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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颂音辞第20部分阅读

      清风颂音辞 作者:rouwenwu

    纱的强烈对比给蛊惑了,他竟点了点头,微微弯了腰,此后漫长的一辈子里,每每想起这一弯腰间系上朦胧绢纱的刹那,就无比满足欢喜,只觉得是上天给了他难得的恩赐。

    “好了,奴婢就在您身边,四阿哥放心。”徽音扶住胤禛的右臂,慢慢地,慢慢地走向卧房门口。

    木质门“吱呀”一声,两人同时迈了进来,蒙了眼的男子愣在原地,而婉约轻笑的女子反身关好了门。

    徽音再度扶住胤禛,带着他一步步走向床边,每一步都走得很认真,穿过那些浮着蜡烛的透明小碗,就好似他们两人走过的是万千灯火,每一脚都踩在烛光之上,恍如相扶相伴行过了一世光阴。

    被扶着行走的男子只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被眼前的景象温暖了,透过蒙住眼睛的红色绢纱,所有看到的东西都变得无比梦幻,特别是地上的点点烛光,每一个亮光似乎被模糊成了橘色的星星,每一颗星星闪烁在各色的一汪水中,被某种晶莹的东西折射后凭添了十二万分的璀璨,胤禛有些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伴在他身边的不是惠心,可让他竟有种这就是与他结发之人的感觉。

    “四阿哥,纵然我们之间有所隐瞒,还不够多么的相互信任,但是奴婢以为,共同生活也不是不可为之事。”

    闻言的男子顿足在原地,他站在数十灯火之中,缓缓侧身看向徽音。绚烂的烛光映在那双宁默的美目之中,胤禛抬起左手拉下了蒙眼的绢纱,清晰的视线直入眼前女子的瞳眸深处,他看到了一种名为“郑重”的含义,她……她是认真的?

    “徽音,”身形清瘦的男子面色严肃,他问,“你可知道,一旦决定了,爷就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更容不下背叛和……违逆!”

    “是,奴婢不会背叛、不会违逆,四阿哥也会怜惜女子的,对吗?”徽音含笑稍稍垂头,看似害羞,实则闭了闭眼,她默念道:前提是你不会踏过我的底线,否则……

    胤禛勾了唇角,伸出手摩娑自家侧夫人的脸颊,指腹柔滑细腻的触感径直传达到了他的心里:“爷不会亏待女人,如果你值得的话。”

    薄雾一样的红纱坠地,胤禛打横抱起徽音,跨了两步走到拔步床边,轻柔地将怀中的女子放到床褥上,随手扯下了帐子。外面一室的烛火仍旧摇曳闪烁,映的床帐里面朦胧迷醉,好一片旖旎风情。

    胤禛黝黑的眸子似陈年的佳酿,泛起丝丝缕缕的奇异光泽,时而含情时而柔和,时而浸笑时而惑人,配合他如今二十二岁的年纪,竟在这种男子魅力中夹杂了几分朝气,却偏偏显得恰如其分,躺在床上的徽音恍惚了一下,她承认,某一瞬间,的确被这样的胤禛引诱了。

    半俯身的男子细细抚摸着那张美丽的容颜,手指一一掠过那如画的眉眼、精致的鼻子……修长的手指停在了粉嫩的唇边和线条完美的下巴处,胤禛轻轻笑了,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子是个美丽到能让寻常男人疯狂的,即使是意志坚定、不好女色的他,面对此时的徽音,也难以抑制想要她的渴望。

    青丝铺枕,黑色的长发作了徽音的背景,胤禛左手覆上床上女子的右手手背,一蹭一转与其十指相交,他渐渐靠近这绝胜的容颜,两人相缠的手落到枕畔,唇相贴到一起交换着彼此的温度,似要在这一刻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胤禛右手灵活地解着徽音的衣衫,唇温柔地吻过她的眉眼、耳畔、脸颊、下巴……停留在了脖颈处辗转逗弄。男子的外衫、女子的中衣,一件件衣衫散落在床榻靠里的被子上,胤禛额头有细汗渗出,他垂目注视身下的女子,纵使衣衫尽褪到只剩小衣,亦未曾如一般女子一样动情,而他,却有些控制不住汹涌的□了。

    “徽音,睁开眼,看着爷!”

