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之胤礽第21部分阅读
清歌之胤礽 作者:rouwenwu
太皇太后欣慰点头,“哀家就知道保成是个孝顺的孩子。”
太子爷傻笑,低头继续捏着太皇太后的脚。因为这一低头,所以,太子爷也就没有看到太皇太后眼里闪过的一丝担忧。
离开慈和宫时,天色尚早,想着这会儿内务府的肯定还在承乾宫忙活,便有些头疼,就转身,朝宫门处走去,想着去看看不得不在七月末成亲的格尔芬。
身后的小律子和小顺子对视一眼,心里嘀咕,太子爷这可是要出宫??可是也快晚膳了吧?不回乾清宫东暖阁的话,皇上可是会生气的,咳咳,当然,皇上不会对太子爷生气,可是会对他们生气呀!!!
于是,小顺子几步上前,低眉顺眼,轻声问道,“太子殿下,这时候不早了”
太子爷无所谓的挥手,“没事,爷就是去索府坐坐,到点就回来。”
“可是,皇上说了,您得准点回东暖阁”小律子看着太子爷似笑非笑的神情,声音越说越小。
太子爷站了一会,瞅了眼小顺子和小律子煞白的脸色,心里一叹,算了,还是回去吧。
可一想到最近因为自个儿要大婚,然后脾气忽然变得古怪起来的皇阿玛,太子爷就头疼。
皇阿玛也真是的!这婚是你赐的!这人是你指的!你跟爷置气啥呀?!
慢吞吞的一步一步挪回乾清宫,因为皇阿玛破天荒的把大婚的地方定在了承乾宫,还让内务府的人把承乾宫大修了一番,太子爷听到时,只觉得无语,承乾宫又没破又没残的,大修什么?!
虽说这几年国库的银两不断增加,可也不能铺张浪费吧?
可惜,作为承乾宫主人的太子爷的意见没有受到任何重视!他家皇阿玛只是淡淡一笑,就转开话题,不再回应!
然后,太子爷就被他家皇阿玛以“承乾宫装修,你就跟阿玛到东暖阁住几天吧”的理由,拉回了东暖阁。==
终于挪回了东暖阁。
躺推开东暖阁的门,就见他家皇阿玛躺在榻上,手中拿着奏折在看,抬头,温柔一笑,“回来了?”
太子爷嗯了一声,走了过去,刚到榻边,便被拉入怀里,而他也习惯性的蹭蹭,调整了一下更加舒适的姿势。
“阿玛,明儿个我想出宫走走。大哥开府了,我想去恭贺。”太子爷有些无聊的扯着康熙帝的袖子玩。
因为太子爷这个十分孩子气的举动,康熙帝放下奏折,低头宠溺一笑,好像自从他们说开了后,保成在他面前就越来越自在了,不经意间总会有一些连保成自己都没发现的撒娇。对此,康熙帝十分满意。
“好。不过,不准饮酒。”康熙帝低头亲吻着,嘱咐着。
太子爷皱眉,“阿玛,我十五了,喝点酒没关系的。”
“你想像上次那样?”康熙帝眼眸一闪,随即勾起嘴角似笑非笑,“要喝酒可以,除非有阿玛在。”
太子爷有些尴尬的脸红。
他这辈子重生喝了几次酒,每次都醉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天知道,他上辈子的酒量可是相当的好啊!
凝视着太子爷的脸红,眉眼间多了一丝风情,康熙帝靠近,低低的声问着,“要不,阿玛晚上陪你喝一杯?”
太子爷顿时一滞,随即瞪眼,有些咬牙,“阿玛,保成明天要出门,不可饮酒!”
想起搬来东暖阁的那晚,因为皇阿玛说要庆贺,于是多喝了一杯,结果
想起那晚的荒唐,太子爷又忍不住脸红,随即推开康熙帝,转移话题,“阿玛,乌库妈妈最近身子好像好了很多”
康熙帝大手一揽,又将正要下榻的太子爷揽了回来,轻吻了一下,才开口道,“放心吧,你乌库妈妈没事!”
太子爷一愣,随即转头,这话什么意思?
康熙帝却是淡淡一笑,避开了话题。
慈和宫里,太皇太后闭眼沉思。
提前一月大婚,也是因为心里那份担忧。
那日,皇上和太子一起来慈和宫请安。
本来也没有什么,虽说最近外头都在风传着皇上还是宠爱太子,但太皇太后看着皇上对太子的态度也只是比以往有意识的冷淡,多了份亲切而已。
可就在太子端着茶喝的时候,不小心被烫了一下,那时,皇上的眼神立马就变了。虽然只是一瞬,可太皇太后凭借多年的阅历和老练的眼睛还是看出来了,皇上那一瞬间眼神,担忧,疼惜,这些词语也不足以说明,那根本就不是一个父亲看着儿子的眼神!
