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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游第107部分阅读

      清心游 作者:rouwenwu

    四阿哥闭上了嘴,雅尔哈齐则张开了嘴,他只是随口一言呀。

    既已诊完,三人转身出了门,至于被血污了的被褥,自有四绿接手替换。

    坐在厅里,恢复了机变的雅尔哈齐与四阿哥交换了各自手里的情报,开始从头剖析此次事件的始末,之后又商谈了一番善后事宜,如是过了半个时辰,打替玉儿看诊毕一出门就要了间静室打坐的性音和尚走了进来。

    “性音大师可好些了?”

    性音和尚脸上却有喜色,听了四阿哥的问候,打了个揖首:“和尚虽损了十几年佛功,却有意外之得,果然,祸福相倚。”回头对雅尔哈齐又道:“贝勒爷不需惊急,贝勒夫人却是康泰无碍的,只待夫人醒来,和尚还要再来拜会。”

    送走了四阿哥与性音和尚,雅尔哈齐回房看了看沉睡的妻子,此时恢复了心智的雅尔哈齐看着妻子红润的小脸,轻浅的呼吸,手放在妻子胸前,感受到心脏的震动,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把妻子抱在怀里,那熟悉的清淡香气萦绕鼻间,如此之多证明妻子活着的症状,为何他会看不见?果然,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若是他自己,他反倒不怕,可事涉妻子,他却是被这恐怖吓住了……

    静静搂着妻子柔软的身子坐了好一会儿,雅尔哈齐安放好妻子,替她盖好被褥,振奋精神走出卧室,吩咐四绿守好夫人,转身开始安排善后事宜,妻子如今的状况,却须着人禀明岳家,以让他们安心,为免京中众人滋扰,妻子最好还是移到庄子上去才更稳妥……

    ☆、331十年

    性音与四阿哥回到王府,进了书房,四阿哥看一眼性音:“你看出什么了?”

    性音看着雅尔哈齐的目光太奇异了,想不招四阿哥注意都难。

    性音合什颂了声佛:“这位贝勒夫人,必是有大来头的,冰肌玉骨,宝光莹莹,灵台清灵,无尘无垢,世所罕见,加之四爷又说她素来是个天性自然的,以此推之,贝勒夫人若非是拜了明师日日修持纯净了性灵,那必是有根脚的转世重修,前生便不是女仙,也必是女仙跟前的人。和尚四十年修持再不曾见过这般人物的。生存于浊世,却未染上半点秽物,世间万般迷人心神的乱象,似亦未动其心性。和尚看到的不是一位富贵环绕、金银锦绣堆里的贝勒夫人,和尚见着的是佛前的玉石兰花,通体纯净,清幽高洁。”

    四阿哥的手紧了紧,玉石兰花……吗?

    想了想,打书桌里拿出一本佛经递给性音,性音接了过去。

    “看看。”

    性音依言翻开佛经,当他的目光落到经文上时,眼中爆出热烈的光芒,“四爷,此经文何人手抄?”

    四阿哥闭目道:“就是你方才说的玉石兰花。”

    性音又翻了几页,却不知触动了脑子里哪根弦,当即双腿一盘,跌坐在椅上,入定去了。

    四阿哥睁开眼,也不理那在自己书房就入定的性音,只抬眼看着桌上那绣着“慎情思,慎饮食,慎劳逸”的绣屏出神,四岁初见至这些年的时时看顾、照拂,她不只救了他唯一的嫡子,连他们的身子也时时关照,若他劳累过度被她发现,必引来诸多唠叨与嘲弄;送点心,送药用糖丸,送衣,送食,有弘普弘芝弘英的,必有弘晖的,他知道,他的兄弟们谁也不曾像他这样得到她这般多关心……

    她是真的把他当作亲人的,可她现在躺在那儿,除了能确认她生命无碍,他却是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四阿哥的心仿佛被谁狠狠揪了一下,又痛又麻。

    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便是乌喇那拉氏不知道的,她也能通过细心的观察知道,偏她并不事事顺着他,只按照她认为于他有益的督促他,拧巴他。三月里,他说她做的鱼好吃,于是,之后每月她必会着人送三次过来,他知道,不是她不愿多送,只是,每月三次,已是极限了,再多,便要招人注意了。为着小心,次次都与点心一起送来,倒也不打眼。只是,这才吃了两个月,她却昏过去了……

    转动佛珠,四阿哥苦笑,当日一句戏言,如今,再吃别的鱼,却真是如鸡肋一般了。

    佛前的玉石兰花?

    她可不是玉石,石岂有灵?

    石又哪有她的温情与慧黠?

