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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颂音辞第72部分阅读

      清风颂音辞 作者:rouwenwu

    得空去伊尔根觉罗府上看看你二姐,她身子一向不好,现在也有孕六个多月了!”

    “阿玛,女儿记下了!”颜颜应了此事,话不需要说明,爱新觉罗家的女儿体弱,过不去生产这关的数不胜数,她自幼被额娘养得好,长大了又学了武,自然是不同的。

    软榻上忽得笑作一团,却原来是布日固德问了个问题。

    “郭罗玛嬷,小舅舅怎么比弟弟还小,那将来小舅舅还是比我们小,我们也要叫舅舅?”布日固德皱着小脸,万分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比弟弟还要小的一团,却比他直大了一辈?听额娘和玛嬷讲,凡是见了比他大的都要行礼呢,那岂不是要给这个比他小那么多的娃娃行一辈子礼?

    “这个啊……你得问你郭罗玛法,我可不知道呀!”徽音坏心地道,一旁的默默瞧着都觉得好笑。

    布日固德立刻扯了扯胤禛的袖子,鼓起勇气把自己的问题问了一遍,期待地望向这位看起来挺怕人的郭罗玛法。

    胤禛嘴角抽了抽,触目心爱之人看好戏的表情,顿时无奈了,天底下孙子辈比儿子辈大的多了去了,皇家这样的更是数不清,偏这一刻,他隐隐觉得徽音是在暗指他为老不尊,孙子都几岁大了还生儿子……可是,总不能和外孙这样说啊!

    胤禛抱起布日固德放在膝上,仔细跟他说了长幼有序和孝悌之义,最后把外孙给绕糊涂了,又一个皮球踢了出去,说什么郭罗玛法的话一定要记住,不懂没关系,你阿玛一定懂,等你阿玛回来了,让你阿玛解释给你听。

    徽音母子互看一眼,皆露出了受不了的表情,颜颜倒是觉得有趣,还在旁帮了腔,压根不认为儿子顶着满头问号很悲惨。

    可以预计,打完仗回来的瑞琪,一定不会很轻松!

    “额娘,可是累了?”默默细心地询问道,额娘这次比生完小十一时还要严重,在须弥境里行动无碍,但在外面却只能卧床不起,至于缘由……他已经全部知道了,所以平日里更为仔细了许多。

    “嗯,我想躺一会儿。”徽音强撑着睁了睁眼道。

    胤禛把布日固德放下,拉住了她的手,同时一一安顿起来:“颜颜,你带着孩子去兄弟姐妹那儿说说话,晚膳时咱们一处用。小七,你带小十一去偏厢。”

    片刻后,儿女孙子们都退下了,胤禛打横抱起徽音,掖好毯子往拔步床走去。还没走到呢,怀中人已然睡了过去,他忍下满心的苦涩,放下徽音后也踢了靴子上床。

    胤禛想象不出,究竟是怎么救得皇阿玛,会让那么健康的人弄成这样?他记得,除了小十一出生时很危险,月子里他多次在产房外和徽音说过话,听得出从八月底后她已经渐渐在恢复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会……

    胤禛想过亲口去问,但是他又忍不住退缩了,只能如默默一样小心谨慎地照顾着徽音,总有一天会好的,会的!

    颜颜领着一个、抱着一个从西北院出来,向名为“青松院”的小院走去,那是弘昀的院子,他们兄妹有几年没见了,不知道感情是不是还像原来那样好。

    索绰罗氏产期将近,也不怎么出院子了,长子和次子都在跟前玩着,丈夫去衙门了,自她大婚后,丈夫疼惜信任,公公宽容善待,嫡、亲两个婆婆……虽然相处上免不了波折,可总的来说待她还是不错的,自个儿的院子自个儿打理,大婚五年了没再添人,仅有两个通房丫头,起初也闹过些事,却有丈夫撑腰整治过,自是不再闹心了。

    索绰罗氏摸着大肚子,看着两个健康的嫡子,大的照顾着小的,心里分外熨贴,只盼着这个是个女儿就好了,如今宗室女抚蒙古的少了,她也用不着那么忧心了。说起来这还要感谢出嫁了的三小姑,要不然哪会这样?她知道今天这位小姑回府,这几年也听丈夫时时念过,就是后院里养的那头黑豹,还是这位小姑送的呢!