    半闭着眼的徽音定定神看去,双目灼亮的男子近在鼻息之处,床帐之内气氛有些潮热暧昧,她知道,那是□的味道。一只大手流转在背后,小衣和肚兜都松垮了,徽音清楚,即使如斯情景之下,她本能的戒备之心仍旧没有消减一二,又怎么可能真的动情?白皙如瓷般的手臂挽住胤禛的脖子,徽音微微仰头吻住了他。

    本就强忍□的人,再如何理智为上?胤禛自问不是神,他感受到身下女子生疏的吻中有些许小心的试探,敏锐地听到唇隙间溢出了一声轻叹,心头划过一抹复杂,说不清想到了什么。有力的臂膀箍住怀中纤细的柔软身躯,胤禛拂手扯去两人最后的衣服,或轻或重地揉捏徽音的腰腹,唇移到了她漂亮的锁骨处,时急时缓地吮吻,动作略微多了几分狂野。

    将徽音重新放平于床上,胤禛一手顺着那细腻的肌肤来到她跨骨处,毫不犹豫地向下探去,真的触到时他愣了愣,布满□的目光稍惊地看了眼脸泛红潮、目似清明的女子,只觉得天底下怎会有这样的女子,身体都沉醉了,心神却还清醒如常,委实太奇怪了!他俯身亲吻徽音,一手揽住了她的膝盖,猛然向前倾身,立时发现身下之人侧头咬住了唇,便马上顿住了身形,细细地吻了她的唇角脖颈,待感到她放松了些,才难耐的继续伏动。

    夜色正浓,四贝勒府侧夫人的院子里,卧房内的光亮渐渐暗了,直至完全陷入一片漆黑,院门守夜的奴才打着哈欠,莫名有些感叹:看来今夜比昨夜早一些,难道爷烦了和侧夫人下棋?

    许是昨夜下棋的事给他们印象太深,满院、甚至满府的奴才都没想过,成亲第三天的晚上,侧夫人会和爷同房。而温暖舒适的卧房内,胤禛却是在拥有徽音第一次后,难以填补心里涌上来的那种最原始的渴望,许是练武的缘故,他发现自家侧夫人的身体柔韧性十分出众,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而令人沉醉的奇异感觉,简直让他欲罢不能!

    徽音年仅十八岁,在现代时确有人意图染指于她,但压倒性的武力值杜绝了这种可能,所以在大清,她是第一次品尝到□的滋味,天光微亮时,胤禛方不再痴缠,徽音必须得承认,在没有相濡以沫、彼此互信的感情之下,她选定的“夫君”确然是个不错的床伴,至少他懂得何时温柔、何时粗鲁。

    第四天了,今天第一个醒来的是胤禛,他侧卧着用目光检视旁边尚在昏睡中的女子,锦被下隐约可见她嫩白肌肤上的欢爱痕迹,自年少初识那种美妙滋味后,只有昨夜是他最畅快的一晚,徽音……的确是与众不同的。伸臂揽过徽音柔软的身子,胤禛埋首于她的脖颈,一手自枕边、一手自腰间紧紧抱住怀中人,似要就此揉碎了按到自己身体里,可怜他竟又想要她了!

    知晓天色还早,胤禛翻身压在徽音身上,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再度滑入了她温热的体内,本就疲惫的女子刚被弄醒,还未彻底神智清明,便不知第多少次地被扯入了欲海沉浮。这一番折腾后,已到起身的时候了,胤禛抱着徽音平息情潮和心跳,卧房门被轻轻打开,有奴婢轻手轻脚地进来,好像整理了什么又重新退了出去。

    “徽音,莫要背叛爷,莫要违逆爷,你是爷的侧妻,爷不会亏待你的。”胤禛吻着徽音的脸颊耳畔,似呢喃似低语地道。

    “四阿哥是奴婢的夫君,奴婢定牢牢记着,您也要记着啊!”

    床第间的男子,可信的又有多少?纵然徽音听出胤禛言辞间隐晦的喜欢、承诺,也不会全然将信任交付,至少目前谋略、心境都尚且稚嫩的四阿哥,还没有那个资格。如果真的出现什么状况,名义上作为丈夫的胤禛,又有多少能力护得住她呢?所以,徽音绝不会将自身安全轻易托付给没把握的哪个人或者哪个地方,一直以来,她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只剩自己!

    爱新觉罗?胤禛,且看你愿意付出多少真心,她才能付出多少真心。

    唤了下人进来更衣梳洗,床帐里的两人套上里衣,这期间徽音又被胤禛吃了些豆腐,磨磨蹭蹭总算能下床,四个丫头端来洗漱的一应物品,分别伺候两个主子穿衣。胤禛先坐着让丫头打辫子,徽音拿条带子随意绑了头发,自去洗脸了,她没有按照婚前郑嬷嬷说的那般,先伺候胤禛后再打理自己,如果单靠像丫头那样跟前跟后,即使真的被所谓的丈夫记挂在心,多给些恩宠,恐怕这宠的也未必是女人,许是个丫头也说不定。

    徽音不愿知道古代女人的侍夫方式,如果是两人独处,她可以多做一些,但是平常时候,想让她跟前跟后,做梦!

