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清扬婉兮第26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扬婉兮 作者:rouwenwu
”清扬说完搬了一盆茉莉花往屋里走。
吟春也抱了一盆跟在她身后:“既然紫禁城不适宜茉莉花的生长,主子就种点别的呗,这皇宫里头什么样的花没有,为何偏要在这光长叶不开花的茉莉花上浪费时间啊。”
清扬身形微顿,喃喃道:“我想看看这茉莉花在紫禁城是不是真的不能成活。”
待到最后一盆花搬完,清扬拍了拍身上的灰,浣了手,正在吃吟春备好的晚膳,忽听门外传来荣妃的笑声。
“妹妹在忙什么呢?这么晚才用膳?”话音刚落,便看到荣妃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她的贴身宫女秋霜手上则捧了几匹缎子和一个包装甚美的锦盒跟在后面。
清扬起身请了个安,笑道:“下午日头甚好,赶着将几盆花摆出去晒了晒,顺便剪了下枝。”
荣妃在桌边坐了下来,道:“妹妹每日弄弄花草,日子过得倒是清闲自在,哪像我成日里忙个不停,新进秀女的事还没忙完,明儿又赶上中秋节,那些个奴才也不中用,少看着他们一会都要出乱子,这不这会子才抽出点空给妹妹送了些中秋节的份例过来了。”
清扬见她嘴上虽抱怨不停,脸上的笑容却是没有断过,淡淡一笑,道:“佟姐姐病重,如今六宫的大小事务都落在荣姐姐肩上,俗话说贵人事忙,姐姐如今的地位与皇后无异,自要忙碌些。至于我的份例,随便差个人拿来就是了。”
荣妃听了她的话,心中甚是高兴,却不露声色地道:“我与妹妹的关系自是不用说,内务府那些奴才又都是势利眼,没得要让妹妹生气,所以就亲自给妹妹送来了。”
荣妃一向待她很好,起初她还有点防范,今日她又这般,清扬心中竟有些感动,毕竟在这皇宫内院锦上添花的多不胜数,而雪中送炭的是少之又少。
“姐姐如此情意,妹妹倒不知如何报答了。”
荣妃显得很大度,笑道:“姐妹一场,谈什么报答不报答。”
说完她端起不久前吟春放在她手边的白玉茶盏,盖盏一揭,只见杯中冒出一缕白烟,似轻飘的浮云般,慢慢氤氲开来。微观其色,叶身呈白绿黄红褐五色相间,茶汤水色呈较深的琥珀色,飘出几分清凉的幽香,细细闻来,让人心旷神怡,一看便是御用的贡茶,她脸色微变,却是转瞬即逝。轻轻吹拂开漂浮的茶叶,微微的押上一口,甘甜爽口,一股芳香之气于喉舌之间回荡,久久不散。
她不露声色地将茶碗放回桌上,赞道:“妹妹这等的好茶姐姐倒是头一回见也是头一回喝呢,也不知叫什么名?”
清扬这只剩下了这么一种茶叶,不成想荣妃竟没见过,遂笑着说:“据说叫东方美人呢,是许久前万岁爷赏的,我一直搁着没喝,这会子才翻了出来,也没别的茶叶了,还望姐姐莫见怪。”
荣妃一听是许久前赏的,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沉吟一会,复笑道:“这皇宫里头啊,皇上的恩宠最美,却灿烂如昙花,瞬间烟消云散。万岁爷以前待妹妹真是没得说,可是现在??????”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这宫里头每年都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进来,百花争艳,咱们自是比不上。万岁爷也是个男人,喜新厌旧在所难免,这就是咱们的命。”
清扬只觉心被什么狠狠地扎了一下,那种痛来得很轻盈,没有声音,从背后缓缓地将她抱住,直吞没了她的呼吸???
命???又是命???
它就像一个牢笼,一把枷锁,一团绝望扑下的雾,将她桎梏在里面,永远找不到出路???
而且,既然分开是必然,那不如留一点余白,日后他想起的时候不至于那么逼仄痛心,也不至于燃得只剩下了灰烬???何况他有他的命途,而她只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何苦给他留下更深的伤口???
