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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清扬婉兮第4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扬婉兮 作者:rouwenwu

    刻便消失殆尽。

    清扬呆呆地注视着他的脸庞??????

    清逸俊朗的眉目,有着刀斧刻出般的轮廓,还有那微扬的唇角,似是永远带着笑意。

    那张在她的梦中出现了无数次却在梦醒时逝去的脸,那张让她伤心欲绝,后悔万分的脸,那张以为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的脸,此刻竟然就在眼前。

    是梦吗?若是梦,为什么她会有如此真实的感觉?

    她的眼中顿时雾气弥漫,如雕塑般呆立原地。

    男子见她出神地望着自己,眼中带着久别重逢的惊恐和喜悦,莹莹还有泪光在闪动,心中甚是不解,印象中他好像没有见过这个宫女,为什么她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他正要开口询问,清扬却突然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他,泪水夺眶而出。

    在接触到他身体的一刹,清扬激动地叫了起来:“不是梦!不是梦!真的是你!你终于来见我了!”

    在梦中他总是不等她靠近就残忍地舍她而去,现在他终于肯让她靠近了,而且就在她的身边,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呼吸和体温,还有他砰然跳动的心,一切都那么真实,真的不是做梦。清扬的泪水落得越发急了起来。

    她泛滥的泪水打湿了男子薄薄的衫子,只觉一股温热的液体贴上肌肤,他心中顿时慌了起来:“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任性,气我不相信你?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要假装不认识我,更不要像在梦中那样离开我。我相信你那天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我接受你的戒指,子清,你带我离开这里,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好不好?”

    男子见她又是摇头,又是拿脑袋顶着他的胸膛让他打她,心想她肯定是认错人了,把他当成了另外一个男子,可是当她“子清”二字出口的时候,他露出诧异的神色:“你刚刚叫我什么?”

    “子清!子清!子清!”清扬激动地连叫几声。

    男子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更加奇怪了,他在脑中努力搜寻关于她的画面,最后非常确定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她,可是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字,一般别人都是直呼其名,极少有人会叫他的字:“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字?我们以前认识吗?”

    清扬哭也哭够了,见他还是不肯承认,便松开了紧抱的双臂,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不就是??????”话未完,她突然发现站在面前的子清有些异样,为什么他穿着清朝的衣衫?还有他光亮的前额,背后粗长的辫子,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他的声音也不对。

    “你???你也穿越了吗?”清扬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理由最靠谱了。

    “穿越?”男子被她这个莫名其妙的宫女弄得一团雾水,越来越觉得她说得话自己竟然一句都不明白,遂自报家门道:“我叫曹寅,字子清,御前带刀侍卫。姑娘,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吗?”

    曹寅?字子清?清扬一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人竟然是曹雪芹的爷爷。

    那他的脸,还有他的字??????

    刚刚扎营完毕,康熙便去了给太皇太后请安。

    请完安从太皇太后的营帐出来后,他便准备回御营看折子,因为这几天忙着赶路,快马送来的折子都没来得及批阅,今天总算是安顿下来,得了这么多空闲时间,也该好好理一理了。

    远远路过一处营帐时,康熙忽然停住了脚步,他双手交在身后凝望着它,夕阳中修长的身体显得越发挺拔。

    “那个帐篷是?”良久,康熙开口问道。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李德全赶紧答道:“回皇上,那是定嫔娘娘的营帐。”

    听了他的话康熙没有言语,默站了一会,转身朝御营走去,但是行了一段路他又忽然折了回来,走向定嫔娘娘的营帐,李德全只能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但是快到营帐的时候,康熙又顿住了脚步。

    李德全看着康熙举棋不定的样子,心中暗笑,其实皇上也不过是个普通男子,想去见她,又怕天子的身份吓着她,所以才会如此三番,转转折折。

    他又偷偷地望了望四周,幸好没有人看到。普天之下能见到皇上这样的怕也只有他李德全一人了。想到这里,心头又是一喜。

    见康熙站着没动,李德全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不去了。谁知,康熙挣扎了许久,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直直地走进定嫔娘娘的营帐。

