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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缠第4部分阅读

      秋风缠 作者:rouwenwu

    礼。

    谁知迦罗遥却失笑道:“这是做什么?”

    “嗯?”白清瞳也愣住。

    迦罗遥将他的手拿下来,重新塞回被子里:“好好睡一觉。什么都等你病好再说,不然哪里都不许去。”

    白清瞳看着他摇着轮椅出了房门,愣愣地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将右手抽出来,放在眼前来回地看。又将那个手势反复做了几次,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是一个军礼!

    他的大脑这么告诉他。可是他却想不起在哪里看到过这个手势,也想不起是谁曾经威武地在他面前做过这个手势。

    白清瞳药劲和疲倦渐渐上来,意识越来越朦胧。

    他迷迷糊糊地陷入睡眠中。在梦里,有个人身穿雪白帅气的空军军服,昂扬地站在他面前,身姿笔挺,向他行了个标准利落的军礼。

    梦中的他兴奋地向那个人扑了过去,嘴里大叫着什么他。那个人伸出双臂,大笑地搂住,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

    他仰望着那个人,心中充满崇拜和仰慕的情感。那人低头望着他,温柔的眸子中竟是一片蓝色,像天空一样蔚蓝……

    锐…

    六

    按时喝药后,白清瞳的风寒很快就好了。王府也开始忙忙碌碌地准备年货,各地田庄的孝敬地陆陆续续地报了上来。

    大总管高连整日忙得团团转。迦罗遥作为一家之主,到了年底许多事务要过目,因而比平日也忙了许多。

    白清瞳见他这么繁忙,也不好意思去打搅他。那日迦罗遥说了祭军的时候带他去,便上了心,遇见高虎便缠着要一套侍卫的服装。

    高虎是高连的义子,也是迦罗遥的贴身侍卫长。他已从王爷那里知道了此事,早已给白清瞳准备好了合适的衣服,还告诉了他许多规矩。

    白清瞳一一认真记了,兴致勃勃地等待年底的到来。

    他这些日子努力学习,成效不错,已经能够熟练地阅读书籍,还能写上两笔字了。虽然字迹有些歪扭,但还有几分从前的样子。

    皇宫里面这些日子也为了即将到来的新年而筹备着。不过却有个不太好的消息传来,太皇太后自入秋之后一直身体抱恙,到了此时也没有好转,御医们诊断大概没有多少时间了。

    也许是这太皇太后最后一个新年。

    迦罗遥听了太后宫里传来的话,对那侍监道:“回去禀报太后,近些日子本王会进宫探望母后她老人家。”

    “是。”那侍监领了话退下。

    迦罗遥望着窗外,天空中不知何时已经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清宁宫里燃着火盆,挂着幕帐,殿内弥漫着厚重的药味,和一种沉重的、腐朽的、接近死亡的气氛。

    迦罗遥推着轮椅默默地来到床榻前,一个干瘦枯萎的老妇躺在那里。

    曾经绝代风姿早已消逝在岁月的长河里,留下的只是在这后宫中经历过种种波澜云涌后的疲惫和残老的身心。

    “母后……”迦罗遥轻轻地唤,看着这个还不到五十岁便已迅速衰老殒落的妇人,说不清心里的滋味。

    太皇太后,以前的贤贵妃,微微张开双眸,目光落在迦罗遥身上,过了半晌,低声道:

    “遥儿,你来了。”她示意宫女扶她坐起,然后挥手让她们都退下。

    “母后,孩儿来向您请安。您最近身体可好?”迦罗遥目光轻柔,眸中流露出一丝淡淡关心的之意。

    太皇太后笑道:“哀家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母后呢。”

    “孩儿疏于进宫请安,是孩儿的不是,请母后责罚。”

    “遥儿身为摄政王,事务繁忙。哀家和太后都是妇道人家,帮不了皇上,一切还要遥儿操心。哀家这个老婆子有什么资格责罚你呢。”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默默望了他半晌,视线慢慢落到他的 双腿上。

    “最近你的腿……可有什么起色?”迦罗遥淡淡一笑:“这么多年了,哪里还有什么起色。不更糟糕已是万幸。”

    太皇太后眸中闪过一丝愧色,枯瘦的手指暗暗攥紧身下床褥。

    “遥儿……”她吐出这两个字,却好像忽然哽住,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几声,发出阵阵干咳。

    “来──”迦罗遥正要扬声唤人,却被太皇太后止住。

    “不用唤人,叫她们来了也没用。咳咳……今日咱们娘俩好好说说话。”迦罗遥静静地望着她。

    太皇太后缓了下来,道:“遥儿,你岁数也不小了,也该成亲生子。哀家前些日子让人送去的画卷,可有好好看看?”