    玉石虽美,却是死物,她却会对着人笑,会怒,会骂,会哭,会惆怅,会温柔地抚摸弘晖的脑袋,哄他多吃东西,弘芝弘英在他府里调皮过了,她会罚那俩小子来他府里抹灰扫地,替他收拾书房,甚至还让弘芝弘英服侍他洗漱净面……

    想着弘芝弘英踮着脚,用小小的手笨拙地拧帕子倒水的模样,四阿哥只觉心脏似乎被一只柔软的手挤压了一下,又胀又酸又暖,闭上眼深吸口气,四阿哥收敛起激荡的情绪。

    如何把她藏起来?如何让她现今的异样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好连兄弟们也能瞒下来。//听性音的意思,再有那个已死的乌木赤的话,短时间内,估计她是醒不过来了,想着需要马上做的诸多安排,四阿哥开始皱眉,要在不留痕迹间淡化她的影响,这个事儿,可太累人了。

    不做还不行!

    四阿哥发狠,待她好了,一定要让她好好给他做顿鱼吃。

    只是,四阿哥压根儿没想到,这顿鱼,一等,他便等了十年……

    不只外面的人没想到,便是玉儿自己也没想到,在她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十年便过去了。

    她只是为了自保,壮大灵魂入定了几次,她只是想着法儿把那只恶魔收到了一个玉制的容器里,就做了这么两件事,怎么十年就过去了?

    被留了胡子的雅尔哈齐狠狠抱在怀里揉搓,揉得她的小身子骨儿一阵阵儿发痛,想抗议时,却发现丈夫的泪无声地落在了她的背上,被身上的棉制睡衣吸收得干干净净。

    玉儿呆了,那个铁骨铮铮的军中汉子,那个成日家在演练场耀武扬威玩着巨大的铁锁显摆的豪雄,那个素日爱耍赖爱缠着她腻着她的丈夫,那个总爱欺负几个儿子的雅尔哈齐,哭,哭了?……

    也顾不上想别的,双手伸到丈夫身后合拢,玉儿搁在丈夫肩颈间的脑袋蹭了蹭,轻声呢喃:“好了,我醒了,没事儿了。”

    过了一刻钟,雅尔哈齐在妻子颈间的衣领上蹭了蹭,双手握着妻子的肩,轻轻推开,看着妻子明亮美丽的凤眼,雅尔哈齐悲喜交集,几疑还在梦中:“真的醒了?”

    玉儿冲着丈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醒了,不过,我觉着顶多几个月,你怎么倒说我睡了十年呢,你不是逗我呢吧?”

    会说话,会笑,会撒娇,会抱他的妻子……

    雅尔哈齐的眼眶又红了,这一刻,他等了十年!

    十年来,她睡在那儿,虽脸色红润,却不言不动。

    十年来,他想尽了方法,也不能唤醒沉睡的她。

    十年来,他故意从不为她净身,以此肯定着她的异于常人,以此坚定着那颗因为等待而变得日渐暴戾的心。

    十年来,他日渐减少花在朝堂上的时间,增多守在她身畔的时间,如此,才不曾疯狂。

    十年来,他日日搂她在怀却日日觉得空虚。

    十年来,他亲她,吻她,抚摸她,她毫无反应;因为空虚,因为恐惧,他在房里怒吼,狂啸,甚至砸坏了她心爱的梳妆台,可她仍然无知无觉,只是躺在那里,不睁眼,也听不见。

    他威胁她再不醒来就去找别的女人,她不理他;他不吃不喝,她也不理他;他负伤而回,在她耳边诉苦,她不理他;他故意在她面前无故责骂儿女,她还是不理他……

    如果不是感觉到她的吸呼,日日听着她的心跳,他会以为抱在怀里的是个布做的玩偶娃娃……

    看着丈夫眼中掠过的那丝疯狂,感受到丈夫的恐惧与凄凉,玉儿倒吸了口凉气,赶紧把头伸过去,安抚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这样的暴虐,是她从不曾在他身上看到过的;这样的恐惧,让她的心也跟着发凉。

    “对不起,我不知道睡了这么久。”久得丈夫的脸上刻上了风霜,久得他由神采飞扬的青年变成了沉稳的中年。

    看着妻子满含歉疚的目光,雅尔哈齐恨道:“你要补偿我。”

    轻轻顺着丈夫的背:“好,好,补偿你。”

    听着妻子的声音,雅尔哈齐目中泛起水光:“你要每天和我说话。”

    “好,天天说,直到你听厌烦为止。”

    “你要给我做好吃的,一天至少三顿,都得是你亲手做的。”

    “好,做吃的,做好多吃的。”

    “要给我做衣裳,每天服侍我穿衣洗漱,陪着我吃饭,和我一起逛园子,陪我看日升月落,每天唱歌给我听,还要给我念书……”

    “好,好,都依你。”

    “每天晚上至少三次,如果我觉着不够,你也要随我的意。”……

    玉儿的脸霎时暴红,狠狠地冲丈夫翻了个白眼:“你不想活了是吧,至少三次?就想着纵欲,能不能想点儿别的?”

