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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游第91部分阅读

      清心游 作者:rouwenwu

    玉儿白他一眼:“你可以不熬嘛。”

    雅尔哈齐赶紧道:“我媳妇儿怀孕这么辛苦,我这做丈夫的,熬一熬也是该的不是。”

    玉儿一皱眉,双手狠狠一抓。

    雅尔哈齐被抓了,以为玉儿生气,赶紧补救:“媳妇儿,我错了,要不,咱接着生?”

    玉儿哼道:“生,马上生,赶紧,痛。”

    雅尔哈齐呆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妻子这是要生产了,一时手心出汗,颤着声儿喊:“来人,夫人要生了。”

    无论经历多少回,他还是觉得心惊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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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89 波起

    庄亲王一早闻知消息,赶到儿子的贝勒府,陪着儿子并四个孙儿孙女在外坐立不安的守候,好在,庄亲王到得不多久,玉儿经过一个晚上,几个时辰的挣扎,终于在辰时又为雅尔哈齐生下了两个儿子。

    庄亲王听着又得了两个孙子,笑得合不拢嘴,看着亲家母瓜尔佳氏抱出来的两个孙子,乐得大笑。

    “好,好,名字本王已经取好了,一个叫弘吉,一个叫弘宝。”

    刚出生的宝宝,不宜在外多呆,瓜尔佳氏抱出来走一圈,让一家子都看过后,又赶紧抱回产房。

    雅尔哈齐从产房外出来大厅,正听得他阿玛迫不及待先把名字说出来,翘了翘嘴角。阿玛是担心这胎两个孙子的名儿又不能做主,因此赶紧先说了?好在,仍按了弘字排序。

    皇帝在宫里听了下人的回报,轻笑道:“便宜那老家伙了。”

    孩子的洗三、满月都办得极其隆重,便是久不露面的继福晋也被庄亲王着人扶了出来坐了一会儿,只是,却也吓坏了一众人等。

    经过几年不懈的努力,继福晋成功的摆脱了骷髅贫民体型,而迈入白暂富态身形。现在的继福晋,形体肥硕,一个顶三个,走路需四人搀扶才能挪动,坐没多久,便累得不行,告退下了席。

    多年不出的庄亲王继福晋亮相后,京中各种关于继福晋被幽禁虐待的传言都平息了下来,而关于继福晋用何种方法把自己吃成一个肉团的各种猜测又甚嚣尘上、沸沸扬扬。当然,雅贝勒爷嫡室平安诞下第三个双胎的奇事也流传于京城每个角落,无数求子心切的女子用尽了手段,想要获取玉儿生子的秘诀,更有甚者,使人偷取玉儿的日常用品随身携带,以期能沾上生育之运,便是一块从旧衣上剪下的布料,也被人珍而重之,好生收藏。

    乌喇那拉氏笑谑,“连诞三胎,胎胎平安,五子一女,个个强健聪颖,想要让人不多想,也不可能,说你得送子娘娘眷顾,也不奇怪。”别人家,便是一个双胎,已是难得,玉儿却次次双胎,且,谁家的孩子没个夭逝的,偏玉儿的子女却人人身子骨儿极好,诊脉的太医又都说孩子是长寿之相,如此,谁不想沾一点光,蹭一点儿运。

    玉儿着人把睡着的弘吉弘宝抱了下去,叹道:“我的衣裳,好些被剪坏了!”

    乌喇那拉氏笑出了声:“你府里的下人,不是素来有规矩?怎么偷剪主子衣裳?”

    玉儿无奈,总有那贪心之辈,再则,剪衣之人觉着这也是好事,因此,行事时良心也少了一层责备。

    “生男生女,生几个,这是上天的恩赐,凡人何能控制?偏人人道我有秘方。”

    乌喇那拉氏笑:“你说没秘方,因此,众人才与你索要用过的物件,以期能沾上恩赐之运道,希冀自己也能怀上,便是不能如你一般次次诞下双胎,但若能一举得男,也是极大的好事,便是不能得男,能孕育一个女儿,至少也能摆脱窘境,众人如何能不趋之若鹜?我今儿来,也是跟你索要东西呢。”

    玉儿苦笑:“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乌喇那拉氏笑道:“我也是凡夫俗子不是?晖儿十二岁了,却没个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我虽则年纪大了,却也想着能再生一个呢。”

    玉儿其实早知道乌喇那拉氏的毛病出在哪儿,她是生产时芓宫受损,只是,不知到底是何人如此狠心,用药让她再没有能孕育儿女的可能。

    玉儿道:“你既也信那些说法,也罢,我把我随身的玉件送你几件儿吧,反正,我平日也拿了你不少好东西。”

    乌喇那拉氏:“衣裳呢?”