荣妃看着她变得苍白的脸,甚是满意她的反应,摸了摸她的手道:“妹妹你也别难过,红颜未老恩先断,宫中多的是这样的女子,你也不是第一个。”
清扬淡淡一笑,道:“姐姐放心,妹妹早已看开。”
荣妃半信半疑地看着她,见她面色已经如常,心中又喜又恼,喜的是看她这样必不会去抢皇上,恼得是不过片刻她竟变得如此镇定,真让她不爽。
她笑了笑说:“我出来也好一会儿了,该回去了,妹妹你也早些歇着吧。”
清扬笑道:“姐姐贵人事忙,妹妹就不留了。吟春,送荣妃娘娘。”
送走了荣妃,清扬也没胃口吃晚饭了,便让吟春收拾了桌子。
已是掌灯时分,暖阁内已经幽幽地燃着数支烛火,清扬盯着摇曳的烛火看了会,忽然开口道:“吟春,上回我不是说让你教我做月饼吗?你准备一下,咱们做月饼吃。”
吟春纳闷:“主子,才刚荣妃娘娘不是送来了月饼吗?奴才瞧那月饼甚好。”
清扬推了她朝外面走去,笑道:“再好也没自己做的香,何况我还没做过月饼呢,反正也没事,做来玩玩也好。”
吟春虽与清扬很随意,但清扬到底还是主子的身份,遂笑了笑说:“奴婢遵命!”
吟春拿来了一应材料,两人清空了桌子,便挽起袖子在桌上捣弄起来。
然而,她们刚刚将面粉倒了出来,一个稚嫩的童音从远处传来,飘飘渺渺,若有似无。清扬瞥了眼外头晦暗的天色,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才几天没见,我竟又想十三了。”
吟春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仔细听了下,笑了起来:“主子,没错,是十三阿哥的声音。”
“额娘!”
清扬终于相信了她听到的声音,赶紧朝门外跑去,正好小十三一脸欢欣地跑了进来。清扬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笑着在他通红地脸颊上亲了一口:“我的十三!”
康熙站在院中一角梨花树下的阴影中,清扬的声音一传到他耳中,只觉脑中嗡地一响,四周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连移动脚步的力气也没有。只听到自己的心脏,砰咚砰咚,一下比一下跳得更急,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那里。
多久了???这个声音在他心中尘封多久了???
清扬抱着十三,猛然清醒过来,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阿哥所吗?怎么跑到她这来了?而且他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找到这来?莫不是被人利用了?
她心中咯噔一跳,正色道:“十三,告诉额娘,是不是有人带你来找额娘的?”
十三丝毫不理会她的严肃,高兴地指着外面的黑暗笑道:“是皇阿玛带我来的。咦?皇阿玛呢?”他四处望了望还是没见到康熙的身影,便叫了声:“皇阿玛!”
清扬心口骤然收紧,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十三叫皇阿玛这么短短的一刹那,自己转过了多少念头。惊讶、尴尬、惆怅、苦涩、无奈???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涌入心间,她只能站在那里,手紧紧地抱着十三,目光却不自觉地望向茫茫的夜色??????
康熙听到十三的叫声,心中挣扎着,要不要见?要不要见???
仿佛过了半生之久,所有的一切终究在听到她熟悉的声音后瓦解???他想见她???想了很久了???他鼓起勇气,走出了那片隐藏他的暗影???
那身影映入眼帘,依旧如此清晰,记忆里的一切仿佛突然鲜活。如同谁撕开封印,一切都轰轰烈烈地涌出来。那些前尘往事,原来仍旧记得这样清楚,她浅笑的梨涡,她明若秋水的双眸,隔得这样远,竟似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气似的,恍惚如梦,他做过许多次这样的梦,这一次终于可以如此清晰地看见她。
只是为了这一刻的相见他要不要付出代价?但他又清晰的知道,起码此刻他的心中一点也不后悔。
十三已经挣脱了清扬的怀抱,欢天喜地地跑到康熙身边,拉起他的手,叫道:“皇阿玛,额娘就在前面,我们让额娘唱阿里巴巴,很好玩的哦。”
康熙不言语,只顺着他,一步步朝她走去??????
