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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22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那卷乱世画卷中,白衣如雪的女子水袖翻飞,起势收势间,舞出了遍地的雪花,纷扬了一季的奢华。

    “是今生相伴,或来世再惜?为何你总不懂这谜题?

    到蓦然回首,才默然长记,天涯路,只影向谁依。”

    这段唱词刚落下,白衫女子的水袖猛地挥向舞台中央的屏风,至柔转化为至厉,将屏风刷得往两旁分开,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其后弹唱的白衣男子显露了出来。

    卷三:离歌唱晚 61 两两相望

    他的眉宛若远山,他的眼亮如星辰,他的唇柔若春风……他,仿若一片素然的云彩,挟着最轻柔的微风,就这么直直地撞入所有人的心间。腰间一杆碧玉笛则明晃晃地昭示了他的身份——第一乐师,白琴忧。

    “天啊天,是无忧公子……”

    “醉了,醉了,那声音……欧,我要醉了……”

    “我的老天啊,千音楼派出的乐师居然是楼主无忧公子……”

    ……

    “那,那,那,那,那个天仙般的美人是谁啊?”

    “是啊,是啊,这美得根本就没有天理啊……”

    “这美人的身份一定不低,不然,怎么能够让无忧公子为她伴奏?”

    “没错,没错,兄台真是高见!”

    ……

    台下的像是炸开了锅,台上的两人却似完全没有被打扰,径自沉浸在那一阕歌舞之中。

    白琴忧抬头,看着眼前水袖翻飞的白衣女子,攸地一笑,低头间,指尖拨动琴弦,薄唇轻启,淡淡地继续吟唱:

    “知卿心,千里寄寒衣,若功成,冠翎归故里。

    今夜边声迢递,频传急。血染黄沙,魂归止兮。”

    紧接着,一道空谷莺啼般婉转的女声响起,正是仙影般舞动的人儿!只见她莲步轻移转到白琴忧的身侧席地而坐,拢了拢水袖,露出莹白的玉臂,纤细的手指抚上琴弦,与之共同弹奏,她唱道:

    “月光斜,今夕似何夕。雪花飞,问归未有期。

    永夜更漏迢递,无泪戚,青丝成雪兮钗委地。”

    琴声转急,两人的指尖拨动得越快,明明是两个人在弹奏,听来却比一个人独奏更为和谐!肆意的琴声如同飞溅的清流,挥洒着惊涛骇浪。

    白琴忧略一停顿,接着,暗哑低沉的迷人嗓音再一次醉了全场!

    “生若求不得,死如爱别离,终有日你会懂这谜题。”

    没有一丝的不和谐,动人的婉转女声吟唱出了下一句!

    “黄泉碧落去,从今分两地,千山雪,月下长相忆。”

    再下来,男声,女声融为一体,共同结束这首极为陌生又动人至极的歌谣,那美轮美奂的和声一下子便激起了全场的共鸣!

    “是今生相伴,或来世再惜,为何你总不懂这谜题?

    到蓦然回首,才默然长记,天涯路,只影向谁依?

    黄泉碧落去,从今分两地,千山雪,月下长相忆。”

    琴声渐渐淡去,随之淡去的还有那一曲关山远月的哀戚!女子的声音柔得如细雨拂面,她问:“月光稀,谁还捣寒衣?”

    男子的声音轻得如夜半呼吸,他说:“天涯路,魂自归故里。”

    难以言喻的和声倾诉着最后一句歌词,他们唱:“今夜无雪无晴,无悲喜,两相对望兮风细细……”(河图《寒衣调》)

    一曲中,香茹苑静得没有一丝人声,一切的一切似乎完全静止在这一刻,一双双充斥着好奇,疑问,惊艳,不敢置信……的眼睛齐齐盯着台上靠坐在一起的白衣男女,他们宛如世界上最般配的情侣……不不不,他们根本就是居于仙山琼阁的神仙眷侣,不然,怎么会在众人意料之外出现?又怎么会带来如此动人的天音妙曲?

    但是,很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比如说二楼的某个雅间里……

    “哐啷当——”第三个茶杯宣告报废!耐和很有责任心地计数,顺带回想了一下:

    第一个茶杯是在白衣女子出现在舞台上之后,被他们家主子一失神给摔了;第二个茶杯是在无忧公子也出现在舞台上之后,被他们家主子一惊讶给扔了;而第三个茶杯,这个就比较纠结了,可谓是死状极惨,临死前还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它是在那两位合唱时,被他们家主子握在掌心,一点点慢慢握紧,直到一曲唱罢,终于被捏碎了!