    “二嫂,二嫂可在?”一道好听的女声在外面响起,陪嫁丫头进来禀报,说是三格格来了,索绰罗氏连忙打理自己,又命人整理了两个孩子的衣装,这才命人请了小姑子进来,若非她身子重,早就迎出去了。

    姑嫂二人坐着叙话,起初还有些拘谨,没过多久就熟络了,孩子们也相互认识,渐渐玩到了一块儿。布日固德和永玓年纪相仿,一个是西北长大的,一个是府里长大的,知道的、会的都不一样,边说边玩彼此还真有了好感。至于永玕两个,只能由嬷嬷、丫头照顾着,你一声、我一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弘昀回了院子,就听到屋里一阵阵的欢声笑语,问了奴才知道是颜颜来了,立马就笑得眯了眼,催促着奴才给更了衣,就往那屋里走,一跨过门槛,就被两个小豆丁给撞上了。

    永玓喊了声阿玛,乖乖站好请安,布日固德一听就知道这是二舅舅,一个旋身退开些,利落地行了礼、叫了人。

    “二哥现在也是严父了?”颜颜见到门口这一幕,再看大侄子有点怕的样子,不由得揭起老底,“小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和我一起闯祸呢,阿玛骂起来也是我撒娇免了罚的,如今有儿子了,倒是摆谱了!”

    弘昀尴尬地咳两声,很是无奈地道:“你几年前寻夫而去,那路途颠簸连出生没多久的小外甥都舍得,怎么一回来就揭人的短,好歹二哥我也为人父了,你这做妹妹的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丫头给弘昀上了茶,颜颜把永玓叫到跟前,指着他爹说:“大侄子,别看你阿玛一副正经样子,小时候他身体不好,吃那么多都比我瘦,后来可是养过来了,却调皮得很,要不然姑姑我能送他一头黑豹?那还是你阿玛眼馋,硬磨了我好久得来的!”

    永玓缩在这位漂亮姑姑身边,捂着小嘴忍笑,一转眼看到自家额娘笑了,才敢放下手露出笑容。

    “别听她瞎扯!”弘昀一瞪眼,极力想要挽回在妻儿心中的形象,没好气地指责,“咱俩比起来,你小时候比我更淘呢,皇玛法的胡子都扯过,九叔、十叔、十三叔被你祸害的次数都数不清了,哪次不是你带着我调皮的?阿玛罚我可比罚你多!”不提还好,一提就是一部血泪史啊,虽然后来他知道了,阿玛对儿子女儿要求不同,又因为女儿少,自然就偏疼些,但是小时候住在一处、和这丫头一起玩,他明明只大两个月,可哥哥就是哥哥,出事了肯定是要兜着的。

    “二嫂,你看,二哥这是赖皮呢,谁家当哥哥的会被妹妹领着捣蛋的?说出这话来,也不嫌羞得慌!”颜颜转头跟嫂子告状,还送了某人一记白眼。

    “我……”弘昀语塞了,他们家和别人家不一样啊,阿玛可是打小就宠这丫头,大哥还在时都老喝醋呢,要不是他老跟着这丫头玩,也难入阿玛的眼,说起来……他小时候受颜颜看顾的不少,后来长大了虽然有些东西变了,可这个他一直都记着!

    “我也看出来了,你们兄妹啊,就是自小的情份,感情深着呢!”索绰罗氏和起了稀泥,摆明了谁也不帮着,之前啊,她已经从三小姑这听了不少丈夫幼时的趣事了,这些就够了!

    “二嫂,你偏心他!”颜颜一副伤心的模样,逗得索绰罗氏笑得不行。

    “得了吧你,那是我媳妇儿,不帮我还帮你不成?”弘昀不忿,随后又对妻子道,“别理她,打小就会扮猪吃老虎,连皇玛法都上过当!”

    索绰罗氏掩唇笑,这位小姑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聪明慧黠,长得又漂亮,她可是知道的,人家是帮着她博丈夫的在意呢,这般妙人怎能不喜欢?

    “你等着,等瑞琪回京了,我一定叫他帮我找回场子!”颜颜坐在那哼哼,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弘昀眼神一闪,起身道:“走吧,咱们兄弟姐妹聚聚,孩子就交给你嫂子,保管出不了岔子!”他们终究还是长大了,小时候感情纯粹,长大了……夹杂的东西就多了,他心里清楚,这位妹妹今日既是来叙旧的,也是来试探的啊!

