倒未必不是好事。

    第二卷 第097章 可疑之人

    白筱身子赫然一激,起了一身寒意,那时恼六子胡乱说话,之后便丢了开去,并不多想。

    这时竟隐隐生出些惧意,难道说这一切的不祥之物都是冲着他去的?

    这到底是上天的旨意还是另有蹊跷?

    心里一阵乱跳,或许是有人借他受罚,乘机落井下石。

    一股寒意蔓延爬山她的背脊,浑身血液慢慢冷去,冰得身上无处不冷。

    那个六子居然也想容华死,到底是帮着哪路的?

    下次如果再遇上那只小九尾白狐,说什么也不能让它再跑掉。

    正在愣忡失神,旁里传来一声轻咳。

    古越慢慢走到她身边,“心情不好?”

    这三天路途中,他忙于戒备和查找线索,以及暗中做下记号。

    加上白筱不时的要去照看风萩,便没过去与她搭讪,只是在空闲之时,默默的注视着她的马车。

    白筱忙收敛胸腔内滚涌的愁绪,换上满脸的笑,“只是出来透透气,十哥这是要去哪里?”

    “不去哪里,里面柴火烤的心慌,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说完纵身一跃,跃上白筱头顶树梢,倚着树干屈了一条长腿,坐了下来,顺手摘了片树叶,放到唇边吹了两个音符,停了下来,低头看着树下白筱,“上来吗?”

    清风拂过,头顶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熟悉而又夹杂着陌生气味的龙涎香让她纷乱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垂头低叹了一声,只有在他兄弟二人身边,才会心安。

    抬头见他身边并列着另一枝铜盆粗细的树枝,闲来也是无事,上去看看月亮也是不错,“好。”

    正要提气上跃,眼前黑影一晃,他如大鹏一般从头顶扑下,眨眼间已被他卷进怀里,身体一悬已离了地。

    他将她轻轻放到那条树杆上,低声嘱咐,“扶稳了。”

    等她坐得稳当了,才小心的试着松手。

    白筱舒服得靠了疏肝,“十哥的轻身功夫当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古越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下,两枝树杈相隔很近,上下也不到半尺差距,他人有高大,这一坐下去,倒与她臂膀碰了臂膀,甚是亲昵。

    风吹开她耳鬓秀发,拂过他的面膛,面痒,心更痒,侧脸看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真想将她揽紧怀里。

    见她转头过来,忙别开脸,谑笑道:“跑买卖,第一重要的就是逃命的功夫,自然是要勤练的。”

    明明是他胡诌的话,白筱却禁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十哥也是能说笑的人。”他这身功夫岂能只是勤练便能有的。

    “常年在外面跑着,跟兄弟们喝酒的时候,也免不得说上几句。”他这话到没瞎说,以前打仗打的多,也不时会和属下的兄弟们扎成一堆,他性子又不象容华那么好静,喝高兴了,自然也会和兄弟们瞎扯几句。

    白筱见他别开脸,只道是自己的头发搔到了他,令他不舒服,忙将耳边发束攥回,“不好意思啊。”

    古越垂了眼,抿着唇,浅笑了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心里求之不得啊,“没关系,那个……你同伴的腿伤无碍吧?”

    这些天,他每看到风萩马蚤扰白筱,就很恼火,但抛开私情,这一趟的任务成败关键却在风萩身上。

    这三天虽然没取风萩车上看过,但以他多年来与伤亡打交道的经验,知道风萩这次伤势不乐观。

    白筱神色微黯,笑意褪去,轻叹了口气,“那两只野鸡的血,应该是他……”

    古越点了点头,“我知道,多亏了他,我们才躲过了那一难。”无论他对风萩再有心结,对风萩的思维敏捷和办事的果断也不能不欣赏,怪不得容华总是说风萩是他一生中最有趣,而又最让他头痛的对手。

    “因为那事,他的伤口恶化了不少,这些天反复不断地在发烧。”白筱提起风萩的伤,也是甚忧虑。

    “你不必过于担心,钟大夫医术很好,有他在,不会有事。到了前面,如果没再发现赶尸的,就可以放慢行程,他这伤也就养的快些。”

    除了容华,钟大夫就是京里最好的大夫,他认得钟大夫也不奇怪,白筱也不多想,只是轻点头应了,“反正十哥也是去关外,不过我们两队搭个伴,一路上也有个照应。”她将唇抿了抿,“当然,只要十哥不嫌我们拖累。”