    看着这台上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好不般配的两个人,熊熊的妒火自叶慕爵的心底燃起,好,很好,非常好,简直是好极了!

    今生相伴,来生相惜,碧落黄泉,永不分离?这歌唱得还真是好听了去了!

    耐和小心地瞅了他一眼,这表情,呃,危险,很危险,非常危险,简直是危险极了!无忧公子和清儿小姐这回貌似有点过了,两个人来逛妓院也就算了,怎么还当众唱起情歌来了?偏偏主子他为了小王爷的事也来了这里,枪口上撞个正着!这下……

    那个,他要不要先去避避风头?毕竟这三位杠上了的话,场面绝对不会太好看,尤其是他的主子,瞧这模样,估计连杀人的心都有了,他若当了池鱼可就不好玩了!

    毕竟小狸师父那边,他连一招半式都没学到呢!若就这么呜呼哀哉了,那多冤啊!

    突听“碰”的一声,耐和猛回头,一瞧自家主子已经没影了,而门板大开着,不由暗自叫道:坏了,主子忍无可忍直接出去叫板了!

    手忙脚乱地追出去,果然,舞台上多了一个神色严峻的俊逸男子,只不过,那一位竟然不是他的主子!而他的主子正站在二楼的栏杆处,摆着一张臭脸盯着舞台上的三个人。

    隔壁雅间追出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身着一身彩衣,极为玲珑剔透。她的脚似乎受了伤,步履显得有些蹒跚,而她身后的那扇门板,显然是被人给踹飞了!

    这,这是什么状况?耐和杷着头发,有些想不明白。

    舞台上,狂风暴雨大作……

    “不是说了,这件事不怪你吗?为什么还要登台?”厉言坤的声音里压抑着难掩的怒气。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原因。”白衣女子冷然地看了他一眼,对他的怒火不以为然,拂袖起身,准备下台。

    白琴忧看了厉言坤一眼,狭长的双眸敛去一丝意外,最终没有说话。

    “你……你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出尘气质,这样的绝代风华……她,她居然是……

    厉言坤的心里怎么想,她没必要,也没心情知道。他有没有认出她都无所谓,只要那个正牌的太子妃呆在这里不要乱跑,她这个冒牌的依然可以逍遥一阵子,想来,那一位失忆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让她有时间安排下后路,等到她安排妥当了,再帮她恢复记忆,那就皆大欢喜了!

    不过,厉言坤的表情着实有些古怪,这香茹苑可是她的产业,要是被那两位搅和得失去了信誉,少了客流量,损失算在谁的头上?她这个堂堂正正的业主能不担着点吗?

    而此番代替水兮若登台表演,也正是这个原因!倒不是她怕水兮若上台会跳砸了,那一位既然是月城的才女,舞蹈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她还是比较相信自己,既然要登台,那就干大票的,顺带推广一下香茹苑的知名度!

    另外,虽然厉言坤早就商定了请一位千音楼的乐师登台奏乐,不过原定的那一位绝对不会是无忧公子,想来人家是楼主,比较大牌,哪有那么好请?何况,那一阵子,白琴忧正和他们一起处于回归月城的旅途上,厉言坤就算要请,也没这个人给他请啊?

    白琴忧之所以会登台,和她对唱了这么首情歌,完全是被她半途拖进来的。人家听了楼中的人报告,说香茹苑多么与众不同,一时兴起前来凑个热闹,然后,就这么被顺手牵人给弄上台了。

    浪费是可耻的行为,有资源可用而不用,是最要不得的浪费。

    此乃哓哓的至理名言。耳濡目染了多年,她也被污染到了,物尽其用的观念可谓是根深蒂固!

    至于真正要做到物尽其用嘛!那么……

    下台的动作缓了缓,水清浅面向台下的观众,理所当然地吐出一句话:

    “辛姑娘因意外无法登台,各位失望也是应当的。不过,无忧公子那一曲应该可以弥补各位的缺憾了,若是各位仍不满意,只管向无忧公子提出要求,相信他不会反对的!”

    这才叫真正的物尽其用!(某幻:琴忧,我同情你!)