十三仰起小脸,看着面面相觑却不说话的额娘和皇阿玛,只觉很奇怪,但又不知道是为什么,便用另一只小手拉起清扬犹沾着面粉的手掌,笑道:“我终于可以同时看到额娘和皇阿玛了!”
清扬心中一阵酸楚,蹲下身,在十三小小的脸上亲了一下,笑道:“十三,额娘做月饼给你吃好不好?”
十三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不好,不好,我不喜欢吃月饼,我要跟额娘和皇阿玛在一起。”
康熙出神地看着他们两个,这一刻的幸福仿若触手可及,情不自禁地道:“我们???带着祥儿出去走走吧。”
清扬抬眼望着他,因为他背对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说话的语气却让她不忍拒绝,她淡淡一笑:“好。”
两人牵着十三朝院外走去,初现的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贴紧???
渐行渐远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屋角的暗影处一双冒着寒光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仿若要将他们生生撕成碎片一般??????
冷风穿堂而过,扯得她的裙裾猎猎翻飞,如暗夜中的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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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圆月竟现,玉盘似的月亮,微晕的光线流泻下来,映得树木、假山和廊亭的影子,零零碎碎的铺撒在地上,反倒比宫中的灯火更加明亮几分。
康熙和清扬牵着十三走在一条青石铺成的小径上,那青石小径回旋于树木花丛间,星月之光下如浅玉的河流蜿蜒伸展,极为的幽雅逸静。
李德全则提着盏八宝琉璃宫灯在前面照路,灯影如烟纱,引着三人走在曲折的小径之上,灯火随风飘摇明灭,照着脚下的青石地面也是斑驳不明。
十三低着头,满脸笑容地踏着地上的树影,一下一下,玩得不亦乐乎。忽地他的脚被地砖的缝隙拌了一下,小小的身子向前倾去。
“十三!”
“祥儿!”
康熙和清扬几乎同时蹲下身去抱住他向前栽的身子,结果清扬将十三搂入了怀中,而康熙将清扬搂入了怀中,顿时龙涎香的香气混着茉莉花的香味丝丝缕缕地飘荡在他们的中间,一切都变得氤氲朦胧起来······
康熙眼神怔忪,那让他魂牵梦绕的容颜,此时那般的真实,离他,那般的近,近在咫尺???修长的双手牢牢地束缚着她,只觉呼吸都停止了一般,满心里都漫出一种欢喜,盈满天与地???
走在前面一点的李德全听到身后的动静,停下了脚步,却看到如此暧昧的一幕,赶紧转了身,唇角却不自觉地漾起一阵笑意。
十三被康熙和清扬夹在中间,只觉力道越来越紧,快被挤碎一般,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嚷道:“额娘,皇阿玛,我要被挤坏了!”
康熙猛然清醒,手上的力道也意犹未尽地松了下来,手掌间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不由紧了紧手,似要抓住这一刻的温暖。
清扬脸上也闪过一丝恍惚,旋即便消失不见。她笑着刮了一下十三的鼻子:“走路小心点,不然磕坏了牙齿长大后就没姑娘喜欢了。”
十三歪着头,扁了扁嘴道:“我不要姑娘喜欢,只要额娘喜欢就行了。”
清扬看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又是开心又是好笑,不禁笑道:“小小年纪就知道拍额娘的马屁了。”
十三转身,仰脸望着康熙:“皇阿玛,什么是拍马屁啊?我听奶娘说小发子放屁,那马放的屁怎么拍啊?”
康熙抚着他的头笑了笑道:“你额娘说拍马屁是哄她开心的意思。”说完望了清扬一眼,见清扬正一脸笑意地望着他们父子俩,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暖流,却又感觉那么不真实。
“那十三天天拍额娘的马屁,让额娘天天都开心。”十三笑着扑进清扬怀中。
天天?清扬心中微痛,却笑着将他抱起,亲了亲他:“十三真乖!”