    玉儿冲乌喇那拉氏翻了个白眼儿:“那些个旧衣裳让我拿来送给你一个郡王福晋,你就别埋汰我了。”

    乌喇那拉氏抿嘴笑,“也罢,随身的玉件儿也成,多给几件。”

    玉儿咬牙:“一套头面全给你,成了吧。”

    乌喇那拉氏笑道:“多给几套,也使得的。”

    玉儿气得伸手胳肢乌喇那拉氏,乌喇那拉氏惊了一下,一把抓住玉儿的手:“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跟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般嘻闹,多不庄重!哪里还有个夫人的样子。”

    玉儿被抓了手,又听了乌喇那拉氏这话,笑道:“咱们才多大年纪的人,怎么就不能笑闹了?”

    乌喇那拉氏见她也没继续闹的意思,便放开了她的手:“你二十多,可我三十多了!再两年,都要做祖母了,我可不陪着你一起疯闹,叫孩子们看见,多不好意思。”

    玉儿的手得了自由,一下跳起来,接着胳肢乌喇那拉氏,一边还不能让乌喇那拉氏抓住她的手。

    “三十怎么啦?三十就不能笑闹?谁说的,我今儿偏要让你不庄重一回。”

    乌喇那拉氏被挠得咯咯笑,又一时抓不住她,便跟自己带来的两个嬷嬷求救,嬷嬷们便要上来拦,玉儿一看不行,寡不敌众呀,便也叫了自己的嬷嬷上前,于是,嬷嬷们一对一对嘻嘻哈哈互相劝说,玉儿则一跳一跳围着乌喇那拉氏转着圈儿的挠她痒痒,小厅里笑声不断,一时闹成一团。

    四阿哥与雅尔哈齐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模样。

    雅尔哈齐笑着看妻子闹腾乌喇那拉氏,不以为意,四阿哥则瞠目结舌,半晌,方喝道:“成何体统?”

    四阿哥一声喝,屋里的笑闹声都停了下来,众嬷嬷屏息敛声,退回各自的位置垂头站好,一时便显出两个贵妇来。

    一番闹后,不仅玉儿发鬃有些散乱,便是乌喇那拉氏也是气喘吁吁,脸现红晕,四阿哥看着自己妻子眼带笑意,难得失了娴静之态却又另一番娇媚模样,不免呆了一下。

    玉儿看着四阿哥的样子,轻笑出声,回头冲乌喇那拉氏眨眨眼,乌喇那拉氏则被自己丈夫看得脸上红晕更甚,转开头去。

    乌喇那拉氏转开头,四阿哥也很快找回神智,回头冲玉儿立着眉毛道:“什么样子?还有点儿夫人的尊贵仪态没有?”

    玉儿不以为意,冲四阿哥皱一下鼻子:“仪态,仪态,又不是外人,还成日端着?你不觉得方才四堂嫂子的模样很好看吗?”明明自己都看呆了。

    四阿哥听着这话,有些尴尬地咳一声:“你都做额娘的人了,应该庄重一点,给孩子们做表率。”

    玉儿冲四阿哥翻了个白眼:“我就是做祖母了,我也还要胳肢四堂嫂子。怎么的?”

    四阿哥哽了一下,想发怒,却又无怒气,想训她,却又知训了无用,一时只能回头狠瞪着雅尔哈齐道:“你也该当好好管管才是。”

    两个贵妇相携下去整妆,一时屋里只剩了两个男人。

    雅尔哈齐轻笑道:“你不觉着这样活蹦乱跳的,才显出身子骨儿康健无恙来?”

    四阿哥哼道:“哪来的谬论,难不成不跳脱就是有恙了?”

    雅尔哈齐示意四阿哥坐下说话:“反正这里也没外人不是?她又不会在外面失仪。在家里,便由着她性子又何妨?她喜欢怎样就怎样。”

    四阿哥也坐了下来:“谁知什么时候一时不慎便被外人见到?你也当谨慎一些才好。”

    雅尔哈齐坏笑道:“我又和你不一样,这府里也没个小妾侧室,不担心她的样子被人看见,失了主母的威严。”

    四阿哥哼一声:“冥顽不灵,懒得管你们。”

    两人闲适地靠在椅上,盯着厅外静默了一会儿,下人已沏好香茗呈上来。

    雅尔哈齐端起几上的茶:“皇上此次出塞,点了我一起,家里,你帮我照应着点儿。”

    四阿哥哼道:“还用你说?”