    定嫔坐在帐中的榻上正绣着从宫中带出来的样子,一针一线来回穿梭,似是沉浸在这繁琐无味的刺绣中。

    忽然她感觉眼前的光线暗了下来,一双薄底明黄便鞋落地无声地出现在她低垂的视线下。她的心跳忽的一滞,手中紧握的绷子也脱手掉在地毯上,浑圆的绷子打了个滚恰好停在了康熙的脚边。

    康熙弯腰捡起地上的绷子,洁白的绢子上只有一只绣了一半的金丝雀,虽还没绣出下面的身子,却是活灵活现,尤其是那双宝石般的眼睛,竟比真的还传神,看来下了不少功夫。

    “这雀儿绣的真好,跃然娟上。”康熙笑着将手上的绷子递到定嫔的面前。

    定嫔坐在榻上惊恐万分地看着康熙的笑脸,他那双墨黑的眸子就像一块巨石,在她平静的心上惊起层层波浪。

    “臣???臣妾该死,在万岁爷面前失礼了。”定嫔想起自己失礼的举动,赶紧跪下请罪,脸上虽没了刚才的惶恐之色,心中却依然是惊涛骇浪,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起来吧,是朕突然造访,不怪你,况且在宫外可以随意点,不必那么多礼了。”康熙轻轻地扶了定嫔一把,让她站起身来。

    “这些时日因忙着赶路也没时间过来看看你,一路颠簸劳累,辛苦你了。”康熙说话间已经坐到了榻上,并示意定嫔也坐下。

    定嫔局促不安地坐在离他一定距离的地方回答道:“能跟万岁爷出巡是臣妾的福气,不辛苦。”

    康熙微笑:“现在有好几日不用赶路,你也可以好好歇歇,外头可比宫里惬意多了。”说完他环顾整个营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那些不守规矩的下人都跑到哪野去了?”

    “臣妾瞧着没什么事,她们也难得出一趟宫,就让她们自个玩去了,只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不要坏了规矩,闯出祸来。”定嫔怕皇上怪罪连忙解释。

    站在一边的李德全见康熙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遂说道:“皇上,要不要奴才去寻她们回来?”

    康熙不露声色地瞠了他一眼,李德全看着他的眼神,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样一问倒让人觉得皇上不是来看定嫔而是来看她的宫女了,于是赶紧低下头:“奴才多嘴。”

    康熙别过头不理他。

    定嫔微微一笑:“看这天色估计也快回来了,等她们回来臣妾一定好好教训她们,日后也再不让这些下人随便去野了。”

    “主子!”定嫔话刚完就听到帐外传来宫女欢快的叫声。

    “说回来就回来了,待会臣妾要好好管教管教这帮奴才。”定嫔怕她们像平常一样冒冒失失惹皇上不高兴,便把这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康熙听着帐外传来的声音不知为何竟有点紧张,眼睛不时地瞟一眼帐幕,旋即又漫不经心地飘向别处。

    帐帘轻轻一动,进来个宫女,却是月婵。

    康熙见她身后并无他人,顿时眼神一黯。

    “主???”月婵手上握着一捧星星的小野花,高兴地进了营帐,待看清帐中人时, “主子”二字还没叫全便吓得跪在了地上:“奴???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定嫔看康熙神色有异,以为他在气恼月婵不守规矩,连忙说道:“该死的丫头,冒冒失失,也不怕冲撞了皇上,给我到里间跪板子去。”

    “奴???奴才遵命。”月婵早吓得不知所措,听了定嫔的话顿时如蒙大赦,赶紧低着头朝里面走去。

    “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说这话时康熙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定嫔朝月婵递了个眼色:“皇上开恩,还不快谢恩。”

    “奴才谢皇上不罚之恩。”月婵跪在地上一拜。

    康熙挥了挥手,月婵便起身退守到一边。

    “其实也怪臣妾,平素太过放纵这些奴才了,今儿幸得皇上开恩,才饶了她们一回。”

    “在外头倒也没什么,只要在宫里头不要这么随意就可以,宫中人事复杂,若是出了事就真的要按规矩来办了。”

    “臣妾谨记。”定嫔见皇上字字真诚,不禁心头一热。

    夕阳落山,帐内一点点暗了起来,康熙望着渐渐浓郁的暮色,终于按耐不住,复问道:“此番出宫,你只带了一个宫女吗?待会朕让李德全差一个宫女来供你使唤,出宫在外多有不便,一个宫女哪里够用。”