清扬抱着十三,路径两侧都是极高大的桂树,密密稠稠的枝叶遮尽天侧的万缕月光,风过繁枝如涌。十三伸出手去摘,总也够不着。不禁嚷道:“皇阿玛,抱抱。”
康熙笑着从清扬手上接过十三,将他放在肩上。
夜风微凉,碧油油的桂树叶在头顶闪过,清扬抬头仰望,翠绿的颜色在月光下明亮地在眼前闪耀,似乎每一片叶子上都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在颤动,撩动心底一腔柔肠。不禁想起那日的午后,她伏在他的背上,他对她说:“白首不相离,朕要这样背着你一辈子。”他的背宽广平实,每一步都很稳,那时候她完全溺毙在他的柔情里头,觉得真的可以就这样依靠着他一辈子。可是,现在心境完全不同了,只因那时候只有他们两个,所以才会想得那么理所当然。回宫后他们之间便插入了太多人,后宫三千佳丽,天下黎明百姓,他的责任太重???他就如这这当空的圆月,照耀着每一颗星子,而她不过恒河沙数中的一颗,命数一到,便要陨落???情爱终是相对太轻???
不知不觉,来到一株新贡的西府海棠下,花开繁盛,朵朵花儿缀于叶间,馥郁芬芳。远远闻见便能醉人一般,心旷神怡。清凉的夜风吹拂,花瓣纷纷扬扬仿佛刚落下一场粉红的花雨,站在树下,芬芳馥郁得悠然神往。
康熙将十三高高举起,十三伸手揪住一朵海棠花,咯咯笑着回过头来:“额娘,给你戴。”说完毛手毛脚地,非要给她簪到发间。清扬只能由他将花插入发鬓,康熙笑望着她,清扬温柔在吻在十三的脸颊上。
夜深露重,月色越发分明,清华如水,流泻在三人身上,如世间最美的画卷??????
玩了许久,睡着的十三已经被小太监送了回去。
康熙站在院子里,清扬站在他身后,清冷的夜风穿院而过,清冷的味道越来越浓,迷漫在这寂谧的空气中,直欲淹没人的呼吸。
“夜深了,朕???要回去了。”许久,康熙终于开口道。
清扬怔了怔,幽幽地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是一片了然的忧伤,乌黑鬓发上簪的那朵粉红的海棠花,在月光下依旧绽放甚艳,衬得她的白皙的脸颊竟似透明一般。
“臣妾???恭送皇上???”她对着他的背影盈盈一福,道。
康熙身形微动,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没有挽留???
无言,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康熙缓缓地向院外走去???
走到院子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喃喃道:“不留下朕么?”
他的声音很小,如自言自语一般,清扬并没有听清,只当他是在跟自己道别,遂对着他的背影露出一个笑容,说:“夜黑风高,皇上路上小心。”
康熙轻叹一声,终是去了??????
出了启祥宫,康熙却没有直接回乾清宫,而是一路来到奉先殿,在蒲团上跪了下来。李德全知道皇上举凡不开心的时候便会来奉先殿祭拜太皇太后,遂乖乖地站在殿外候着。
奉先殿里光线晦暗,深灰色的帐帏总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埃,香烟袅袅里只有大清朝列祖列宗的画像和灵位,那样的眉,那样的眼,微微低垂着,仿佛于时间万事都无动于衷。案几上燃着的巨烛,“劈啪”一声爆出一朵烛花,打破了这黑沉沉的寂静。
那样硬的金砖地板,不过片刻,膝头处便隐隐生痛,他却不为所动,身形依然一动不动。任凭膝处如何痛,都抵不住心口那悄无声息的痛楚,仿若有极细的丝线牵扯着那里,每一次心跳都变成锥心刺骨的痛。
过了这么久,原以为自己对她即使做不到死心,断念,起码也会消散了一些对她的情意,可是没有,再次相见,她的容颜依然那样清晰地烙在他的脑海,依然只有她能让他笑得最幸福,也只有她能让他的心最痛,那种刻骨铭心的痛硬生生地扼住他的呼吸???
清扬???清扬???
即使隔了世事沧桑,终是难以忘怀这个令他心碎的名字吧???
如何能忘却???如何可以再次眼睁睁地错失???
“皇祖母,孙儿该怎么办?要从心上拿走一个人,真的很难,很痛???孙儿努力了许久,自欺欺人了许久,还是办不到???真的办不到???你告诉孙儿该怎么办???”
“皇祖母???你饶了孙儿吧???”