    “母后,孩儿身体残缺,不想牵累那些清白女子。立妃之事,您不要再提了。”

    “什么叫不要再提?你身为摄政王,当朝皇叔,怎么可以没有王妃?”

    太皇太后显然有些激动,坐直身体,急促道:“你年纪已长,年轻的时候胡涂,哀家总以为你会改。如今你不再想那些荒唐事,可还是迟迟不肯立妃,究竟想拖到什么时候?你要哀家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去见先皇吗?”

    太皇太后说到这里,忽然爆发出一阵大咳。

    “母后,您不要激动!”迦罗遥坐在轮椅上,也不方便过去帮她,只好连声安抚。想要唤人,却再次被太皇太后制止。

    太皇太后好不容易缓了下来,却明显脸色苍老了几分,精气不如刚才。

    迦罗遥取过一杯清茶,给她递了过去。

    太皇太后没有接茶,却拉过他的手,垂下泪来。

    “遥儿,是母后对不起你。这些年来,你怪母后吗?”

    “母后,您说哪里话。您对孩儿的恩德,孩儿终身不忘,怎会怪您什么。”迦罗遥微微一笑,笑容有些苦涩和古怪。

    太皇太后哀泣道:“不是的,不是的……哀家的日子不多了,这些年来委屈了你,只望有生之年可以看到你娶妻生子,弥补哀家曾经做过的错事。遥儿,其实……”

    “母后,您累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孩儿从没怪过您,您莫要想太多。”迦罗遥突然淡淡打断她,不顾她的阻止唤了宫女进来,吩咐道:“去请御医来。好好照顾太皇太后。”

    “遥儿……”太皇太后仍然拉着他的手,曾经美丽温柔的双目盛满痛楚。

    迦罗遥慢慢抽回手来,轻声道:“母后,您好好休息。儿臣改日再来看您。”太皇太后绝望地倒在床上,泪水沿着脸颊缓缓流下,默默地望着这个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殿外的雪片如鹅毛般纷纷落下,在台阶前积起了厚厚一层雪毯。

    迦罗遥紧了紧厚暖的大衣,任宫侍推着向殿外停候的马车行去。

    一朵朵雪花从眼前拂过,他彷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和大皇兄一起在后花园的大雪中奔跑嬉闹。

    他不小心滑了一跤,屁股狠狠地跌在地上。大皇兄跑过来扶他,问他疼不疼。冬衣厚重,他根本不觉得疼,趁着大皇兄来拉他的时候狠狠一用力,将皇兄拽倒在地上,然后自己大笑地跳起来,跑在了前面,叫着:“我第一!今天的第一!”

    那是他和大皇兄小时候常做的游戏,比赛谁下课后第一的个回清宁宫。跑第一的人可以第一个喝到贤妃娘娘亲手做的桂花牛奶羹。

    那天他赢了。大皇兄满身雪花地他追在身后。

    然而也是那一天,他喝了贤妃娘娘亲手送上来的热呼呼的桂花牛奶羹后,失去了双腿……

    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不知世事的三皇子了。有些事也许永远也不用说出来。

    他相信贤贵妃还是疼爱他的。不然他当年失去的就不只是双腿,而是整个生命。

    迦罗遥嘴角动了动,扯出一抹似冷非冷,似嘲非嘲的古怪笑意。

    理解贤贵妃。毕竟大皇兄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当时拥立他的清流派,和拥立长皇子与四皇子的贤贵妃、陈贵妃两派争执不休,正是内斗最激烈的时候。

    贤贵妃虽然因他中毒之事被贬,却将自己与儿子脱离出了夺位之争,而且最奇妙的是,所有人反而都不会怀疑真的是她下的毒。是便齐文帝也对此深信不疑。

    在这后宫浸滛数十年的人,见过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阴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如何能探出一个真相来?

    迦罗遥失去双腿,终身与皇位无缘便已经足够了。贤贵妃的精明之处,就在于她能忍。事实也证明,她确实忍得值。四皇子被立为太子,后又被废,最终还是大皇兄迦罗延得到了皇位。

    迦罗遥不是没怀疑过贤贵妃。可是在他心中,这个女人是他另一个“母亲”。不论怎样,在他幼年时抱过他,疼过他,这一点点的温柔,足以让他终身感念。

    所以他将怀疑压在心里,将所有仇恨都发泄在陈贵妃身上。他助大皇兄登上皇位,帮他平定变乱,帮他巩固根基。他做了一切皇弟应该做的事,只因为那是他唯一的选择,是他心中仅剩的亲人。

    可是,大皇兄啊……你为什么要在临终时向我忏悔一切?你的解脱,就是给我的另一种束缚吗?