    第42章 回门插曲

    腊月里家家户户都会准备着过年,便是皇家也不例外,徽音婚后的第三天是腊八,所谓的腊八粥正是这天吃的。四贝勒府虽忙着婚事,腊八粥却没错过,宫里面也赐下了腊八粥,徽音的院子里分到了些赏赐,可惜她对此颇不以为然,愣是赏了下人了,郑嬷嬷如实向康熙禀报了近几日四侧夫人的种种消息,比如被看不上眼的上赐腊八粥,比如婚后第三日迟来的洞房,比如四贝勒府格格、侍妾们不敢表露的对刚过门的侧夫人的不满等等。

    徽音腊月初九去给乌喇那拉氏请安的时候,尽管没听到明目张胆的酸言酸语,可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却接收到了不少,特别是四夫人面上温和、实则嫉恨的态度,让她觉得颇为好笑。因为多了一个侧夫人,一月里每个女人瓜分到的能与四阿哥同床共枕的日子就要重新调整,作为当家主母的乌喇那拉氏含蓄地说明了一下,众女人就各回自个儿院子了。

    “很荣幸”地,徽音每月可轮有三天,比嫡夫人少两天,目前四阿哥的女人不多,除了嫡侧两妻外,另有格格宋氏、李氏,侍妾武氏,两个通房丫头郭氏和陈氏,其中武氏是今年南巡时才入府的。对这个徽音只记下了一点,那就是一个月有三天不能进入须弥境,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可关注的了。

    过年的种种事宜,无论是走礼还是大小安排,全部都是嫡夫人需要操心的事,徽音只管自己舒服就成,院子里的奴仆、杂事由四个丫头包揽,什么给府中其他女人的礼物之类的,除非诗韵几个处理不了,她才会稍稍过问一下。只有一个人,徽音是亲自置办礼物的,那就是当朝太后。

    无涯居:

    腊月初九晚上,徽音打发奴婢下去后,放下床帐进了须弥境,瞬移后把莫璃也揪了进来,两人在里面待了两天左右,基本上将成亲和修行功法的事解释清楚了。

    徽音摆弄着一个直径三寸的古怪玉盘,不知在捣弄什么,良久扯了莫璃的手就按了上去,只见玉盘亮起四种不同颜色的光芒,寂寂不灭,恍如灵光。

    “我说,徽音啊,你居然□胤禛?我听传言说你不是没有……还以为你不会和胤禛成为真正的……”莫璃语声一停,皱眉看着手掌下发出光芒的玉盘,“这什么鬼东西,你搞什么呀?”

    “我那不叫□,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我已经进了四阿哥府,胤禛需要放心,对于一个封建时代的男人而言,占有一个女人的身体,就意味着心理上的征服欲望得到了满足,同时他也会认为,这个女人自此将固守于此。而我,”徽音耸耸肩,说得理所当然,“也到了需要一个床伴的时候。”

    “你简直不是个女人!”莫璃粗鲁地抽回自己的手,眸光灼亮地盯着收好玉盘的女子。

    徽音轻巧一笑,似有讽意:“司马家自清朝起,早就没有男女之分了!”那种厌弃冷酷的神情一闪而过,她认真地道,“莫璃,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像我们这种因为利益而生的人,一生都会因利益之故汲汲营营,所谓小女孩那种幼稚的感情游戏,根本不适合我们的人生,爱,不是得不到,只是爱和欲往往都是相互分离的。”

    许是这些话刺痛了莫璃,她面上有痛苦之色一晃而过,最终面无表情的吐字:“是,爱不是得不到,只是我们的爱从来都要和欲分离,否则……那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后果。”

    徽音隐约猜到莫璃可能经历过什么,并没有多问,只捅捅旁边兀自沉缅过去的女子:“喂,要不要修仙,反正你平日也闲得发慌,找点事做也不错?”

    “修仙?”莫璃冷笑,“我脑残了吗?修哪门子的仙,本来就不愿意活着的,还嫌命不够长吗?”语罢,她转身离去,径直上楼了。

    徽音摇头,错愕之色散去,眼底窜过幽暗的光,喃喃自语道:“莫璃,一直喜欢看小说的你,根本就是在借由那些虚幻的文字不停逃避,可是逃避……又能到几时呢?”