    雅尔哈齐不乐意了:“十年,你自己算算,你欠了我多少,我禁欲可整整禁了十年!你不让我多试试,我会留下心理阴影,会认为自己废了。你现在醒了,当然要好好补偿我。你自己说,就按一天一次算,十年,你欠了多少次?准备多久还完?”

    玉儿涨红着脸咬牙,“你就不能找找别的补偿方式?”

    雅尔哈齐看着妻子脸上灵动的表情,又喜又悲,固执道:“欠什么就赔什么,想用别的还,休想。”

    看着丈夫贪婪地看着自己的模样,玉儿心怯地转开眼:“我要换衣裳。”

    雅尔哈齐这才想起方才自己情难自己后一通发泄,似乎把妻子背上的衣裳打湿了,一时也有些不自在,便想下床去替妻子取衣裳,可看看睁着眼看着他的妻子,又不舍得离开,扬声喊道:“绿樱,进来。”

    一个十岁的丫头应声轻快地走进来,“爷,您有什么吩咐。”

    叫绿樱的丫头抬头间,便看到了倚在自家主子怀里的女子,一时惊得瞪大了眼,半晌,方反应过来,扑嗵一声跪在地上:“恭喜夫人醒了过来,奴才绿樱给夫人请安,夫人吉祥。”

    玉儿看着那恭顺的跪在地上的丫头,也不出声,过了一会儿,方道:“替我把中衣取来。”

    绿樱低着头应了声是,打一旁的衣柜里取出一套棉制的白色中衣,放在床头:“夫人可要沐浴?”

    玉儿漫声道:“现在什么时辰?”

    “回夫人,一更三点。”

    “着人把水抬进来吧。”

    绿樱退了出去,玉儿回头冲雅尔哈齐皱了皱鼻子:“这丫头谁选的?居然嫉妒上了,怎么着,我这夫人就该长睡不醒?”

    听着妻子的话,雅尔哈齐先开始还楞了楞,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妻子对于人心善恶最是敏感不过的,想着一个奴才居然敢因为妻子醒来就心生不满,雅尔哈齐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平素见她办事妥贴,谁知道是个狼心狗肺的,爷一会儿替你出气。”

    若说现在有什么最让雅尔哈齐忌讳,不用说,肯定是长睡不醒这几个字,他盼了十年才盼着醒来的妻子,那个奴才不替自己欢喜也就罢了,居然敢因此心生不满,她这是不想活了!

    感受到丈夫的怒意,玉儿不在意地摇摇小手:“得了,这大晚上的,别找不自在了,过两天找个由子打发了就成了。”

    雅尔哈齐抓住妻子的小手,感觉着她在手里挣动,听着她娇声轻语,看着她噘嘴瞪眼翻白眼儿,雅尔哈齐狠狠吸了口气,觉着空了十年的心,终于被填满了。

    “玉儿,你不会再睡了吧。”

    玉儿听着丈夫小心的询问,安抚地摸摸丈夫的脸,完了对他唇上蓄的胡子皱了皱鼻子表示不屑,“我也没想到会睡这么久,其实,我只感觉顶多过了几个月罢了。当日那个乌木赤作法要唤醒太子,却不知道有个西方的恶魔在一旁窥视,那个恶魔想借我的灵魂恢复伤势,我没法子,只能一直修炼,直到把那个恶魔拘在一个玉器里,这才醒了过来。放心吧,以后不会像这次这样了。”

    看着丈夫还有些不安的神情,玉儿道:“若不是看你变了好些,我都不相信过了十年呢。”

    雅尔哈齐的脸色一下难看了:“变了好些?玉儿,你嫌我老了?”

    玉儿听了这话,乐得咯咯直笑,直到见丈夫神情越变越危险,方抱着他的脑袋道:“唉呦,我家的男人居然自认为老了。这可是个稀罕事儿呢。”

    雅尔哈齐哼道:“爷快四十了,你的模样却还像十岁的样子……”

    玉儿好笑道:“你便是八十了,不还是我男人?我自己男人,我会嫌弃?你便是发落齿摇,一张脸皱得像个核桃,那也是我自己的,我也像现在这样抱着你,疼你,好不好?”

    雅尔哈齐听着妻子这话,心里甜得跟吃了蜜似的,可看着妻子取笑的眼神,又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太子早被废了,得改叫二阿哥,以后出门儿可不能说错了。”

    听着这话,玉儿叹了口气,他还是没逃掉既定的命运吗?

    见妻子叹气,雅尔哈齐极不乐意:“不许想别的男人。”

    玉儿无奈:“便是连儿子们也不行?”