    “说的也是,”颜颜面向索绰罗氏,“二嫂,两小子就放您这儿了,过会子我额娘若是醒了,自会派人来,交给她们带过去就是了,我去见见诸位弟弟妹妹。”

    “放心去吧,嫂子定给你照顾得妥妥当当。”索绰罗氏应了,并让身边的丫头送兄妹俩出去。

    四个孩子被嬷嬷们领着去了别的屋子,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索绰罗氏的陪嫁嬷嬷扶着她半躺到炕上,忍不住道:“夫人,这三格格是来……”

    “是个妙人,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索绰罗氏笑着瞥了眼给她揉腿的嬷嬷,“三格格嫁的可是董鄂家的嫡次子,人家正在西北呢,听额娘说那董鄂瑞琪回京后定会高升,三格格定是要交好的,不过……还是要看看爷的意思。”

    “夫人,怎地爷会不愿意?听夫人这么一说,那三姑爷可是要发达的啊!”在嬷嬷看来,有这门亲戚,不走动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三格格和七阿哥是一母所出,现在又多了个十一阿哥,阿玛哈突然改了玉碟,爷若是有了旁的心思,自然不会再与三格格真心相交,要知道……比起爷,三格格怎么着也是向着亲弟弟的呀!”索绰罗氏敛去笑意,神色认真了许多。

    “夫人是说……”嬷嬷又惊又喜,若是王爷再进一步,那二爷岂不就是……

    “嬷嬷,我可什么都没说,你也警醒着些,阿玛哈可是特地叮嘱了府里的,如果你犯了错,那我却是救不了的。”索绰罗氏轻飘飘地道,奴才就是奴才,眼皮子浅薄。

    “是是,奴婢多谢夫人提点。”嬷嬷闻言赶忙磕头谢恩,后背惊出一身的汗来,王爷那是有名的重规矩,一旦犯事处置奴才来眼都不眨,她可不愿以身相试。

    这边主仆两人说着话,那边的颜颜也见到了她的弟弟妹妹们。

    三阿哥弘时十七了,四阿哥弘晡十六了,两人虽然大婚了、跟着阿玛办差了,可一听到自小照顾他们的姐姐来了,都是欢欢喜喜地前来相见了。五阿哥弘晤和四格格璎珞同龄,都十五岁了,一个下一届选秀要指婚,一个最多两年也要嫁人了。六阿哥弘晷十四岁,看起来也是个大人了,和哥哥姐姐们一样,他很高兴能见到这位三姐。

    当年除了徽音和宁楚格是侧福晋,这些孩子的母亲身份最高的不过是个格格,生下来在生母身边长到两岁就全部移到了一个院子,大清子以母贵,奴才们自然怠慢这几个小主子,颜颜得圣宠,胤禛也偏疼,受她九叔、十叔的影响,收拾奴才那是一愣一愣的,不管是亲额娘打点过的三阿哥和四格格,还是亲额娘无力打点的四、五、六阿哥,幼年时或多或少都受过颜颜的看顾,这些他们都不会忘记。

    七阿哥弘昈抱着十一阿哥还在徽音院里,所以就没过来,他以后的阿哥、格格都过来了。十一岁的八阿哥弘暕,十岁的九阿哥弘历和十阿哥弘昼,还有十一岁的六格格琬琰、六岁的七格格玳瑁和八格格琼瑶,这些弟弟妹妹中,除了弘历被福晋影响、最小的两个妹妹是在颜颜出嫁那年出生的,显得较为生疏以外,其余的都很感念这位三姐,一见面就显出差别来。

    颜颜这时还未曾发现,她的九弟表面乖巧、眸子里却含着一丝看轻和精光,七妹和八妹看她的目光带着不善和讨厌,远不似其他弟弟妹妹看到她时的欣喜真诚。

    第34章 必须认输

    康熙五十九年十一月十一,康熙传了十五以上的在京皇子到乾清宫暖阁议事,这是继九月初八后,再一次召集他们。

    三、五、七、八、九、十、十二、十四阿哥进入暖阁中行礼问安,一个个都在纳闷,今儿怎么没见着已经成了嫡子的老四。谁知,当他们被康熙叫起后发现,老四就在皇阿玛下首坐着,最怪的是老四家的七阿哥也在,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站在皇阿玛左侧,穿着一身云色常服不说,还没向他们这些叔伯行礼?!!