清扬夜里睡得并不是很安稳,到凌晨时分才渐渐进入梦乡,可是感觉刚合眼没多久,就听到吟春大嚷着进了暖阁。
“主子!主子!今日可有喜事呢!”
清扬皱了皱眉,在被中翻了个身,半颌着眼,道:“天大的喜事等我睡醒了再说。”
吟春知道她素来喜欢睡懒觉,这会子被自己吵醒了,怕她心情不悦,遂乖乖地出了暖阁。
清扬被她这么一搅和倒没了睡意,躺了会便穿了衣裳起来,叫道:“吟春。”
不久,吟春端了盆洗脸水满脸笑容地进来了。
清扬看她一脸喜气,很是纳闷,问:“大清早的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吟春走上来,道:“主子,当然是喜事。今儿早上奴婢瞧见那近一年连个骨朵都没开的茉莉花竟绽了几朵小花呢。”
清扬也有些吃惊,赶紧来到花厅西南角的窗棂边,看见三盆茉莉花中有一盆果然绽出了几朵小花,繁茂翠绿的叶子托着花色洁白的小朵儿,异常显眼。一缕晨光照射进来,那样朦胧,剔透。
“这盆茉莉花早不开,晚不开,偏偏选在皇上来了启祥宫之后开了,依奴婢看,这茉莉花就像主子您,沉睡了这么久,终于要苦尽甘来了。”
清扬怔怔地盯着这静静的白,悄悄的香···
本应在傍晚开放的茉莉花居然在深夜便绽了···苦尽甘来?世间不会真有这么巧的事吧?
一定是昨天夜里气温骤然上升茉莉花才会开的,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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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天空蔚蓝澄净,清扬抬眸轻眺,细细碎碎的阳光照在窗棂外的已见干枯的柳树上,苍白而凌乱。
不爱宫墙柳,只被前缘误,花开花落会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惹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这深深的宫门锁住的是世间无数女子的青春与梦,白发红颜,多少寂寥悲凉生于此,欢欣喜悦伤于斯???如果不知道结局,她还可放手一搏,可是命数既定,分开已是必然,一切便随缘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或许这样她会活得更轻松一些???甘?苦?如今也辨不清了???
“把花搬到外头晒晒太阳吧。”她淡淡地道。
吟春见她一脸淡然,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说下去,只微微叹了口气,便搬了盆花朝院子走去。清扬也进了暖阁准备梳洗。
这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太监匆匆忙忙的赶来,吟春见是德妃身边的刘寿,平日与他也还熟,遂不客气地道:“刘寿,大清早便冒冒失失的,后面有鬼在赶不成?”
刘寿不理会她的玩笑话,一脸严肃地问:“敏主子在吗?”
吟春还不及回答,他便进了屋子,在帘子外打了个千也不顾上通报,没定下心气就急着说道:“禀敏主子,十三阿哥突患急病,德妃娘娘差奴才跟敏主子说一声。”
“呯砰”暖阁内传来脸盆掉地的声音,须臾便见清扬急急地掀了帘子出来。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病了?”她一脸急切,拉着刘寿问道。
刘寿眉头微皱:“奴才也不知道,今早阿哥所派人来禀告德妃娘娘,说凌晨时分十三阿哥忽然上吐下泻,这会子又发起了高热,还昏迷着。德妃娘娘说您是十三阿哥的亲额娘,该让你知道这事,所以就遣奴才来了。”
清扬的心一沉,脑中一片“嗡”声,想也没想大步的就往外走。吟春知道她要做什么,拉住她苦着脸道:“主子,您不能去,宫中规矩,没到规定时间您不能随便见十三阿哥。”
清扬将她的手一甩,沉声道:“去他见鬼的规矩!我已经受够了!十三是我的孩子,我这个做娘的为什么不能见他?!”
见吟春垂下眼睑不说话,清扬继续朝外走去。
吟春急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主子,祖宗规矩不能破啊~~若是让太后或是其他爱说是非的人知道了,又得生出事端了,到时候不仅主子您不好过,只怕十三阿哥也会受到牵连啊~~”
清扬蓦地顿住了脚步,吟春说的一点都没错,在这宫里头,最最杀人于无形的,不是施法落咒,而是空|岤来风四个字,自己为这四个字付出的代价还少吗?可是十三如今昏迷不醒,他还那么小,她如何能定下心在这里枯守。
吟春见清扬面色苍白,双唇紧咬,知道她心中很痛苦,毕竟十三阿哥是她唯一的寄托,也是她唯一的依靠。
“主子,其实???要见十三阿哥,除非???”