    雅尔哈齐道:“总是你性情稳重,皇上才次次留了你在京。”

    四阿哥喝一口茶:“我又不是几岁的孩子,该见识的也都见识过了,该懂的也都懂了,该见的人,也都见过了,少出门几次,有何妨。此次,你最紧要盯好两个孩子,别让他们只顾着玩儿,这出塞,为的,是联络安抚蒙古诸部,你别让他们只整日的在草原上跑马。”

    雅尔哈齐道:“放心,放心,他们都是自律的好孩子,不须我盯着也无妨的。”

    四阿哥看一眼重整妆容出来的两个女人,无奈道:“我然指望你,你连自己媳妇的性子也不约束,两个孩子,想来更只会放纵着。”

    雅尔哈齐嘿嘿笑:“知道,知道!行了,先吃东西。”

    丙戌。皇帝巡幸塞外命皇太子胤礽、皇长子多罗直郡王胤禔、皇十三子胤祥、皇十四子胤禵、皇十五子胤禑、皇十六子胤禄、皇十七子胤礼、皇十八子胤祄随驾。是日启行、驻跸顺义县南石槽。

    雅尔哈齐随行护驾,把弘晖与弘普丢给了皇帝,由着他们与几个小堂叔玩耍,弘普曾到塞外来过一次,倒比弘晖更习惯,皇帝歇脚后,两兄弟去皇帝那儿打个转,就领了人出去跑马,或看沿途的民情,皇帝只让他们多带侍卫随从,也就由着他们。至于雅尔哈齐,根本没把四阿哥的吩咐放在心上,出塞嘛,总得多看看,多转转不是。

    这日,兄弟二人仍跑了出去,却没想到,然远远看到太子抽了平郡王讷尔苏几鞭子,好在二人警醒,不曾走近便绕了开去,离开营地,往开阔的草原而去。

    “晖堂兄,这个事儿……”

    弘晖板起脸来的样子,与四阿哥极像,“普儿弟弟,咱们是小辈儿,长辈的事,不需操心。”

    弘普道:“我只是奇怪,平郡王怎么就惹着太子爷了,再则,平郡王好歹是世袭罔替的郡王,太子爷怎么不给他留点儿面子?”

    弘晖看看四周侍卫都离得几丈远,轻声道:“我看到十四叔在不远的地方。”

    弘普若有所思:“十四堂叔?这段儿时间确实有几次看到他与平郡王爷在一起。”

    弘晖道:“咱们再跑一会儿吧。在草原上,就是和京里跑起来不一样,这草,看着真舒服。”

    弘普笑道:“咱们看谁先到那个树林子。”

    “好!”

    草原上,也有树林,只是,草原上的树林与山林不一样,因为草原地势起伏不大,草原上的有些树林远远就能看见,兄弟二人策马扬鞭,呼喝着冲了出去,享受着放马驰骋的自由,那种快速奔马的激|情激荡着两兄弟的心胸,让他们兴奋高喊,快乐大笑。众侍卫跟在两个阿哥后面奔跑,一时倒也有了番群马奔腾的气势。

    弘晖到底年长几岁,又一次领先到了终点,极开心道:“终于让我找着胜过你的地方了。”

    弘普喘息着翻身下马:“等我长大了,也能赢。”

    弘晖笑道:“是呀,是呀,所以,我要趁着现在,多赢你几回,若不然,再几年,我就赢不了啦。”

    弘普道:“你总说我功课胜过你,其实,邬先生给咱们讲的课不尽相同,你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弘晖把马扔给侍卫,与弘普相携而行,往一处呆过一次的窝子走了过去。

    兄弟二人坐在窝子里,说了会儿话,便靠在土壁上静默着各想心事。

    “照先前的约定?”土窝子后面传来一声极低的声音,把一时没防备的兄弟二人吓了一跳,二人对视一眼,侧耳倾听。

    一个鼻音极重的声音回道:“是,一切就绪。”

    先前那人轻笑道:“他也真可怜,身份再贵重,却要被一帮兄弟算计,此次过后,不知将要如何呢。”

    “行了,我走了。”鼻音极重的声音说完这话,便传来一阵草叶磨擦衣物的悉索声。

    兄弟二人不敢动,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轻声道:“若是乱了,才好!”

    听着又一阵悉索声渐去渐远,终至无声,兄弟二人这才深深出了口气。

    弘普一脸庆幸:“所幸,侍卫知道咱们在这儿,若不然一时搜寻撞见,岂非多事。”

    弘晖若有所思:“不知这二人所谈何事。”

    弘普道:“所以,要讲私密话时,最好是在空旷的环境。”

    弘晖失笑:“空旷之处,如何遮挡身影?”

    弘普想了想,点头:“这个确是无法,诡秘之事,不能见人,故而寻一背人处,却不知总有疏漏之时。”

    弘晖摇头:“咱们听得一言半语,却是无用,不知是何用意。”

    弘普道:“总是与我们无关,且不用管他人之事。”

    弘晖无奈:“你就不能对身边的事儿多点热情?”

    弘普无所谓道:“无关的人,理他们作甚?家里人,我还操心不尽呢。”

    弘晖无力:“你说你,多聪敏呀,偏就这性子,太清冷。”

    弘普一挑眉:“我的什么东西都与你分着用,什么时候清冷了?”

    弘晖嘿嘿笑:“好了,知道你待亲近人不同,只是,你好歹也关心一下周围的人事呀。”

    弘普摇头:“一个人精力有限,顾左后就难顾右,若要面面俱到,却是难。我总不能放着亲近的家人不管,却把精神花在旁人身上吧。”

    “邬先生说你精力充沛,比我不差的,我能顾及到,你怎么就没精神了?”