    迦罗遥低低笑了声,抬眼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望着沈压压落下的雪花,忽然感觉身上有些冷。

    “王爷,现在回府吗?”子荷推他上了马车,恭声问道。

    “回去。”

    迦罗遥紧了紧腿上的毛毯。

    想到白清瞳灿烂阳光的笑容,他从没有一刻这样迫切地渴望回去。

    年关很快来临,王府和朝堂上下一片喜气,百姓们各家各户也忙着拾掇打扫,迎接新年的到来。

    白清瞳这些日子也跟着众人忙忙碌碌的,因为高管家看他年纪大了,性子也比从前沉稳许多,便试着将府里一些不大不小的事交给他做。没想到白清瞳确实让他刮目相看。虽然年纪小,资历浅,但做起事来有条不紊,头脑清晰,还真帮了高管家不少忙。

    “王爷,你饿不饿?我给你拿了碗鸡蛋羹来。”白清瞳端着碗走进书房。

    迦罗遥早已下令他进出书房不用通传。见他进来,便放下毛笔。

    白清瞳一身白色锦袍,面如冠玉,神采飞扬。

    “尝尝!”他将鸡蛋羹放到迦罗遥面前,期待地看着他。

    迦罗遥扬起嘴角:“怎么有劳你亲自送来?”

    白清瞳笑嘻嘻地道:“你先尝尝。”迦罗遥看了一眼那鸡蛋羹,卖相有些古怪,不由奇怪地看了要一眼,却没说什么,低头吃了起来。

    白清瞳好不容易等吃完,迫不及待地问道:“味道怎么样?”迦罗遥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手帕,仔细擦了擦嘴,又抹了抹手。

    白清瞳被他的慢动作弄得快沉不住气了,不过还是耐心地等着。

    终于迦罗遥都整理完,才慢慢道:“不错。”

    “哈哈哈,这是我自己做的,你没想到吧。”白清瞳得意地邀功。

    这些日子他随着高管家查帐,又学着安排府里事务,听说厨房的大厨对菜色果蔬等精挑细选,便亲自过去看看。谁知忽然莫名地对做菜感兴趣起来,这两天抽空,便忍不住跑去后厨房跟着大厨学了两手。

    迦罗遥猜到这鸡蛋羹十之八九有古怪,却没想到是他自己做的,不由有些吃惊:“是你做的?”

    “味道不错吧。我满有天分啊。”白清瞳晃晃脑袋,笑咪咪地道:“看来以后我要是当不了兵,也可以学做菜去。”

    迦罗遥失笑:“当兵和做菜皆是下品,你还是不要想这些好。”

    “什么?为什么?”白清瞳惊异。

    迦罗遥道:“从军与当士兵是不一样。军中最苦是士兵,冲锋陷阵的也是他们。可是你身分与他们不一样。你要做的不仅是一名士兵,还要做一名武将。至于做菜……”他笑了笑,道:“那是下人们的活计,你怎么能往那里想。”

    白清瞳沉默不语。

    迦罗遥见他好像不太高兴,想到他特意做了鸡蛋羹来,自己说那些话似乎不妥,忙又道:“这是你第一次做吗?”白清瞳闷闷地点了点头。

    迦罗遥眼睛一亮:“你第一个拿来给我品尝?”

    白清瞳又点了点头。

    迦罗遥十分高兴,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真的很好吃。以后……”以后再做给我吃好不好?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白清瞳便抽出手,低声道:“以后我不会再做了,王爷放心。”说完拿过那空碗,低头道:“先我出去了。不打搅王爷了。”

    迦罗遥看着他垂头丧气地走出书房,不知他这是怎么了,决定晚膳的时候好好哄哄他。

    在迦罗遥心中,做菜也许可以是兴趣,但做厨子毕竟是上不得台面的下等工作,与他和白清瞳这等身分是不沾边的,因此也没放在心上。

    白清瞳耷拉着脑袋走出书房,望着手中的空碗,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锐,总有一天我要自由自在的飞,抛开这一切,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我!哈哈!

    ──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去学画,要不就去学做菜。哈哈,你觉得哪个好?

    ──……童,我记得吧好像是色盲吧……

    ──混蛋!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不起,我道歉!为表歉意,你做的第一道菜我一定第一个品尝!

    ──呵呵,这还差不多!呐,锐,我们说定了啊!到时候你可别反悔!

    ──绝不反悔!不过……你不必笑得那么阴险吧……

    脑海中似乎回荡着一段对话。可是是他和谁说的?怎么想不起来了?

    那个叫“锐”的人到底是谁?