“除非什么?”清扬见吟春吞吞吐吐,急问道。
“除非有皇上手谕。”
清扬微怔。
因是中秋,且午时要准备廷臣宴,康熙决定罢朝一天。此时他正坐在榻上,手捏着一卷书,总让人觉得把持不住便要掉下去,眼睛也深陷下去,一看便知昨夜没睡好。
礼部尚书陈诜正跪在榻前,总述廷臣宴的诸项事宜。康熙半颌着眼,不停的揉着太阳|岤,眉头微微皱起。窗棂外偶尔一阵风过,吹得树叶哗啦哗啦作响。
这时一个小太监掀帘进了暖阁,来到李德全身边耳语了几句,李德全面露讶色,看了小太监一眼,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暖阁内熏烟缭缭升腾着,只闻得陈诜浑厚却乏味无比的声音,李德全正在为是现在向皇上回报,还是等陈诜走后再回报犹豫不决,忽地,暖阁静了下来,只见陈诜将手上的折子一合,躬身道:“皇上,微臣要禀报的就这些了。”
原来陈诜见康熙一脸倦容,不甚耐烦,怕招他厌,遂捡了些重要的说了,其他无关紧要的便草草带过。
康熙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朕知道了,午时的宴餐有几位蒙古王公出席,一应礼仪你都要好生准备,万不可出纰漏。”
“微臣知道。”
“下去吧。”康熙端起案上温热的香茗,挥了挥手道。
“微臣告退。” 陈诜打了个千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暖阁。
陈诜走后,李德全赶紧来到康熙榻前,轻声道:“皇上,敏主子在外求见。”
康熙心里打了个哆嗦,手竟然莫名地颤抖起来,茶水氤氲的白烟笼着他的脸,罩上一层朦胧的湿气???
却说清扬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来到乾清宫,太监却说皇上正在见礼部尚书让她暂时等候,正等得心急如焚,看见一个身着官服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也不等皇上召见便冲进了暖阁。
康熙还不及吩咐李德全,便看到清扬闯了进来。他愣了愣神,眼睛在她的脸上流连???
魂回梦牵,他几乎每日都梦到这样的场景,梦到一日她终于踏进了乾清宫来到他的面前???无论她来做什么,只要她肯来,便说明她还想着他,最起码有那么一刻是想着他的。可是每回梦醒之后,换来的却是无尽的孤单和寂寞???空等了那么久,今日她终于来了???这不是梦吧???
清扬看着康熙失神的眼睛也怔了怔,但立马清醒了过来,她往地上一跪,道:“皇上,十三阿哥病重,求皇上准许臣妾去看望十三阿哥。”
康熙猛然起身,紧缩双眉:“祥儿病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朕?”
李德全心中一紧,这又是哪个作死的奴才做的事,成心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正思忖着怎么向皇上解释,一个小太监进了暖阁,战战兢兢跪在地上道:“启禀皇上,阿哥所传来消息,十三阿哥染恙。”
康熙一脚蹬开他,怒斥道:“怎么现在才来禀报!你怎么做奴才的!”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求饶:“皇上???饶命???奴才见皇上正在跟李大人谈正事,不敢???进来打扰???”
康熙不再理会那小太监,将跪在地上的清扬拉了起来,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甚是心痛,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欲触碰那夙夜思念的面孔,但终是垂了下来。
“会没事的???”他喃喃低语,安慰清扬。随后对李德全道:“摆驾阿哥所!”
阿哥所内万籁俱寂,满地宫婢内侍乌压压的匍匐无声,唯有殿外那摇曳不已的珠翠帘子,相互撞击,发出若溪流般琮琮之声。
清扬看到面色苍白,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的十三眼泪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转,康熙面色阴沉的吓人,闷声道:“十三阿哥的情况究竟如何?”