    站在一旁的李德全听了康熙的话心中暗笑,万岁爷旁敲侧击的功力还真不是盖的。

    定嫔笑了笑:“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带了两个宫女随行,够使唤了。”

    “是吗,这就好。”康熙说完似是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帐外传来当值兵丁整齐的踏步声和甲铠上镶钉相碰的叮当之声,但人过声消,不久便重归寂静。偶尔一阵风过,吹的帐幕轻晃几下,却再无其他。

    豁然开朗

    夜幕降临,各个营帐外已经燃起了松明火炬,灼灼的火光照得无边的旷野亮如白日,不时还能听到火堆中硬柴燃烧的“噼啪”之声。

    定嫔娘娘的营帐已经上了灯,焰火的影投在灯罩上,微微颤动,泛出薄曦般朦胧的光。

    清扬掀帘而进,见定嫔坐在榻上摆的方案边正在用晚膳,平常这个时辰她都已经沐浴更衣了,今日倒是晚了许多。

    “主子。”她轻轻地唤了声走进去,声音低沉,隐隐还能听到点鼻音。

    “你这丫头,出了宫就跟匹脱缰的野马似的不着边,这会子才回来。”定嫔想起才刚跟皇上说带了两个宫女出宫,可是等了许久都没见她回来,只好无意地说派她出去寻东西去了,若是让皇上知道她一个宫女没规矩的跑出去玩了那么久非得生气不可。

    “奴才该死,下回再也不会了。”清扬低着头说道。

    定嫔听她说话一反常态,这才注意到她声音中的异样,遂下了榻走到她身边:“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有人欺负了你?”

    清扬听到她柔和的声音不知为何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清澈的泪水滴在毯上,落地无声。

    定嫔见她闷闷地低着头,一动不动,料是发生了什么事,便双手将她的头捧起,却看到清扬泪流满面的脸。

    她露出讶异的神色:“怎么会哭成这样?出什么事了?”

    清扬抬眼望着她不知该如何解释,然而定嫔关切的眼神却让她必须给出一个答案。

    “我???我想家。”说完眼泪又夺眶而出,是啊,她想回去,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她不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一辈子。今日见到的那张脸虽与子清长得极为相似,却不是他,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奇遇,心中没来由的恐慌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未来越来越无法预测,或者说她有未来吗?她知道定嫔可以长命百岁,康熙在位六十一年,她还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历史,可是她自己呢,她是谁?曹寅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她失去子清后又让她见到曹寅?是上天的恩赐吗?抑或是对她的惩罚?

    定嫔将她脸上的眼泪擦干,拉着她的手走到榻边坐了下来:“傻丫头,怎么会突然想起家来了?你不知道在宫里头最做不得的事就是想家吗?一如侯门深似海,我虽没读过书,却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自打进紫禁城那刻起那里便是我们的家,若是想着别处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何苦想那些不可能实现的事跟自己过不去呢,安安分分在宫中待着,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不可能实现的事?回家真的不可能实现了吧?都那么长时间了。现在加上曹寅的出现恐怕更是不可能实现了。子清因她而死,曹寅会不会也是因她而出现?上天不可能让子清复活,于是让她穿到清朝遇上曹寅,但用意为何?再续前缘?会这么简单吗?

    定嫔看她怔怔出神,似是还未从悲伤中缓过来,遂说道:“你平常不是最会过日子吗?这个时候怎么就想不通了呢?随遇而安就好。各人有各人的命,我们既然入了这宫门就得认命,好生在里头过活,其他的就交给老天爷吧。”

    清扬泪眼婆娑地看着定嫔,清亮的眸中依然是一片淡然平静,她就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和心态才会在宫中平定安和的生活了那么久吧。一切都顺其自然,全凭老天爷做主,不去多想那些不知道的事。

    是自己的跑不掉,不是自己的也强求不来,这样处事对自己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一相通,清扬顿觉心中舒坦了很多,她擦了擦眼泪,莞尔一笑,脸上绽放出从未有过的轻松:“既然这样,其他的就交给老天爷吧,一切顺其自然。”