    猛然一个转身,徽音拿着玉盘故作惋惜地开口:“算了,你不肯学便不学吧,测灵根的结果也不是多好,资质不算极好的四灵根,修仙的话挺困难的呀,本来我还想着哪怕多费些好东西也认了,如今能省了也不错!”

    其实起初刚知道这个测灵盘的时候,徽音就测过自己的,结果发现是五灵根,可比较奇怪的是,这种明明被修仙典籍上称为废灵根的资质,修炼起功法来却很顺利,即使她的血脉中继承了安倍家的灵力,也完全解释不通此事。之后问了灵树的器灵才知道,她的灵根和废灵根是不一样的,五行元素均匀地分布,是难得一见的上乘修仙资质,所以无论是修炼什么属性的功法,都容易得多,所谓的瓶颈也可以轻松度过。

    本来徽音还想如果莫璃也能修炼,日后长久的岁月里还能有个伴,没想到……那家伙居然为过去所困,难脱心障,灵根也不是极好的,她还是不勉强了吧!

    ……

    腊月十四,按规矩新婚女子是要回门的,若非诗涵提起,徽音压根忘了这码事。因她全家上下只有一人,所谓回门实际上就是走个形式,至于四阿哥会否陪同,这个徽音从未放在心上过。

    乌喇那拉氏备好了礼,早上例行请安后就可以出发了,意外的是四阿哥居然意欲陪同,徽音对此表现出了惊讶之色,看在一众女人眼里,那含义就深远了去了。

    出了府门,马车已经停在那里等着了,这是李生在徽音出嫁时又造的马车,比原先用的那几辆大了些,外面的装饰也配合了贝勒侧妻的身份,今日她是要去小汤山的别院的,外人也清楚那是被当作她家的,所以没有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胤禛早听胤祥说过,徽音的马车是特制的,车里的物件齐全,行走时还很稳,所以他今天弃了马,打算感受一下这马车的舒适程度。早在这辆马车送来时,皇子出身的他是有些不悦的,毕竟贝勒府还会委屈一个侧妻?至于连马车都娘家自造的吗?可此时真的上了马车,胤禛就没那些想法了。

    徽音笑着看同车的男人不着痕迹的打量马车里的布置,自顾自打开某个暗格,翻找起东西来:“四阿哥怎会陪奴婢回门?”

    端坐的胤禛微愣,面色略冷,心里却觉得涩然:“怎么,爷待你不好?竟让你以为爷不会陪你回门?”

    拿出一本书的素手顿了顿,徽音抬头望去,笑盈盈地摇了摇头:“哪有的事?奴婢是看年底了,夫人都忙得很,还以为您也诸事缠身,没想到……您能抽出空来给奴婢体面,奴婢是又意外又感动呢!”

    假,好假!

    胤禛默然不语,自己安慰自己:她是不一样的,不能和她一般见识,不能!

    “路上烦闷,您看会儿书吧,车很稳的,不会伤眼睛。”徽音放下小桌子,取了个车里备好的抱枕垫在胤禛身边,“奴婢车里没什么好书,大略只有这本《史记》合您的口味了,下次若是知晓您与奴婢同车,再问了您的喜好准备书籍吧!”

    接过书的男子看着自家侧夫人忙忙碌碌地取出几样小盘子装的零嘴一一放在桌子上,又取了竹制杯子倒了杯茶摆在他面前,顿时觉得这样相处好像也不错。

    “四阿哥若是觉得这车平稳,奴婢回头把图纸给您,嗯……做过这车的工匠也列个单子给您,想来日后府中的主子们出行就不用受颠簸之苦了。”

    “想要何物?”胤禛点点头,答应接受图纸,同时出口问了这么一句。

    徽音怔了一下,忽然笑得难以自制,直到同车之人都奇怪了,才慢慢开口:“不过是份图纸,哪里就值当您这样以为了,”她停了话,似想到了什么,略有深意地加了一句,“日后若是真有那样一天,奴婢自会拿贵重东西与您换的,怎么也不能让您吃亏不是?”

    胤禛大约意识到了什么,他定定看了仿佛玩笑又的确认真的女子一眼,沉吟片刻后应允了:“只要是爷力所能及的,答应你也无妨。”

    梨白般的浅笑浮现,徽音没再说话,向后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去了。她也没料到,不过二十出头尚无夺嫡之心的胤禛,居然能将一份马车的图纸都看得如此不简单,即便对象是他的女人?唔,难道是因为她将之前与康熙之间的事讲得太细了,以至于让这位从中领会到了什么心得?