御医院右院判刘胜芳往地上一叩,面露难色道:“回皇上,目前情况还很难说,十三阿哥高烧不退,又昏迷不醒,很是危险。”
康熙见十三合着眼,脸蛋通红的,额头沁出些汗珠,不禁一阵揪心:“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点小病都治不好?!”
刘胜芳吓得冷汗涔涔,上前一步道:“皇上请息怒,微臣等人一定竭尽全力救治十三阿哥。眼下退烧要紧,这是臣开出的药方。”
康熙接过药单瞥了一眼,双眼微挑,声音冰洌的道:“朕就奇怪,昨日看他还好好的,为何今日便成了这副模样?!”
森森寒意笼着屋子,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毛骨悚然,跪在地上的奴才更是一个个面如死灰,吓得大气不敢出,只不住地打哆嗦,还是奶娘比较镇定一点,小声道:“回???回皇上,十三阿哥不知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凌晨的时候忽然上吐下泻,奴婢赶紧找来御医,可是???这会子竟然发起高热来???”
康熙两眼一眯,闪过一丝精光:“昨日谁给十三阿哥喂的饭?”
“是???是奴才???”一个青衣太监战战微微地答道。
“拖出去廷杖一百,再贬到北五所当秽差”,“如果他还有命活着的话。”康熙冷冷地补充道。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那太监惨叫着被侍卫拖了出去,一屋子的奴才听到他凄惨的叫声更加恐慌起来,唯恐下一个开刷的就是自己。
阿哥所外轻微的一阵响动,踏踏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皇上,廷臣宴的时辰将至,诸位大臣已经在太和殿恭候皇上。”
康熙这才想起有廷臣宴这么回事,他看了眼坐在榻边双眉紧皱的清扬,只觉心痛难耐,何曾见过她这般伤心的模样?
“传朕旨意,没有朕的手谕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阿哥所!敏贵人乃十三阿哥之生母,如今十三阿哥病危,朕特批她留此照料。”说完他又转头对跪在地上的奴才道:“你们都给朕好好听着,要一刻不离地看着十三阿哥,若是他有什么闪失,你们的下场绝对比刚才那个太监惨上十倍!”
“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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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一直到申时方罢了,康熙也不及换下吉袍便匆匆朝阿哥所行去。
屋内悄无声息,宫婢内侍面如青玉、淡如死水,皆垂眉敛目而侍,隔段时间便给十三阿哥擦擦额头,每一下动作都细微入致,仿若他是个易碎的瓷娃娃般。因为他们都知道,若是十三阿哥有什么不测,他们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这样一来,越发的不敢马虎。
西斜的日影透过窗纱照在窗棂边的紫檀木雕花大案上,摆着的碧玉熏香炉溢出一抹淡淡的苏合香,弥漫在空气里,若袅烟,若轻絮,弥满内阁深处,静谧却又凝重无比。
“皇上驾到!”
这一声高唱如抛入平静湖面的巨石,顿时在每个人心中都掀起万丈波澜,一个个变得慌乱不已。
康熙进了屋子,面色有些倦怠,他望了眼榻上的十三,对跪在地上的奴才道:“十三阿哥还未清醒?”
宫女太监吓得魂魄都快没了,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只俯在地上不住地哆嗦。
李德全见没人回答,厉色道:“没用的奴才,万岁爷问你们话呢!”
这时,在外面花厅商量对策的几个御医躬身进了屋子,跪在地上,轻声道:“回皇上,十三阿哥的病情已经有所控制,只是十三阿哥年岁太小,又突发这样的急病,一时身子虚弱才会昏迷不醒,只要稍加调理便会恢复健康。”
康熙不再言语,斜睨了他们一眼,便走到榻边坐了下来,看着十三脸上的红气已有所减退,顿时安心了些。他掖了掖十三的被角,对李德全道:“宣鄂必隆。”
李德全出去后不久便领着鄂必隆走了进来。康熙却起身朝外走去,进了另一间屋子。两人在那间屋子呆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方见到鄂必隆耷拉着头,一脸凝重地出来,然后便匆匆出了阿哥所。
康熙复来到十三的床边,抚摸着他小小的额头,眼中是慑人的寒光,却柔声道:“祥儿,皇阿玛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静静看了十三一会,他抬头环顾四周,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何一直没见到她?这个时候她应该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十三身边吧?