    摆了人家一道之后,水清浅翩然离场。一个闪身便拐上了二楼的长廊,正要转弯步入某个雅间,准备着将里头那位睡得香甜的水小姐给弄醒。忽觉拐角处有人,眸色攸地一闪,脚步声更加放低,削葱根般的指尖已然携上三枚银针。

    极轻极轻的呼吸声在二者之间徘徊,接近拐角处的一刹那,水清浅身形迅速地靠上墙角,右臂陡然伸出,然而,不待她射出银针,一旁伸出的修长五指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刚毅的肌理衬着白皙的纹路,对比极为鲜明。蓦地抬头,美丽的凤眼便对上了如月光般深邃的双眸。

    “你从那边过来的?”认清来人后,水清浅有些惊慌地出声询问,要是他看到了雅间里的水兮若,那就……

    “我……”叶慕爵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自己是看到她上来后,专程等在这里堵人的吧?咳了一声,太子殿下摆出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语气不善地说道,“你管我从哪边过来的,你倒说说看,你怎么会在这里?丞相府何时搬到这香茹苑来了?”

    听到这番莫名其妙的问话,水清浅虽然诧异,倒是放下了心,看样子,他并没有察觉到有两位“水兮若”,随即抬头瞅了他一眼,轻飘飘将他的话还了回去。

    “我也奇怪,何时太子府也搬到香茹苑来了?”

    “我不是来寻花问柳的!”他的语气坚决,然后,有些担忧地叹了一声,“三弟失踪了,据说他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香茹苑,所以我来这里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清风失踪了?”水清浅惊讶地挑眉,难怪这月城的瘟疫闹得一塌糊涂,“你说,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香茹苑?”如果是这样的话,她问一下厉言坤应该能够知道些什么。

    “隐匿在府里的血滴子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三弟先是接到了一封密函,然后就匆匆赶往香茹苑来了,那封密函极有可能同控制疫情有关。另外,失踪的不止三弟,还有雪域王府的雪妍公主。”

    雪妍公主?那位雪域王的掌上明珠?她怎么也扯到这件事里来了?

    “那你准备怎么做?”思索片刻后,水清浅征求他的意见。

    叶慕爵既然来了这里,想必他已经有了对策。而她有她自己的处事的方法,这件事又牵扯到双方,于情于理,她都该听听这一位的打算。

    “我已经旁敲侧击地问过在这里打杂的小厮和丫鬟,他们说三弟同雪妍公主确实来过这里,他们……”

    “等等!”水清浅伸出右手的食指止住他的话语,这人来人往的长廊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左右打量了一下,她随便推开身后房间的门板,叶慕爵仍旧握着她的手指,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顺手拉了人就往门后闪。

    “这里的雅间布置得确实不错,每一间各有特色,绝不繁复。香茹苑能在短期内成为月城的第一大青楼确实有它的可取之处!这背后的主人想必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叶慕爵由衷地赞叹。

    心思玲珑之人?这句赞美貌似不错!水清浅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卷三:离歌唱晚 62迷情蝽药

    墙角的香炉散着缕缕青烟,弥漫的一丝一缕缭绕了一室的烟雨;房外隐隐传来阵阵悦耳的琴音,想来是出自被水清浅利用得很彻底的无忧公子之手。

    合上门,两人随意落座。水清浅揭了面纱,放在桌子的一角,右手执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动作说不出的优雅美好。

    然后,她将一个酒杯摆到叶慕爵的身前,自己则拿了另一杯,就口欲饮,修长的手指却突然探上杯沿,止住了她的动作。

    “没有人告诉过你,青楼里的东西是不能乱喝的吗?”

    “确实没有。”放下杯盏,水清浅展眉低语。

    确实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些——因为没有必要。以她的医术,要解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药性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这青楼可是她自己开的,酒里面有没有下春药她会不知道?

    “想来也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说道最后,无需水清浅诧异的眼神提醒,叶慕爵自己就住了口。直到现在,若是他再这一位当成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他那太子殿下的位置可以直接让给别人坐了!

