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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颂音辞第55部分阅读

      清风颂音辞 作者:rouwenwu

    “皇玛法啊,到底颜颜能不能滑冰嘛,您还没告诉颜颜呢!”

    “你啊,”康熙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徽音真是思虑周详了,连武功都教了女儿,他更没法轻易处置她了,“朕答应了,不过前提是你要学会滑冰才行,否则就作废了!”

    “不怕,颜颜一定能学会的!”小丫头握拳坚决地开口,眼神充满了自信。

    一众人从乾清宫出来,十四阿哥目光狠厉地扫过被胤禛牵着的小女孩,今天这小丫头陷害了他两次,这几年所有的桩桩件件他一样也没忘,有时候他都怀疑他们上辈子是不是有仇。

    胤禛感到了来自后面的视线,但是懒得理会。可颜颜就不同了,她循着停在她身上的视线望去,假意用小手捂住了脸,只剩双乌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十四叔别捏颜颜的脸,”忽地她指向乾清宫的门口讨好地道,“十四叔快看,你喜欢的姐姐来了!”

    若曦一退出来就听到这一句,转眼一看马上低了头,心开始突突直跳。她暗地里无比恼怒四爷家的这个女儿,在乾清宫门口喊出这样的话,不是明摆着让她惹祸吗?

    十四阿哥同样好不到哪里去,若不是身为阿玛的胤禛在场,他真想提起玲珑好好打一顿,有这么害他的吗?本来若曦就没有喜欢上他,这么一招眼,肯定是要恼了他的。

    “十四弟,若真是喜欢,寻皇阿玛讨了旨意也就是了,莫非还想留在御前……”胤禟不满十四阿哥刚刚看颜颜的那份毒辣,耐人寻味地留了这么一句话。

    是啊,喜欢又不娶,难道不是为了留在御前探听消息?

    “我说若曦,”胤誐和胤禟一向亲近,当然是要帮腔的,更何况涉及了颜颜,护短那是肯定的了,“我十四弟也是一表人才,这都一两年了,你倒是给个准信儿啊,省的十四弟一直牵肠挂肚的!”

    胤禩心里、嘴里都是苦,他低调地深情看了眼低着头的若曦,动了动唇却没说什么。打从玲珑出生后,老九和老十虽然还是支持他,但是一遇到玲珑的事,就变得寸步不让,连向他们靠过来的老十四,那也是半点不饶的。不过关系到玲珑的都是私事,所以老九和老十未有半点靠向老四的倾向,这才让他放心了些。

    惟有若曦……这是最让胤禩为难的了。

    “阿玛,咱们回家吧,额娘答应我做晚膳呢!”颜颜扯扯牵住她的大手,仰头笑着道。

    “五弟、八弟、九弟、十弟、十四弟,我先行一步了!”胤禛道别,神色清淡地点头示意。

    “四哥,我和你一起走!”胤祺叫了一声,紧跟着要离开眼下这个是非圈,他可不想掺和到什么求娶不求娶的事情里。

    “八叔、九叔、十叔、十四叔再见!”颜颜礼貌的挥挥小手,笑眯眯地又道,“九叔,明天颜颜去找你,十叔,你答应带我跑马的,别忘了!”

    “知道了。”胤禟和胤誐本来还有些不高兴,听小丫头明个儿来找他们,立刻就笑了。

    胤禛眼里透着淡淡的笑意,他可不管颜颜搅起的事如何解决,反正老八、老十四还有那个女人,他都没好感,他们有麻烦,他可是高兴得很!

    于是,本来《步步惊心》的女主角,却忽然被贴上了十四爷的标签,一时之间宫里人都这么说了,而本来有望上升为男主角的八爷被华丽丽地忽视掉了,至于四爷、十三爷,那是压根没出现过。

    什么?你说十三爷是女主角的红颜知己?

    呦,你out了,人家和兆佳氏琴瑟合鸣,连认识的雅妓都送给了别人,更别说一个御前女官了,还是和别的皇子牵扯不清的女人,十三爷有那么脑残吗?亲近一个不同阵营的八爷的非正牌小姨子?