    马车奔向小汤山的别院,本是一路顺利的,可就在走了大半时府里来人追了上来,说是李氏陪二格格玩耍时,两人都摔了,夫人虽请了大夫,但事关二格格,因而不敢拿大,特来求贝勒爷给个主意。

    徽音在马车里听着外面奴才禀报的事情,莫名有些摇头,这叫什么事啊,不过该摆的姿态还是要的。她掀了车帘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扫视一圈,让随同的太监扶了下车,走到了胤禛身边。

    “四阿哥,二格格要紧,您还是回府看看吧,”徽音屈指吹了个响哨,一匹神骏的黑马就撒欢跑了过来,她摸摸神风的脖子,转而对胤禛道,“您骑神风回去吧,它脚程快一些,若有万一,您也赶得及去请太医啊!”

    “这马……”胤禛听懂她的意思了,的确,子嗣重要,可是神风不是旁人勿近的吗?

    “您自是同他人不一样的。”徽音抚摸神风脖子的手暗暗运起一丝灵力,这马聪颖,又和主人磨合了不少时日,当然晓得厉害关系,哪敢耍性子,乖乖到了胤禛面前,一副任人摆弄的样子。

    心中急切的男子翻身上马,接过徽音递来的缰绳,只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仍旧站在那里的女子,动动唇什么都没有说出口,调转马头飞窜了出去。

    今日同行的诗语近前两步,轻声道:“主子,您今日回门,就这样让贝勒爷回去了?”

    “无所谓,府里……怕是有好事了呢!”徽音勾唇一笑,转身上马车了。她大致能猜出今天这一遭的缘故,怕是乌喇那拉氏忌惮她这个侧妻,意图借由回门当天半路截走胤禛之事,大大地折了她的面子,而府里的摔倒事件,恐也脱不了大方的四夫人的手啊,想想一个摔倒,有可能弄没了府里唯一一个女孩,还能让李氏因不知分寸引起胤禛的厌恶,即便这一箭三雕的戏码略有失误,第一雕肯定射中了,同时还能博得重视子嗣、关切妾室的贤惠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行进的马车里面,徽音淡淡含笑,不禁有些嘲讽乌喇那拉氏。这位能耐的四夫人这次恐怕也要得个大惊喜了,李氏能从侍妾爬到格格,并生下一子一女,纵然那个小阿哥只养到三岁还是着了道,可毕竟是生养了的。徽音这些天多次见了李氏,虽然看着憔悴柔弱的模样,但真的不是个心思简单的女人,也是啊,失了一个儿子,又怎么会没些长进?再算算日子,明年要出生的二阿哥,此时也该投胎到母体之中了,李氏正巧借机爆出有孕的消息,反是能得个好,获得胤禛的怜惜恩宠呢!

    摩娑衣摆刺绣的手指一顿,徽音笑出声来,如果李氏真的借此机会爆出有孕的消息,唔,乌喇那拉氏除了心里稍微有些堵,想来暗地里也会偷乐吧?按照这些女人重脸面、要地位、求子嗣的定式思维,怕会等着被折了面子的她和有孕的李氏相互掐起来,毕竟她回门这天的确是府里来人半路截了胤禛回去,而最后竟是李氏有孕得了主子爷的疼惜,如此的话,身为侧妻的她自然要将失了面子的事记到借此作筏子博宠的李氏头上,说不定还会下手弄掉那个孩子。

    可惜了,所谓没几斤几两重的脸面这东西,她还真的不在乎,况且若是她真的在四阿哥的后院做了什么,第一个找上门的就是康熙了,本不是多大的事,何必惹得一身腥?

    宅斗什么的,徽音从没放在心上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切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目前这方小院子她还是挺满意的,能够保证相对的安静,也就足够了!

    回到小汤山,李生一家和诗言、诗才早就等在门口,一众人先后进门,随意选了十二花卉院中离大门最近的一个小院子,落座后就开始聊起种种事宜。

    “李生,年过完就该春耕了,你且记着那些南方的东西只能在小汤山这里种,旁的那些分开种到各个庄子里,种子你都留了,我没什么可吩咐的,哪样东西怎么侍候、种多少,你心里有数,人手不够的话雇人,此时节买人也不是不行,只是……”徽音话未说尽,但是下手坐的李生已经明白了,眼下的确买不到能放心的人,还不如干脆不要买。

    “主子,您看果蔬店每天给您送些新鲜的嚼头如何?”