太皇太后缓缓睁开眼睛,手无意识的转着佛珠,心里有些悲哀。
这七月大婚还来得及吗?
又想起那日,婉转提着自己身体不适,不如提前大婚的事情,皇上只是一顿,便恭恭敬敬的应下了。
心头有些疑惑,若皇上对太子真是那种心思,依皇上的脾气会那么干脆吗?
还是
但,太皇太后又微微摇头,苏嘛拉姑已经去看了,确确实实,没有任何问题。
太皇太后长叹一气,罢了,等七月大婚,就好了。
大阿哥开府了。恭喜恭喜。
大阿哥要成婚了。可喜可贺。
这日,数字们又齐聚一堂了。
一番嬉闹玩笑之后,小数字们在小五小七的陪护下逛府玩捉迷藏了。
大数字们,坐在庭院中的石桌旁,喝着茶,闲聊。
闲聊的主题无非是关于纳兰明珠案的后续,关于格尔芬不得不结的大婚,以及某只变异包子被勒令回无逸斋读书,不许再参加政务。
还有,最近甚为诡异的分封。大阿哥因军功被封为直郡王,四阿哥被封为贝勒。
这比上辈子分封的时间提前了很多。是太子爷的缘故吧?四爷喝着茶瞥了悠悠的太子爷一眼。
“外公说了,这次去山东就职,他会好好的干,绝不辜负皇阿玛对他的信任。”大阿哥一脸笑容,实在是峰回路转啊,本以为最多这次就是保得一命,没成想,皇阿玛竟然让外公回山东收拾残局,没有干好,就不准回京!
大阿哥一想就很开心,于是转头对四爷和太子爷笑眯眯道,“太子,小四,别的,爷也不多说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爷的!就直说,爷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太子爷浅笑,也不客气,“你说的哦,大哥,到时候,可别推辞哦。”一边说着,一边诡异的笑着。
一旁的四爷和胤祉都忍不住眉眼一抽。
大阿哥有些后悔了,心头打鼓,可还是强撑道,“呵呵,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太子爷于是满意的抓起桌上的桂花糕点,笑眯眯的咬着。
于是,话题又一转,“皇阿玛竟然只是让小六去无逸斋读书!”胤祉有些愤愤不平,想起巡幸蒙古期间,小六的蹦跶,他就不爽!更别说,竟然还敢对大哥和太子哥哥下套!
“其实,这对小六来说才是最重的吧。”四爷若有所思,想起这阵子偶遇小六,小六的憔悴。
不得参与政务,事实上,也就是彻底隔离了小六对储位的妄想了吧。
太子爷一旁沉默,想起那日,皇阿玛淡淡的说着小六时的话语:
“胤祚过于贪心了。阿玛其实也甚是疑惑,你们几个兄弟感情不错,为何胤祚偏偏要和你为难?他若不是对你动了杀心,阿玛也不会如此责罚”
为何偏偏要和自己为难?
太子爷心头苦笑,怕是这位从前世来的兄弟,他的心还是活在了前世,或者,他从未融入这个时空中
十八呀十八,哥哥前世曾经妒忌过你得到皇阿玛的宠爱,可却从未对你下过手,连小八上辈子那样挖坑下套,爷都不曾下过毒手,又何况是你?
太子爷叹气,忍不住挠挠头,想着十八或许是因为死时还是小孩子,所以做事总是那般孩子气和天真,再加上皇阿玛以前故意的引导,结果
又想起皇阿玛对小六以前那故意的近乎无情的诱导和利用式的宠爱,想起小六对皇阿玛的孺慕,太子爷心里酸涩。
总是会想,若皇阿玛对自己不是那般心思,可也会这样对自己?甚至会想着,若有一天,皇阿玛不再对自己有这种心思了,自己又该如何?
聊着纳兰明珠,聊着纳兰府,聊着纳兰容若,聊着最近纳兰容若破天荒的和离一事,聊着索府最近的闹腾,还有格尔芬七月末的大婚于是,就聊着聊着,聊到了太子爷的大婚,还有,大阿哥的大婚
然后,众人都沉默了。
半晌,胤祉第一个开口,“弟弟先祝哥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大阿哥胤褆一僵,随即有些咬牙切齿的开口,“小祉,谢了。”
太子爷瞅瞅大阿哥发黑的脸,又瞅瞅胤祉的笑语灿烂。和四爷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转头,太子爷继续咬桂花糕,四爷继续低头沉默。
聊完了,小数字们也回来了。
小八满头大汗,四爷一把拉过,先是瞪眼,随即掏出身上的手帕,细心的擦着小八额头上的汗,一边低语,“都玩疯了?!汗都不擦一下!”