    她这队人大多是‘冷剑阁’的人,论去完成什么任务,自然个个敏锐机灵,但说起行军带队,他们这队人只得风萩在行,可是风萩伤成这样,一时半会儿的也难指望上他。

    而她自己虽然在地下漫无目的的闲逛了九年,但那时她只是一个魂魄,飘飘忽忽,也没什么人能伤到她。

    又只得她一人,全无负担,哪能与这时的情况相提并论。

    一路太平倒也罢了,现在又有活尸出没,前面到底有没有凶险,还不得而知。

    这个十哥虽然眼盲,但心思细密,处事又果断周全。

    如果能与他们同行,这往后路上,自然少许多麻烦。

    古越心里一阵狂喜,这两天就是琢磨着过几天太平了,寻什么借口与她同行,现在由他先开口,这借口也不用想了,笑道:“姑娘太客气了,这些天下来,我们这两边的兄弟都处的极好,还真舍不得分开。姑娘有此心,在下求之不得。”

    白筱满心欢喜,扬眉笑了,正要道谢,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脸色徒然一变,低声道,“有人来了。”

    古越虽然功力深厚,但听力却不如她,听了她的话心里也是一惊,飞快卷了她,跃下树梢,飞跃入屋,压低声音,“灭火,戒备。”

    白筱心里突突乱跳,也低声吩咐,“留四人保护少爷和钟大夫,其他的各自准备。”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每人都是浑身本事,最好的指导方法就是让他们自行发挥。

    等属下将风萩和钟大夫移至隐蔽处,细听那脚步声,又近了些,不发蹒跚拖拉,却不像会武之人,心存疑惑,这附近人畜全无,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出现。

    第二卷 第098章 已死的人

    突然间有事情发生,古越也顾不得避嫌,将白筱紧紧挟在怀里,不肯有丝毫放松。

    虽然有药物的作用,风荻已然入睡,被一阵搬移折腾,弄醒过来,眼皮重得象是灌了铅,怎么也睁不开。

    身边放得极轻的脚步声让他感到有紧急事件发生,强打精神,把全身力气全使在了眼皮上,总算睁了条缝。

    篝火将灭,能见的地方很小,偏偏一眼就看见白筱被那个j商抱进怀里,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就知道那家伙没安好心,看上白筱漂亮了。

    不管现在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反正他是乘机揩上油了。

    越想越气,j商就是j商,无孔不入。

    恨不得跳起来,将白筱从他怀里拽出来,偏偏现在身上软得一个手指头也动不了,只能有这心,却是没这力。

    白筱与身边这男人也算是同生共死的,但这么被他紧圈在怀里实在过于暧昧,不大妥当。

    抬头见他不看她,只是沉着的指挥属下紧急布置简单的防敌措施,全无别样非份之态。

    脸上红了红,又是自已想多了,“你在这儿布置,我出去看看。”轻轻一挣离了他的怀抱。

    “我同你一起去。”古越哪放心她一个人出去。

    白筱见识过他的轻功,远在自已之上,有他跟着自是好的,也不推搪,直接就点了头。

    二人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风荻醒来眼皮就重,这时更瞪得跟铜钱一样,酸得厉害。

    在南北朝的京里,她围着古越容华转,这出来撞上这么个货色,人家要往上贴,她也不拒,屁颠屁颠的就受了。

    她身边永远不会少人,唯独他就是多余的,只能蹲墙角喝凉风,贴都贴不上去。

    亏得他这地位,这相貌身段,没有一样差的,不知多少女人做梦也想不到,偏到了她这儿就不好使。

    眼前火光一灭,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把一肚子的怨气闷回肚子,后悔当初大意,挨了白筱那一刀,如果不是那一刀,这时也用不着躺在这儿挺尸当废人。

    白筱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寻了棵背光的大树掩了身形,古越紧随她身后,一步不离。

    那个人要进这村必定要从这面前过去,路面迎光,他们能看清来人,来人却看不见他们。

    过了一盏茶功夫,果然一个纤细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向这边过来,脚下一绊,跪跌下去,竟不顾疼痛,艰难的爬了起来,又往前走。

    到了村口,望着漆黑的村子,却停了下来,双手撑了膝盖不住喘气,迎着月光抬起脸,头发散乱,竟是个女子,脸色被映得煞白,反而难看清楚长相,但隐约有些熟悉,竟似在哪里见过。