    颜颜宝贝二三事(四)

    action 7 跟十叔学

    康熙四十六年秋,胤誐带着颜颜去自家的庄子上跑马,叔侄俩玩得开心极了,等他们回别院休息的时候,却发现胤禟、胤祥也来了。

    一伙人命奴才们去打些猎物,准备弄烤肉吃,一听这个,颜颜招来身边的丫头,贡献出了专门烤肉的调料。

    指着奴才们烤肉,三大一小的四人坐在一旁等着,没成想香味散发出来后,引得三个皇子诧异不已,这么浓郁的香味,他们都是第一次闻到,猜测着原因可能和调料有关,所以就抓住小侄女儿问起来。

    “颜颜,你这调料哪来的?”胤誐最先忍不住的,大着嗓门道。

    “我说要和十叔到庄子上跑马,额娘就让墨玉她们准备了烤肉的调料,说是让我们玩得开心,吃得舒心。”

    “小四嫂?”三个皇子都是一愣,随即又觉得正常了。

    “你可知里面都用了些什么?”胤禟发问,他想着知道配方的话,说不定能改善一下烤肉的质量,以后就都能吃到了。

    “不清楚,”颜颜摇头,“不过,应该都是额娘庄子上出产的,我还没学过厨艺呢!”

    “……”三人泄气了,满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雍郡王府那位“体弱”的侧福晋的庄子上,种什么都能活,有些还是没人见过的东西,也不是没有淘到种子、苗子试种的,可惜就是不见成功的,特别是那些瓜果,南方长的东西种在人家的温泉庄子就能活,哪怕是靠近一些都行,但一离得远,就完全不成了!

    “京城不是有卖的吗?回头我问问额娘怎么配的调料不就行了?”颜颜不解叔叔们的失望,奇怪地说了一句。

    胤禟点头称是:“说得对,知道了方子,去那店里买来配了就是。”他一度眼红过那两家店,但谁让他种不出来那么全的东西呢?

    “颜颜,你好像很崇拜小四嫂?”胤祥想起上一次见那个女子,还是几年前南巡的时候,不由得挑眉问了一句,他看得出来,颜颜很喜欢小四嫂。

    “是啊,”小丫头自豪地一笑,与有荣焉地道,“我额娘文武双全,琴弹得好,箫吹得好,饭做得好,简直就是个无所不能的仙女儿!”

    “仙女儿?”三个皇子齐齐摇头,有些事他们知道的不全,但是那个女子可绝对称不上“仙女”一说,心狠倒是绝对的。

    “你们别不信,我额娘最好了,她还夸你们来着,鼓励我跟着你们好好学呢!”颜颜撇嘴,为自家额娘辩白。

    “夸?”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胤誐开口问,他们都有些好奇,想听听那个女子怎么说他们的。

    “是啊,额娘确实夸你们了!”颜颜点头,先看向胤禟,“额娘说,九叔敛财是一把好手,跟着九叔学,哪怕只有两三分也绝对不会受穷!”

    十、十三阿哥双双看向胤禟,有些偷笑。而胤禟本人,则嘴角抽搐地问:“这叫夸?”

    “嗯,”颜颜承认,“额娘说,天底下败家的简单,置产、屯产的却不易,九叔能在皇家长这么大,就可以想见有多能耐了,敛财也是一种本事,学到了自然是受益无穷的。”

    三人沉默了,这话说的直接,但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实。胤禟的感触就有些深了,人人都说他敛财,这并不是个好名声,甚至还有御使弹劾参奏过他,这是第一次有人说“敛财也是一种本事”,没有含任何鄙视色彩地论及此事。

    “那我呢?小四嫂怎么说我的?”胤祥好奇了,于是紧接着问道。

    “十三叔啊,”颜颜表情认真了些,略有些不解地道,“额娘说,十三叔才能性情俱佳,头脑也是出众的,无论是文是武都值得学习,只是也不算简单的人,所以要我多看多学,求得精髓。”

    胤祥闻言肃容,表情沉静了下来。这个评价很高,但是也戳穿了某些实质,他是爽朗潇洒,却并非没有阴暗的一面,只不过不为人知罢了。

    “其实,额娘说十叔的我才最困惑呢!”颜颜挠头,神色比刚才更不解。

    “怎么个困惑法,说来听听?”胤禟笑了,瞥了眼巴望烤肉的老十,侥有意味地问。

    “额娘说,所有的叔叔里,十叔是相当聪明的一个,让我哪怕不学别人,也一定要跟着十叔学,学了就不吃亏了!”