小九小十眨巴着眼看着四爷对小八的细心呵护,心头羡慕,于是,转头,扑入小五小七怀里,“哥哥擦汗!”
小五笑眯眯,拉过小九,一边轻轻柔柔的问着,“小九,不是大了吗?还要哥哥擦汗?嗯?”,一边拉长小九的脸,“还要哥哥擦汗不?”
小九泪眼汪汪。
小十就一脸幸福了。小七认真的擦着汗,还顺势拉过小十一和小十二,也给他们擦了汗。
天色快暗了。
数字们在大数字的陪同下,各回各宫,各找各妈。不过,胤祉却被大阿哥强留了下来。
至于留下来干嘛?
太子爷望天。心头幸灾乐祸的想着,但愿明天小祉能爬得起来。
60、所谓的大婚?!
回宫不久,苏嘛拉姑嬷嬷便前来,说太皇太后有请,他心里疑惑,乌库妈妈在这时急召有什么急事吗?
来到慈和宫,便见太皇太后坐在榻上,神情有些忧虑。
太子爷心里一突,上前请安后,急忙问道,“乌库妈妈可是身体不适?”
太皇太后慈爱的看着太子爷,缓缓摇头,拍拍太子爷的手,“哀家没事,保成无需担心。”
太子爷疑惑,“那乌库妈妈唤保成前来是”
太皇太后凝视着太子爷,轻声开口,问道,“保成可还记得当年的暗房?”
太子爷点头,他当然记得,纠缠了他三世的暗房恐惧症,怎会不记得?可是,为何这样问?
太皇太后凝视着,郑重开口,“保成记得,永远都不要忘记当年的暗房。”
太子爷愣了。“乌库妈妈?”
“自古,君王宠爱最为飘渺,保成要谨记,皇父皇父,先是皇,后是父呀!”
太子爷怔住了。
走出慈和宫时,天色已暗,穿过御花园,太子爷沉默的独行,身后跟随的小顺子和小律子对视一眼,又都低垂着眼帘跟随,心头嘀咕,太子爷这是怎么了?
就要穿过御花园时,太子爷忽然停住脚步,不远处,六阿哥胤祚神情有些憔悴,直直的望着某处,太子爷顺着视线望去,是乾清宫?
太子爷心头顿时酸涩,胤祚的身影和前世的自己似乎重叠了
当年被圈咸安宫的时候,他也曾,这样站在咸安宫里,望着某处,幻想着皇阿玛是不是会进来?幻想着皇阿玛会不会想起保成?
前世,今生,多大的对比,多大的讽刺呀。
心头又闪过太皇太后的一句话,“自古,君王宠爱最为飘渺。”
太子爷心头嘲讽一笑,三世为人,再也没有谁比他更明白这句话了。
只是,此世,皇阿玛与他,却走到了那样的一步,接着,又会如何?
如果,有一天,皇阿玛厌弃了自己?有一天,皇阿玛发现自己错了,父子之间竟然做那种事情皇阿玛,会不会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自己?
太子爷心猛地一颤。
回到东暖阁的时候,太子爷看见佟妃两眼通红的匆匆走了出来。
擦肩而过时,佟妃怨恨的看了他一眼,便转头而去。
太子爷沉默。
呆了一会,才迈开步伐,慢慢的走了进去。见康熙帝皱眉敲着桌案,太子爷不由停下脚步,凝视着坐在榻上正思索着的男人。
岁月好像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一样,面容还是那样俊美,幽深的眼好像大海,总是难以窥测他的想法,三世为人,在他面前,太子爷觉得,自己永远都像一个孩子对着大人般,揣测不了,也永远不知道他在计划着什么。
他曾经觉得无所谓,刚刚重生那会,他什么都无所谓,除了在乎的叔公,索普,小顺子,小卒子,碧珠,他真的什么都无所谓。
心里想着,皇阿玛快点厌弃我吧,快点废了我吧,快点圈了我吧,然后,我就可以快快乐乐的去投胎,再做一次张英了
可如今呢?
当对皇阿玛的深埋于心的孺慕变了质,当发现自己眷恋着皇阿玛的宠爱和包容,当发现自己早已是折了翼的鸟,再也学不会飞行时,当有天,他所眷恋的离开了,当有天他的笼子打开了,他却只能仰望蓝天发呆,那时,他该怎么办?
被圈了的自由可以找回,被圈了的心呢?