    弘普不想再说这话,“咱们看看这两人怎么没发现我们?”

    兄弟二人起身出了窝子,走开几丈一看,却见这窝子位处坡顶,窝子顶端被草遮挡,周围也是草叶丰茂,更有几棵树在窝子左右长着,那两人站在坡顶四处观望,只当身处最高处,又有树身遮挡,能看见别人,而别人却无法见着他们,因此放心交谈。

    “普儿弟弟,我才发现,这窝子的位置确实极妙。”

    弘普点头:“草一遮,只当是个坡,却不知这有一个窝子。从正面倒是能看到我俩,背后却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再则,一个成|人,谁无事躲在一个小窝子里呢。”

    弘普与弘晖相视一笑,“行了,和咱们无关,且回去吧。”

    弘晖点头:“咱们歇了足有半个时辰了,当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保证二更。第二更,20点前。

    290 澜动

    四十七年八月辛未,上命侍卫吴什、畅寿、治仪正存柱传谕随从诸大臣曰:近日闻诸阿哥常挞辱诸大臣侍卫,又每寻衅端加苦毒于诸王贝勒等,诸阿哥现今俱未受封爵,即受封后除伊属下人外,凡有罪过亦当奏闻,候朕处分,伊等何得恣意妄行捶挞乎……

    弘普听闻传谕内容,不免想起上午所见太子抽平郡王鞭子的事儿,问整装的雅尔哈齐:“阿玛,汗玛法在谕令内说‘欲分威柄’,这是说太子吗?”阿玛上次说汗玛法与太子父子相疑,今日又这般谕令,必是汗玛法对太子不满加深了。

    雅尔哈齐轻声道:“儿子,上谕‘诸阿哥’,自然是你汗玛法每个儿子都在圣旨所言内的。儿子,以后,若你那些个堂叔伯们再敢抽下臣鞭子,你汗玛法也‘许被挞之人面诘’,若有冤屈,还可至你汗玛法处叩告,呵呵,儿子,以后,你阿玛我也得收敛点儿了,总不能我这个亲王的儿子,比皇上的儿子还跋扈的。”不过,谁若惹起他的真火,他照样敢下重手,反正,皇帝这圣谕之内只说了皇子,嘿嘿!

    弘普看一眼父亲眼色,低头想了想,明白父亲的意思,皇帝不可能直说太子欲分帝之威柄,且别的阿哥以前也确有鞭打大臣的行为,因此,训示自不会只说太子。再则别的阿哥再如何恣意妄行捶挞臣仆,总不如太子那般影响深切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一国之储君,如果臣下人人皆惧太子而不惧皇帝,则皇帝的权柄就会受到最大威胁。皇帝大权所在,何得分毫假人?

    “阿玛,儿子明白了。”

    雅尔哈齐冲儿子眨眨眼,“知道早上为何太子会鞭打平郡王吗?”

    弘普惊讶道:“我和晖堂兄远远看见,就躲开了,阿玛不曾见,如何知道?”

    雅尔哈齐立起耳朵听了听四周的动静,方耳语道:“皇上把太子叫去训问,太子与皇上吵起来了,怒吼之声很大,你阿玛我在御帐外值守,自是听到了。太子说平郡王讥讽于他,他是国之太子,怎可让一个郡王压制,若以后人人皆学平郡王,他还有何颜面,怒愤之下,才打了平郡王的。皇上斥责太子,说裕亲王、恭亲王两个亲兄弟,也未敢于大臣侍卫中笞责人,如果平郡王不恭,太子完全可以告到皇上处,皇上自会责罚平郡王,却不该滥行捶楚,荼毒无辜。儿子,这事儿呀,太子有错是肯定的,不过,平郡王也未见完全无辜呀。”

    弘普吸了口气:“阿玛,谁个没事儿讥讽太子呢?平郡王是故意的吗?”

    雅尔哈齐轻声道:“儿子,平郡王这些日子与你十四堂叔走得太近了,不是被挑索,便是他也有异心,总之,儿子,你信太子会无故鞭打一个郡王吗?”

    弘普低头想事儿,雅尔哈齐揉揉儿子头顶,“你自己想吧,只别忘了喝你额娘让带的补神水,补补脑子精神,现在,阿玛要去护卫皇上去啦。”

    弘普点头:“阿玛,你去吧,儿子若无聊了,就去找晖堂兄玩儿。”

    雅尔哈齐点头,“躲着点儿太子,他被皇上骂了,又听了这样的圣谕,必然恼怒,脾气说不准会更不好,你别撞到枪口上,招来一顿责骂。”

    兴许也会担心害怕吧!这般明令,指的便是他,皇太子再如何,总会心悸吧!