    胤誐一直竖着耳朵在听,此时不由得身形一震,垂下了目光。别人都说他憨直鲁莽,即便是皇阿玛,也觉得他本性如此,除了额娘,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聪明,而且,小四嫂竟然让颜颜跟着他学,任谁听了肯定都觉得不可思议。

    烤肉还没吃,九、十、十三阿哥却都晓得了一件事,他们发现自家四哥娶得这个女人,委实不是个一般人,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小心点。

    忽地,胤誐问话了:“颜颜,你跟你阿玛说这些了吗?”

    “说了。”

    胤祥也像是醒神了,紧接着追问:“那四哥怎么说?”

    颜颜眉眼弯弯:“阿玛说了,让我好好听额娘的话,多跟叔叔们学着点,不许捉弄叔叔们。”

    三人相视一眼,皆有些惊异不信,他们家的那个四哥知道这些,还能容许颜颜和他们相处?就不怕他们带坏了女儿?真不像四哥能做出来的事……

    “哇,烤肉好了!青玉、白玉,快点拿过来,我都饿坏了!”颜颜一声叫,兴奋地指使着身边的丫头。

    香味四溢的美食,瞬间驱散了众人的种种思绪,只是影响却是已经埋下了引子。

    action 8 额娘的重要

    康熙四十七年春,颜颜独坐于马车中,一路出了京城。她垂目抚摸着从得到起就未曾离身过的白玉笛,唇角浮着冷笑,不由得回想起之前乾清宫里的那一幕。

    从去年额娘失踪后,很多事就都不一样了。

    颜颜忍不住想要落泪,若非她去云蒙山认了主,这不到半年的时间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阿玛的格格们的黑手,其他年长堂兄弟们的算计……投毒、相克的食物、熏香等等阴私手法,无数人都乘机踩着没了额娘的她,想要弄死她这个备受恩宠的格格。

    颜颜自嘲不已,她将云蒙山里的人编成了魁杓阁,分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部,如今谁又能动得了她?更何况,她本身武功不差,即使是魁杓阁内武功最高的,也不是她的对手。

    额娘……这些年,额娘到底为她挡去了多少的暗算,又是怎样护得她周全无忧?

    抓着白玉笛的手收紧,颜颜掩去种种情绪,神情变得冰凉坚毅。

    却在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四面八方传来了沙沙的细微声音,玉字辈的八个丫头不明所以,下一刻就见马车里的小女孩出来了。

    车辕上,□岁左右的小女孩站的笔直,身着淡蓝色的满族骑马装,脚蹬一双白色绣莲纹的缎面靴,右手握着一支挂了红色流苏的白玉笛,举目望向四周。

    颜颜黑眸中冷芒电闪,好看的唇抿得死紧,她运气沉声道:“塞耳!”

    马车周围的婢女护卫,包括始终坠着的魁杓阁四人,脸色一变很快地拿出贴身带着的布塞,连忙堵住了耳朵。这个东西,跟在主子身边的人都有,乃是特制而成的,就为了不被主子误伤。

    马车上站着的小女孩右手行云流水一般翻转,白玉笛便横在了唇边,此时四面八方而来的几十个人影已到了一丈之外,突然,悠扬的笛声响起,清亮的音色传遍四周,竟能遥遥传到两丈之远。

    颜颜调动体内灵力,灵光笼罩在白玉笛上,明明该是引人共鸣的佳曲,却被她奏出了无孔不入的杀气,伴随着厚重的凛冽之势,如龙卷风一样袭向周围,几乎是几息的工夫,所有一切都静止了。

    婢女、守卫们胆寒地下意识发颤,惧意直蔓延到了全身各处,他们听不到丝毫声响,只安静地看到从各个方向冲过来的人猛然七窍流血,状似颠狂地倒地不起,而后,他们的主子正好将笛子移开唇边。

    不过吹笛片刻,就杀人于无形,这就是主子的实力吗?

    颜颜打手势让身边的人摘下耳塞,平静地道:“走吧!”语罢,她便弯腰进了马车。

    别说八个丫头惊恐到脸色如何惨白,就是魁杓阁的四个人,默默取下耳塞的手都莫名有些颤意,以音律一瞬间杀掉这么多人,还仅仅是动动手、吹吹曲,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天呐,多恐怖啊!!