    白筱和古越面面相觑,这时已近三更,居然会有孤身,还是不会功夫女子出现在这儿实在诡异。

    白筱以为古越看着她是想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是个女人。”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是个不会武功的妇人。”

    扭头又看那女子,蹙了眉头,苦思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么个女人。

    古越看得明明白白哪能不知,“别惊动她。”

    白筱点头应了。

    女子朝村里望了一阵,黑灯瞎火,愣了半晌,又往后望了望,并无人跟随,闪身路边树后,紧张的四处张望,不见异样,才直直的望向村庄深处,却不敢轻易进入。

    白筱在这树上盯了这许久,已习惯这片黑夜,勉强能看清她焦急不安的神色。

    女子在树后仔细听了良久,听不见村中有任何动静,神色越加慌乱,借着树影的掩饰向村里摸去。

    白筱确定后面再我他人尾随,才暗中跟在女子身后。

    进了村,女子径直朝着靠近村角的一处茅屋奔去,黑暗中就连小路中间睡着的石头都能毫不迟疑的绕开,显然对这村庄极为熟悉。

    到了屋前,轻拍着木门,哆着唇低声叫道:“阿妈,开门……”

    里面没有动静,接着拍门,“阿爹,开门……”

    她拍了两拍,又奔到隔壁茅屋,拍门叫道:“哥哥,开门……我回来了………”

    然而不论她怎么叫,得到的只有黑夜中的死寂,心脏远处传来的山猫阴森惨烈的叫声。

    渐渐地她的声音已带了哭腔,“快开门啊……我回来了……你们都去哪里了……”

    白筱看到这儿已经猜到,这女子是这村里的幸存者,只是不知从哪里回来,弄得这般狼狈。

    心下不忍,正要下去告诉她,这村中已经没有人。

    女子似乎察觉得身后有人,不安的回头张望,不见有何不妥,才松了口气,将木门推了推。

    木门应手而开,她愣了愣,站在门口惊恐的低唤,“哥……你在里面吗?”

    等了一阵,不见回答,忙将门完全推开,月光撒入,简陋的房屋被翻的乱七八糟,又哪里有人。

    大惊失色,急急退身出来,扑向爹娘的房屋,猛的将门推开,也是如此,整个人僵住了,过了会儿方回过神,急奔入屋,被脚边东倒西歪的破桌烂凳绊得东倒四歪,又跌了几个跟斗。

    寻遍这角角落落也不见有人,奔了出来,整个人跟落了形一样,迈出门槛,依着门框滑坐下去,喃喃自语,“爹……娘……哥……你们去哪儿了……”

    声音无助凄然,好不可怜。

    白筱心生同情,暗叹了口气,正要绕出枝杆。

    这时离女子较近,又是侧光,反倒看清了她的长相。

    这一刹间,整个人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古越察觉得她的异样,握了她的手,只觉入手冰冷,“怎么?”

    白筱哆着唇,“银……银……银镯……”

    银镯?古越隐约觉得听过这个名,偏头细想,想起容华说起的一件事,白筱在‘竹隐’接到北皇安插在她院子中的眼线,使了些手段得知了一些事情,那个眼线便是叫银镯。

    顿时也是吃了一惊,“你看清了?”

    第二卷 第099章 居然是她

    白筱艰难的吞咽了一下,点了点头,“是一个宫女,她应该是死了,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她这般模样,怎么躲得过不时来往的赶尸匠?”

    锁了眉头,难道当年的消息有误?

    古越也不得其解,“看看再说。”

    女子坐了一阵,想到了什么,飞快弹了起来,奔着另一户人家而去,犹豫了一片刻,上前拍门,“沈伯……沈伯……”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不用叫了,这村子一个人也没有。”

    女子吓得浑身一抖,快速转身,惊恐的看向身后并肩而立的一双男女,“你……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只是过路人。”白筱没有易容,如果她是银镯不会不认得她,但她现在的神情不象是装出来的,重新再细细打量她。

    她面色憔悴,满脸风尘被汗水凝着,也看不真切,光这么看,确实与银镯很象,但身量高度却又象比银镯矮了些。

    如果说银镯活着,过了这些日子,只可能升高,没道理越长越矮。

    脑海里闪过容华和古越一般无二的容貌,难道……

    银镯在宫里还有个叫金镯的姐姐,难道……

    她看女子,女子也看他们,虽然古越眼睛上蒙了块黑帛,古古怪怪,但二人相貌极好,一脸正气,又都是商家打扮,松了口气,试着问道:“二位可知道这村里的人去了哪里?”