    “皇阿玛,四哥虽为嫡,可他的儿子怎得连长幼都不分了?”十四阿哥最先出口,皱眉很是义正言辞地开了口。

    默默坦然而立,似父的小脸上神情淡淡,远没有往日含笑的模样,他右手握着一支血玉制成的箫,打了同色的穗子,尚且单薄的身子,却仿佛给人一种能扛起万千重担的感觉。

    康熙瞥了眼左手边的孩子,想起了月初时半夜在寝殿看到他以后的事,脸上不由得就绷了起来。

    其实,胤禛也是既不解又不满的,他的儿子,怎么可以这样呢?但是想到这些天来发生的一些变化,他不禁隐隐有了些猜测,关于徽音的猜测。皇阿玛已经把弄清楚的、属于徽音的势力告诉了他,遍布大清的那些商铺,朝中乃至地方上的一批年轻官员,还有曾经莫璃训练过的那些人……结合他曾经拿到的那份名单,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好在那份名单上的人所达成的约定期限都满了,他猜测着朝中那些官员应该也是有个期限的约定在身的,这般想着又微微松了口气。

    可是,在听到皇阿玛说的那些话后,胤禛不得不再度提起了心。皇阿玛揣测徽音手里还有东西,而且是比他们知道的这些更多、更厉害的东西,只可惜……从康熙四十八年至今,皇阿玛都没有揪出线索,特别是徽音曾亲口对皇阿玛说过的那个学院,更是半点踪影也没发现。

    胤禛看过那两份超出大清现在制造水平的地图,清晰的脉络、可注入水填充江河湖海、还能通过机关合起来,能制造出这种东西,还是在十一年前,那……现在能造出什么东西了?这个,是皇阿玛和他共同的担忧。

    “我是代我额娘来的,”默默右手翻转,血箫在空中打了个转,被他横在了胸前,“十四叔,许多事你不清楚,所以没有发言权。”

    康熙脸上半点异色都没有,只是显出些失算和复杂。这孩子半夜到访,说徽音这些年帮他改变大清的颓势,已经遭受了天惩,这次还没出月子就逆天改命,助他起死回生,更是雪上加霜,是他害了徽音,还想让她灰飞烟灭!

    “你额娘?”三阿哥冷笑一声,“你额娘又如何,你不过是四弟的侧福晋之子,还能比我们皇子更高贵?”

    康熙闭上了眼,九月初八那天他起死回生,以父子之情试图打动儿子们,却没想到根本就是枉然。若是徽音的话,只会迂回地谈及这些,但是……现在徽音手中的一切都交给了老四家的小七,这孩子本性无情,又因为徽音现在的情况,彻底明晰了立场,无论如何也不会站到爱新觉罗家这边了。

    “我不需要比皇子更高贵,叔伯们的高贵,有时候也未必是好事。”默默抬眼,漂亮的眸子里透着刺骨的冷漠,“夙尘,东西拿来!”

    众皇子震惊地看到,只有他们这些主子的暖阁里,突然出现一道黑衣包裹的身影,这、这、这是暗卫?每个人都在心里骂娘,他们这些皇子尚且没这么个暗卫,这个侄子……就有了?

    再看皇阿玛并无变化的脸,和老四略有些惊疑的神情,他们心里嘀咕开了。

    “夙尘,把这些给叔伯们每人一份,皇玛法已经看过了,阿玛还不知道,也给阿玛一本。”默默用血箫一指,对抱着些册子恭身听命的手下道。

    “是,少主!”

    黑衣男子轻若无物地走动,将那些册子人手一本,发到了诸位皇子手中,又悄然隐去了踪迹。

    皇子们彼此相视一眼,皆皱着眉头翻开了手里的东西,余光却暗地里盯着默默,那声“少主”他们听得真真的,也就是说这个侄子是某部分人的主子,而且还是小主子,那……头前的主子是那个女子?

    三、八、十四阿哥,不,应该是在场所有的阿哥,在翻看手中册子的时候,脸色都越来越难看,胤禛翻看时只觉得骇然和沉重。

    “臭小子,谁给你的胆子来监视叔伯的,你还懂不懂得长幼,知不知道孝悌?”十四阿哥怒了,将手里的东西拍在地上喝道。

    “爱新觉罗弘昈,别以为皇阿玛宠着你就敢为所欲为,就凭着你豢养私兵,四弟一家就要被连累,你不顾惜你阿玛、额娘了吗?”三阿哥也火了,只不过他是偏文的,自然不会粗鲁着来。

    “侄儿好本事,却不知有这等本事为何不用在正道上,反做起如此营生,实在愧为皇家子孙!”八阿哥沉着脸,攥紧那册子嘲讽道,一双眸子里全部是愤怒。

    其他阿哥缄默不语,不是他们不生气,这册子里详细记述了他们每个人自九月初八后的所有行踪,见的人、做的事、说的话,连出恭花了多久都记得清清楚楚,任谁三个月来日日时时处在他人的监视之下能不生气的?更何况他们还是天之骄子,是皇家阿哥,可……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没有什么敏感的地方,特别是皇阿玛也看过这册子了,这即就是说皇阿玛在对他们起疑,这些记述尽管惹他们恼怒,但是能打消皇阿玛的疑心,他们的气也就能忍下来了。