    “嗯,儿子知道了。”

    雅尔哈齐领着阿苏出了帐,自去办他的差事,弘普在帐内想了一阵儿,又看了会儿随身带的书,却觉有些没意思,干脆起身去找弘晖。

    弘晖听着这个素来爱看书的堂弟居然说出看书看得没意思的话来,不免意外:“你素日不是有书就够的?居然也有不耐烦的时候,奇事。”

    弘普白了弘晖一眼:“你说吧,陪不陪我?”

    弘晖起身笑道:“素日总是我拉着你做这做那,今日难得你寻我一回,总该依着你的。”

    兄弟二人说笑着相偕出了营地散步,走得累了,便找了一处土坡坐下。

    “一会儿看看星星再回去吧。”

    “好,草原上星星倒确似比京城更亮,更近一般。”

    “天幕缀星,何等伟作,不过,额娘说那是一个又一个我们这样的世界,晖堂兄,你说,是真的吗?”

    “可是,邬先生说星相与地上之人相对应,所以,当星命之人逝去,天上必也有星殒落,这却与窝克所说不符,不知他们谁说的正确。”

    弘普难得苦恼道:“星相之说历时久远,自古便有流传,可是,我总觉得额娘说的,也非妄言,真是不知当如何是好。”

    弘晖知道这个堂弟素来爱戴堂婶子,堂婶子说的,他素来不疑,因此笑道:“窝克不是说存疑也可?你且存疑便是。”

    “嗯,不知额娘在京如何,两个小弟弟有没有好好吃奶,有没有吵着额娘睡不好觉。唉,弘吉弘宝比弘芝弘英更难养,此次额娘生的为何不是两个乖乖的小妹妹呢?”

    弘晖点头:“我也想要两个小堂妹,小堂妹肯定更招人疼。”

    弘晖话音未落,却听传来一声轻笑:“弟弟太多不好,是吧?”

    兄弟二人闻声转头,却见皇太子领了人站在不远处,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弘普。

    弘晖弘普赶紧起身行礼:“给太子爷请安。”

    皇太子走近,盯着弘普问:“本太子说得可对?”

    弘普僵了一下,“回太子爷话,我有两个小弟弟了,因此就想要两个小妹妹。”

    皇太子轻笑:“你不是因为弟弟们会抢你的位置,才不喜欢他们吗?”

    弘普想起不久前听得阿玛说的话,加之长久以来所知道的种种事情,知道皇太子这是联想到自己身上了,此时,如何回答,想来都不免让他不满意,一时,背上起了一层轻汗。

    一边的弘晖轻声插话道:“普儿弟弟的两个弟弟很服他管的,普儿弟弟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这些都是侄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们兄友弟恭,情谊真挚,阿玛总说,普儿堂弟和弘芝弘英堂弟间的感情,便如阿玛和太子爷之间一样,挚诚无伪,弘芝弘英堂弟都是好弟弟,很尊敬弘普这个兄长。”

    皇太子回头看着弘晖,又听了他这样的话,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倒是变得平和了许多:“是晖儿呀,晖儿,你也有庶弟的,你担心他们将来长大了与你相争吗?”

    弘晖想了想:“阿玛是个重规矩的,他常年跟在太子爷身边,太子爷想必最是清楚。在阿玛心里,嫡庶,如天堑,纲常,更是阿玛行事的依凭。因此,太子爷说的事儿,弘晖不需担心。”

    皇太子点头:“老四是个死心眼儿,素来很听孤的话,晖儿自也是个好孩子。”

    弘晖笑道:“太子爷今儿也出来看星星?”

    皇太子失笑:“看星星?你们居然在这儿等着天黑看星星?孤是大人了,这都是你们小孩子才会做的事儿,孤这般年纪,怎会做这样的事儿?”回头又问弘普:“晖儿的是庶弟,你家却都是嫡出,你担心吗?”

    弘普因着弘晖打岔,此时心神已是镇定下来,听得皇太子的追问,垂头恭敬道:“正因是一母同胞,弟弟们又素来听话,因此,弘普不担心。”

    皇太子轻声道:“你说弟弟们听话?那是因为现在他们还小。将来他们长大了,心自然也跟着大了,到时,他们哪还会念着你幼年照顾、教导过他们?你越是把他们教得有本事,将来才越会受他们的挚肘之苦,若他们到时想着权势,想着尊荣,必会心生异心。同是一母所生,为何你就生来比他们幸运,为何你就能继承你阿玛的一切,他们却不行,他们越是这般想,就越是心生不平,继而开始怨恨,之后,就会想尽了办法让你犯错,便是你没犯错,也要让人以为你犯错了,从而让你失去父亲的宠爱、信任,让你阿玛不再亲近你,转而开始宠信他们,这样,他们便有了机会袭你阿玛的爵,到时,你又当如何?”

    弘普回道:“弟弟们习武习文,将来长大了,也都是有本事的,若要爵,自可自己挣的,再则,袭爵之事,由皇上亲定,弘普不担心。”

    皇太子逼问:“若到时皇上更喜欢你的弟弟们呢?”