    “你总算是笑了,以后可千万别做这傻事。”定嫔见她终于恢复如常,也松了口气,。

    “不做了,不做了,我现在好饿哦。”清扬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

    “出去了那么久也该饿了。”定嫔笑着将几盘糕点推到她的面前。

    清扬顺手捏起一块桂花糕,只觉清甜爽口,比在超市里买的要好吃多了,不愧是皇帝的老婆吃的东西,试问那些上班族中有几个人能有她这样的口福,原来有些事情换个角度便会是另一番模样。况且她还有个定嫔这么好的主子和姐姐,还有月婵,上天待她不错了,日后的事就随命吧。

    心里想开了,吃什么都觉得特别香,而且她发现这些糕点中有几样是她见都没见过的,自然吃的就更多了。到第三个饱嗝打出的时候,清扬终于宣布吃不下了。

    定嫔看着她暴饮暴食的样子像几辈子没吃过饱饭似的,不禁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越来越古怪了,以前怕在主子面前失仪,都小心谨慎的不敢多吃,现在竟什么都不顾忌了。”

    “以前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就忍不住多吃了几口。”清扬摸了摸饱实鼓胀的肚子笑着说。

    定嫔看着方案上已经见底的几个果盘说道:“这就是你的多吃了几口?若是放开肚皮吃那还得了。不过这些皇上吃的东西确实不能常常吃到,也难怪你会吃得这么欢。”

    “皇上?”清扬瞪大了眼,“皇上来过了吗?”

    定嫔却是笑而不答,但脸上洋溢的幸福之色已经告诉清扬答案了。

    夜里,清扬躺在榻上只觉肚子涨得难受,自小她就有个坏毛病,高兴的时候会暴饮暴食,不高兴的时候也会暴饮暴食,所以身边总会放着一盒健胃消食片,以备不时之需,可现在身处清朝,上哪找健胃消食片去?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裙摆声,清扬不用想也知道是月婵又爬到她的床上跟她闲话来了,自打出宫以后她似乎每天都有一些稀奇事要说,而那些稀奇事无非就是发现了一片以前没见过的野花儿,看到了一只在碧蓝天空翱翔利叫的苍鹰,或是发现哪个地方有条小溪,甚至可以在里面摸到鱼,等等。在宫中待了几年出来一趟竟能兴奋成这样,不知自己以后是不是也会变得像她一样,清扬不禁露出一丝轻笑。

    月婵已经在清扬身边躺了下来,她轻轻碰了碰清扬:“不要装睡了,我知道你今晚撑到了,肯定睡不着。”

    清扬依然侧着身子装睡,月婵倒也不管,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知道吗?今天皇上来看主子了,算一算离上次见皇上都快两年了吧,没想到还有机会能见上圣驾。”

    清扬偷偷地笑了起来,康熙果然来过了,不过可惜啊,没见到。但是既然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会有见着他的一天。

    “皇上跟以前似乎没什么变化,不过我也不敢细瞧。要是你早回来一点说不定也能见上了,你服侍主子比我晚,而且那时候皇上就已经不怎么来景仁宫了,所以你还没见过皇上吧?不过看皇上这样待主子,今日又在这逗留了那么久日后肯定还会再来。”

    原来这个宫女也没见过皇上啊,真是可惜,现在也不知道去哪了,会不会穿到现代附在她原来的身体上了?

    出神间月婵又说了起来:“本来皇上还打算跟主子一起用晚膳的,而且都已经摆上了,可是突然有个小太监来报说有急件传到,好像说是台湾海战告急吧,偏偏在这个时候。”

    月婵说着轻叹了口气,倒像康熙是来看她似的。不过要见皇上一面确实不易,当然希望能多看上几眼。况且与圣上同处一帐,龙威恩荫,也算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多少宫女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以前皇上来看主子的时候总是面容淡定不大爱说话,加上主子又娴静温婉,也是个不会说话的主,所以两人总是相对无言,皇上到景仁宫也是坐坐就走,后来干脆就不来了。不过这次皇上的脸上倒是时常能看到浅浅的笑容,话也比以前多了,带的主子也活跃了起来,感觉时间都过得比平常快了许多,一下子就天黑了。”

    “还有皇上以前??????”月婵喋喋不休地把康熙宠幸定嫔时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了出来,清扬听着她在耳边的轻声细语,起初还有点兴趣,听到后面只觉催眠曲一样,眼皮越来越沉,朦胧中肚子也不那么涨了,迷迷糊糊竟睡了过去。