    不是迦罗遥!不是迦罗遥!

    白清瞳痛苦地抱住头,慢慢蜷缩起身体,蹲在屋檐下。

    他以为那个人就在身边,一直在自己身边,他以为那个人是迦罗遥,是从小收留他的靖王爷。可是不是!不是──

    那么是谁?是谁?为什么我会忘记他?

    白清瞳被这种似而非的记忆弄得有些魂不守舍。而且他果然再没有去过后厨房。

    随着时间的临近,年关终于到了。

    因为祭军之后这支军队就要开赴边关,所以规模十分庞大,共有五万之众。祭祀的场所在京城郊外的凤鸣谷。那里不仅是皇家的猎场,也是京畿附近驻军的训练演兵之所。

    祭祀时间定在十二月二十日的吉时,所以迦罗遥提前一天便带着白清瞳等人来到凤鸣谷的驻地。行宫自然是皇帝的住所,但迦罗遥作为摄政王,也下榻在此,住在凝泉宫里。

    白清瞳穿着侍卫的衣服,路上一直跟在高虎身后一起护卫迦罗遥的安全。

    迦罗遥途中几次偷偷掀开车帘,望着白清瞳一本正经端坐在马背上的身姿,心里暗暗微笑。

    子荷见了王爷那样子,忍不住笑道:“王爷,您若是不放心,不妨把白公子叫到马车里来守卫您。”

    迦罗遥放下车帘,敲了脑门一记:“胡闹!”

    子荷缩了缩肩膀,忍住笑意道:“王爷,您别总把白公子当孩子。这几日他认真得很,连高总管都夸他能干。侍卫那点规矩他早跟高虎练得熟了,您莫要担心。”

    迦罗遥摇了摇头,微笑道:“你不懂。”说着又忍不住挑开车帘,寻觅白清瞳的身影。

    其实他只是喜欢看少年那严肃认真的样子,喜欢看他年少俊美的脸庞散发出的那种勃勃生机,尤其是端坐马背上的英姿。

    虽然曾经落马重伤,但白清瞳好似全然没有受到影响,背脊挺得笔直,双手稳稳握着缰绳,修长健美的双腿夹着马腹,随着马波浪般的颠簸而韵动着身体,十分优雅从容。

    迦罗遥微微眯了双眸,看得痴迷,几乎忘记子荷的存在。

    到了凤鸣谷行宫,子荷推着迦罗遥下了马车。白清瞳与高虎跟随在他身后,进了凝泉宫。

    这还是白清瞳的第一次踏进皇家行宫,说不好奇是假的。左右张望,觉得不愧是皇家宫宇,虽然只是比王府的建筑物顶梁更高些、设计更宽敞些,但感觉却大大不同,整体上升了一个层次,皇家的威严与高贵全摆在那里。

    殿内燃着舒心的宫香,装饰整洁素雅,通风透亮。迦罗遥进了殿还没坐稳,便有宫侍来报,说皇帝来了。

    小皇帝的玉辇比他们早到了一个时辰。按说应该是迦罗遥去参见他,可是小皇帝等不及,听说皇叔到了,便腿快地跑了过来。

    迦罗宇气宇轩昂地踏进凝泉宫,一眼看见皇叔坐在那里,兴冲冲地奔过去。

    “皇叔!”“微臣参见陛下。”迦罗遥腿脚不便,只是坐在轮椅上行礼。

    “皇叔快免礼。”小皇帝一离开皇宫便神清气爽,想到这几天在这里祭典,耳边没有那些老头子们罗嗦,当真说不出的快活。

    “皇叔,朕知道您最喜欢这凝泉宫,所以让他们一切都保持老样子,专门留给您的。”

    “多谢陛下。”他迦罗遥微笑道。他确实有三、四年没有来过这里了。一来他不打猎,二来为了避嫌,自圣祖齐威帝时留下的京畿驻的军军事演习,他也不参与。

    自入了年关,迦罗宇有半个多月没有见到迦罗遥了,此时见他十分高兴,挨着他坐下,道:“这次祭军还是朕登基以来第一次,朕心里还真有些紧张。不过有皇叔在朕就安心了。”

    “陛下不必紧张。礼部已经将一切安排好了,陛下只要按照规制来即可。”

    “皇叔放心,那些规矩朕早就记熟了。”

    “陛下天资聪慧,过目不忘,自然是没问题的。”

    “嘿嘿,皇叔过奖过奖。”

    白清瞳站在他们身后,听着小皇帝和迦罗遥对话,觉得这小皇帝还是真罗嗦,怎么也看不出什么皇帝天威,倒像个还没断奶的小屁孩。

    小皇帝和迦罗遥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话,也没啥重点。白清瞳一身侍卫打扮,和高虎等人站在一旁,他也没看出来。