他害怕,他真的害怕。
“保成?!”康熙帝回过神的时候,就见太子爷站在门口发呆,一愣,忙走过去,却见太子爷一脸凄伤。心一疼,忙搂住,柔声低唤,“保成,怎么了?”
太子爷回过神,愣了愣,看着康熙帝眼里的担忧和心疼,强颜一笑,“阿玛,保成没事。”
康熙帝皱眉,伸手轻抚太子爷的眉眼,“真的没事?”这孩子刚刚一脸凄伤,怎会没事?
太子爷忙转开话题,“阿玛,您刚刚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康熙帝一笑,轻描淡写开口,“没,只是,在想,胤祚最近好像太闲了。”眼里划过一丝冰冷。
太子爷一惊,不由伸手抓着康熙帝的袖摆,“阿玛,你要对胤祚做什么?”
康熙帝一怔,随即安抚一笑,“没,阿玛只是觉得胤祚闲了些,想找些事给他做做。”说罢,又轻叹,“保成,你呀,心太软了”
软?想起前世自己对十八的嫉妒和挖坑下套,就算自己未曾对十八下毒手,可十八因为他们几个兄弟而死,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即便轮回再来,可太子爷却从未觉得自己心软,只是,因为皇阿玛的保护,因为皇阿玛的强势,自己没有机会施展手段罢了,前世就能对一个八岁的弟弟挖坑下套,太子爷心头嘲讽一笑,这样的自己,也说心软?
“阿玛,不要对胤祚下手。”太子爷抬头,缓缓道,嘴边一笑,笑容有些嘲讽,“是保成欠了胤祚的”是自己欠他的。
康熙帝皱眉,这孩子说什么?欠?
康熙帝直觉,太子爷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便想着转开话题,“保成,今儿个去胤褆府上都玩了些什么?”
太子爷却固执的揪着不放,“阿玛!答应保成!”
康熙帝心头轻叹,心头有些后悔,不该把绿鹰这么早交给保成,这会儿他想提前知道这孩子到底遇了什么事,受了什么刺激都不行。
“保成,时间很晚了,我们用膳吧。”康熙帝又再避开话题。
太子爷却猛地挣开怀抱,冷冷的看着康熙帝,“皇阿玛!儿臣求皇阿玛给胤祚一次机会。”
康熙帝脸色一变,顿时阴沉,皇阿玛?儿臣?他最厌恶的一件事,就是保成这样说!他跟保成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君臣!
“保成,别跟阿玛置气。阿玛知道你心情不好,这次阿玛就原谅你。”康熙帝说着,伸出手,稍稍放缓脸色,“过来阿玛这里。”
太子爷定定的望着康熙帝,此时,心头所压抑的恐惧似乎失去了抑制,铺天盖地,叫嚣着解脱,他猛地挥开康熙帝的手,接着,扑通一声跪下,“皇阿玛,儿臣求您给胤祚一次机会!”
被挥开了手,康熙帝怔住了。自己的手,竟然被人挥掉?!还是自己一直以来疼惜珍爱的孩子?
看着保成下跪,康熙帝懵了。自己一直努力保持着的平等,今儿个却被自己最疼惜珍爱的孩子打破?!
君王的威仪从未受过如此侮辱!
于是,恼火冲上了头脑,康熙帝阴沉着脸,冷冷开口,“保成!阿玛再给你一次机会,起来!来阿玛这里!今儿个这件事,阿玛就当没发生过。”
于是,太子爷倔强的跪着。
康熙帝此时心头一阵一阵恼火,想揪起跪在地上的孩子,可是,又怕伤了他,于是满腔怒火,也只能猛的挥掉桌案上的茶碗,便大步转身,离开了。他怕再留下,自己会忍不住对保成动手。
离开东暖阁,本该温暖的东暖阁,便一下冷清了下来。
太子爷跪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脑海里回荡着太皇太后的一句话,“保成,父子乱囵,可是会遭天谴的呀”
若有天谴,也请降于爷吧。
当晚,乾清宫在久无杖罚事件后,又有宫女太监被杖打。
而在知道太子爷回承乾宫居住后,乾清宫又少了不少摆设。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太子爷破天荒的一改往日宅男作风,日日外出,不是去大阿哥府邸,便是去索相府邸,不是和格尔芬去外头喝酒,便是和纳兰才子去喝茶听戏。
而康熙帝,朝堂上神情平静的处置一个又一个官员,对兼任户部和外务省的四阿哥挑剔不已,对刚到兵部任职的大阿哥责骂不已。
朝堂上一片凄风苦雨。
顾喜公公心头暴风狂雨。
自打知道太子爷那天曾去了一次慈和宫后,皇上便在第二天去慈和宫请安,然后,也不知说了什么,太皇太后便大发脾气,将皇上赶了出来,而皇上之后去了承乾宫,可谁知,太子爷却避而不见。而皇上,也只是一脸平静的站在承乾宫内室门外,可顾喜却看得分明,皇上的手紧握成拳。
站了半晌,皇上就忽然转身回了乾清宫,却坐在龙椅上,抚着太子爷的泥人发呆,直至天明。
然后,皇上这次竟然也不再追着太子爷了?!