    只是嘴上说已经看开,心中却仍然惦记着傍晚时见到的那张脸,所以梦中依然是娥眉紧促,睡得也不是很踏实。

    玉露相逢

    台湾海战因指挥意见出现分歧导致战局僵持,但康熙当机立断,将指挥权完全交给施琅,而令福建总督姚启圣负责粮饷。不过几日,出战胜利的捷报飞传至北古口,清军水师在施琅的带领下果然不负众望,在两军的僵持中重整旗鼓,速战速决,终于取得了海战的胜利。

    康熙闻讯即派侍郎苏拜赶赴福建,宣慰全体官兵,并诏令福建地方官员“速为料理”施琅攻台所需一切,“不拘何项钱粮,尽见在者,准其动用,毋至贻误。”欣喜之余,他还邀请一些蒙古王公开宴同庆,以扬大清天威。

    清扬站在帐外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御营心中惆怅万千,还是做不到释然啊,只要一想到那张脸她的心就会莫名的痛起来,虽然知道曹寅根本不是他,但那张脸就足够让她崩溃了。所以当定嫔叫她陪同赴宴的时候她又找借口推脱了。曹寅既然是御前侍卫,这种场合他一定会在场,清扬怕自己看到他的脸后会心痛难忍落下泪来,御前失仪,又有太皇太后和大批蒙古王公在场,到时只怕会连累了定嫔娘娘。

    清凉的晚风拂面而来,清扬觉得身上凉丝丝的,不禁打了个冷战,是不是要去添一件小夹衣了?心里虽这样想着,脚步却没有移动,依然直直地站在风中望着那明亮的灯火。

    那里,那灯火阑珊的地方有她想见又不敢见的人??????

    恍惚中她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几步,接着她大步朝御营走去。

    原来即使知道不是他,却还是渴望能见到他的脸。毕竟那段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光是他陪她度过的,也是他让她从绝望中一点一点地走出来,那时候他是她唯一的亲人。

    记得妈妈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她连死的心都有了,是他让自己找到一丝温暖,没有孤独的在这个世上飘离,他不仅拯救了她的生命,还拯救了她的灵魂。

    虽然那晚的事让她伤心欲绝,但他的死却让她看清,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他才是最重要的,她想相信他,再给他一次机会,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为什么人总是要在失去后才懂得以前的幸福是多么的来之不易?这次上天让她穿越并让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重新出现会不会是要她弥补自己对他犯下的过错,重新给她一次机会?

    风中隐隐传来好听的丝竹之声,待到走近还能依稀辨出丝竹之声中混杂的朗朗笑声。草原上的人个个爽朗豪迈,这大大的笑声自是他们发出来的,看来今晚的宴会一定很热闹。

    清扬站在远处透过营外熊熊燃烧的篝火看着御营内的欢腾景象,因着一群蒙古人在帐中手勾着手正跳的欢快,所以看不到坐在大帐中央的康熙,而御营左边坐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蒙古王公,还有右边坐着的大清官员却清晰可见。歌舞生平,美酒佳肴,觥筹交错,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笑意。

    清扬的眼睛不自觉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些陌生谈笑的脸庞在她眼前一一滤过,忽然一件宝蓝色的衫子在她眼前一闪,又迅速被坐在他旁边的人给挡住了,隐没在人群中,清扬眼中露出失落的神色。但她马上又摇起头来,他又不是子清,干嘛要难过?虽然有这个想法,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地继续寻找起来,只要一眼,看一眼她就回去。

    帐内的蒙古人已经跳完了舞,齐齐地站在康熙面前,鞠了个躬,又陆续地回到座位上,那抹宝蓝色的衫子始终隐在人群中没有出现,清扬又看了几个来回还是没有,只得叹了口气放弃了。

    音乐停歇,刚才跳舞的蒙古人也全部回到了座位上。清扬找不到曹寅便准备看看千古一帝康熙长得什么模样,她正要侧头去看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喝声吓得她浑身一震。

    “大胆宫女!在这里偷看什么?”