    “皇玛法给了你们机会,可你们愿意浪费,这又能怪得了谁?”默默不受影响地道,“监视,从康熙四十八年起就开始了,如果叔伯们想知道这些年你们到底做了多少事、见了多少人,其中又有多少犯忌讳的,我不介意让管理这些的人全部翻出来。”

    听到这,康熙也是一惊,他以为监视是徽音提出修改胤禛的玉碟开始的,没想到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胤禛同样吃惊,徽音在监视他的兄弟们?为什么?还是……这和她做的事有关?

    “什么?”八阿哥手里的册子掉地了,大多数阿哥都瞪大了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皇玛法,额娘虽然将事情全部交到了我手中,”默默侧身面向康熙,“但是,她交待了我,合作之事并没有时限,为求平稳继续,一切会影响合作的因素,都要乘早扼杀。”

    康熙点了点头,沧桑无力地道:“还有吗?”

    “有,”默默淡淡看了眼紧皱眉头的自家阿玛,“额娘说,她只给两年时间,如果到两年后的现在,三叔、八叔和十四叔还是执迷不悟的话……”

    胤禛闻言大骇,诸皇子们比他更骇然,最恐怖的是皇阿玛居然应了:“朕知道了!”

    默默的衣衫残影荡过,人已经消失了,仿佛他根本没有出现在此一般。

    “皇阿玛……”十四阿哥惊骇之色尚未褪去,双膝触地就要开口。

    康熙摆摆手制止了他,揉揉突突直跳的额角,伤感地抬头扫过殿中的儿子们:“朕那日一一细数你们幼年的种种,就是希望你们顾念着父子之情,莫再折腾了,朕老了,既定了胤禛为储君,就希望你们能兄弟齐心,共同强盛大清,可……你们看看那册子上所写的,你们让朕如何说?”

    “皇阿玛息怒!”连同胤禛,所有的皇子们都跪了下来。

    “胤禛,胤祺,胤祐,胤禟,胤誐,胤祹,你们起来。”康熙点名叫了起,而后曲臂扶头,看向还跪着的三个儿子,长长叹了口气,“朕不知你们三个到底如何想的,朕骂过、罚过、也好言劝过,朕以为三个月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却没料到……你们仍旧不死心。”

    胤祺摇头看着这三位想不开的兄弟,实在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

    胤祐叹息了一声,早在康熙四十九年,皇阿玛召他入宫,由那个女子秘密让自己的脚恢复如常后,他就知道,虽然痊愈了、与常人无异了,但是也注定了他永远不得争位,这是皇阿玛准许、那个女子愿意帮他的前提,亦是必须。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意识到,四哥……必然是要脱颖而出的,也是那时起,他渐渐不着痕迹地与四哥增进私交,还暗地里表明效忠皇阿玛,做了不少事。

    胤禟目光复杂地落在跪着的八阿哥身上,终究撇开了眼,颜颜回京后来看过他,还与他谈了谈,他的选择只能有一个!

    胤誐垂眸肃立,比起八阿哥,他更看重的是皇阿玛,所以根本不需要选择。

    胤祹摸出腕上的佛珠,闭上眼开始念《心经》。

    胤禛视线扫过众兄弟,这一世他不想弄得兄弟相残、怀疑难消的局面,如何能将兄弟情义与朝政两全,这是近来皇阿玛和他最头疼的问题。

    “胤禛,把那份‘凤凰展翅’给他们都看看。”康熙指了指放在手边的那个蓝色云锦裹成的本子,有些焦虑地道,“从大清入关到现在不过区区两代,还不到一百年,可是……已经有了这么多的隐患和问题,从四十八年起,朕一直在努力,然而……”

    众皇子们依长幼翻看那份写着“凤凰展翅”的本子,里面清晰的列数了大清的种种问题,包衣、旗务、海防、吏治、武器……有几样这几年确实动了,有的却还没有,但是,其详实程度、仔细程度、中肯程度,都不是他们哪个人深思并能够罗列出来的。