    雅尔哈齐正要答是,却被抬水进来的下人们打断。

    丫头们知道自家主子的习性,但凡是夫人的事儿,从不假手于人,故而也无人留下来献殷勤,都退了下去,玉儿起身下了床,往屏风后走去。

    雅尔哈齐看着十年未动的妻子行走间却无一丝迟滞,脚步轻捷地往屏后而去,便呆呆地跟了过去。

    玉儿脱衣进了浴桶,冲傻呆呆盯着她看的丈夫一笑:“要帮我搓背?”

    虽说已过十年,可在她的心里,实际上不过是几个月不曾见着丈夫,原就是亲密无间的枕边人,此时一丝儿不自在也没有。

    雅尔哈齐也不反对,拿起一边的巾子,轻轻替妻子擦拭粉嫩的背脊,十年,她一点儿不见老,他的头上却已因多年的焦虑与悲苦早生华发了……

    玉儿趴在桶沿,侧转头看着丈夫:“孩子们怎么样了?”

    雅尔哈齐看一眼妻子,“普儿和容容都成婚了。”

    玉儿猛地直起身子,瞪着丈夫,雅尔哈齐回看着震惊的妻子,轻声道:“十年了!”

    看着两行泪从妻子瞪圆的眼中滑落而下,雅尔哈齐俯下/身,抚摸着被泪水打湿的妻子的脸,嘶哑道:“玉儿,真的是十年啊。”

    心脏一阵痉挛般剧痛,直到此时,玉儿才真正体会到时间的残酷。

    ☆、332伤痛

    332伤痛

    在妻子愣神间,雅尔哈齐已轻手轻脚把她收拾妥当,裹上巾子包好,抱到外面的炕上。

    玉儿红着眼眶,“这十年,都是你替我净身吗?”

    雅尔哈齐看着妻子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知为何,露出一丝笑容,“这十年,我不曾替你净身。

    眼,不等她开口,又道:“我也从不让任何人替你净身。”

    玉儿傻了,难道,她十年不曾洗浴?

    看着妻子呆呆的模样,雅尔哈齐眯着眼:“若不如此,我又怎么能知道你是否异于常人,我又从哪儿去寻找支撑自己精神的依凭?十年不洗,你不尘不垢,被褥半月不换便会落上一层灰尘,可你身上却从来不沾一丝尘

    即使如此,我仍然恐惧,我不能忍受放你在那儿半个月不碰,抱着你柔软的身体,每日把手放在你胸前感受心脏的跳动,可是,我仍然担心你会如那个乌木赤一样,随着灵魂破灭,身体也随之消亡……若非一次无意中牵动同心珠,我几乎以为你只是被做出来的假人……”

    玉儿的泪又一串串落了下来,看着妻子梨花带雨的模样,雅尔哈齐却笑道:“你哭什么呢?不过,你这样哭,我真喜欢,这十年,你都不理我,有一次,我伤得很重,快死了,你也不理我,我就想着,正好,咱俩死一起吧,就让人把我放在你身边。”

    谁知道,放在她身边,自己却好得快,那样重的伤,养了不过一个月就全好了……

    看着丈夫笑容满面,玉儿的心一阵一阵绞痛,这十年,面对不言不动的自己,他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由着妻子解开身上的衣裳,由着妻子查看身上的道道伤痕,感受着妻子的手轻抚过那些伤疤,雅尔哈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那明明已经愈合多年却日日疼痛的伤疤,在妻子来回的抚触中,那些别人不知道的疼痛正在减弱。

    “疼吗?”

    雅尔哈齐点头:“很痛,痛了好些年了。”

    玉儿满眼泪花,丈夫受伤时,她不曾照顾他,没有她的伤药,丈夫不知受了多少罪……俯身在每条伤疤上亲了亲:“还痛吗?”

    “还痛……不过,比先前好些了。”

    玉儿在每一条伤疤上细密地落下无数的吻,直到连最细小的伤痕也过了一遍,方带泪笑问:“还痛吗?”

    从始至终,雅尔哈齐一直看

    着妻子,看着她的泪落在自己的身上,看着她小心翼翼唯恐碰痛他一般地轻抚,看着她细细地亲吻他身上的每一处伤痕。

    “今天不痛了。”明儿说不准还痛不痛。

    玉儿眼中带泪却忍不住笑,这男人,三十多岁了,还撒娇!

    靠在枕上躺好,一只手在丈夫身上道道狰狞的伤口上流连,轻声问着是什么时候伤的,为什么伤的,那时天气如何,是否出汗腌得伤口难受,用了什么药,多久伤口才愈合的……

    听着妻子紊紊叨叨地问,雅尔哈齐边回忆边细细地回,随着妻子的抚慰与因为心疼而颗颗掉掉落的眼泪落下,伤口的疼痛,慢慢消减着,消减着……

    不知说了多久,玉儿突然起身,想要下炕。

    “你做什么去?”