    清扬转身一看,只见一对当值的巡夜兵丁齐刷刷地站在她的身后,他们手上握着的长矛在篝火熊熊的火光中折射出洌洌寒光。糟糕!刚刚找得太入神竟然没有听到他们踏踏的脚步声。但她也不着急,冲那个对她吼的人微微一福,说道:“回差爷,我是定嫔娘娘身边的宫女,奉娘娘之命在此等候。”

    那个人却一点都不买账,冷冷的说道:“皇上有旨,今日大宴蒙古王公,闲杂人等均不得四处走动,我看姑娘还是先行回帐吧。”

    “是差爷,我这就回去。”清扬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心中却暗骂道,回去就回去,谁稀罕,这种场面老娘在电视上看多了。

    那人见她态度很好,也就没再说什么,领着身后那队士兵巡视别的地方去了,不消一会功夫便听不到了他们踏踏的脚步声。

    清扬迈步朝前走去,走出几步后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大帐中央又并排站了三个虎背熊腰的蒙古汉子,只见他们都高捧着一大碗酒似在说着什么,旁边坐着的人还不时发出一阵笑声,有时又与身边的人相视一笑,然后频频点头。清扬扫过坐在右边的官员,那抹宝蓝色的衫子似已从人群中消失,再没有出现。

    大漠的夜空清澈而明净,满天星斗历历在目,仿佛垂照在触手可及之处。

    清扬躺在草地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翘着个二郎腿欣赏这美丽的夜景。夜风微凉,躺着的草地上也寒浸浸的,但她心中却感觉非常舒坦。以前忙着工作,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夜晚的星空,穿到清朝后因为看的太多又生出倦意来,然而这大漠的夜空却美得不像人间,仿佛只要看着它什么坏心情都会变得美好起来。

    她静静地躺着,满天的星子汇成一条闪亮的银河,不禁想起一首诗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首诗再熟悉不过了,尤其是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更是老少皆知,如果出门在外告诉别人你没听过这首诗或是这两句话,人家一定会反问一句“你是中国人吗?”然后非常鄙视地扬长而去。虽然她不至于凄惨到被众人鄙视的地步,但她这个天文盲对着满天的星辰却不知哪颗是牵牛星,哪颗是织女星,也不知他们之间到底相距了几个光年,这个说出去应该不算丢人吧,清扬轻轻地笑了起来。

    “秦观的《鹊桥仙》,你读过他的诗?”一个声音突然贯耳而来。

    清扬心中咯噔一跳,虽然只听他讲过几句话,但他的声音却随着那张熟悉的脸在她心中盘绕了无数遍。

    竟然又碰上了,是缘分?还是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

    “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注意点形象,若是被别人看到非把你撵出宫去。”曹寅见她不说话,还把两腿架得高高的躺在草地上,丝毫没有女子的礼仪和矜持,忍不住想吓吓她。

    清扬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话竟鬼使神差地把腿放了下来,待头脑清醒后又重新架了上去:“撵出去更好。”

    曹寅看着她的反应微微一笑走到她的身边。

    清凉的晚风中顿时飘来一股酒香,越来越近。然而清扬却没有了在御营外那种想见他的迫切心情,只是盯着夜空不敢侧头,原来要正面相对也不是那么容易啊,只要一见到那张脸她便会变得心痛不已,不像平时的自己。遥望犹能平复,近观却没有勇气,毕竟他不是他,却拥有与他一样的模样。

    “你读过书?”宫中女人一般规定不能识字,而她一个宫女竟能吟出秦观的诗来,必定是读过些书。

    清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岂止是读过书,她是读过很多书,但也不能这样跟他说,于是她随口编道:“小时候阿玛教我读过几本书。”

    “难怪。”曹寅说着也躺了下来,只觉一股凉意袭上脊背,却很是惬意。

    大漠的夜空真美!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曹寅忽然开口道:“那天???为什么哭?”犹记得那天她似是见着了一个等了很久的人,满含热泪地扑入他的怀中,一双眸子如清晨雨后两颗最明亮的星子,盛开在寂寥而清寒的苍穹之上。

    听了他的话清扬心中一痛。

    “只是想到一些伤心的往事。”

    “那???为什么你会叫‘子清’,是不是也有人叫这个名字?”曹寅说着侧头看向清扬。

    清扬依然没有回头,望着星空喃喃地说道:“是啊,跟你一样的名字。”还有一样的脸,这句话清扬没有说出口。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曹寅笑了笑没有说下去。