    诗言点头赞同李生所说,之前讲内宅阴私的时候,她和诗才也听了,一直记忆犹新,那些吃食能小心自然更好了:“主子,店里生意不错,果蔬管够,给您每日送去,奴婢们也放心啊!”

    徽音看着诗才跟着猛点头,笑道:“便是你们不说我也有这个意思,京城这点地方,还真没有哪家像我们一样吃食种类齐全的,不过也不用每天送,三日一次就行,我胃口可没有黑帝大的!”

    话到此处,在座的留在庄子上的人表情都有些发苦,李生带头求道:“主子,您还说黑帝呢,您今天回来能不能想个辙,黑帝实在太能闹腾了,家里没人能管束它,小的们真的苦不堪言呐……”

    徽音强忍住笑,一副犯难的模样:“这事,我得问问四阿哥和四夫人,你们也晓得黑帝毕竟是猛兽,府里让不让养实在不好说呐!”她本就打算带黑帝到四阿哥府的,只是总得有个逼不得已的由头,否则带一头猛兽去皇子府中,任谁都会觉得不怀好意吧?

    几个人又说了别的几个庄子上的琐事,时间就差不多该回府了。黑帝跟在了马车后面,与徽音一同回四贝勒府,一行人大摇大摆地从街上经过,因黑帝边上有随行的奴仆,行人见奴仆都安然无事,自没有引起什么马蚤乱,大胆一些的还在议论,三传四传的就知道了,这是四贝勒侧妻的宠物,一时之间皆有些不可思议。

    “听过贵人们养松狮犬的,还没见过养猛兽的,黑不溜球的,那是个啥东西啊?”

    “嗨,这有啥稀奇的,四贝勒爷的侧夫人嫁妆顶顶丰厚的,听说啊,都没和四贝勒爷同房呢,养个黑煤炭算什么?”

    “难不成这侧夫人长的丑?为啥没洞房呀?”

    “皇上赐婚的,能丑到哪里去?如果真的丑了,皇上哪能舍得四贝勒爷啊!”

    “这事……不好说……据说是这么回事……”

    马车拐到另一条街上,那些闲谈声听不到了,徽音在车里抚额,这个关于洞房的流言,真的变成桃色新闻了?黑帝出现在街上,都没能盖过那种影响,但愿四阿哥听闻后不要拆了她的院子吧?要不想个法子引导一下,徽音这种念头刚冒头立刻就被掐死了,还是不要顶风作案了,如果嫁人后都不安分,康熙知道后一定要炸毛的,更何况流言而已嘛,身处内院的她又听不到,管他呢!

    绕到四贝勒府后门,徽音遣了个小太监去通报,并嘱咐了定要找到四阿哥和四夫人说清楚黑帝的事,得了信后再来回话,若是不允黑帝入府,她立刻就送回庄子里,然后进府向四阿哥和四夫人请罪。在后门处等了好久,终于得了回信,四阿哥同意让黑帝入府了,徽音问了跑腿的小太监才知道,四夫人是不答应的,不过四阿哥解释说黑帝没有野性,方勉强说服了四夫人。

    进了府门回自个院子的某人撇撇嘴,这算什么,想借此补偿她今天抹了脸面的事?谁稀罕!

    徽音暂时把黑帝安顿到屋后的空地那里,让诗韵取了马车的图纸,列好当时造马车的工匠的信息,命人一并给四阿哥送去,这才梳洗用饭。至于二格格摔了的事……请来的太医看了说没什么大碍,李氏护了女儿,二格格只有腿上擦伤了些,而李氏也确实被诊出了喜脉,可是月份太浅,这一摔胎有些不稳,此后必须好好静养,否则恐怕保不住。

    好嘛,康熙三十八年的最后一个月过的真是有够精彩的,胤禛此时该是百感焦急的吧?

    第43章 首次交锋

    难得有个好天气,徽音喂完黑帝,又陪着它玩闹了一会儿,这才从后院转回卧房。快要过年了,因为是妾室,操办之事找不到她头上,从嫁过来起她就决定了,关起院门过日子,一来为打消康熙的疑虑,二来……比起21世纪在司马家的日子,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更让她舒服一些。

    踏进卧房净了手,徽音转到靠窗户的书桌那边,想着练练字,没成想竟发现屋子墙角处放着盆栽的小柜子那里,多出来一些陌生的东西。稍稍思量一二,她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等真的把那些不甚明显的东西拿起来,现如今精通药理的徽音立刻就知晓这是做什么用的了。