    玉儿眨眨酸涩的眼,看着丈夫:“我渴。”

    因为妻子温柔的抚摸,雅尔哈齐本舒适得一动不想动,此时听说妻子渴了,却仍起身下炕替妻子倒了一盏茶,玉儿伸手要接,他却又缩回了手,示意要亲自喂她,玉儿无法,倾身过去,他笑着站在炕边,端着茶盏,放到妻子唇边,看她含住杯壁,微倾杯身,细细地喂妻子喝茶。

    玉儿被喂得直翻白眼,倒不是雅尔哈齐动作粗鲁,实则是他的动作太过小心,每一次,只让她浸湿樱唇,他便又仿佛怕她呛着似的放平茶盏,如是十余次。

    玉儿直起身,瞪着丈夫:“还让不让人喝水了?”

    看着妻子目中燃起的怒火,雅尔哈齐却愉快地笑出了声:“怎么,为夫的服侍得不好?”

    玉儿翻了个白眼儿:“你是替我洗嘴唇还是喂我喝水?”

    雅尔哈齐端着茶,站在炕前,看着恼怒的妻子,呵呵地笑着,眼见妻子的眉毛要立起来了,他方坐到妻子身边,一手环着妻子的肩背,一手将茶盏举至妻子唇边,这次,玉儿也不等他喂了,伸出一只手捉住丈夫端茶的大手,微一用力,茶水倾进檀口,这才真正喝着了盼了半天的茶。

    感受着施加在手背上的力道,愉快地看着妻子仿佛怕他反悔似的大口喝着茶,直到杯中茶水见底方才放开手,看着妻子唇畔沾上的水渍,雅尔哈齐伸出手指轻轻擦拭干净。

    “还要吗?”

    玉儿摇头。

    雅尔哈齐将茶盏放到一边的小几上,上了炕。

    “雅尔哈齐,你变坏了。”

    雅尔哈齐笑眯眯听着妻子控诉,见她噘着小嘴,横眉立目一副准备找他算帐的恼怒模样,微一转眼珠,“想知道普儿娶的哪家的姑娘不?”

    玉儿呆了呆,扑上去,一把抓住丈夫的衣襟:“谁家的?性情好不好?对普儿好不好?是他自己看中的,还是皇上给他选的?容容呢,容容的夫婿是哪家的,是在京中吗?容容的公婆可好相处,是否刁难过她,容容的嫁妆呢,谁备办的,还有陪嫁的下人丫头……”

    听着妻子声声急切追问,雅尔哈齐却老神在在看着她,由着她把他的衣裳扯得不成形状,由着她在不自觉间趴到他怀里,伏在他胸前,盯着他的眼睛。

    玉儿问了半天,却见丈夫只是看着她,眨了眨眼,疑惑道:“怎么啦?”

    雅尔哈齐看一眼妻子,躺平在炕上,举目望着房顶,一声不吭。

    玉儿急了,莫非普儿与容容的婚事有不妥?爬过去,压在丈夫身上,“雅尔哈齐,怎么啦,普儿和容容的婚事有什么不妥吗?”

    雅尔哈齐看一眼妻子焦急的神情,转开目光,“他们都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雅尔哈齐闭上眼:“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些年有没有别的女人,纳没纳妾,有没有逛青楼?”

    玉儿趴在丈夫胸前,皱着眉看着他,丈夫似乎变了,好吧,十年,肯定会变的,只是,变得这样捉摸不定却着实让她有些头痛,这一会儿高兴了,一会儿又生气了,这会儿又是怎么了?

    半天没听到妻子回话,雅尔哈齐睁开眼,却见妻子正微蹙双眉瞪着眼看他。

    轻翘唇角:“怎么啦?”

    玉儿软□子,“你在闹别扭?”

    “没有。”

    “有,你就是在闹别扭。”

    雅尔哈齐轻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玉儿干脆整个身子都爬到了丈夫身上,面对面趴好,嗯,很好,这人肉垫子软硬舒度,温度也合适,再舒服没有的了。

    雅尔哈齐由着妻子在自己身上折腾,还配合着把自己放得更平。

    上臂撑在丈夫的锁骨边,玉儿看着只几厘米远的丈夫的脸,嗯,脸上的皮肤虽没以前好了,不过,倒也没变得很糟,摸了摸,有些干涩,

    以后要好好养养。

    “咱们是有同心珠的,你有没有碰别的女人,我一下就知道的,你有没有变心,我也知道的,还有,只要我没死,你就死不了,而只要你活着,我也死不了。”

    雅尔哈齐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我若是变心了如何?碰了别的女人又会如何?”