于是,顾喜公公悲催了,整日里战战兢兢的在乾清宫装着壁花,装着透明,可这样,还是三天两头的被皇上责罚了
顾喜公公望天,无限悲愤,皇上哎,太子爷哎,您们吵架不干咱家的事啊啊啊
然后,让顾喜公公更加悲催和担忧的是,太子爷大婚的日子到了。
大婚了。
天竟然下起了大雨,怎么?老天爷也觉得他不该娶妻吗?太子爷站在窗台边,凝望着黑沉沉的天,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心头压抑沉闷。
转过身,看了眼坐在床上低垂着头的女人。
太子爷一脸平静的坐到榻上。
此时,结束了繁琐的礼节后,厢房里只剩下他和——新娘。
扫视了这间厢房,承乾宫原来也有这间厢房呀?太子爷有些困惑,虽然早知道,自己居住的内室绝不可能会成为新房,上辈子的时候,他不喜欢,这辈子,却是皇阿玛厌恶了。
想起皇阿玛,就想起几天前的大吵,太子爷就头疼!纠结!
也不知这会儿皇阿玛在干吗?乾清宫摔东西吗?太子爷心头望天,想起昨儿个顾喜在承乾宫门口转来转去,看见自己就两眼泪汪汪,太子爷好像还看到顾喜后头有个名为尾巴的东西摇呀摇呀。
心头无语,他和皇阿玛置气,皇阿玛就拿顾喜和乾清宫的宫人置气,顾喜就跑来自己这个吐气,默,绕了一圈,被顾喜天天来承乾宫泪眼汪汪摇尾巴弄得很烦的太子爷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划算呀。
自己这会儿洞房花烛,也不知皇阿玛会在乾清宫如何撒火,心头苦笑一声。抬眼看向一直很安静坐着的新娘,自己的太子妃。
太子爷这会儿才发现,这个太子妃真的很安静呀,而且,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太子爷眯了眯眼,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于是,从榻上起身,缓缓走近。
刚走进,新娘就抬头,对着太子爷轻轻一笑,笑容婉约,弯腰行礼,“婉容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吉祥。”可是弯腰的动作却有些不太自然,似乎很困难?
太子爷一怔,随即眯眯眼,“你”这女人不对劲!
婉容垂下眼帘,轻声道,“婉容是左都御史鄂尔的嫡长女。不过,是不贞不洁的嫡长女,玷污了富察氏的名字”
不贞不洁?太子爷一愣,抬眼细细打量了婉容,这一打量,才发现婉容神情之间似乎已经是妇人了?而且,她的手似乎都下意识的抚着腹部?新娘的礼服要比前世太子爷大婚时见过的礼服还要宽大,而她这一抚,太子爷才发现她的腹部似乎隆起?
太子爷心一沉,“怎么回事?!”
婉容轻步上前,正欲跪下,太子爷瞥了眼她的腹部,抬手一拦,淡淡开口,“你坐着说吧。”
婉容一怔,随即,眉眼感激的看了眼太子爷,又默默坐回床上。静默半晌,婉容才轻轻开口,“婉容有心仪之人,那人是正红旗下那拉氏,出征葛尔丹,却战死”说道战死,婉容的手下意识的捏紧了衣服袖摆,声音有些颤抖。
太子爷眼睛轻轻扫过那紧握发白的手,默默垂下眼帘。
“出征前,婉容偷溜出去,与他相会,一夜风流,没想到却有了腹中的孩子婉容本欲带着孩子下黄泉寻他,可没想到,皇上竟会下旨指婚,而且”婉容有些欲言又止。
太子爷心里恼怒,皇阿玛可真指的好婚事啊!谁要敢告诉他皇阿玛不知道这事,他就扁谁!!
“而且什么?你说!!爷听着呢!”太子爷深呼吸一气,起身,走了两圈,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
“皇上说了,等婉容生下孩子,他就会以太子妃身体病重的名义,让婉容消失于皇宫中。”婉容声音颤抖。
消失?!太子爷猛的停住脚步。
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太子爷愕然转头,却见婉容挺着大肚子,直挺挺的跪着。太子爷两步上前,一把搀扶起婉容,不悦皱眉,“起来!你给爷跪什么跪!”