    马车再度行进,车内的颜颜毫无影响地靠在垫子上抚摸玉笛,经过去年的事,她已经彻底长大了。

    阿玛虽然真心疼她,但是他需要顾虑的有太多;皇玛法虽然也喜欢她,但是之前在乾清宫里,冷下脑子的她看到的却是那慈爱下的防备、考量;九叔他们虽然宠她至深,但是无论何时终究隔了一层。

    只有额娘,平时宠爱却不纵容她,就算什么也没说,私下里却是全心全意地护着她,也只有额娘,会在她年幼落水的时候,奋不顾身地跳下去救她,即使她休克了也没有放弃。

    颜颜袖子下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了掌心。

    颜颜很痛苦,她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知晓了家族未来的命运,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她只是想改变而已,那么厉害的皇玛法和额娘,如果求得了额娘的同意,皇玛法一定会改变家族的未来的!

    然而,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颜颜不明白皇玛法为什么囚了额娘,也无法理解明明顺理成章的事,为什么会突然一切都变了?阿玛说她行事欠妥、思虑不周,莫璃姑姑说她为了权势牺牲了额娘,皇玛法说她终究太过幼稚天真了……

    权势是什么?颜颜很是委屈,她从来没有想要伤害额娘,她也没有喜欢过权势这种东西,怎能说她不孝?

    颜颜不争气地又落了泪,她看到过阿玛挑灯办公,她见过阿玛办差劳累非常的模样,阿玛为了爱新觉罗家的天下,那么地费心费力,她不忍心阿玛付出了那么多,却得到个家族没落的结局。

    额娘那么厉害,如果……如果额娘肯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啊,她只是想阿玛和额娘能同心协力,额娘能看到阿玛的艰难,难道这也错了吗?

    “主子,到了!”马车外有人说道。

    颜颜从思绪中醒来,轻应了一声钻出马车,此处正是西郊一带,她无意识地紧紧握着玉笛的手:“分头行动。”

    “是!”好几道身影快速地闪远,既他们之后,那抹淡蓝色的小人也凌空而起,几个腾跃便不见了踪影。

    ……

    不久后,乾清宫的康熙得到了消息,震惊得难以自持。

    京郊有五十八人伏击玲珑,主使不明。

    伏击者尽数身亡,气窍流血、死状凄惨无比。

    这件事还没查清楚,紧接着接到西郊的加急密报,这下康熙彻底陷入了焦虑之中。

    玲珑格格带着不少高手去救徽音了,几乎没费多少工夫便制住了所有看守的暗卫。

    不过,玲珑格格冲向湖心岛的时候,被一个包裹住整个岛的白中透着蓝紫微光的透明屏障给挡了回来。

    康熙知道,徽音自始至中没出面见过玲珑,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些。

    随后,玲珑就不知所踪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卷三白头偕老共此生

    第1章 凤凰展翅

    康熙四十八年的新年过得很惨淡,十八阿哥病逝、太子被废、直郡王被圈禁、八阿哥被训斥……这一连串的事让朝堂上风声鹤唳,连带着后宫、各家女眷都谨小慎微,众人看着康熙不见笑意的脸,再多的歌功颂德也都咽了下去。

    不管京城如何,西郊却始终平静如初。

    徽音拿出了须弥境出品的葡萄酒,和莫璃做了一桌年夜饭,对饮着度过了这一年的新年。

    “眼看着年快过完了,咱们是不是又得进宫了?”莫璃端起好友收藏的高脚杯,眯眼看着杯中的红色液体。

    “急什么,”徽音轻嗅酒香,举杯抿了一口,遥遥眺望着无涯居下看不到尽头的海,“交待‘学海无涯’做的世界地图还没信儿呢,再说了,总得给康熙点时间思量思量啊!”

    “说的也是,瞧瞧,连美男计都使出来了,这个康熙,有时候也挺可爱的!”莫璃笑了,她们现在底气十足,自然不会畏惧皇权,更加没有对帝王的崇拜,有的仅是不容人欺辱的傲气和想要恣意生活的决心。

    “呵呵~!”徽音笑出声,没有再说话,不过又饮了一口葡萄酒。

    康熙四十八年二月下旬的一天,胤禛再次到了西郊,轻车熟路地走上阁楼,他推开那扇门后,果然在窗边看到了徽音。屋子里已经添置了很多东西,诸如桌子、凳子一些简单的家具,以及新送来的床褥、帐子等等。

    其实,这些胤禛并不满意,但是他却无可奈何,谁让坐在龙椅上的不是他呢?不过,若是他坐在龙椅上,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落到这种地步就是了。

    “徽音,”富含磁性的男子嗓音,带着独特的成熟魅力,“这是你要的书。”

    窗边的女子转身,就看到胤禛将一本书放到了桌上,她弯唇一笑道:“最近不忙吗?怎么没隔多久就来一次?”