    弘普道:“弘普平日只需禀持长辈教导行事,不行差踏错,于心无愧就行。若皇上更喜欢弟弟们,弘普也不会嫉妒,便是皇上把阿玛的爵赐给弟弟们,弘普也不会有怨言,弘普的额娘已经给了弘普十万银子,弘普有银子,就能买衣买食,不愁渡日的。”

    皇太子听了弘普的回话,哈哈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仪态全无,半晌,方止住了笑。

    “有银子?不愁渡日?弘普,你到底还小,还不懂事呀,居然觉得有衣有食便能渡日,呵呵,真是简单纯真呢。嗯,我记得,你是八岁?”

    “是,弘普是四十年所生。”

    皇太子望着远处的营地,沉默半晌,冷笑道:“八岁,八岁,当年,孤八岁的时候也不担心。弘普,孤好心给你个建议,你现在,可以开始担心了,也可以开始谋划了,这样,你将来才不会像孤这般跋前踬后,动辄得咎。”

    皇太子说罢,看一眼弘普,这才转身领人走了。

    看着皇太子一行人没入暮色之中,兄弟二人一起吐出一口气来。

    弘晖有些担心地看着弘普:“普儿弟弟,太子爷的话……”

    弘普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以为意:“弟弟们不是那样的人,再则,阿玛额娘也不会让兄弟相争的事儿在我家发生,便是万一弟弟们对爵位感兴趣,那才好呢。那样,我就可以不用再像现在这样劳心劳力了,就可以想看多少书就看多少书,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再花心力去应酬,弟弟们有能耐了,我就不用总在后面帮他们收拾烂摊子,躲进小楼读《中庸》,不管春夏与秋冬,多美的事儿呀。”

    弘晖摇头:“我真是庸人自扰,你这性子,若会在意这些事儿,才怪了。”

    弘普闪着眼睛道:“不过,太子爷的话倒是给了我启示,我若想要清静,最好把弟弟们教得一个赛一个的能耐,最好,再教得他们对阿玛的爵感兴趣,嘿嘿,这样,你说,我是不是不用花一辈子时间替他们擦屁股?”

    弘晖一下躺倒在坡上:“你们一家子,真是让人咬牙切齿。我现在明白阿玛为什么对着堂叔总那么大气了,我现在,也很恼火。你虽与堂叔行事方法不同,只是这轻藐世俗规则的想法,却差之不远,真让人恼怒,可气,可气!”

    别人都拼了命的抢爵,弘普倒好,不放在心上也便罢了,还视之为烫手山芋,避之唯恐不及,可恨,可恼。袭爵不好吗?有了权利,才能护着自己在意的人不是,若不然,他听了额娘的话这般努力又为的哪般?自找罪受?

    弘晖越想越恼,回身扑在弘普身上就挠,弘普没防备,痒得一挣,两人咕漉漉滚下了坡,慌得侍候的众人赶忙追了下去,却见两人抱成一团滚来滚去,一会你压住我,一会我压住你,却是玩儿起布库来了。

    到底弘普年幼几岁,纠缠了许久不得翻身,最后被弘晖压着再挣不开,往地上一瘫,放弃道:“你赢了。”

    弘晖听着弘普认输,翻身倒在地上,喘着气道:“技巧我不如你,这力气,现在,还是我大,嘿嘿,被我抱住,你就别再想挣开,技巧却无大用。”

    弘普也累得直喘:“我发现,你这力气,长得不少呀,那年你大病时,那力气,哈,跟小猫似的。”

    弘晖恼道:“小猫?胡说,我那时只是病后体虚。”

    弘普取笑道:“可是,那年我们回京后,你和四堂伯四堂伯母来我们府里玩儿,那时,你力气也没我大呢,怎么现在倒超过我了?”

    弘晖嘿嘿笑道:“因为我很努力在吃饭,以后我也要比你力气大才行,若不然,作为兄长,也太没面子了。”

    一个小太监轻声劝道:“主子,地上湿气重,别躺着了,先起来吧。”

    弘普哼道:“佑桑,你真烦,一边儿去,这样躺着舒服,而且,这样看天,倒仿佛我在天幕之上,而天幕在我身下似的,这般奇异,爷不起来。”

    弘晖道,“嗯,你这般说,我也觉得很像,只是,这感觉让人有点儿心惊胆战,你说,若真掉到天幕之上,这天可会像幕布一样承不住重,而随着我们掉落的方向落到什么地方?”

    弘普道:“额娘说,那些没星星的地方,是一片空,若掉在星星上,就脚踏实地了,不须担心。”

    “如同嫦娥奔月一般?”

    “是呀,额娘说月亮离得我们近,所以看着大,别的星太远,看着就小,其实,星星本是和月亮一般大,甚至更大。月亮上有广寒宫,别的星上自也有宫殿,若能去看看,不知多好。”

    “这样说来,其实那些星,是仙人所居之处?”