婉容却执意跪着,声音颤抖,眼里含泪,“太子殿下,婉容求您,待婉容生下孩子,求您给婉容孩子一条生路吧!婉容不贞不洁,婉容丢了爹娘的脸,丢了富察氏的脸,婉容一死不足以谢罪,可是,可是婉容的孩子是无辜的呀!太子殿下,婉容知道,皇上不会让婉容活着的,婉容不怕死,只是,看在这孩子的父亲为大清战死的份上,求殿下仁慈,求殿下开恩,给婉容这孩子一条生路吧。您让婉容做什么都可以!!殿下,婉容求您了!”
太子爷心里像压着石头一样,看着挺着肚子,跪在地上不停叩头的泪流满面的婉容,太子爷一把强势搀扶起婉容,哑着声音开口,“你若想爷帮你,就好好的给爷把孩子生下来!”
婉容一愣,随即惊喜的看向太子爷。“殿下?”
太子爷有些疲惫,微微闭了眼,才缓缓睁开清明干净的眼眸,浅浅一笑,“你放心,爷会让你们母子平安的。”
婉容又想跪下,却被太子爷强势搀扶着,“别跪了!别伤着孩子。”
婉容这才起身,深深的看了眼太子爷,满眼感激,“殿下,婉容谢殿下大恩。”
太子爷却缓缓摇头,“先别谢爷,你先好好休息吧!”
婉容又想站起来送太子爷,太子爷却按住她坐下,“别弄这些虚礼了。”说罢,便转身走出。
目送着太子爷走出房间,婉容低头抚摸着腹部,边喃喃低语道,“孩子,我们可以相信殿下的,对吧?”
走出厢房,太子爷便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心便不由一揪,是皇阿玛吗?
身边没有跟随,没有带任何雨遮,站在噼里啪啦的雨中,昏黑的夜,再加上雨帘,他看不清皇阿玛的脸容,只觉得,那模糊的身影,好像山一般稳重,压着他的呼吸深深一滞。
伸手拿过身后小顺子和小律子打起来的伞,低低声吩咐道,“你们,都留下吧。”
小顺子和小律子对视一眼,都低垂下眼睛,安静的退下了。
太子爷慢慢的走了过去,越走,他眼睛越酸。手不由紧紧握住。
慢慢的,走近了。
真是皇阿玛
明黄|色的袍服在昏黑的夜里有些暗淡,可那双锐利的幽深的眼眸,还是那样,让他无处可遁形。
将伞靠过去,他笑,笑容苦涩难看,“皇阿玛,您这是要逼死儿臣吗?”
康熙帝接过伞,又将太子爷强势拉了过来,圈在怀里,淡淡开口,声音平稳,语气徐然,“逼死你也好,省的闹心,放心,你天上也好,地狱也罢,阿玛都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靠着宽阔安心的胸膛,素来温暖的怀抱却很冰冷,皇阿玛,到底站了多久?他不由更加靠近,伸出双手慢慢环住,嘴边嘲讽的一笑,心头却苦涩得想哭,“皇阿玛,您当您死后还是康熙帝??”他的声音最后低至不可闻,可越来越紧的有力的臂膀告诉他,皇阿玛听见了。
耳畔只听得一句威胁意味浓重的话语,“你要是再闹脾气,还不叫阿玛的话,阿玛可不止如此了”
“皇阿玛!那您还想怎样呀!”他低声叫着,眼睛酸涩得要死,心头的苦闷苦涩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喊叫出声,却发现自己声音竟不知不觉中带着哽咽,话音刚落,就觉得圈着自己的臂膀更加用力,力道大得让他觉得疼。
微微抬头,却发现伞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雨毫不留情的噼里啪啦的打在皇阿玛身上,而他,身上却仅有少数几滴而已。
等了半晌,他以为皇阿玛会说些什么好听的话,比如说放不开手,比如说阿玛只是想保成陪着,可久久的沉默后,耳畔只听得喑哑低沉的一句,“保成儿子对不起”
太子爷的眼泪,便一颗一颗落了下来。
61、所谓的大婚
夜色深沉,大雨未停。
慈和宫里,太皇太后站在窗边,手中转着佛珠,安静凝望窗外的夜色,其实,这夜色昏暗深沉,有什么好看?苏嘛拉姑静站在太皇太后身后不远,看着眼前的背影,恍惚间,好像看见当年的皇太后,在顺治帝冲到慈和宫说着要立董鄂妃为贵妃时,也是一夜未眠,如同此刻,静站在窗边,凝望夜色。不同的是,当年还有一弯月,可如今,却只有那浓重的雨帘。
太皇太后怔怔的望着窗外,想着今天是保成的大喜日子,可这喜却是那样的喜
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太皇太后心头苦笑,这种破天荒的事情,也只有皇上做得出来。
如果不是苏嘛拉姑跟随内务府的教养嬷嬷去看了新娘子后,不放心,又留下准备打探情况时,偶然看见王守仁,如果不是自己严词逼问,太皇太后想,自己还会被蒙蔽多久?