    “你不想看见我?”胤禛挑眉,目光变得深了些。

    “多谢你的书。”徽音机敏地转移这个危险的话题,几步走到桌边的凳子上坐下,随手翻动那本书。

    “工部的事务被七弟接了大半,皇阿玛的意思是,让我为他更好地分忧。”这话说得很巧妙,可偏偏解释明白了缘由,只不过关于康熙的交待,却并没有说出具体的。

    “原来如此。”徽音无可无不可地点头,暗地里有些好笑。不就是当爹的想让儿子专心使美男计嘛,还分忧,可真够冠冕堂皇的!

    “你何时……怎么了?”胤禛正待询问她什么时候再和皇阿玛细谈,却见身旁的女子蹙了蹙眉,便转了话音道。

    徽音递了个“无事”的眼神,右手自然地搭到了左手的腕上把脉,良久,她皱眉换了手又把了一次,神色变得镇重了许多。

    “可是有何不妥?”胤禛看着不对,略带忧色地等着结果,心里已是闪过千百种猜测,想着是不是皇阿玛喂了毒,可什么毒能躲过这女子的敏锐呢?

    不得不说,政治家的思维,就是和普通人不同。

    徽音抬头古怪地瞅了旁边人一眼,低头内视脏腑,直到看到小腹时,才敢确认刚才诊脉的发现。她等目中的灵光淡去,偏首注视着仍在等答案的男人:“我,怀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她刚刚无意识运转灵力时觉得不对劲,要不然还真就忽略过去了。

    “……”胤禛没言语,过了一会儿,像是反应过来了,清俊的容颜上如早春破晓,绽放出一抹欣喜的笑容,下一刻,他凑近些牢牢抱住了徽音。

    这个孩子,他期待很久了!好像……比当时听到有了弘晖时,还要高兴万分,希望是个阿哥,那样就可以教他习字、骑马、射箭,等长大一些,还可以带着他去跑马、打猎!

    徽音温柔地笑着,自去年腊月初时她就撤去了封住卵巢的灵力,没想到正月里就会受孕,不过也是,这男人腊月里和正月里每次来都抱着她痴缠,像是一年多没碰过女人一样。

    实际上,胤禛这一年多以来,确实没去过后院。一来因为事多,他需要做的安排跟着也就多了;二来他念着西郊的人,根本没什么兴致享受鱼水之欢。

    所以说,禁欲的男人惹不起啊惹不起!

    康熙四十八年四月初,徽音和莫璃乘坐马车,前往了紫禁城。因怀孕的前三个月已过,要不然,这次进宫的时间还会向后拖的,虽然她们不在意,但是康熙,好像有些坐不住了。

    乾清宫内,康熙站在殿中等着什么人,一旁侍立着一位官员,另有李德全候在边上,殿中放着一座木箱子,比上次送来的更大一些、更高一些,却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赵问初,这东西你从何得来?”康熙眸子深沉,语气里并无波澜。他知道这就是徽音所说的第二份礼物,有了前车之鉴,这个里面有什么,已然不难揣测,只是不晓得又是何地的地图了。

    “回皇上的话,臣乃受人之托献上此物,它来自哪里、到底是何物却并不知,请皇上恕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面容周正明朗,从内而外透着一股子干练,但仍旧未曾脱去那份书卷气。

    “是吗?”康熙不置可否地一应,再没有出声的意思。这个赵问初,是康熙四十二年的二甲进士,之后一直在翰林院奉职,去年调到了户部,只因他实务通达,对钱粮的计算分外出众,虽然目前官职未升,但他的年龄尚轻,假以时日必将是户部一员弘股。然而……如此人才,却是出自徽音之手,她虽未成党,可已是让人头疼的大患了。

    “皇上,司马姑娘到了!”一直在殿外的武丹通报道。

    “宣吧!”康熙摇头叹气,内心委实焦灼不已。

    殿门大开,一袭淡青色绣缠枝莲旗装的徽音带着莫璃跨过门槛,因怀孕之故,她穿的是平底靴,所以并未听到花盆底叩在金砖上的声音,她们进来后福身一礼,没有跪拜。

    康熙刚刚叫了起,却看到奇怪的一幕。

    李德全打千行礼,而赵问初则难掩惊诧之色,下一刻,只见他恭恭敬敬地冲着徽音的方向弯腰一拜,语气尊敬地道:“子钰见过音姑娘、莫老师,两位师傅安好!”