    “以为什么?”清扬一时恍神竟侧过头去,虽是夜光朦胧,但只消一下便在心中刻画出他的整个轮廓来。她一慌赶紧坐了起来。

    曹寅听到身边的动静也坐了起来,看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清扬坐着没有回答他,手不停地拍着胸口,在心中告诉自己,镇定!一定要镇定!他不是子清!他不是子清!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如此这番心真的渐渐平复了下来。

    曹寅见她又拍胸脯,又大口呼气,行为十分怪异,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病在身?”

    这句话一入清扬的耳便成了“你有病啊!”她不禁笑了起来,这一笑顿时释然了不少。慢慢会好的,慢慢的说不定她就可以习惯那张脸了,毕竟曹寅不是他。

    “你笑什么?”曹寅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一会紧张,一会又轻松地笑起来,真是古古怪怪。

    清扬正要说话,忽然身后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曹寅,这会让我逮到了吧,枉你自称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现在居然偷偷地跑到这里来跟宫女幽会,真有你的。”

    清扬回头一看,只见两个男子并排着朝他们走来。曹寅已经站了起来,清扬也跟着起了身。

    那男子走到近处后又笑着说:“这宫女倒是有几分姿色,要不要本王跟皇上说说,把她赐给你?”

    清扬听曹寅唤他王爷,马上想到了那个愿为贤王的裕亲王福全。今天见他说话轻佻,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倒也是个做“闲王”的料。

    “王爷,你说笑了,只是刚好碰上而已。”曹寅笑了笑说。

    “也没见你跟别的宫女碰上会像今天这样,这还不是心中有鬼?”福全笑了笑又转头对清扬说道:“小丫头,见到本王还不请安?是不是仗着本王跟曹寅关系好就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啊?”

    本来下人见到主子是要请安的,清扬也知道这个礼数,但这个福全不仅说话轻浮,还把她当成货物一样随便让皇上赏给别人,心中甚是不爽。

    “啊?原来你是王爷啊!我还以为是哪来的登徒浪子呢。”清扬为了加强效果还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在场的三个人听了她的话都一惊,楞楞地看着她,清扬却还满不在乎地摆出一副要杀要剐随便你的样子。

    “哈哈哈哈,”福全忽然大笑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面叫本王登徒浪子,居然还是从一个小丫头嘴里说出来的。”

    “谁叫你闭着眼睛乱说话。”

    “本王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

    “你看到了什么?看到我们坐在一起就是幽会了?我还看到你跟这位先生肩并肩走在一起呢,难道说你们??????”清扬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

    “哈哈哈,”福全又大笑起来,“容若,瞧她那副利嘴倒很像你那个牙尖嘴利的丫鬟。”

    跟他一起来的那个男子淡然一笑:“怕是比小青厉害多了。”

    容若?纳兰性德?

    清扬一激动跑到他的面前:“你是纳兰性德?”

    但看他气质高贵,清俊不凡,眉宇间隐隐藏着一丝忧郁她马上在心中肯定这个人就是纳兰性德了!于是也不等他说话,又花痴地说道:“你是我的偶像呢!我很喜欢你写的诗词!帮我签个名吧!”

    清扬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幸能见到纳兰性德本人,兴奋难抑,赶紧到身上摸笔,可是找遍了全身也没找到那支经常放在身边的钢笔,她这才清醒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古代,哪里找钢笔去?那签名岂不是泡汤了?以前很喜欢听周杰伦的歌,一次他来她工作的那个城市开签售会,她因为有份重要的工作不能去,虽然子清帮她弄到了签名但毕竟没有亲眼看到偶像,心中难免有点失望。现在又??????

    清扬一脸的沮丧。

    她真的很喜欢纳兰性德,“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钗钿约,竟抛弃。”在古代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他能如此痴情地爱着他的亡妻,实属少见,而且他的《饮水词》缠绵清婉,可为当代之冠。

    “喂,小丫头,本王跟你说话你居然跑到别人面前去,还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啊!”福全见她突然兴冲冲地跑到容若的面前,还兴奋地嚷喜欢他写的那些文绉绉的东西,难免有点受伤。

    清扬虽然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但心理年龄已经二十好几了,被他小丫头,小丫头地叫着听了心里怪不舒服的,加上要签名不成,更是心中不爽。她转过身,对福全说道:“小丫头!小丫头!小丫头叫谁呢?”