    青烟缭绕,迷蒙中,他的心底浮出几许很朦胧又很确定的想法: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那么,他会将她当成最珍贵的宝贝呵护在手心,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因为,她——值得最好的疼惜。

    只是现在,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她聪敏,睿智,处事果决,不管是生日宴辰上的字字珠玑,还是皇宫里的那一场血案,抑或刚刚结束的那一场难以言喻的新月之行,她始终都占据着暗中的主导地位。即使偶尔会有些小小的脱节,一切的一切还是逃不开她的掌握。

    这样的女人,太美,太好,恐怕,只有神祇才能配得上她的美好,而他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哪里能……

    叶慕爵啊叶慕爵,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之前你说问过了这里打杂的小厮和丫鬟,他们是怎么说的?”看着叶慕爵呆呆地瞅着她,眼神纠结复杂,水清浅不禁有些莫名其妙,随即,削葱根般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唤醒某人的神志。

    察觉自己的失态,叶慕爵轻咳一声,抓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早忘了不久前从自己口中说出的那句话——青楼里的东西是不能乱喝的。

    接着,他侃侃而谈道:“据他们所说,三弟和雪妍公主确实来过这里,他们包了一座雅间,还吩咐了小厮,若是看到一位白衣蒙面的神仙公子出现,一定要将他请进去。”

    白衣蒙面的神仙公子?她听着怎么这么像她当清涧阁阁主时的装扮?难道说,除了水兮若那个阴差阳错的冒牌货,真的有人在冒充她?

    “不过,那位白衣蒙面的神仙公子自始至终没有出现,等了许久之后,小厮想进去雅间告诉他们一声,他们要等的那个人没有出现,结果却发现他们两人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那么就是说,他们两人是在雅间失踪的了?既然如此,那厉言坤应该可以给她一个交代。

    “据血杀所说,三弟出门前曾喜悦地感慨,瘟疫的事终于有转机了。所以,我认为那个所谓的白衣蒙面的神仙公子就是神医水无心,而三弟失踪的事,一定与清涧阁有极大的关系!”

    “不可能。”水清浅反驳,她是清涧阁阁主,正牌的神医水无心,这件事与清涧阁有没有关系她会不知道?难不成还是那位失忆的水小姐冒她的名下的命令?这根本就是笑话!

    所以,这个推理根本就是不成立的!但,由此可以也看出,这是有人想要陷害清涧阁!

    “确实,如果不是在司徒府见到了真正的神医水无心,我一定会以为这件事是清涧阁的人做的。毕竟,我之前为了同那妖妃相斗,利用了水无心的名号,他们抓走三弟和雪妍公主,想要个说法也在情理之中,”叶慕爵眉头深锁,担忧地叹息一声,“不过,既然那段时间水无心不在月城,那么三弟要等的白衣蒙面的神仙公子肯定是另有其人了。想来,极有可能是有人想要挑起我同清涧阁之间的恩怨。”

    “你在司徒府见到的那一位新郎官不是水无心。”水清浅纠正他的错误判断。她是时候要将自己的身份做些交代了,毕竟这件事太复杂,她若再保持神秘,只会越弄越复杂。

    况且,说出这个她是清涧阁阁主的身份也无伤大雅,稍稍圆一下谎就可以搞定了。

    “她不是水无心?”叶慕爵大骇,那个女人居然不是水无心,那她还敢发这样的毒誓?

    似乎看出他在诧异些什么,水清浅直接给出答案:

    “她向来把发誓赌咒当吃饭,对天起誓的时候,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在下面画叉,所以,她发的誓,听过就好,当真就是愚蠢了!”不过,事实证明,世上的蠢人确实挺多的……(独孤晓月:我得意地笑!)

    “而且,她那天发的誓并不假,只不过混淆了所有人的视听罢了!”

    叶慕爵没来得及分析那一位惊世骇俗地心态,立刻就被她的下半句话吸引了过去。

    “她那天发的誓并不假?难道说,那一天,水无心真的在现场?”

    没错,水清浅肯定地点头。

    “怪不得,怪不得呢!”得到答案的太子殿下一脸豁然开朗的神情,面色不变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灌下喉头。

    他这,算是明白了?!

    这下子轮到水清浅觉得诧异了,难道说,他早就怀疑过她的身份?所以,得知她是水无心,可以做到这般面不改色?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起她的?是她展露的医术引起了他的怀疑吗?既然早就怀疑了,为什么到现在才试探她?

    还是说,他刚刚有看到过水兮若,所以才故意和她说了这么一番话,实际上只不过是在等她自己承认身份?