为了安抚自己,为了世俗的眼光,竟然让保成娶一个能看却不能碰的女人,而且皇上竟然还找了那样的女子,未婚有子,为了延迟孩子出生的时间,还让王守仁开了那样的药方,不,不止,两年前,其实皇上就在盘算了吧。借保成中毒的机会,让王守仁对自己撒谎,说什么太子子嗣艰难,就为了拖延保成大婚的时间,也是方便皇上去找寻那样的女子吧。毕竟,满人中,要找那样一个未婚有子,还是勉强配的上保成身份的女子也不容易呀。
太皇太后微微闭上眼,苦笑,皇上,这也算费尽心机了。
可是,皇上,这份心思为何非得要用在自己儿子身上?而且还是保成
而保成,保成怕是也早已沦落了吧。
想起,那日,自己对保成说那些话的时候
“自古,君王宠爱最为飘渺,保成要谨记,皇父皇父,先是皇,后是父呀!”她语重心长的说,却看到保成脸色一怔。
于是,她继续开口,“保成呀,你皇阿玛最近虽然对你好了很多,可是,胤祚的例子摆在那里,你可千万小心谨慎哪。”一边说着,一边却小心的留意着保成的神色。
却看到保成的脸色在瞬间一变,虽然很快又是一副沉静淡然样子,可她当时的心就有了一些不安。
于是,她转开话题,笑眯眯开口,“保成,等成婚了,就赶紧给哀家生个曾孙!”
然后她看到保成的眼睛顿时闪了闪,眉眼间似乎闪过一丝不安,却依然浅笑着,“保成知道”
没有说“保成一定会给您生个大胖孙子”,没有说“乌库放心吧”云云,她当时心情就一咯噔。
于是,她脸色一转,轻叹一声。
“乌库妈妈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保成担心的问着,凝望着保成,她心里熨帖,轻拍保成的手,柔声开口,“没事,只是前阵子,苏嘛拉姑出宫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哀家听了,心里有些不快。”
“哦,什么事?乌库妈妈也说给保成听听。”
“其实,这事说了,也是脏了你的耳朵。这事,哀家还真不想说给保成听”
“没事!要是耳朵脏了,待会保成洗洗就成。”
看着保成笑眯眯的样子,她于是笑了笑,就皱了皱眉,一脸嫌恶的开口,“想不到外头竟然还有那样恶心的人,父亲和儿子竟然行苟且之事“边说,边留心着保成的神色,然后,她的心顿时沉了。
保成的脸色微微一变,虽然神情还是很沉静,可那微微握紧颤抖的双手,眉眼间一闪而过的惶恐,都让她的心有些绝望。
难道,皇上和保成已经
她不敢再想,只能在最后意味深长的说道,“保成,父子,乱囵,那可是会遭天谴的呀”
然后,让她想不到的是皇上在第二天早早就来请安了。
她心里恼火,挥退了所有人,连苏嘛拉姑都没留下。
皇上尚未开口,她就按捺不住厉声责问:“皇上!哀家问你,为何给保成选那样的女子!?”那时,她下意识避开最重要最核心的问题。
可没想皇上却当场跪下,低沉的声音开口,“孙儿有罪!孙儿愧对列祖列宗,孙儿愧对皇祖母,孙儿辜负了皇祖母的一番教导,孙儿不敢妄求皇祖母的原谅,只求皇祖母勿要责怪保成。一切都是孙儿的错”
听着皇上的这番话语,她当时就懵了。
皇上这是认了吗?
看着跪在地上,她一手辛苦教导出来的,她最为骄傲的孙儿,嘴里说着认罚认错的话,可神情那么平静,不卑不亢的皇上,她,难以抑制的泪水就这样落下。
“玄烨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不止在毁你自己,你还是在毁了保成啊!”她语气哽咽,手指颤抖,心头绝望不已。
玄烨?自皇上登基起,她就没有这样称呼过。如今,她不得不再次称呼,只指望眼前早已是高高在上,威严精明的君王能醒悟自己荒唐的作为。
可她看得分明,皇上,只是在听到玄烨二字时,身子一颤,然后重重叩头,再抬头时,神情坚毅,“孙儿辜负了皇祖母的教诲,皇祖母,孙儿不会舍下保成,孙儿更不会毁了保成。皇祖母,孙儿斗胆问一句,当年嫁皇祖父时,皇祖母心里可有懊悔?对多尔衮,皇祖母心里可有不舍?”