    玉儿蹙紧双眉:“会痛。”

    看一眼不知为何闭上眼的丈夫,玉儿有些不忿,抻了抻他的眼皮,雅尔哈齐无奈,好吧,妻子的心智,还停留在十年前,睁开眼,看着她。

    玉儿很严肃地看着丈夫:“你自己也会痛。”

    雅尔哈齐叹息一声:“我知道。”

    玉儿张着嘴,忘了自己接下来本打算说什么,只看着丈夫深幽的眸子,傻傻的反问:“你知道?”

    雅尔哈齐看着妻子,邪佞一笑:“为了唤醒你,我什么法子都试过……”看着妻子,雅尔哈齐一字一句道:“后来,我发现,当我趴在别的女人身上,当我心生与别的女人交/合的念头,你的身体就会颤抖,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玉儿的心揪成一团,又痛又恨,又嫉又妒,脸颊被不知是怒火还是忌火烧得通红:“你居然趴到别的女人身上,你……”

    雅尔哈齐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要从他身上滚落的妻子:“我自己也很痛!

    玉儿的怒吼与挣扎仿佛一下被谁掐断了,保持着撑离雅尔哈齐怀抱的姿式,呆愣地看着丈夫脸上爱恨交加的神情。

    “自打知道这个法子后,每年,我都会试一次。”雅尔哈齐的目光紧盯着妻子,“我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你确实还活着,我需要那痛来提醒自己同心珠确实如你说的一般神奇。看着你的身体因为我一念而颤抖,因为我的心念而痛苦,我很高兴,那至少证明,即使在你神智不醒时,你仍然在乎我。”

    玉儿的心揪扯着,一边替丈夫心疼,一边又觉得委屈,瘪着嘴,过了半天,哇哇大哭,“我不管,你又碰了别的女人,你还每年一次,年年都碰,我,我,你给我洗澡去。”

    雅尔哈齐本以为妻子要恼得怎么收拾他,谁知道居然是让他洗澡,一时哭笑不得,还未等他辩解自己什么也没干时,眼前已瞬间变了一副场景。

    看着这十年未见的大湖,雅尔哈齐轻叹一声,正想说湖水一如既往的清澈时,抽噎着的玉儿已拉着

    他走进了水里:“洗澡,嗝,洗干净。”

    无奈地任由哭得打嗝的妻子扒下他身上的衣物围着他前胸后背地涮洗,雅尔哈齐举目望天,他根本没碰到别的女人的皮肤好不好,他一直穿着衣服的呀,可是……

    看看嘟着嘴卖力替他洗澡的玉儿,雅尔哈齐唇畔泛起一个愉悦的笑容,好吧,现在这样挺好。看着湖边那些药田里的各色药草,雅尔哈齐眯了眯眼,只是,那个绿樱却是留不得了,一个奴才,不过借她来确认沉睡的妻子的反应,她倒真以为自己拿她当回事儿了,自己盼了十年盼着妻子醒来,可她见着主母醒来,不喜反妒,心生不满,是不是她其实是盼着妻子最好一辈子都不要醒?雅尔哈齐的眼眯成了一条缝,牙关狠咬,其心可诛,着实该杀,哼,明儿就杀了!

    回头看看衣衫俱湿的妻子,不能让妻子知道,一则她素来心软,肯定不同意自己无故杀人,二则,那个奴才本是阿玛安排给他做侍妾的,被他弄了当丫头,这几年倒是给阿玛传了不少消息回去,哼,若不是那是他阿玛,若不是她传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他早把她杀了,不过,现在妻子醒了,他不能让妻子心里留下疙瘩。嗯,这事儿,明儿避着她办。

    玉儿一通忙活,把丈夫上上下下洗了个干净,未了,想了想,又把丈夫的发辫也打散开来,抹上皂角液,拿梳子边梳边洗。

    雅尔哈齐被妻子把头按了下来,老老实实弯腰低头由着玉儿揉搓,一边又想,妻子手上的皂角液与先前替自己洗澡的膏子是打哪儿来的,还有这梳子,方才与自己一同进来时,妻子手上明明什么也没有的。

    一群七彩鱼围了上来,吞食着洗下的皮脂,雅尔哈齐忍不住赞叹,唯有这样的洞府,方能养这样神奇的鱼,长得美丽还能清洁湖水。

    当玉儿手里又凭空出现两条大巾子时,雅尔哈齐终于忍不住了:“这巾子哪儿来的?”

    玉儿一面给丈夫在身上围上一块儿,在腰上扎紧,一面拿另一块给他擦拭头发,一边擦一边道:“以前放在木屋里的,你忘了?那时不是把所有会用到的东西都备了好些放在这里面吗?”

    雅尔哈齐的头被掩在巾子里,闷声闷气道:“我是说,怎么出现在你手上的。”

    “哦,你说这个呀,我睡着这些时候,可一刻也没闲着呢,被困在意识海,哪儿也去不了,就学了这么一手,但凡是我知道放在哪儿的东西,都能凭空摄来,若不然,也雅尔哈齐散着发,侧着头,看着妻子不高兴的模样,想了想:“若你早点儿醒,我至于这样?”