    那现在……她凝眉沉思,十指交叠。

    关键时刻,外头却传来了脚步声。

    “厉大哥,你喝醉了!”身着彩衣的艳丽女子好声劝解,一名身材高大健硕的男子正倚着她纤细的身子缓缓前行,两人皆是步履蹒跚。

    只不过,一个貌似是脚崴了,而另一个,却是整个身子都在摇摇晃晃。

    那女子正是辛品靥,而那个男人,当然就是厉言坤。

    “我,我没醉……没醉……给我酒,我,我要酒,酒……”低沉的男声忍不住反驳,一听就知这一位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

    “厉大哥,你,你等一下,我……”辛品靥想要推开门,无奈厉言坤的整个重量都压在她的肩头,一松开手,他便会滑了下去。她正纠结着,迎面过来一个小丫鬟,见到两人亲密地搂抱在一起,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但还是恭敬地道声好。

    小丫鬟正想静静地离开,辛品靥却唤住了她,满脸无奈地吩咐道:“燕儿,替我开一下门……”

    名唤燕儿的小丫鬟自然是照做了,虽然因为吃惊过头,手上的动作不怎么连贯,但门还是被她给推开了。看着相拥走入雅间的两人,她愣是回不了神!

    这算怎么回事啊?厉长老不是喜欢阁主的吗?怎么又和辛姑娘纠缠不清?奇怪,真是奇怪!

    搀着厉言坤坐到桌边,听着那个男人喃喃着要喝酒,辛品靥很干脆地倒了杯酒给他,看着他一股脑全灌下肚,她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随即一杯又一杯,接连不断地将酒递给他,直到酒壶空了为止。

    “酒,酒呢?我,我要酒,酒,给我酒……”喝不到酒的男子有气无力地拍着桌子,口中喃喃自语,显示着自己的极度不满。

    “厉大哥,酒已经被你喝完了,你,想要不要,喝点别的?”将空酒壶摆到一边,辛品靥抚着男子的后背,语气是说不出的妖娆魅惑,如同在勾引男人与之欢好,字里行间充满了挑逗的味道。

    这个女人不当妓女还真可惜了!缩在柜子里的水清浅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声,忽闻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浓重,她猛地回头,却对上了一双充斥着欲望气息的火热双瞳……

    “厉大哥,你快醒醒呀……”挑逗的声音在继续,辛品靥的动作越发过分,只见她先是松了腰带,褪下身上的彩衣,露出里头仅着红色抹胸的洁白身子。解了自己的衣服后,一双手又摸到了男人的身上,一使力扯开厉言坤的外衣,暴露出里面结实宽厚的胸膛。

    醉死了的男人被她扯衣服的动作给弄得醒了过来,打了个酒嗝,揉了揉迷蒙的双眼,看着眼前媚眼如丝的女子,情不自禁地将其搂入怀中。

    “厉大哥……”辛品靥媚笑着唤他,如此勾人心魄的声音,换来的却是男子猛地推开她。

    “厉大哥,你怎么了?”环抱着赤裸的双臂,趴伏在地上的辛品靥不解地看向他。

    “你,你不是清浅……”厉言坤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岤,极力想要看清地上的人是谁?可是,却似乎总有一阵水雾阻隔着,叫他怎么也分辨不清。

    “清浅?呵……我当然不是清浅!”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后,辛品靥狼狈地自地上起身,声音蓦地转冷,她不该抱有希望的,明知道这个男人的心一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她居然还抱着这么可笑的希望?呵……真是可笑啊!

    在他百般无奈之际,阻隔的水雾却自动化开了,眼前的人儿,有着乌黑的秀发,精致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对黑曜石般明亮的丹凤眼,一双弯弯的柳叶眉添了几许柔和的风情,鼻子小而挺,唇不点而朱,半赤裸的身体美得犹如一尊玉雕。这明明就是他的清浅啊!

    不,不,她不是清浅,不是……清浅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为什么长得和清浅一模一样?”他抚额低沉地问道。

    “我是谁你会不知道么?”辛品靥放低声音,脸色一片冰冷,厉言坤眼中出现的却是心爱的女子言笑晏晏的模样。

    “清浅……”他低呼出声,再也控制不住地抱紧她,“这是梦对不对,这一定是梦……”

    “对,这是梦,厉大哥,这是一个梦……”辛品靥回应他,这确实是一个梦,她的美梦,他的噩梦!