等了一会,康熙终于忍不住问道:“敏主子呢?”
站在一边的吟春上前垂首道:“回皇上,敏主子去御药房抓药去了,这会子估计在药房在熬药呢。”
康熙皱了皱眉:“这些事不是该你们这些奴才做的吗?”
吟春身子微晃,定了定心神,怯怯道:“回???回皇上,敏主子不放心,所以就自个儿去了。”
康熙的眉头紧了几分,胸口忽又疼起来,说不出的感觉,她也察觉到了??????
药房。
御医说十三的药要急火快煎才行,这会子清扬正蹲在地上,大口的往炉子里鼓气,大力的摇着扇,被冲出来的火星子和烟尘呛得直咳嗽,还不时用袖子抹一把眼眶中溢出的泪水。她背对着门,所以没看到康熙站在门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双拳紧撰,和着缕缕升起的药香和水汽,眼中竟有淡淡的雾气在升腾。一面着急,一面心疼。
壶里的药汁已经开始往外溢了,壶盖被一波一波的顶起来,发出汩汩的沸腾声,清扬赶紧放下蒲扇,隔着纱布揭开壶盖,不料,壶盖太烫,她手一晃,壶盖摔作粉碎,碎片“咕碌碌”的在光洁的乌砖地面上打着转儿,汩汩的药汁毫无阻碍地溅在她的右手上,她吃痛地缩回了手,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奔涌而出。
康熙看到这一幕,赶紧冲进去抓了她的手,对着门口叫道:“李德全,快把药盛出来!”吩咐完李德全,他便舀了一盆清水,将清扬的手浸在里面,轻声道:“这样会舒服一点。”
清扬不妨他来了,愣怔地看着他,还不及反应,手上便传来一阵凉意,灼痛感顿时减轻了许多。
“这些事交给奴才们做就可以了。”康熙说完抬起眼来,看着她泪痕混着些许灰尘的脸,心弦似被什么触动了一下,禁不住帮她擦拭起来。
清扬一动不动地站着,也不言语,只垂眼生生的咬住下唇,强忍着眼中的泪意。
“皇上,药已经盛好了。”一边的李德全端着浓浓的药汁道。
清扬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大哭起来,低声道:“我去端药给十三。”说完转身要走。
康熙紧了紧在水中交握的手,另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你的手伤了,让李德全去吧,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清扬知道李德全对康熙忠心耿耿,遂默默地点了点头。
康熙见她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知道她心里难受,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颔,面对自己。秋水剪眸,倔强伴着泪水,正极力隐忍地看着他。这样的眼神让他心痛,他合了合眼,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你就哭出来吧!”
清扬螓首微仰,四目相望,康熙明如镜的瞳仁里清晰的映着两个小小的她,那眼神,满满的全是疼惜。窗外,秋风阵阵吹过,飒飒的音,透着傍晚的凉意,微凉的风扑打着旋儿吹在她身上,她如风中凋零的落叶,瑟瑟轻颤。
强忍的坚强终于在他温柔的眼神下崩溃,清扬扑入他温暖的怀中,泪水一发不可收拾。
“我什么都做不了???看着十三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我这个做娘的却什么都不能做???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
她哭得很厉害,声嘶力竭,仿若要将胸中积压已久的痛苦全都发泄出来。
康熙见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只觉心痛不已,她的痛于他身上是十倍的痛,如果可以,他愿承受她一切的痛苦。但痛过之后内心深处竟漾起一点淡淡的喜悦,她一向把什么事都搁在心里,独自一人固守,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流露自己的情绪???有时候真希望她不要那么坚强,偶尔脆弱一下,依靠一下他,像这样趴在他肩上,让他更靠近她一些???
他将她拥得更紧些,望着远处的空无,在她耳边轻声道:“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保护祥儿???我愿折寿保祥儿的平安???他一定会没事的···”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继续道:“伤害你们母子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康熙和清扬留在阿哥所整晚陪着高烧的十三阿哥,因两人前一夜都没睡好觉,便坐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清扬醒来天已经要亮,窗帘缝隙里露出青灰的一线光,四下里仍旧是静悄悄的,她侧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