    白筱摇了摇头,“我们也到了不久,不知道村里人去了哪里,只知道刚来的时候,一个人没有,村里全是死鸡,死鸭,也是死了很久的。”

    她一边说,一边暗暗留意女子的神色。

    女子愣愣的喃喃自语,“很久了吗?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白筱看着心酸,“姑娘是这村里的人吧?怎么这么晚一个人回来?”

    女子蓦然回神,警惕的看了白筱一眼,对方眸如明镜,澄清纯净,抿了唇却是不答。

    这时她肚子‘咕’了一声,忙不好意思的捂了肚子。

    白筱微微一笑,“饿了吧,我们那边还有些人一起,过去吃点东西,先一起凑合一夜,天亮了再做打算。”

    女子这些日子饿了如果路上能见到野果,就摘了来里腹,如果没有可吃的也就饿着。

    这后面几天,更是没寻到任何能吃的东西,早饿得浑身没力,听说有东西可吃,皮子顿时一亮,接着又暗了下去,双手扭着衣角,“我没钱……”

    古越笑了,“都是出门在外的人,本该相互照应,哪里还有谈钱的事,走吧。”

    说完他先行前走,回身间,朝着空中打了三个响指,他们先前所住的屋子,片刻间又闪起了火光。

    白筱看在眼中,心下暗赞,他们的当真是默契得紧,低头见女子破烂的裙幅湿达达的粘在膝盖上,低声问道:“你受伤了?”

    女子勉强笑了笑,“刚才不小心跌的,没关系的。”

    白筱轻叹了一声,不管这个女子是不是金镯,此时处境也着实可怜,扶了她,“走吧。”

    女子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向旁边一缩,“别脏了小姐的手。”

    “这出门在外的,哪来这么多讲究。”白筱仍扶了她随在古越身边。“

    到了屋外,方才分散戒备的众人已经恢复了先前的散漫,休息的休息,玩牌的玩牌,就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药中催眼效果早逼上头,只是白筱没回来,他放心不下。

    全凭着毅力强撑着不肯睡,这时见白筱他们回来,还带多了个女人,长舒了口气,没精神理会这个女人的来头,整个人顿时一松,眼皮直接就扣了下来,再也睁不开。

    青儿迎了上来,目光女子身上溜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膝盖上,回头叫道:“钟大夫,有人受伤了,快来看看。“

    白筱扶了女子在她和青儿的铺位边坐下。

    钟大夫忙提了药箱过来,卷了她的裤腿,“哟,摔的不轻啊。“

    女子默默的看向身边的这些人,个个都是商人家打扮,屋角还堆了不少防着下雨,卸下来的货物,悬起的心才算搁了回去,“谢谢小姐,谢谢公子,谢谢大夫“

    白筱只是笑了笑,接了古越递来的干粮和肉脯给女子,“吃吧。”

    女子虽然不大好意思,但这时见了食物哪里还忍得住,弓身又谢过,才接了干粮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饿得太久,干粮入口便哽住了,顿时涨红了脸。

    青儿看着心酸,忙取了水囊过来,轻拍她背,帮她顺着气,“别急,慢慢吃。”

    女子含着干粮,看了看青儿,又看了看正给她处理伤口的大夫,再看过已经走过一边靠坐上自己铺位的古越,最后看向白筱,眼眶红了,慢慢咽着干粮。

    等咽下干粮,埋着冰,低声道:“我是这村里的人,家里穷,和妹妹从小就被卖在一个大户人家当下人……妹妹死了……我……逃了出来。“

    白筱浅笑了笑,知她是在回答她方才问的问题,“先吃饱再说。“

    就着火光,女子身上穿着一件葱绿长裙,虽然已经破旧不堪,又脏又皱,但还能勉强看得出料子做工都是极好的,而款式却是北朝宫里大宫女所穿。

    心里更明了七八分,她只怕就是那个服侍北皇的小儿子的金镯,她口中的大户人家,就是皇宫,而她死了的妹妹正是银镯。

    以这身装扮来说,应该是陪小皇子出宫游玩时寻机逃走的,穿着宫里的衣裳,躲过北皇的眼线,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实在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

    眉头轻挑,向已经为女子处理好伤口,正要退开的钟大夫道:“钟大夫,衣冠禽兽姑娘嘴唇全干裂了,有没有菊花冲些茶给她解解暑。“

    “有,我这就……“

    钟大夫话没说完,只听‘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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