    玉儿的小嘴儿噘得更高了:“我不管,又不是我自己不想醒的,反正,扣五年的份。”

    听着自己一下少了五年的福利,雅尔哈齐烦恼地挠挠头,看一眼妻子:“没得商量?”

    玉儿很坚定地摇头。

    雅尔哈齐惋惜道:“本来打算告诉你普儿和容容找了什么人家的……”

    玉儿脑袋一别,“明儿我就知道了,反正,儿女大了总要成家的,成婚了就是大人了,他们自己会把日子过好的,便是万一不好,做父母的再想法儿帮他们就成。”

    想用儿女的事儿作为筹码讨价还价,门儿都没有。

    雅尔哈齐的心缩成一团,紧张道:“怎么,不心心念念的全是儿女了?”

    玉儿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在她心里,明明还是九岁模样的儿女,现在居然都已成婚了!只是……

    “儿女们最重要的,已经是他们的伴侣了!”那才是会陪他们一辈子的人呀!

    听着妻子的叹息,雅尔哈齐却喜得眉飞色舞,“没事儿,儿女们虽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家,我总会一直陪着你的。”

    啊呀,这十年过去

    了,也不尽是坏事儿,儿子们都娶妻了,以后,妻子就是他一个人的了,以后,可没人来抢他媳妇儿了。

    玉儿听了这话,却并不高兴,拿眼角撩他一眼:“哼,你压别的女人了。”

    雅尔哈齐搓搓手:“你看,我什么都没干不是,而且,你都扣了我五年的福利了,我这澡也洗干净了不是。对了,咳,那个,弘芝弘英也大了,也该成婚了。”

    “弘芝,弘英?”玉儿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

    ☆、333相见

    333相见

    弘普是上朝途中被拦下来的,随着他一起的还有弘芝弘英。打十三岁后,皇帝便准了弘普上朝旁听政事,弘芝弘英则相对晚了几年,十六岁后才获得皇帝恩准。

    旁听政事,陪养处理政事的能力,这既是件累人的事儿,更是皇帝赋予的恩宠与最大的信任。

    听说自家额娘醒了的消息,弘普浑身僵硬的差点儿打马上跌下来,好在护卫着他一同上朝的侍卫眼明手快拉了他一把,否则,他必要当众出丑了,弘芝弘英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落了马鞭,一个掉了顶戴。

    三兄弟面面相觑,过了半晌,最先回过神来的弘英打马就要往城外跑,被弘芝一把揪住马尾,那马受惊,人立而起,好在弘英身手不坏,未曾从马上掉下来,还很快地安抚下惊马,之后便回头瞪着弘芝。弘芝知道自己方才一时忙乱失了分寸,讪讪道:“大哥还没说话呢。”

    弘普在两个弟弟的拉扯中,抖着唇吩咐随行的侍卫一个去替他们告假,一个去拦上学的弘吉弘宝,又命人去通知惠容,之后,再停不得片刻,打马便往城门奔去。

    见着大哥的马跑了,弘英狠狠一鞭子落在马身上,边跑边埋怨弘芝:“二哥,你看吧,大哥和我想的一样。”

    弘芝也不辩解,额娘昏睡这些年,最苦的,莫若阿玛,可最累的,却是大哥,额娘醒了,自然是应该让大哥先见额娘的。

    第一次,三兄弟觉着安置自家额娘的庄子太远,以前,一家子人只恨不能把额娘藏得京里的人谁都找不到,唯恐庄子离京城太近,现在,三兄弟却又觉这庄子当初选得太远,而身下的马则跑得太慢。

    不到半个时辰,三兄弟便冲进了自家在顺义庄子,到了厅里等着他们阿玛额娘时,三人才发现,兄弟各个满头大汗,一身灰尘,帽歪衣乱,哪还有半分平日雍容尊贵从容俊逸的模样。

    弘英挠着头,犹疑道:“要不,洗洗再见额娘。”

    弘芝想了想:“额娘素来爱洁,咱们这般泥猴的模样,别招得她不喜欢。”

    弘芝说着话,便拿眼看他大哥。

    弘普也不理两个弟弟,只拿眼狠瞅着门外,心里却在腹诽:果然,额娘醒了,阿玛压根儿没想起来

    阿玛压根儿没想起来通知他们兄弟,只独自占着额娘,若非他怕额娘在庄子里有事儿时自己不知道,安排了人,额娘醒了的事儿,现在指定还蒙在鼓里呢。只是,额娘到底怎么样了?刚醒过来,身子弱不弱?有精神没精神见他们?

    心里百般念头全涌了上来,一时又有些恍惚,这是真的吧?额娘醒了?这不是做梦?