    康熙眼神骤然一沉,转眼发现被拜见的两个女子彼此一视,淡淡地点了点头,最特别的是徽音,整个人的气势一变,竟透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尊贵优雅,可她给人的感觉又显得淡漠疏离,明明高高在上的姿态,但那尺度合宜的浅笑,偏还生出几许亲和。

    果然,康熙一眼就看到赵问初的表情多了些崇敬,脸上也带了些笑意,那是心悦诚服的笑意。

    “哼!”

    帝王一声冷哼,顿时打断了殿中的场景,李德全尽量缩小着存在感,他可看出来了,皇上现在很不高兴,从前他也没想过,莫璃那个懒丫头,何时变得这么陌生,虽说跟了四侧福晋,可也没道理影响至深啊,真是奇怪得紧!

    “皇上,还是单独谈吧!”徽音清浅地笑,视线掠过放在那的大木箱子,望向了着常服的康熙。

    喜怒难辩的帝王摆摆手,命李德全和赵问初退下。

    殿门合上,康熙冷笑道:“朕倒不知,几时起朝中的官员竟成了你的臣子,怎么,上次是个庶吉士,这次是个户部小吏,下次又会是什么?”

    “你紧张什么,无论曾经他们和我是什么关系,如今不都是在为你效忠吗?况且,你以为……我会让他们知道多少东西?”徽音看了眼目光不善的康熙,径自走到了这次送来的那个大木箱边。

    “……”闻听此言,深感危机的帝王脸色稍霁,却越发意识到,所谓的“合作”已经由不得他说“不”了!

    “来看东西吧!”徽音找到了开启地图的按钮,和莫璃一起后退到安全距离,等待着地图展开。

    “这次又是哪里的地图?”康熙问,眉宇间有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木箱子从最顶层向外打开,一层层向下平铺。

    徽音从袖中取出一支多半尺的竹竿,伸手捏住顶端一抽,拉出里面套着的两节渐细的竹竿,竟是一下子让它延长到了两尺来长:“在看这幅地图前,我先引入一个‘世界’的叫法,你应该从传教士那里知道,我们所生存的地方,实际上是一个球形,而这个球形表面的所有范围,我将它统称为‘世界’。”

    木箱子已经完全展开,彼此相接之后,赫然是一幅《世界地图》。

    康熙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与那幅《大清疆域图》类似的地图,不由地凑近了些。

    “这里就是大清,这里是法兰西,这里是大不列颠,这里就是沙俄,”徽音用竹竿一一点着,“缅甸、越南、印度,嗯,基本上这一大片地域上都是有主的。”她划过欧亚大陆,如此说道。

    “而这里,还有这里,除了一些当地的土著和少量西方流民,如今却没有正式的主人。”徽音点过澳洲和北美洲,眸底窜过几缕精光。

    “你想说什么?”康熙发问,无意过多地拐弯抹角。

    “很简单。”徽音竹竿一指北美洲的方向,“未来世界的中心就在这里,而我拿出这幅地图的意思,就是要你与我合作,把世界的中心移过这片广阔的海域,让它扎根在大清。”

    莫璃瞳孔一紧,随即又放出明亮的光。

    将世界的中心移过一个太平洋?!!

    莫璃从未想到,徽音竟是打着这个主意的,她们共同拟定的计划,从头到尾针对的都是大清内部的种种问题,并没有上升到世界的高度,况且,在18世纪初去分羹,那敌人可就很多了,英国、法国、葡萄牙、西班牙……这些国家的殖民地以及航海上的本事,都不是现在的大清可以比拟的,更不要说与之作战、抢地盘和资源了!