    既然她得不到,那么,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这酒有问题!急于摆脱身上狼爪的水清浅面色极为不善,此刻的叶慕爵哪还有一丝月神太子的雍容气度,根本就是一只发情的野狼!扯得她的衣襟乱作一团。

    真是的,还提醒她什么青楼的东西不能乱喝,结果,她倒是真的一滴酒都没沾,可他自己呢?她正无声抱怨,狼爪攸地袭上她的胸口,忍无可忍之下,水清浅干脆地点了他的|岤道。

    奇怪了,她明明没有感觉到这酒有问题,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百思不得其解的她一回头,恰巧透过门缝看到了角落里的香炉,难道说……糟了!

    一瞬间,她脸色大变,纤手探上叶慕爵的脉搏,果然,脉象极为混乱,内劲四处乱窜,几乎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这个女人居然,居然下这么烈的蝽药!她就不怕自己承受不住?气急的水清浅简直有吼人的冲动。

    原来,辛品靥在酒中下了迷心散,迷心散无色无味,可以缓解压力,调剂心情。若是有人因压力过重导致脾气暴躁,易怒失眠等问题,服用迷心散效果极佳。因为它是药非毒,故而连水清浅都感觉不到。

    但是,若迷心散再配上焚烧紫藤萝的香气,则会变成世上最烈性的春药——三日合欢散。除了男女合欢三日,没有别的解毒方法,如若不解毒,六个时辰之内,中毒者必死无疑。另外,三日合欢散还有一个作用,中毒者会将眼前人看做自己的心上人。

    辛品靥会下这种毒,除了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外,也是担心以厉言坤的医术,下其他的毒会被他识破,毕竟,清涧阁的长老绝非沽名钓誉之辈。

    这个女人!她和厉言坤有什么恩怨自个儿解决去,作甚牵扯到无辜的人身上,现在好了,真是……真是……(某幻:浅浅,人家根本就没想要连累无辜,是你们两个运气不好,偏偏挑了这个雅间。而太子殿下的运气就更不好了,说来也怪他自己,为什么要喝那杯酒呢?而且,喝了一杯还不够,自己又倒了一杯……)

    听着耳旁的呼吸声越来越浓重,水清浅已经不是只想吼人那么简单了,她根本是有了杀人的冲动!

    没等她有什么动作,忽觉腰间一紧,然后身子突然一轻,紧接着唇瓣就被人重重地吻住,而她整个人也被一副健硕的身躯压倒在柜子里铺成的衣物上。

    卷三:离歌唱晚 63恢复记忆

    此刻的叶慕爵完全化身为一直猛虎,水清浅在她的眼里无疑是最美妙的猎物。

    他的唇炽烈,不停地啃啮着她莹润的双唇,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他的手火热,不停地在她的娇躯上游移点火;他的眼神闪烁着迷恋与欲望交织的神采……即使在媚药的作用下,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可是,那缱绻在眸色深处的深情分分明明地显示了——她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

    只是,忙于应付狼爪的水清浅没有一丝的察觉,而神志不清的叶慕爵自然也不会记得……

    如果,她有一丝的明了;如果,他有一丝的察觉,那么,之后的种种就不会发生……

    只是,没有如果……

    他的唇自他被吻肿的唇瓣上下移,在她光洁的颈子上烙下朵朵紫红色的印记。呼吸终于顺畅的水清浅堪堪恢复了意识,既然点|岤已经制不住他,那么,她只能用银针封|岤了。

    趁着他的双手忙着解她的腰带,早就准备妥当的银针此刻终于发挥了用处,水清浅眼疾手快,一下子就射出三枚银针,压在身上的男人终于动弹不得了。

    轻轻一推,叶慕爵跌到了一边,她坐起身子,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即动手整理惨不忍睹的衣襟。之前的悸动搅得她心神不宁,正要调剂一下心情,垂眉便看到叶慕爵痛苦不堪的模样,心底的异样感越发浓重。

    她知道他痛苦,被欲望煎熬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可是,要解这个毒并不容易,她虽然号称神医,但毕竟不是神仙。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与女子合欢,可她只是个冒牌的太子妃,怎能当此重任?

    倒不是她不愿意献身,献不献身于她而言不过小事一桩,没什么大不了,重要的是她献身以后引发的一连串问题——这个男人如果没有责任心也就罢了,偏偏他极重承诺,发生了这档子事,他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她夹在,确切的来说是正牌的太子妃水兮若小姐夹在他同欧阳慕音之间又算个怎么回事儿?