    “小丫头叫你呢。”不出所料,福全果然上当了,清扬不禁笑了起来。

    旁边的曹寅和容若也跟着笑了起来,福全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静想一会后终于明白过来,他一拍脑袋,叫道:“你??????”却接不上话了。

    曹寅怕清扬玩得过活惹福全生气,马上岔开话题问道:“王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福全这才想起自己来这的目的,说道:“皇上找你呢。”

    “那我们赶快走吧,不要让皇上等急了。”曹寅说完朝御营走去。

    福全看了清扬一眼:“小丫头,咱们没完。”说完他邪邪地一笑,转身走了。

    没完?等回了宫看你上哪找我去。清扬笑着想到。

    三人渐行渐远,清扬看天色不早了,也朝营帐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神雕》中杨过的经典对话,盗用了点我们金老头的东西~~~

    葡萄美酒

    出巡月余,康熙决定举行最后一次狩猎便结束行围,起驾回宫。

    是日天高气爽,惠风和煦,正是狩猎的好时机。

    围场上已是旌旗蔽日,八旗官兵在各章京的率领下,按正黄、镶黄、正白、镶白、正红、镶红、正蓝、镶蓝的次序集结,在统围大臣的指挥下,以黄旗为核心,以白旗、红旗和作为通讯标志的蓝旗分列左右两翼。这时,两个骑着红枣色大马的翼官来到左右两侧,整齐有序地挥动着手上的锦旗,以蓝旗为末尾向外撒开并逐渐合拢,直到人和马并齐,严实如铁桶般形成合围圈。

    在全体官兵摘下帽子高举马鞭高呼“马而阁”(满语,帽子的意思)的信号声中,康熙骑马手执弓箭进入合围圈中,亲自引弓发箭射猎。高超的骑术,优美的姿势,且箭无虚发,引得四围摇旗的士兵不时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扈从大臣和各级将士也在呼声中紧随康熙射猎,一时箭风四起,白翎飞梭,人马的喧嚣声和军鼓的雷动声几里外都清晰可闻。

    待散围后已是暮色四起,康熙和随驾大臣、蒙古王公、八旗官兵等,在原野上燃起成堆的篝火,野餐欢庆,论功行赏,凡狩有猎物的大臣将领都颁赏腰刀缎疋,获猛兽者更能享有由皇上亲自授奖的殊荣,随行兵士亦各有赏银,所以宴会上的每人几乎都得了赏,一个个笑容满面,无边旷野上的欢声笑语直上云干,一片融融的乐意。

    晚宴一直从卯时开到巳时才散去,康熙看着渐渐冷却的篝火却是意犹未尽,遂找了裕亲王福全,御前侍卫曹寅和纳兰性德到御帐中继续饮酒作乐。

    曹寅和纳兰性德在少年时便被选为皇室侍卫,跟随康熙多年,与康熙关系甚好,至于康熙的二哥裕亲王福全更是不用说,两人自小就关系很好,所以四人坐在御帐中把酒谈欢,并没有圣上与臣子的凝重气氛,反倒像相识多年的铁哥们。

    “说来好笑,今日的狩猎还真暴了个冷门,阿哈林那个文儒相的老家伙居然射死了一只麋鹿,那可是相当难猎的东西,当时我就在他后面,还真怀疑那麋鹿是不是被我的弓箭给吓蒙了,让他捡了个便宜。”福全说着大笑起来,他在康熙面前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况且只有他们几个关系好的人在,更是不用忌惮什么。

    “你一向很少管朝中大臣的私事,也难怪你不知道,阿哈林在坐大学士之前可是当地有名的武将,只是后来弃武从文,事隔那么多年后大家也便忘了他以前的身份,今日一见果然是宝刀为老。”康熙说完笑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酒香顿时盈满整个口腔,人也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满弓射日月,黄天下雨星,满人的汉子本就擅长骑射,阿哈林大学士能射到麋鹿虽不易倒也不奇怪。”坐在康?br /免费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