    “诗韵,去叫郑嬷嬷过来。”徽音唤了门口侍立的丫头,听似平常地吩咐道。待转身时,她在自己的卧房里仔细检查了一遍,果然又发现了几样与刚才那东西同样效用的物件,全部放在很不起眼、不引人察觉的位置,哪怕是日常打扫,也未必能发现,即使发现了,亦怀疑不到什么。

    “侧夫人,您有何吩咐?”郑嬷嬷请安后询问,态度谦卑却不谄媚。

    “跪下!”徽音坐在主位上,厉声开口后,整个人气场全开,常年执掌权力的威迫瞬息辐射四周,一双美目冷漠地直视当地站着的人。

    “奴婢……”郑嬷嬷身体颤栗,完全抵抗不了从四面八方、而不仅仅是扑面来的这种压力,她能够感受到坐着的女子内敛的怒火,似有实质地蚕食着她的心神,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跪倒在了地上。

    “哼,这就是皇上派来的好奴才!”徽音随手将那些找到的东西扫到地上,零零碎碎尽数落在了跪地之人的面前,“身为陪嫁嬷嬷,就是这样当差的?难不成皇家的奴才竟还比不上人牙子处买来的小丫头?”

    郑嬷嬷哆嗦一下,触目这么多内宅妇人争斗常用的东西,她的瞳孔不自主地收缩了一下,心中某些念头一闪而逝,连忙磕头告罪:“侧夫人,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奴婢真的不知情……”

    “闭嘴,这等装模作样的伎俩拿去糊弄你真正的主子吧,放在本姑娘面前,未免太不够瞧了!”主位上的女子站起身,随手就将边上的茶盏拨了下去,青花瓷的茶盏直飞出去,茶水、茶叶倾在郑嬷嬷身上,瓷片碎了一地,散落在她周围。

    徽音迅速欺近,提起了跪着的人的衣领,目露寒光,丝毫都没有掩饰迸发出来的杀气:“本姑娘警告你,奴才就是奴才,即便你的主子是皇上,在本姑娘身边就要有用,否则……大不了让皇上再派一个来好了,杀个把人而已,本姑娘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当回事过!”

    丢破布一样丢开手里的人,斜眼俯视郑嬷嬷的女子抚抚衣摆,所有的气势瞬息即敛,口吻淡淡地道:“今日只是一次敲打,相信以郑嬷嬷的聪明,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徽音扫了眼地上杂七杂八的东西,“这种东西,再让我发现一次,你就准备好去阎王那里报道吧,以后我的卧房,除了诗韵她们四个和你之外,如果还有其他的奴才踏足……我自会进宫请皇上另派一个奴才来代替你,至于你的下场,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是,奴婢明白了,请主子放心。”郑嬷嬷仍有些发抖,俯身叩头遮掩着满脸满眼的惊恐。

    “郑嬷嬷可不要乱叫,我何时成了你的主子,我怎么不知道呢?”徽音唇角勾起个弧度,略显出一丝玩味危险,“打扫干净这里,下去吧,如你这般的奴才,能做好份内之事,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跪着的奴才心里一紧,努力稳住声音应道:“是,奴婢定做好份内之事,还望侧夫人……侧夫人……”

    “是吗?”徽音可有可无开口,“且看你自己了,别人给我几分,我自然能还几分,若是惹恼了我,许是能好心一次,多还上几分,这种事谁知道呢?”

    漫步经心的口吻,郑嬷嬷却听出了如此短短一句话里那种可怖的气息,微微抬眼的她视线扫过满地各种各样致人不孕的物件,眸底掠过一抹寒光。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真当她这个宫里出来的老人是摆设吗?成婚半个多月而已,就钻了这么多次空子,若非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轮得到她们放肆?

    徽音自顾自走到书桌边,倒了水慢慢研墨,脑海里还在左右思量着这桩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到她的卧房,首先令她愤怒的就是郑嬷嬷,区区一个奴才,是试量着她发现不了还是不敢把康熙的人怎么样?又或是康熙暗中的授意?

    提笔蘸墨的女子不禁摇头,不,不会是康熙,他们之前已经说过了,即便她有了孩子,也不会记入皇家玉碟,这样的孩子根本没有任何威胁,身为帝王,康熙没必要为这么点小事和她起冲突。如此看来,都是郑嬷嬷这刁奴自以为是的,想到这,徽音冷哼了一声,搞不清状况的奴才,简直不知所谓!