    小皇帝直在这里耗了大半个时辰,甚至要留下用晚膳。白清瞳腿都站直了,好在迦罗遥婉拒了皇帝,让他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早上祭典,这才不舍怏怏地走了。

    晚膳极为简便清淡。祭典之前不能吃肉,还要焚香沐浴什么的,白清瞳也不懂,只跟着迦罗遥吃素,嘴巴里觉得有些无味。

    迦罗遥安慰道:“这几天在谷里不能食肉,你就忍着点吧,回去再补。”

    “你也太小瞧我了。吃素有益身体健康,还能补充维生素,健康食品啊。”

    迦罗遥奇道:“维生素是什么?”

    “是……”白清瞳突然哑口无言。

    维生素是什么?啊啊,是什么来着?

    白清瞳抓耳挠腮地想了半晌,竟想不起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么个词汇来,不禁也有些莫名。

    迦罗遥见他那样子,也不以为意,执筷敲了敲他的碗,笑道:“想不起就算了,赶紧用膳,晚上还要早点休息呢。”

    “哦。”

    白清瞳应声闷头吃饭,心里却还在琢磨自己刚才说的话。

    这维生素究竟是啥玩意?为什么就是想不起了呢?

    唉唉,算了,总之是好东西,一定要好好补充才是。

    晚上白清瞳睡在偏殿,并未与高虎等同行侍卫一起住在下人房。

    骑了一天的马,他也甚是疲惫,大腿内侧的肌肤也被磨得生疼,因此上床就睡着了。谁知还没睡够,刚过卯时就被子墨从床上拽了起来。

    “这么早……”他揉着眼睛有些没醒过盹来。外面天还黑压压,看着就困。

    “不早了,王爷比您早起了一个时辰,已经沐浴更衣过了。大典吉时举行,没多少时间了,公子你快起来。”

    白清瞳忙从床上跳下来,用温水洗了脸,由子墨服侍着穿戴好侍卫的行头,匆匆赶出了门外。

    迦罗遥早已安排好让他一切都跟着高虎。高虎自然不敢怠慢,让他贴身服侍王爷。

    也亏得迦罗遥身体不便,坐行都需要轮椅,身边必须有两个人跟着,所以白清瞳得以与子荷一起跟在迦罗遥的身后,近距离参与了祭军的全过程。

    祭军的前奏给白清瞳的印象是无聊、冗长、折磨人。

    那些繁文缛节和繁琐的礼仪祭告让白清瞳忍受得快发疯。而且看着迦罗遥反复从轮椅上下来随着皇上及一干大臣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拜天拜地,就觉得莫名心疼。

    如果迦罗遥是个正常人他倒不会如此,毕竟大家都是这么做的,皇帝也不例外。只是迦罗遥身形单薄,体有残疾,行动不便,从轮椅上上下下委实辛苦,稍微有点同情心的人都会不忍。

    不过白清瞳也没办法,只能秉着一位合格侍卫的精神服侍在侧。但是让他奇怪的是,迦罗遥双腿的今日好像有些奇怪。在厚重肃穆的礼服下,他的腿上似乎绑着又或穿着什么,硬邦邦的极重,每次扶他下轮椅都能感觉到,双腿也不似往日那般疲软无力。

    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是什么。

    祭军的前半部分确实枯燥无聊,如其它祭祀一般沉闷肃穆。但是后半段却是完完全全的军事洗礼,其气势之宏大,让白清瞳震撼心扉。

    七

    举行完拜天仪式,正式的祭军开始。四万步兵和一万骑兵,整齐肃穆地立于山谷之中。那高昂的神态,端正身的姿,威风凛凛的气势让人真切地感受到军队的力量。

    国家之所以强权,之所以是不可撼动的统治权力,便是因为他们握有绝对的军事力量。

    而军人绝对服从的本质,保家卫国的气魄,和不畏一切的精神,正是支撑一个庞大国家坚持下去的最强而有力的武器。

    这是一个冷兵器时代。在这个时代中,军人的力量就是最强的。

    当白清瞳推着迦罗遥走上祭坛,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看着那些肃穆、崇拜、无畏、坚定的眼神,他竟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不是吓的,而是兴奋的,或者是激动的。

    一种莫名的澎湃的情绪在白清瞳心里翻涌。

    他强压下这种激动,与子荷一起准备送迦罗遥上祭坛。

    刚才皇上身边的大宫侍已经唱告了皇上的祭词,接下去应该由皇上对众军讲讲话,无非是鼓励赞扬之类的话语。只是皇上年纪小,尚未亲政,他也甚有自知之明,怕自己压不住这些冲锋陷阵的勇士将领,只说了两句,便让给了迦罗遥。