    “给出这个本子的,是一位与朕建立了合作关系的人,你们大哥、二哥能从废太子的影响下抽身而出,如今在北美和澳洲建立起一个属于他们的国家,就是在朕和此人的支持下做到的。”康熙只是简单提了一下,可儿子们都不是笨蛋,他知道他们一定能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储君之事,是朕乾纲独断决定的,但是坦白说,这个人选也是此人认同的,否则即使即位了,定然也会被弄下来,或者被废,或者被暗杀。”

    “皇阿玛,这……”胤禛浑身一震,难道说徽音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康熙摇摇头,有点挫败地道,“从这个本子开始,朕迫于种种缘由答应与她合作,可是目前为止,朕发现她的意图与朕并不相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朕希望的振兴大清,是不与她的意图相悖的。”

    “凤凰展翅”已经从十四阿哥手上回到了胤禛手中,所有的皇子全部肃容陷入了沉思。

    康熙将手搁在御案上有节奏地敲击,幽深的眸子精芒闪烁:“今儿朕不骂不责,咱们父子说个推心置腹的话,”徽音常常告诉他,很多东西是要说出来的,不然别人不明白,为了儿子们,他只得放下一概的行事方式,直接点明了给他们听,“你们当中最小的也过了而立之年,不会听不懂朕的话,刚刚那孩子所言你们都听见了,老三,老八,老十四,朕现在就告诉你们,”康熙冷面冷眼地看过去,“要么,你们在这两年内悬崖勒马,要么,你们就等着两年后莫名其妙地从大清消失,朕念着父子之情,三个月前劝了,这次告诫了,可两年后……朕无能为力!”

    胤禛看着局面僵住了,忍不住道:“三哥、八弟、十四弟,只要你们收手,不管怎样都来得及啊!”帝王无情,皇阿玛的确心疼儿子,可是比起大清江山来,他在努力劝诫无效后,定然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其实……如果是他,也定会如此为之,或者可以说,他已经在这样做了。

    三阿哥抬头看了眼站着的胤禛,第一个伏地道:“皇阿玛,儿子知错了,日后只求在家读书教子,额娘能平安无忧!”

    胤禛望向龙椅上的康熙,两人都是松了口心劲,他笑着扶起这位哥哥:“三哥说的哪里话,大清江山还要我们兄弟振兴,我还盼望着三哥和侄儿能添砖加瓦呢!”

    三阿哥这才放下心,毕竟当着兄弟们的面,老四说了这话,日后就有了明证,只要不被清算、不牵连妻儿和额娘,他认输也认得值当!

    “老八,老十四,你们两个呢?”康熙摆手让三阿哥靠边站,紧盯着下面跪着的两个儿子。

    “儿子……儿子知错!”八阿哥脑海里千般念头、万般想法,虽然还不甘心,但是这些年他确实也累了,老九、老十慢慢与他离心,老十四又是个j滑的,就算四哥性情那样,可凭着当年时疫时肯那么照顾兄弟,应该不是个对兄弟赶尽杀绝的,他认输了,有皇阿玛和兄弟们在场作证,最差也能得个善终吧?

    胤禛扶起八阿哥,拍了拍他的肩:“八弟,放心!”他的眸子不由得发亮,老八认输了,就能大用了,上一世之所以没有饶他们,一是因为他们不止代表自己,还代表着背后的那些势力,二则是他们的才能都用在了与他作对上,他恼了急了,当然不会手软了。

    八阿哥目光一顿,不禁看向了皇阿玛,发现那苍老的身躯僵硬稍缓,他暗自猜测,难道……皇阿玛也在担心他们被……所以才这般好说歹说让他们罢手?

    “老十四,你……”康熙又揉起额头,“朕不知怎么说你好,算了算了,你若不肯认输,朕也不强求,爱新觉罗家的闲散宗室很多,大不了让胤禛养着你就是了!”

    众人不明白皇阿玛为何如此,看向老十四才明白,那家伙一脸的不服不甘,会认输……就算会认输也要怀疑他是不是假装的,连十二阿哥都不敢信,更别说胤禛和康熙了。

    “今儿就到这,你们都回去吧!”康熙坐好道,“胤禛,你留下和朕再说说那些事儿。”认输的诚意,徽音还是要观察的,她可比谁都疑心重,不确定无误了,下一步的东西是不会出手的。

    且不说这边出了暖阁的皇子们作何想法,那边的徽音也遇到了个插曲。

    十四阿哥的侧夫人马尔泰氏到了雍亲王府,见过乌喇那拉氏后提出了想拜访瓜尔佳侧福晋,在乌喇那拉氏说了她想拜访的人卧病在床、而且院里还养着头老虎之后,她还是执意要见,乌喇那拉氏就答应了她。