    想着,右手上的鞭子便冲着左手的胳膊狠狠一抽。

    “嘶――”

    弘芝弘英看着他们大哥的动作,均倒吸了一口气,好家伙,这袖子都弄破了,大哥这手下得可够狠的。

    弘普自己痛得打了个哆嗦,不过,倒是镇定了一些。

    不是梦!

    只要额娘醒了,只要她醒了,别的,便有什么,也能想着法子的。

    被雅尔哈齐拉着说了一夜话的玉儿精神有些萎靡,但听说儿子们来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拉着丈夫便往卧室外走,走没几步,又被丈夫扯了回来,这才想起来,自己与丈夫还只穿着中衣呢,七手八脚服侍丈夫穿戴妥当,又把自己打理好,扯着丈夫让他带路。没法子,这庄子,她可从没来过,这路往哪儿走,也全不知道。

    雅尔哈齐不情不愿地领着妻子厅里走去,他昨儿也没着人去通知那几个不孝子呀,怎么倒都来了?不过,想了想大儿子的手段,雅尔哈齐明白了,那小子,在庄子上留了心腹,那心腹必是知道消息后连夜去城门口等着呢,这才早早拦住了儿子们。

    雅尔哈齐咬牙,他本还想着和妻子不受打扰的呆两天再知会他们呢,谁知这打算却落了空,到底是哪个奴才这样招人嫌,若让他知道了,逮着机会一定得狠狠治一顿。

    某个志得意满拿着主子赏的一袋金叶子正在京里大吃大喝的小子此时狠狠打了个寒战。

    走进厅里,看着下人们正服侍着洗漱的三个青年,玉儿的心狠狠一揪,大了,长高了,变化不小,可再变,那源自于她的气息她却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她的儿子!

    泪簌簌的往外落,搂住扑到她脚下跪着的三个儿子,玉儿嚎啕大哭,怎么就长这么大了?怎么一下十年就过去了?怎么她一觉就睡过去了十年?

    普儿的眉眼间,怎么多了这么多疲累?弘芝弘英怎么这么瘦?虽说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可这也瘦得太过了。普儿也是,这骨架子长得大,可这脸上怎么没长多少肉?……

    摸摸这么,又摸摸那个,玉儿边哭边问:“怎么瘦这么多,当年圆圆的,白白的,怎么现在这脸上一个个的都不见肉了?这衣裳怎么做得这么不合身?普儿,你这袖子怎么

    怎么还破了?芝儿,你怎么这眉角多了道疤?英儿,别哭,别哭,额娘醒了,额娘以后好好疼你们,我可怜的孩子们呀,这十年吃了多少苦呀……”

    雅尔哈齐看着那哭成一团的四人,眼眶发热,鼻子发酸,背过了身去,直到听着妻子越哭越止不住,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见有些不好,赶紧过去扶住。

    “行了,先坐下,坐下慢慢说。”

    三兄弟见自家额娘一阵大哭,哭得眼眶红肿,脸色发白,嘴唇发青,都有些吓住了,额娘刚醒过来,可别哭出个好歹来。

    其实,这都要怪雅尔哈齐,昨儿自打醒来,听说过了十年,玉儿本就哭了好久,他又拉着玉儿一夜不睡,让她说了一夜的话,玉儿本就有些累了,此时见着猛然间便长大的儿子们,伤心过度,本就有些虚的身子便撑不住了。

    好在是玉儿,因为生气滋养,因为,身体素来不错,若是旁人,遇到这样连续的大喜大悲,又好几场大哭之下,只怕早就倒下了。

    看自家阿玛把额娘扶到椅上坐好,三兄弟围着团团转,一个递茶,一个递巾子,一个抚背,把自家阿玛挤到了一边,把自家额娘围了个严实。

    雅尔哈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挤开,看着那三个完全顾不上他的儿子,狠狠吡了吡牙

    几个小崽子,反了天了,连老子也敢挤!打鼻子里喷出大大的一口气,算了,现在暂时不和他们计较,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雅尔哈齐阴险地笑着,坐到了小几另一边并排的椅子上。

    弘英等他大哥给额娘把脸上的泪用湿巾子擦干,一把夺了过去,把自己的脸也抹了抹,完了,蹲在玉儿右手边,仰着脑袋哄道:“额娘十年没见着我们,我们都变了好些了,倒是一下把我和二哥认出来了,到底是自家的亲娘,就是不一样,府里好些下人天天见着我们,还分不清的。”

    玉儿听了三儿子这话,不仅没乐,那泪倒又落了下来,一边的弘芝咬牙,这臭小子,这会儿怎么能说这话?冲着弘英的后脑勺就是一下。弘英的脑袋被他二哥拍得往前一磕,磕到了玉儿身上了。

    玉儿伸出右手,抱着弘英的脑袋,流着泪道:“你们是我生的,我还能分不出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