    迦罗遥在军中有着无法比拟的威望,又是摄政王,由他来最后致辞,对将士们是极大的鼓舞。而对于迦罗遥来说,这样祭的军并非第一次参加,而且这些将士们年后便会立即开拔赶赴边关,因此也极为慎重。

    白清瞳推着迦罗遥上了祭坛,正要往香案那边走,忽然见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停住。

    祭坛前方飞扬的巨大军旗正好遮住了他们,下面将士们和侧方的皇帝大臣等被视线所阻,也看不清这个祭坛的角落。

    子荷上前一步,弯腰跪到迦罗遥身前,将从祭典开始就一直捧在怀里的不知做什么用的长方形木盒放到地上打开。

    白清瞳吃惊地看见里面竟放着一套钢铁所制的条形器具,好像钢管一样,却比较粗厚,双条拧在一起,可以自由伸缩。

    子荷恭敬地撩开迦罗遥的下袍,原来他两条腿上竟套着坚固的铁制腿套,难怪比平时沉重。子荷将木盒里的器具拿出来,不知怎么弄的,竟严丝合缝地拧在了迦罗遥那腿套上。然后一抽一拉,竟是一副拐杖模样的东西。

    只是这拐杖不是立在地上,而是与迦罗遥双腿上的腿套连在一起。这副拐杖做得极为精巧坚固,显是专门为他制作的。

    “好了,你们下去吧。”迦罗遥等子荷做好这一切,淡淡地道。

    白清瞳傻傻地站在轮椅后,子荷拉了他一把,拽着还没回过神的他退下祭坛,退到那些将士们中间。

    白清瞳隐隐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心脏忽然怦怦地快速跳了起来。

    他和那些将士们一起凝神静气,看着迦罗遥自己转动着轮椅来到香案前,然后那一幕,让他终生难忘。

    空旷萧寒的山谷里,冷风朔朔地从耳边刮过,硕大的齐国军旗被吹得张扬如飞,将士们的衣袍也是飞袂飘扬,唯有坚毅的身形屹立不动。

    祭坛在凤鸣谷的正南边,有两丈高左右,但高台上的面积并不大,正中摆着香案,两侧立着大齐的军旗。

    迦罗遥并未完全行到香案前,而是在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动作很慢,每一个动作,下面的将士们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弯下腰,先是左腿,再是右腿。

    他慢慢将自己残废的双腿搬到地上,然后撑住轮椅两侧,身体前倾,猛然间双手用力,站了起来。

    那一瞬间,高台下的白清瞳觉得自己的心脏彷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了一般,呼吸顿停,瞳孔张大。

    他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祭坛上那削瘦却挺拔的身躯,看着他衣袂翻扬,彷佛不胜寒风的吹袭而抖动不停,但他的身姿却仍稳稳地站在那里,坚如盘石。

    迦罗遥利用站立起的一瞬,迅速拉起连在腿上的拐杖夹到腋下,立稳身躯。然后他抬起头,缓缓俯视了一圈祭坛下的将士们。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空旷宽广的广场,数万士兵,数百大臣,没有一个人出声。整个凤鸣谷,寂静得只剩下朔朔风声。

    迦罗遥神情坚定,眼神没有一丝一毫变化。他极慢极慢地夹着拐杖,移动左腿,在腿套和拐杖的双重作用下,缓缓抬起,重重落下,迈出一步。

    然后,是右腿,又是一步。

    从轮椅停住的地方到香案前,只有三步路的距离。但对迦罗遥来说,这三步却极为艰难漫长。

    当他终于走到香案前时,汗水已经沿着他后颈的发根落了下来,可是他仍然淡定地站在那里,抬起头,注视着广场的上数万子弟兵。

    他松开右手固定在腿上的拐杖,举起案前的酒杯,望着面前的将士们,缓缓扬声道:

    “我大齐国的将士们,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大齐国的珍宝,是我大齐国的栋梁。

    “因为有你们,我们的国家才能固若金汤;因为有你们,我们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你们为国家、为百姓付出的每一滴血和汗,大齐国都会铭记在心。

    “我代表陛下,感谢你们!感谢你们的忠诚和勇敢!感谢你们的牺牲和奉献!谨以这杯酒,代表我所有的心意,敬献给大家!”