    康熙彻底愣住了,他再度看了眼殿中的《世界地图》,心里百味杂陈。这个女子的胃口,显然比他的更大,这些隔海之地那般遥远,根本不利于管辖,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无谓之举。

    “这是去年我与莫璃拟定的计划书,里面详细列数了大清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你可以作为一个参考。”徽音伸手接过莫璃手中一本线装书打开那么大的小册子,递到了康熙面前。

    蓝色的云锦包裹着充当封面的薄板,这册子许是大了的缘故,并不是多厚,但是对于康熙而言,份量却是绝对的不轻。他看到那蓝色的云锦上写着四个隶书的大字,曰“凤凰展翅”,心神猝然震了震。

    不理会翻阅“凤凰展翅”的康熙,徽音给莫璃一个眼神,便静立着不动了。

    这边厢的莫璃走到殿门口,小声唤了外面守着的人,听到李德全应声后,要了一桶水方退回来。

    “你要反?!!”康熙“啪”得一声合上手中的东西,周身的气势大涨三倍,一双幽深的眼眸怒瞪悠然在旁的女子。

    “反?反了又能如何?我并不认为有什么理由值得我做这样的事!”徽音嗤笑,耸耸肩直视回去,“我的父母乃是为了在权势中保全我而死的,从我出生起,就在为了司马家的最高权柄而挣扎,皇上,康熙爷,你觉得权势这种东西,我会喜欢吗?”

    憎恶,自我厌弃,反感……

    康熙平静下来,他清楚地看到了那双宁默美目中流露出这些东西,而且是真真切切的,毫不伪装的。

    “我给你‘凤凰展翅’,只是为了让你能够更清楚地认识到,大清的弊端有多少、都是什么,至于怎么处理,那是你的事、爱新觉罗家的事,我没兴趣操心,更加不会插手。”徽音说得冷漠异常,“我知晓的未来,仅仅是一个参考,而现在以后的未来走向如何,决定权在你不在我,如果你着手改变了,那么一切也就都不一样了。”

    “你要的到底是什么!”康熙觉得糊涂了,如此看来,倒好像对这女子没有半点好处,那么,她又为何要做到这一步?

    “我之前说过了,我只要一点,那就是改变必须与我会付出的代价成正比,而且,改变还得是我推动的才行!”徽音扬眉答道,这一瞬间,她的表情带出些凌厉和绝然。

    “那好,‘凤凰展翅’朕收下了。”康熙大约粗略看了一下,这里面列数的都是大问题,每一个又分析得很详细,虽然具体内容没有多看,但是他想,以这女子的头脑,应当是不差的见解。

    “大清的内政,你自己处理,找大臣也好,找儿子也好,随你的便。”徽音颔首一笑,“你的美男计使的很成功,本来我不会让步至此,也不需要让步至此,庆幸你生了个好儿子吧!”

    康熙不易察觉地有些尴尬,毕竟这并不是件光彩的事,特别是还被人家识破了。

    “不过,有一件事,我却是现在就要和你提一下。”徽音正色肃容,一旁的莫璃往送进来的那桶水加了点颜料,而后将水倒到了《世界地图》中。

    康熙略惊,看着那《世界地图》中的凡是代表水的地方,渐渐布满了倒下去的水,河流、湖泊、海域,全部都变成了剔透的蓝色:“这是……”这地图已经可以做至如斯地步了吗?

    “这就是大清目前的海岸线,从北到南绵延有一万多公里,但是很可惜,身为大清的皇帝,在你治下,如此的门户偏偏防备薄弱,有道是‘有海无防’,说的就是现在的大清。”徽音手中的竹竿划过大清的海岸线,语调有些纳闷和讽刺。

    “大清有水师!”康熙反驳,攻打台湾时,若非大清的水师,焉能获胜?

    “我不跟你闲扯这些没意义的事,‘凤凰展翅’中关于海防这一块说得很详细,你回头慢慢看,我现在要说的是,希望你改变的第一件,就是海防!”

    “理由!”康熙也明白,扯皮纯属无聊,所以很干脆的给了两个字。

    “一,内政的改革,各方面都需要钱,而单纯依靠国库的收入,显然是杯水车薪,但是从大清内部抽调,并非明智之举,所以我们可以打国外的主意;二,既要去国外敛财,必然得出海,可没有强有力的船只和火力护航,难保不会便宜了他人;三,海上变幻莫测,只有拥有绝对优势的战斗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而战斗力这东西,你说,除了实战之外,还有什么最好的积累方法吗?”

    康熙再度翻开“凤凰展翅”,找到了海防那一部分快速浏览起来,良久,他目露精明地道:“你能提供什么?”

    呦,先前还不甘不愿的,现在进入状态得倒快!