    下笔如行云流水,书案后端正站定之人左手轻挽住右手的袖口,运笔有神有势,她又想到新婚时的炭盆,顿觉有些好笑。四贝勒府目前加上她,总共也不过七个女人,谁知这手段倒是不少,除了宅斗段数较高的乌喇那拉氏外,其他格格、侍妾之流也不甘落后呢,连算不上主子的通房丫头,只怕都是心思活泛的。

    徽音猜想,历史上雍正皇帝子嗣艰难,固然有他本人不好女色的因素,恐怕嫡妻和小妾的作用也挺大的。不过……她可没兴趣陪这群闲得无聊的女人玩这种劣质游戏,只要真正没伤害到她,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

    思绪流转,手下练字的某人又开始一心二用,在脑子里分析修炼的功法去了。什么下药、用香的,完全不被徽音看在眼里,别说她现在利用翰海天音里珍藏的医学典籍通晓了杏林之术,便是之前没学,自幼被几个伯伯们算计的次数多了,那份警惕和敏锐皆非寻常宅斗、宫斗女子能比拟的,更何况她还身怀灵力,哪里就轻易着了这种道?

    至于此时此刻的四阿哥,又在干什么呢?

    胤禛今天很窝火,脸色变得比平日冷上几分,只觉得头顶上一直在冒黑烟,他听到了什么,他听到了什么?好啊,他就知道,娶了那么一个女子没好事,果然,现在可是应验了!听听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他堂堂大清皇子,如今都快成全京城的笑柄了!这让他怎么能够冷静下来?

    进了府门,胤禛没有如往常一样看看自己的儿子,反是一路疾行往府邸西北角那个方向去了。一想到兄弟们隐晦的嘲弄眼神,他的火气就越烧越旺,难以镇定下来的四阿哥直冲到徽音这里,郁积于胸的滔天怒意急需一个发泄口。进了这处院子,胤禛没见到日常守着的奴才,径直冲到了卧房那边,因他这些天也派人盯过徽音,所以十分清楚这个时候那女子一定在房间里。

    书案上已摆了好几大张字,全部是行文用的小字,只是字体既非楷书,也非隶书,更不是什么行书、草书,而是一种看似纤瘦却笔锋柔软的字体,让人一观便知乃是出自女子之手。踏进房门的胤禛扫了两眼屋内情形,见没有奴才听用微皱了下眉头,随即面色不快地走向书桌,右手猛地抓住了正在运笔的那只手腕。

    谁知……

    被人大力捏住手腕,徽音笔下的纸张被一滴墨汁污了,而一心二用的她,几乎是在被制住的刹那,条件反射般的旋身位于旁边之人的背后,左手抽出颈间吊坠,锋利的、可作暗杀武器之用的刃面就抵在了胤禛脖子上的动脉处。

    “说,谁派你……”

    暗处被康熙派来保护四阿哥的“鹰”全部跳了出来,屋子里顿时多出了好几个人的气息。徽音质问的话语一顿,撤回了下一刻就能结果手下之人性命的左手,双眉蹙起,面显懊恼之色,她松开胤禛歉意地道:“抱歉,奴婢惯性使然了,四阿哥,没伤着您吧?”

    揉揉刚刚被反拧到背后的手臂,清俊的男子眸色深沉地看向书案边抚额皱眉的女子,如诗如画的眉眼似有几分痛色,表情是懊恼的,紧抿的唇尚未褪去方才那一瞬间的残酷,只是绝胜的容颜上,明着是诚恳的愧疚,暗中却是一种……一种自我厌弃的神色。

    “几位,咱们都常打交道了,劳烦下一次再快点,若是稍微迟上半分,咱们多少辈子的命也不够赔的!”徽音转向出现的四个暗卫,口气严肃地责问,实打实地有些怨怪他们。

    四个暗卫大松了口气,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直接地指责对他们说教的女子:“司马姑娘,应该是劳烦您下次不要这么枉顾身份吧?”

    被这样明目张胆地纠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徽音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丢了一句气死人的话:“对不住,恕难从命!我自小养成的反应,早就成为身体和思维的一部分,已经无法改变了。所以只能要求你们更快,怎么,有问题?”

    暗卫们闻言,不满而戒备地扫了眼那个傲骄到理所当然的女子,强忍住想揍人的冲动,对胤禛恭敬行礼:“四贝勒请多加小心,如有危险奴才们自会出现,还望四贝勒以自身安全为重,奴才们退下了。”

    “嗯,”点点头,胤禛应了一声,待暗卫消失后,他坐到书案后的椅子上,目光森冷地瞥向旁边站着的女子。不若方才与暗卫说话时的态度神情,此刻的徽音很乖觉地低着头,摆明了一副认错的态度,“难不成还要爷求你开口不成?”胳膊还有些疼,他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个时候是很危险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