    长袖一挥,酒如长虹,飞洒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长弧,洒落在祭坛之下。

    一瞬间,风止云歇,偌大广场,连马的嘶鸣声都忽然停止。

    很多人在这一刻,都忘记了呼吸。他们静静地凝视着高台上的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出身皇族,在荣华富贵中长大,可是却身有残疾,连普通人都不如,短短三步路要走半炷香时间。

    可也正是这个男人,却是大齐国最强大的人!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是所有军人心目中军神。

    他运筹帷幄,用兵如神,多次解救大齐国于危难。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大齐国就能屹立不倒!百战百胜!

    时间彷佛过了很久,又彷佛只过了一瞬。

    忽然有人高呼:“摄政王千岁!圣威大将军千岁!”

    接着是一呼百应,广场上无数人同声呼喊:“摄政王千岁!圣威大将军千岁!”

    连绵起伏的呼唤很快溶在一起,彷佛一个人的声音,绵绵不绝,在空旷的山谷里不断回荡。

    白清瞳立于祭坛之下,注视着那高高在上,巍峨如神的男人,只觉胸口炙热如火,呼吸都彷佛带着无法湮灭的高温,整个人都在燃烧。

    他双目晶亮如星,大口大口地呼吸,紧紧按着自己的胸膛。

    他现在满心满胸,整个身躯和灵魂,都在回荡着一个名字:迦罗遥!

    祭军很成功。

    以迦罗遥的威望,那些繁复罗嗦的礼节就像老太婆的裹脚布,只是个过场。真正激起将士们气势的,是迦罗遥这个人。这一点即使是小皇帝,也不得不靠边站。

    不过小皇帝对自己的皇叔在军中的威信与声望并不嫉妒,反而发自内心地感到崇拜。这种崇拜与白清瞳在祭典那一刻感受到的激|情程度差不多,不过性质却大不相同。

    迦罗遥在祭军结束后就被小皇帝接到行宫去了。高虎等人只能在宫外等候,他怕白清瞳和一干侍卫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外园里被人认出来,所以请这位大少爷先回了凝泉宫。

    白清瞳没有坚持,很听话地回去了。不是他不想等迦罗遥出来,只是他现在实在心神激荡无法克制,很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冷静冷静!白清瞳,你给我冷静下来!

    白清瞳给自己念着“静心咒”。可是在屋里转悠了半天,却仍然兴奋得心脏狂跳,脸孔发红。冲到镜子前一照,妈妈呀,自己一双眼晶亮得快冒出火来,里面燃烧着一种名为激|情的东西。

    白清瞳一边心里唾弃着自己好似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的心思,一边脸上却带着甜蜜的笑容,看上去有些诡异。

    子墨端着晚膳进来,正看见他对着镜子自照,脸上神情变幻莫测,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傻笑,不由大惊:“公子,你怎么啦?”不会又犯病了吧?

    白清瞳被他唤了两遍才回过神来:“没事没事。王爷回来了吗?”

    “王爷被皇上留在凤霞宫了。您先吃吧。”

    “哦。”白清瞳有些失望,唤子墨一起坐下用膳。

    他为人随和,也不拘什么主仆之见,在自己的院子里从来都是和子墨一起吃饭,子墨也习惯了。可是今天白清瞳有些心不在焉,一顿晚膳吃得神游天外,子墨忍不住问道:“公子,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白清瞳吃了两口,忍不住道:“王爷今天是不是很帅?”

    “帅是什么意思?”

    “就是很酷……很了不起,很英武!”白清瞳手舞足蹈地解释着。

    “那当然。”子墨骄傲地挺挺胸,道:“咱家王爷是谁?那是大齐百万兵马大元帅,自然了不起。”

    这话白清瞳听得舒服。他刚刚发现自己的情意,正是情炙初生的时候。但凡坠入情网的人,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心上人,还感觉与有荣焉。

    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王爷今日是怎么站起来的?他的是腿可在好转?是不是总有一天可以完全站起来呢?”

    子墨闻言,神色一黯:“王爷今天可以站起来,全靠那副拐杖。那是先皇文帝在世时特意请我大齐国第一巧匠苏大师给王爷打造的。王爷的腿治了二十年,也只能走这么几步,想要完全好起来只怕不容易。”

    “难道用那副拐杖也不可以吗?”

    “没有那么简单。那拐杖全是精钢所制,沉重坚固,而且机关精巧,只能协助王爷走几步,如果长久使用的话,只怕对王爷的腿没有好处,反而有弊。”

    白清瞳心中一痛,忍不住问道:“王爷当年到底中了什么毒?为何如此霸道,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治好?”