皇太极?多尔衮?
从回忆里醒来,她凝望着窗外的浓重夜色,她缓缓闭上眼睛,掩去眼里翻涌的恨,眷恋,怀念还有,悔
那之后,她静坐慈和宫,沉默的看着保成依然两三日来请安一次,笑颜依然,可她从保成眉眼间的疲惫和憔悴,看出保成心里的苦涩,还有皇上,有时踩着点过来,或许是为了保成?可保成一听皇上过来了,立马就跪安。
半个月来,来慈和宫好几次,这对父子偏偏就没有撞上。
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保成在避开皇上。
而,皇上,依然那幅冷静淡定的样子,可每次来慈和宫听说太子走时,那眼里的失落和焦虑也未曾掩饰。
而,她看着皇上因为太子大婚的临近,越来越平静的神情,心里也开始提心吊胆起来。
就怕皇上会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今晚,太子大婚了。
太皇太后轻轻叹气,转身,缓缓问着,“苏嘛拉姑,顾喜来了没有?”
苏嘛拉姑轻步上前,低声道,“刚刚,顾喜来了。说晚上一直在太子厢房候着。而且,没有打伞”
太皇太后一听,皱眉了。这下这么大的雨,皇上竟然不打伞?!于是沉声道,“这顾喜是在做什么?!皇上不注意自己的龙体,这底下的狗奴才也提点着?!”
苏嘛拉姑心头为顾喜哀叹,这皇上最近的脾气有多不好,她这个只在慈和宫伺候太皇太后的也略有耳闻,只能说,顾喜公公,你最近得去拜拜了!
太皇太后说罢,转头想着皇上最近的脾气,又想到大婚的太子,于是叹气,“罢了。”想自个亲自去劝,可一想到自己这一出行,必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到时,只怕反而不好。皇上和太子的事,她连苏嘛拉姑都没提过一字,虽然苏嘛拉姑或许会从中猜出一二,但对苏嘛拉姑,她很放心。
太皇太后想了想,淡淡嘱咐道,“让顾喜多看着点皇上。”
顾喜公公不敢打伞,看着大雨里紧搂在一起的父子二人,顾喜公公心头泪流,皇上哎,太子哎,咱回去再抱行不??您二位要是着凉了,让老奴怎么回禀苏嘛拉姑嬷嬷呀。
顾喜公公的心头泪流未完,就见皇上捡起掉落在地的雨伞,与太子爷低语几句,就打横抱起太子爷走了过来。
顾喜公公打起伞急忙过去,刚走过去,就见被打横抱着的太子爷神情有些恼怒,有些尴尬,似乎想挣扎着下来,可皇上却不知低语了什么,太子爷就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闷闷不动了,但看见顾喜,神情有些犹豫,但还是低声嘱咐道,“顾公公,叫御膳房给皇阿玛准备姜汤。”
顾喜一愣,随即心头一喜,太子爷主动关心皇上,那就表示说,太子爷不再跟皇上闹腾了?那就表示说,乾清宫的诸位壁花们终于可以解放了?那就表示说,他顾喜公公也可以解放了?
再偷眼瞧了眼皇上,果然,皇上的嘴角很满意的微微勾起。
回到承乾宫内室。
早有大木桶盛放着热水等着他们。
榻上的桌案还有两碗姜汤。
挥退一干服侍的宫女太监。
康熙帝将太子爷轻柔的放进木桶,拿过姜汤,递给太子爷,太子爷接过,略微皱眉,才慢慢喝下。看着太子爷喝下,康熙帝才端起自己那碗喝下。
解开身上早已可以拧出水的袍服,康熙帝跨进木桶,拉过太子爷,一边解着太子爷的衣服,一边皱眉斥责,“你想穿衣服沐浴吗?待会水凉了,着凉了怎么办?”
或许是因为刚刚雨中的哭泣,或许是因为压抑太久的情绪得到了释放,太子爷的精神还是很不错。一边很配合的抬手抬脚,一边嗤笑,“阿玛,您是嫌我身上这衣服太碍眼了吧?”
康熙帝手一顿,瞥了眼转身背对着自己的太子爷一眼,低头继续解着衣服,一边淡淡道,“是很碍眼,可你不爱惜自己更让阿玛觉得碍眼。”
太子爷转头,俊秀白皙的皮肤在淡淡的烛火晕黄下显得分外的诱人,他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