    西北院难得一用的待客厅,徽音着旗装、梳小把子头,抱着小儿子坐在从小汤山那边送来的轮椅上,由诗涵推着露了面。

    因丈夫有爵无爵的差别,若曦给这位疑似老乡行了礼,才坐在椅子上。

    “敢问……我们似乎并不认识吧?你为何要见我?”徽音温柔地拍抚着怀中的婴儿,公式化地笑着问。

    “今年三月,四侧福晋在南苑说了些关于日本人的事,若曦甚为好奇,便想见见侧福晋。”这些年下来,宫里的历练、十四阿哥府里内宅中的打磨,若曦早已洗去了现代人的很多东西,她眼神在这位美丽的女子身上打转,忽地问道,“四侧福晋可听过毛泽东?可听过世博会?”

    徽音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扯些有的没的做什么?”简直不知所谓,当年讨好胤禛不成,现在又想借着什么“来自一个地方”求个平安吗?就算都是现代人又如何?她可是2029年来的,和这个脑残的能一样?

    “侧福晋真的没听过?”若曦再问,她好想回去,本以为十四爷是爱她的,谁知并非如此,历史也变了那么多,她没有优势了,十四爷的后院又争风吃醋的,她真的想回家。

    “哇~~哇~~!”小十一忽然大哭起来,徽音益发不高兴,抬头冲外面喊:“小东子,送客!诗涵,推我回房,小十一饿了!”

    若曦刚要开口,触目那哭得涨红脸的孩子,就作罢了。太医说她芓宫太凉,不宜受孕,这都十年了也……说不羡慕嫉妒,那根本不可能!

    “额娘,小十一怎么了?”若曦刚出待客厅,就见一名长得极像四爷的少年匆匆忙忙往刚刚那位侧福晋进去的屋里走。

    “十四侧夫人,请这边走!”小东子在前引路,一点都不多话,他可听出来了,主子不喜欢这位登门拜访的,嗯……凡是登门拜访的,好像主子都不喜欢。

    “有劳公公了。”若曦示意巧慧打赏,心思沉沉地离开了这里。

    她终究什么也没问出来!

    默默进屋看到弟弟在软榻上用唾沫吹泡泡,自家额娘倚在旁边逗弄着,很是无语了一下,额娘精神好些后,小十一就送到了额娘身边,可他也看出来了,额娘说是照顾,其实逗弄的时候更多。

    “额娘,您又这样!”默默请了安也蹭了过去,不太敢想他小时候被怎么折腾的。

    “你姐姐年幼时特别灵慧,几个月大的时候逗逗还行,后来就不上当了,你小时候……乖得让人心疼,更多的时候就安静待着,我极少逗你。”徽音回忆道,看着小胖手摇来摇去的小儿子,笑着道,“这孩子说乖也乖,说闹腾也闹腾,我身子不好,能多陪着就多陪着吧,免得他长大了觉得我不疼他。”

    默默听到额娘最后那叹息般的话,神情也沉寂了下来,额娘……自己都无法控制昏迷和清醒,这种情况也不知要持续多久!

    “对了,‘威胁’送到了?”徽音忽然问。

    “送到了,估计他们都会盯上咱们了!”默默点头,目光寒了寒。

    “有胆子就放马来吧!”徽音无所谓地道,“你阿玛和你外甥那都派些人保护起来,有人出暗招的话,也好有所防备。”

    “额娘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谁要敢动手,怎么狠就怎么收拾!”默默目现杀气,随后又劝道,“额娘,您身边也留些人吧,这样我也放心。”

    “不用了,”徽音失笑,“我只是身体不好,能力还在的,堂堂金丹初期的修士,怎么着也比凡人强多了,况且我还有须弥境,你忘了,意追还在那里呢!”

    “那好吧,额娘,您可千万保重自己,再不能乱来了!”默默近乎恳求地道,不管要他做什么,只要额娘安好,他就放心了。

    徽音点头,这个儿子让她很欣慰很放心,所以才会把所有的事交给他,“罂粟”计划也拿给他看了,从上个月起,他每天晚上都要进须弥境,看到他忙的那些,她就越发满意了,即使现在完全放手不管,她也能彻底安心。

    “罂粟”计划,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第35章 登基为帝

    康熙五十九年十一月底,孝懿皇后之子雍亲王胤禛在封笔之前上了道折子,引起了朝野哗然。

    准许大清臣民蓄发束冠?!