    “不知道,若是,便好了……”

    兄弟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中,天已黑尽了,远处的营地上,也早已灯火通明,更有篝火燃起。一切,显得生动而有意味,让人心暖而望之欲归。

    “星星也看了,可要回去?”

    弘普道:“再看会儿,我发现,这样的感觉真好,你看这天上闪烁的群星,还有那条银河,多漂亮,不知织女与牛郎,是否还隔河相望。我像是飞在星星上面一般,脑子都仿佛有点晕眩了。”

    弘晖撑起上身,挡住了弘普的视线,笑道:“现在还在飞吗?”

    弘普恼道:“一边儿去,别挡在我和星星之间,你一挡,那感觉全没了。”

    弘晖呵呵笑道:“你若飞了,我拿什么给堂叔交差。”

    弘普正要回话,却听一群马蹄踏地之声,地动山摇一般传来,由远及近,飞快接近,越近,声音越大,甚至还有金戈之声,远远听着,又有救驾的喊声传了过来。

    弘普弘晖一个激凌,从地上跳起。

    “怎么啦?怎么是救驾之声?”

    “弘普,别去。”弘晖一把拉住往营地跑去的弘普。

    “别去,你看,那些奔马把营动围住了。”

    果然,一条火龙围着营地奔跑,很快把营地全部围住,再无一处缺口。

    “晖堂兄,是怎么回事?叛乱吗?”

    弘晖紧紧抓住弘普,力气大得弘普觉着手腕生痛。

    “那些人喊的是救驾。”

    “可是,营地里一切太平,哪需他们救驾。”

    弘普智商虽高,却到底只有八岁,事起突然,又这般大事,一时声音里已带上了哭音:“晖堂兄,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弘晖回头看看几个下人,却见众人都惊惧地看着他,一时沉吟道:“若是救驾之人,则误会解开即可,若是叛乱之人……”

    弘普的心一紧,阿玛,汗玛法,他们在营地,营地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弘晖咬着牙:“御前那‘个人形盾牌’也在,还有你阿玛,还有许多御前侍卫,还有守卫营地的几千军兵……”

    只是,便是再如何,站在小土坡上的众人,心里仍然惶恐不安、惊惧不宁,那远处营地里杂乱喧哗的人声,轰隆隆踏地的马蹄之声,兵器交击的金戈之声,更是加重了小土坡上众人的恐慌……

    作者有话要说:肥肥一章,更晚了一小会儿,表示歉意。

    291、波涛

    雅尔哈齐的差事很杂。

    玉儿曾经笑谑,雅尔哈齐是大清的一个螺丝钉,哪儿需要,就往哪里钉。

    雅尔哈齐婚前在六部的最下层去滚过,皇帝满意后,开始交付他重要的差事,不过,他从来不固定地负责朝廷的某一块儿,即使婚后。也素来是皇帝想起来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因此,有时很闲,有时,则会很忙,有时可能就跑跑腿儿,有时,却会身担重任,权柄赫赫,威凌众臣。一句话概括,雅尔哈齐是个万精油,哪儿都能用。他唯一一个固定的差事,是宗人府的左宗人,这还是把八阿哥的人弄下去后,皇帝把他弄上去的。

    此次出塞,雅尔哈齐是皇帝身边的亲信侍卫头领。

    雅尔哈齐精神很好,自打和玉儿成婚后,他基本上没多少时候精神不好。当然不是因为采阴补阳,他是个好丈夫,他从来不干对妻子不利的事儿,他只是鱼水和谐,阴阳和合双修,所以才会精力充沛异于常人。

    雅尔哈齐想着在京城里带孩子的妻子,唇角挑起了一抹轻笑。

    在皇帝的御帐周围转了一圈儿,看各个位置的人都很警醒,又去外围看了看,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天也黑了,雅尔哈齐便又转身去了御帐门前。

    “雅贝勒爷,皇上传您进去。”

    雅尔哈齐在御帐前守卫了不大会儿,李德全便出来传他。

    雅尔哈齐看看几个侍卫,很好,眼睛都睁得很大,放心地跟着李德全进了御帐。

    “给皇上请安。”

    皇帝笑骂:“滚起来。”

    雅尔哈齐嘻笑着把马蹄袖挽好:“皇上堂叔,叫侄儿进来嘛事儿呀。”

    皇帝抬手就拿了个物件儿扔到雅尔哈齐脸上,雅尔哈齐一把接住,塞到嘴里嚼巴。

    李德全看着这叔侄俩一来一往,笑眯了眼。

    皇帝抬头看一眼这个没几时庄重的侄儿,摇头道:“没事儿不能叫你进来?看你那样子,怎么,朕吃的点心入不得你的眼?难不成你那儿还有玉儿做的点心?”

    雅尔哈齐皱着眉头咽下去:“侄儿那儿也吃完了,不知道那只大雕是不是遇到只漂亮母鹰,耽搁了行程了,这一趟还没送来。”

    皇帝失笑:“就不能是别的原因?”遇见母雕?这个促狭的小子。

    雅尔哈齐想了想:“迷路?分明可不会迷路,那家伙,精着呢,居然迟了一天了。难不成被人射下来了?”