    徽音与莫璃视线一碰,随即似笑非笑地睨了改变态度的帝王一眼:“我只提供舰船的设计图纸及技术,以及出航途中的向导,还有货物贩卖时争取最大利润的讨价人员。”

    康熙目光一顿:“也就是说,人由朕出,货由朕出?”

    “不然呢?战舰上的配置人员,未来就会是大清海军的人员,如果我来出,你能放心?再说了,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闲人。至于货物,赚来的钱是给你改革内政用的,不是你出谁出?”徽音扶了扶腰,撇嘴道。

    “朕好像占了便宜。”康熙意动了,那些洋人的东西在大清都是稀罕玩意儿,那么同理,大清的东西在洋人那,恐怕也不会很平常,这里面的利润的确很大。其实银钱这些倒是次要,他到底是为帝的,不至于眼皮子浅薄到这个程度,真正让他心动的,是海军!

    “不会,等船队平安抵达,所有利润的两成,你必须用来支付战舰图纸和技术的费用,还有,即使你的人死在海上了,我的人也要完好回来,否则……后果由你来承担!”徽音眸子一眯,流露出两分杀气。

    康熙脚底窜上一股寒意,同样眯了眯眼睛。

    “莫璃可以为你训练海军,当然,只是几个人,然后由这几个人训练其他人,你尽快挑出人选吧!”徽音合上手中的竹竿,本要收入袖中的,可最终她递了出去,“呐,这个送你,平时看地图的时候好用,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要回去了!”

    康熙接过伸缩竹竿,沉沉的眸子定格在徽音微凸的肚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呼出一口浊气,几步走到书案后,细细研读那份名为“凤凰展翅”的册子。

    第2章 有阁颂音

    康熙四十八年五月,康熙下旨晋封爵位,却是引起了满朝哗然。

    皇长子胤禔晋为直亲王,从禁所移至府中;皇二子胤礽封为理亲王,暂居咸安宫,并着内务府选址建府;皇三子胤祉晋为诚亲王;皇四子胤禛晋为雍亲王;皇五子胤祺晋为恒亲王;皇七子胤祐晋为淳亲王;皇八子胤禩复为贝勒;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誐、皇十二子胤祹、皇十三子胤祥均为贝子。

    旨意一下,所有人就都明白,太子复立是绝对不可能了,至于本来圈禁的大阿哥怎么时来运转了,大家也就是私下里议论议论,倒没人敢明面上表现出来。

    而接到晋爵旨意的胤禛,不同于兄弟们那般的反应,反而内心份外沉重。太子不复立了,也就是说他所熟知的一切都变了,那么,他该何去何从?而徽音,又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正如胤禛所猜测的那样,徽音确实对这次分封爵位,有很大的影响。

    事情还要倒回到上个月说起。

    康熙看了“凤凰展翅”后,来回思虑了数天,精神振奋了许多,但是一想到一手带大的太子和长子,又满是伤怀痛心,许是和徽音有了共同秘密的缘故,他宣了已经回小汤山的徽音进宫,说起了两个儿子小时候的事。

    还没听完,徽音就不耐烦了:“你就直说,想要问问他们的下场不就是了?”

    “他们虽然做下错事,但也还是朕的儿子啊!”康熙眼泛泪光,悲悯之色一览无疑。

    “我不是已经指明了路,你还啰嗦什么?年纪一大把了,做这副样子也不嫌难看!”徽音递了个受不了的眼神。

    康熙想了半天,明白了什么,可随即老泪纵横地捶桌:“他们是大清的子民,是朕的儿子,怎能……怎能……”

    “那你就让他们等死吧!权势之争向来残酷,如今你这个父亲当家,他们顶多就是行动受限,未来怎样不用我说,你也猜得到。他们一个三十八岁,一个三十六岁,正是大好年华,如果换一种方式处置,结局自是未知。”徽音翻白眼,既想留儿子在身边,又顾忌着本就淡薄的父子之情,天底下哪有那么理想的事?

    “可……朕怎么忍心?怎能舍得?”康熙面显为难,似是不知该如何抉择。

    徽音了悟了:“你想让我帮忙?”

    “既然你如此说了,朕……朕便忍痛割爱了!”康熙痛心疾首地闭眼,仿佛将要砍掉他的一条臂膀一样。

    徽音无语了,她咬牙道:“你可以再得寸进尺一些吗?”

    康熙不理会这话,只捧心受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