    汉臣们吃惊之余就是大大的欢喜,而满臣们则群情激愤,当庭就驳斥了回去,说了祖宗规矩,说了大清定制,总之就是一句话,这发不能蓄!

    康熙把这个问题交给了胤禛,胤禛只是很淡很淡地说道:“本王没有说要改祖制,诸位大人不愿蓄发的,可以继续剃头,本王只是建议皇阿玛稍加修改这条禁令,并没有说要彻底推翻祖制。”

    汉臣们偷看康熙的神色,发现并没有不高兴或者反对的意思,立马一个个的出列附议,这事是准太子雍亲王提议的,就算他们附议被秋后算账了,也不会太重不是?可如果这事成了,那他们就不用顶着光溜溜的脑袋了,想想魏晋唐宋时潇洒飘逸的长发,他们觉得自己也有机会效仿了,自然不会躲着不出来。

    当然了,还是有些汉臣没站出来的,主要是他们根基浅,不像那些受皇上看重的,万一被事后追究,他们可就啥都没剩下了。

    满臣们闹着不同意,这事就给推后了,谁知当天下午,康熙带着雍亲王见过这些满臣后,那口风立刻就变了!

    其实这事,是胤禛打从被康熙带在身边教导后,又出了兄弟们认输那事,他向康熙提出来的,先说了汉人反骨,赞颂了皇玛法的政令,便说起了同意蓄发能进一步收拢汉人的心,最后给出了蓄发以后通过教育一点点让汉人变成他们需要的汉人的意见。

    本来不同意的康熙,听到这儿也捋着胡子考虑起来,胤禛再接再厉,又说了,这教育是朝廷发起的,怎么教、教什么也由朝廷说了算,让汉人学骑射就学骑射,将来学成了不管是移民到海外去帮大哥、二哥,还是移民到西北同化蒙古人,都是可行可用的,至于怕他们拧起来造反……只要武器管制得好,这些年陆续又掐死了那些领头的,没人煽动,过个几十年,汉人也就不再是原来的汉人了。

    “胤禛,这招……有人给你支的吧?”康熙笑眯眯地问,他教出来的儿子,他都想不到这里,怎么胤禛能想到?

    “不敢隐瞒皇阿玛,”胤禛很坦然地回禀,“五十六年儿子与徽音闲谈时说到了汉化的问题,她无意间说‘汉人可以用文化同化满人,满人怎么就不能影响他们?’儿子私下里思虑好久,才觉得咱们是被汉人悠久的文化给震住了,总觉得那是大山,无法逾越,儿子又研读了史书,发现汉人其实也不是纯粹的汉人,历史上多次迁移,又与胡人、羌人、西域人血统融合,安史之乱后北民南迁,说不得江南之地的汉人,有的还是少数民族之后呢!”

    康熙连连点头:“说得好,想那唐高祖李渊,本是隋文帝封的太原公,骨子里有一半以上的鲜卑族血统,但他的儿子李世民最后却备受汉人推崇,俸为名君之首,现在的汉人哪个没沾些他族血统的?还敢称什么正统,真真可笑至极!”

    “皇阿玛所言正是,儿子觉得臣服不是表现在头发上,而是在骨子里、魂里,经过皇玛法和皇阿玛这些年来的打压,汉人血性少了很多,现在咱们只要给点表面的甜头,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主动用文化去同化他们,想必再过两代、三代,大清会慢慢向咱们希望的方向走。”胤禛虚心称是,他现在的位置不上不下,意见可以提,不提说明没本事,可提了却同样要表现出求教和谦虚,否则皇阿玛该猜忌了。

    “好小子,朕看你还想借着此事卸了老三背后那些翰林文人吧?”听到这里,康熙是有些认同这个继承人了,他忧心的,胤禛也想到了,还在想法子解决,着实比旁的儿子们强不是一点半点了。

    胤禛不安而忐忑,却并没有否认:“皇阿玛,儿子不瞒您,此举确然有这层用意,儿子只是不想将来不敢委以三哥重任,江山是咱们家的,单靠儿子一人是不够的,有兄弟们帮衬,自然要比单枪匹马好很多。”

    康熙没有说话,只是捋着胡子闭目养神去了。

    胤禛心里明白,这番话一出,皇阿玛定要对他更满意的,毕竟为君者缺了疑心,那是绝对不行的,即使是对着兄弟也一样!

    康熙五十九年腊月,蓄发条令在这年的最后一次朝会上确立,并昭告天下,明年起愿蓄发者可自行蓄发,不愿蓄发者可照旧剃头,但是束发之冠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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