    皇帝也不理他的胡诌,坐在桌前写字,写完每天的份额,皇帝放下笔,转了转手腕。

    “那个补神水,很好!”

    “啊?哦,就是难制了些,先前侄儿和您侄孙用了一段儿时间,看着没什么不好,这才敢献给您老人家用。嘿嘿。配方也给您了,太医院制出来了?”

    皇帝站起身在御帐内走了几圈儿活动活动坐了许久的腿脚。

    “制出来了,不过,还是没玉儿制的效果好呀,玉儿制的,只是那颜色看着就舒服。”

    雅尔哈齐得意地笑:“玉儿熟悉呀,嘿嘿,得着这个古方可是好些年了,还是她成婚前就得着的,替换了几味找不着的药草,又拿了许多老鼠试药效,唉,居然用老鼠试药效,当初,侄儿就想着,这试验老鼠用了就让侄儿用,怎么着不像回事儿呀,就有点儿不乐意用。”

    皇帝笑眯了眼:“嗯,老鼠替你先用了,你则替朕先试了,你试用过了,朕用着,乐意。朕没你那么多讲究。”

    李德全的肩膀抽了抽,脑袋埋了下去。

    雅尔哈齐的脸则皱巴成了一团,“侄儿是皇上的试验老鼠?这世上有侄儿这么大号的老鼠?再怎么说,侄儿比老鼠强不是,侄儿比老鼠有追求多了,他们一辈子就图个吃了,侄儿至少还能干点儿别的更有意义的事儿。”

    皇帝哈哈大笑,笑完了,伸手抹抹眼角笑出的眼花:“更有意义的事儿?你跟朕说说,你还能做些什么事儿来?”

    雅尔哈齐想了想:“比如,吃得更讲究一些!”

    皇帝扶着桌子站稳,笑骂道:“你就这点儿出息?”

    雅尔哈齐又想了想:“给皇上堂叔您守个门儿什么的。”

    皇帝的胸腔振动了几下,抬手指着雅尔哈齐:“守门儿,朕看你守门儿也不好使,见过老鼠守门儿的?”

    雅尔哈齐不乐意了:“侄儿比老鼠有用。”

    皇帝乐一阵儿后,瞥一眼这个侄儿:“所幸是朕家里的人,若不然,你就要得个谄媚惑主的佞臣之名。”

    雅尔哈齐摇头晃脑:“谁叫侄儿命好,投了爱新觉罗家的胎呢。”

    叔侄二人在御帐里正说笑,却猛不丁感觉所踩地面开始震动,叔侄二人对视一眼,停了说笑,皱起了眉。二人皆是战场上下来的,自是很快明白这不是地震,而是至少几千匹马一起奔跑才会产生的震动。

    叔侄二人脸上再见不着一丝笑意,雅尔哈齐想了想,转身走到御帐前,“库尔秦,进来。”

    二十多岁的库尔秦几步跑过来。

    雅尔哈齐转身对皇帝道:“皇上,这小子,先给您老人家当个盾牌,侄儿去看看情况。”

    皇帝张嘴想叫住这个堂侄儿让他别犯险,别人去探情况也使得,可雅尔哈齐已跑了出去。

    皇帝低头在帐里踱了几个来回,猛然抬头看向帐外,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闪着寒光,一张脸也冷得几乎能刮下一层冰沫子来,库尔秦站在那儿一动没动,李德全也屏息敛气,放轻了呼吸声。

    很快,一侍卫进来通禀情况。

    “皇上,统领着奴才等守卫御帐,随行所有御前侍卫均已到位。”

    “皇上,随行护卫军俱已到位,在营地外布阵。”

    “皇上,随行大臣俱在各自帐内,无惊乱者。“

    “皇上,雅贝勒爷一个人出去了,他说要去看看到底是谁,谁他娘胆儿肥。”侍卫显然觉着贝勒爷这话有些粗,不免结巴了一下。

    皇帝听着这话,啪,把东西砸了:“胡闹!”两军阵前,岂能儿戏?这是不要命了还是怎么的?

    传消息的侍卫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雅尔哈齐穿着贝勒服负手站在营门前,眯着眼对着那滚动的火龙,熊熊的火光照得他纤毫毕现,他头未戴盔,身上未穿甲,腰间无刀,背上无箭,手上无弓,可他就站在那儿,仰着头,对着千军万马,让每一个经过的人,都看得见他,看得很清楚。

    场景很诡异,杀气腾腾的两群军士中间,站着一个手无寸铁,毫无防备的贝勒,面对着刀兵,他脸上神情平静无波,有一种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沉稳风范。

    雅尔哈齐为什么站在这儿?因为那些兵马口口声声喊的是救驾,是真救?还是假救?

    雅尔哈齐当然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他知道自己的命连着妻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