    她是可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可是,把那位单纯到白痴的水小姐丢在太子府里,和欧阳慕音那个女人扔到一起岂不是害了人家?怎么说她也冒了那一位的名号那么久,总不能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人家吧?

    “阿坤,啊——”

    破碎失落的尖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水清浅攸地抬头,透过缝隙便看到了外头混乱的状况。

    在刚才的突发状况里,辛品靥已经动作迅速地将阵地由桌边改到了床上,此刻床上的两位几乎是全身赤裸,就情况来看,也就差那临门一脚了。偏偏冒出了这么个人,一声尖叫阻断了人家的“好事”。

    半开的门边,一身白衣的美人儿脸色苍白,被紧紧咬住的唇瓣已经泛青,搁在门板上的手指也颤抖不已,显而易见,触目所及的状况让她遭受了怎样的打击!

    那位承受能力大大不佳的美人儿自然就是正牌的太子妃水兮若。

    “阿坤……”水兮若一个脚软,直接跌倒在地。

    “啊……”一声更为尖锐的叫声响起,辛品靥慌慌张张地抓起被单遮住身子,眼神充满歉意地看着水兮若,断断续续道,“清浅,我……我,对不起……我,我……”

    边说边动手推推厉言坤,满脸皆是害羞的神色,理智早就尽失的男子却只顾在她身上啃咬,借以释放燃烧的欲望。

    “厉大哥,厉大哥……啊,不要啦,清浅,清浅还在门口……”辛品靥还在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这样的状况看在水兮若的眼里无疑是天打雷劈,她现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而是直接面呈死灰状,晶莹的泪滴一颗颗从眼眶中滴落。眼看着这一位就要夺门而出,辛品靥的独白攸地住了口。

    与此同时,水兮若身后的门自动关上了。

    凄凄惨惨戚戚的美人儿惊讶得连眼泪都忘了掉,猛一回神就见到眼前恍如神人的女子,长发如墨,白衣翩然,气质出尘。

    “你,你是……”她错愕得连话都说不完整,脑子里蓦地如针扎般疼痛难忍。

    “不用问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你是谁就可以了。”水清浅冷然地看着她。

    “那,我是谁?”抱头痛哭的水兮若颤着声问道,她总有一种感觉,她不叫水清浅,也不是清涧阁阁主,因为清涧阁的生活与她心底深处的想法完全格格不入。

    “你是水兮若,傲月国的太子妃。”纤手探上她的头顶,以银针刺|岤唤醒她尘封的记忆。原本,她是准备过些日子再助她恢复记忆的,但现在事发特殊,她只能先唤醒她的记忆再做打算。

    门外的脚步声匆匆而来,想必是之前的两声尖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不多时,“碰”,“碰”,“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小姐,你在里面吗?”丫鬟香櫞拍着门急声问道。

    回应她的自然是无声,扎针的关键时刻,水清浅怎能分心?

    “翠儿,你确定小姐是进了这座雅间吗?”听不到反应的香橼转头问带路的小丫鬟翠儿。

    “是的,香櫞姐姐。”翠儿肯定地点点头,脸色却有些飘忽不定,并且紧张地不停搅着手指头。之前小姐问她厉长老在哪里时,她立刻告诉了小姐这个地方,却没有说出厉长老是和辛姑娘在一起的事。她想着小姐一旦出现,厉长老和辛姑娘一定会收敛行为,所以她还是不要说出来惹小姐伤心了。

    完了,听刚刚的声音,小姐一定是看到了厉长老和辛姑娘亲密的样子,受不了打击才失声叫起来的,她应该告诉小姐的,毕竟失去了记忆的小姐和以前不一样,要是小姐有了心里准备就不会这样……天啊,她害了小姐了!

    “翠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叫不开门的丫鬟紫菀也开口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容狡辩地盯着翠儿。

    香櫞和紫菀都是水清浅在清涧阁里的贴身丫鬟,两人极为乖巧伶俐,懂事又知分寸,她们的名字也是水清浅给起的,而取名的方式同这龙葵轩,香茹苑,广丹楼……一个样,皆是中药的名字。

    “我,我,哎呀……”本就自责的翠儿被紫菀这么一压迫,狠狠地跺了跺脚,一口气把话给说全了,“厉长老和辛姑娘也在里面啦!我还看到他们两个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什么?”听到这句话,香櫞整个人懵了,这次小姐失忆后什么都不记得,武功更是忘了个干干净净,而且人也变得脆弱了许多。这几天的日子相处下来,她们也分明感觉到了小姐对厉长老的情谊,天啊天,小姐一定会受不了打击的!