    子墨长叹道:“当年王爷中毒时年纪小,毒素都压在下肢,御医们竭力治疗,慢慢拔除,本来是有所好转的,谁知……”

    “谁知怎样?”白清瞳急道。

    子墨迟疑了一下,道:“王爷十四岁那年,毒终于拔得差不多,渐渐可以恢复行走了。

    谁知那一年不知怎的,王爷又、又、又中了一次同样的毒。”“什么?怎么可能?”白清瞳大惊。

    “那时王爷还住在宫里,这事先皇文帝查了许久也没查出是谁做的。王爷知道再留在宫里只怕性命也要不保,才要求国舅帮忙向皇上提出去边关监军的要求。”

    子墨又叹了口气,惋惜而心痛地道:“王爷那时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小小年纪又身有残疾,在边关不知吃了多少苦……虽然王爷后来在军中取得无上荣耀,但是腿却被耽误了。

    边关清苦,缺衣少药,王爷要治理军队,要防着京里,还要念书学武,根本没有时间好好治腿。而且因为再次中毒,毒素入骨,也不好治了。唉……”子墨长吁短叹。

    白清瞳只觉心疼得发颤,默然无语。

    以前虽然知道那个人的经历,是却事不关己草草了解。今日听子墨详细道来,才发现那人吃的苦比他想象得要多得多他。

    白清瞳揉了揉自己发痛的胸膛,暗暗下定决心,那人今生的苦难自己一定要好好补偿给。

    只是这日他白等了一夜,迦罗遥也没有回来。让子墨去打听,才知竟被小皇帝留在了凤霞殿,不由十分失望。想到皇帝那小屁孩昨天下午看着迦罗遥的眼神和那股崇拜劲,心里冒出些酸意。

    晚上倒在床上,他情意初生,心中兴奋,翻来覆去地睡不踏实,只恨不得立时抓住迦罗遥在他面前表白。现在他心里不知道多庆幸迦罗遥喜欢男人,只觉得幸福生活就在眼前,从此二人两情相悦,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天大的美事。

    到了第二天,天还未亮便早早起身,蹲在凝泉宫的院子前等迦罗遥回来。谁知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派人去打听,才知道迦罗遥一早就陪小皇帝进山打猎去了。

    这寒冬腊月的有什么猎物可打!

    白清瞳气得心里咒骂,却没有办法,只好老老实实地在凝泉宫等着。而且因为他这次前来“身分不明”,也不能随着迦罗遥一起去,日子就分外难熬。

    一连过了三天,这次凤鸣谷之行终于结束。所有大臣都随着皇上启程返京,准备迎接新年。

    迦罗遥这三天都陪着皇上,只回了凝泉宫一次,也没来得及和白清瞳说话。白清瞳想着终于可以回家了,心情十分愉悦。

    谁知好不容易回了王府,因为年末事情繁多,耽搁这几天便积了许多事务,高总管那里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一见王爷回来,便迫不及待地将需要王爷做主的事情呈了上去。

    朝中也是一般,小皇帝和摄政王都不在,群臣无主,又是年底,大家都急着早日完工,于是见摄政王一回来,需要他做的主折子便一堆堆打包的袭来。

    白清瞳体谅他辛苦,没有去添乱。

    这么一忙,不知不觉到了年三十,迦罗遥和群臣在宫里“加班”,终于赶在正午之前将朝事处理完毕,大家都松了口气,纷纷坐上马车回府。

    迦罗遥这些日子一直不得闲,也有些疲惫。不过想起白清瞳,嘴角又浮现一抹笑意。

    那小子最近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对自己加倍关心起来。有时他下朝回府晚了,白清瞳竟会等着他回来一起用膳。看见他熬夜,还会亲自送来夜宵,劝他早点休息。

    虽然只是点点滴滴的小事,但关切体贴之意尽显,让迦罗遥受宠若惊的同时,心里升起一片暖意。

    这孩子终究是长大了。

    迦罗遥“老”怀安慰。

    不是他非要用这种长辈的心态去想白清瞳,而是他实在不敢揣测白清瞳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还有什么其它意义。

    一个人若是输牌输久了,渐渐就会绝望。对自己运气的绝望,对自己牌技的绝望。

    迦罗遥现在心态其实一种逃避,不抱期望,自然不会失望了。

    他闭目小憩,不由想起今天皇帝又和他提起送白清瞳去参军的事。

    一个皇帝,对一个与自己漠不相关的少年的关心,实在很没有必要。他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此事,不能不让迦罗遥暗中警惕。

    小皇帝耳根软,性子也不坚定。迦罗遥虽盼着他早日亲政,可这时也放不下手来。如果此时真的放手,待太皇太后辞世后,皇帝必会被皇太后左右。与其将来乱政,还不如现在抓着大权不放。

    迦罗遥叹口气,知道年末祭军之后自己在军中的威势已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以往有太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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