    她是在这边干着急,紫菀则立刻爆发了,边死命地敲着门板是边哭诉:“小姐啊,您开开门啊,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小姐,您是我心中的太阳,没有了您,我的生命就没有了光亮;小姐,您是我心中的月亮,没有了您,我的生命就没有了梦想;小姐,您是我……”

    一门之隔的水清浅听得是满头黑线,紫菀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而且,感性就算了,偏偏选在她正激烈时刻发表这样一番言论,不存心在扯她后腿吗?(某幻:可怜滴紫菀,这么关心人家却还被人家嫌弃……)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水清浅终于施针完毕,正想掏出随身的香帕拭去头上的冷汗,蓦然想起,她的香帕早在某次“烤鱼”事件中易主了。

    听得嘤咛一声,水兮若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抹白色人影,仿若天仙下凡,一如很久之前的林子里,她初初见到她时的模样。

    她也曾疑惑过,明明是一样的脸蛋,几乎找不到一处的不相同,可是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她再美丽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空有一张皮囊而已;而她的身上却有着一种超脱尘世的飘渺的味道,令她不得不心生好感。

    “你还记得我吗?”水清浅毫不迟疑地问她,再拖下去,有两个人可要等不及了。

    “记得的。”水兮若温和一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我们又长得这么相似,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那么,厉言坤呢?”削葱根般的指尖一指床上动弹不得,呼吸混浊的男人,一名光溜溜的女子正趴在他的身上,同样是动弹不得。

    “阿坤……”一声蕴涵着千言万语的呼唤溢出发白的唇瓣,水兮若的眼底盈满了水雾,但看向水清浅时,又极力地想隐藏自己的情感。

    “你喜欢他吗?”水清浅开门见山地问道,对那一位的躲躲藏藏完全不感兴趣。

    “我……我……你别误会,他喜欢的人一直是你,我知道的,他和辛姑娘之间一定是误会,是误会……”身份的秘密被揭穿了,她所有的失望与心伤都没有了理由,此刻就算要责怪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想也知道,真正的清涧阁阁主该是缥缈如仙子的她才对,阿坤对她的好也只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她。她不过是个懵懂无知的大小姐,哪里及得上人家的一半?

    “误会?他们之间没有误会!”是辛品靥那个女人对厉言坤下了药,她看得明明白白,怎么可能是误会?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一定是误会!”水兮若手忙脚乱地解释着,就怕她对厉言坤产生什么不满。

    “没有什么误会,是辛品靥对他下了药。”终于察觉到那一位的误会指的是什么了,水清浅干脆解释个清楚。

    不过,瞧这位水小姐紧张的模样,她貌似真的移情别恋了!之前她可以理解为是这一位失去了记忆,因而把感情寄托在厉言坤的身上,现在她都恢复记忆了,还这么心心念念地想着厉言坤,那她只能说七个字——叶慕爵被抛弃了!

    “下药?”天真的大小姐似乎不太明白这下药的含义。

    “他被下了春药!不过,这不重要,你喜欢他吗?”

    “我,我……”水兮若纠结了半晌,楚楚可怜地看着水清浅,“他喜欢的人是你……”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她有这么抢手吗?先是苍龙莫名其妙地缠着她,不过,这一位现在已经被希芮丝“解决了”;再接着是那“昙花一现”现已蒸发的叶慕炀,他对她的兴趣,由那赤裸裸的眼神里一览无遗;再接着是司徒府那位已经去地府报道的二少爷,这一位是典型的色胚,无需理会……

    不过,她还真没看出来厉言坤喜欢她。说起来,厉言坤和她也相处了那么些年,在她面前,这一位始终扮演着忠心下属的角色,对她的吩咐也执行得彻彻底底,安分守己到完全是零缺点。

    至于之前在雅间发生的那一幕,他看水兮若的眼神,以及他说话的口气,完全就不同于在她面前时的表现。而且,就连广丹楼的掌柜都看出来水兮若是冒牌的,要说那一位真的完全没有看出来水兮若和她不是?br /免费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