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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清音韵律第37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这一声,如敲了容音一下般,才是真正让容音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

    她笑了笑,失落感再次涌上心头,却是不敢露出分毫:“韵韵,既然十三来了,有他送你回去便好,我先回房了。”

    说罢,朝着相反方向,转身离去。看上去,竟是潇洒万分。

    走过园子,那几株桃树,落英缤纷,粉色的花瓣,与她浅绿色的汉服,色彩竟是似极了江南的杏花春雨。

    花落成冢,原来,已是暮春。

    “四哥,她……今天好像是看见你了。”胤祥将颜韵送回屋子后,交代两声,便出来找胤禛。

    胤禛不语,他刚刚也只是本能地想离她近一些,或许盼着还能晃着她一眼,估计没藏好,是被她看到了吧。

    自己什么时候居然会有了这样的心情,如此卑微地想着去偷看一下?

    似是鄙夷自己的放不下。他眉头不耐烦地蹙起,放在膝上的手,骨节已经变白。

    十三看见他四哥的样子,心里便懂了七八分,他四哥是不可能真正放下的,现在只是觉得没有身份去担忧了罢了。他也是复杂矛盾万分,胸前放的容音让颜韵转给他的字条,像是着了火,烧的他难安。

    可是嘴皮掀了掀,他忍住了心中说出的冲动。容音那一夜,微笑着要他承诺永远配合的样子,他还铭刻于心,何况,说出来真是再无半点好处了。自己要怎么说呢?怎么说容音其实还是在乎的呢?

    这已经说不清楚了。

    便只能永远埋下去。

    “四哥,”胤祥整理了心情后,走到书案边,坐下,道,“上次查的那个事情,有眉目了……”

    “容小姐,我家福晋要生了!”颜韵身边一个小丫鬟书蝶跌跌撞撞地冲进屋来,话声中还带着喘。

    正是午后,容音喜欢在这个时分躲在屋里,练练字,画会儿画,听到这话,毛笔一丢,便跟着书蝶去了。

    还没进房,就听见颜韵的痛呼断断续续地传来,夹杂着产婆催促与安抚的声音,丫鬟们们步履慌张,进进出出,端着的盆子中,全是带血的帕子。

    容音心中一紧,慌忙入内:“韵韵……”

    “音音……唔……你来啦?”颜韵脸色苍白,全被细细密密的汗爬满,“啊……痛死了,音音……”

    容音跪坐在床头,以免妨碍产婆的动作,手立马握住了韵韵的,她不是为了给韵韵勇气,她也需要感受到韵韵的力量,似才能将快速跳动的心放的平缓些,虽然知道韵韵注定相安无事,她也无法在此刻放轻松半点心情。

    “韵韵,加油,我会陪着你,痛的狠了使劲掐我就好了……”容音尽量笑着说,却突然发现十三不在。刚刚进屋前,是没见着他。

    “书蝶,你家十三爷呢?”容音对不远处站在边角的书蝶问道。

    “他,他,今早进宫去了还没回来……府里已经有人去叫了,啊!”颜韵像是有气梗在胸口一般,话都说不顺畅了

    “福晋,使劲啊,使劲啊,快出来了……”产婆看上去也是有些着急,紧着嗓子喊道。

    “韵韵,加油,深呼吸,吸气……呼气……掌握节奏,用力。”容音紧紧包着颜韵的手,给她鼓气,尽力让她平静下来。稳稳地来。

    颜韵的眼泪疼的哗啦啦地往下流,声音中也似是带上了哭腔:“痛死我了,音音,我不要活了……啊!”估摸着又是一次突如其来的疼痛阻止了颜韵继续说下去。

    容音心里着急,这到底是要多久才能生下来?

    她很讨厌这种看着韵韵痛的死去活来却帮不上忙的感觉,但是她也一定要在这里守着,她必须陪着韵韵过这一关。古时候男人不能进产房,韵韵能依赖的能给她勇气的也只有自己了。

    她只是知道痛,她上次流产的时候,那种痛,她还记忆犹新,却不知生产与流产相比起来,会不会更甚一筹?颜韵的痛,仿佛从某个地方勾起了容音的回忆,那苍白的脸色,满脸因为疼痛而溢出的细密汗水,甚至那因为撕裂和使劲而迸出的泪花,抑制不住的痛呼,都让容音心颤,她到后来都不知道相互握着的手,是她在给韵韵勇气还是韵韵在给她勇气了。

    门口有马蚤乱传来,书蝶走过来说,是十三爷回来了。

    “韵韵,你怎样了?”门口传来十三充满担忧的声音。

    “胤祥……唔……”颜韵听到十三的声音,似是眼泪流的更厉害了,容音感觉到她捏自己的手死死地收紧,她深呼吸,然后猛地一用力,伴随着她一声痛呼,产婆顺着一接,一个肉团血淋淋地便收在了产婆怀中。

    产婆极有经验地迅速找准婴孩屁股,倒提着使劲一拍,孩子的啼哭声传来,容音见证这一幕,还没有缓过神来。直至孩子被擦干净了,奶娘喂过了首奶,抱在了颜韵跟前,产婆笑着说得了个漂亮的千金,书蝶也出去报喜了,容音才回过神来,她亲眼见证了颜韵第一个孩子的诞生。

    “韵韵,你过来了。”容音含着泪,颤抖着道,脸上却是感动的笑意。

    “过来了?我差点没痛的一口气就背过去了……”颜韵没好气地说,可却伸手接过孩子仔细地打量着,半晌,皱着眉头,“好丑……”

    “福晋,这才生下来的孩子都这样,格格这个样子真已经是难见的美人了。”产婆搭着笑,说道。

    颜韵翻了个白眼,没有多说,容音是看着那产婆的脸僵掉,忍不住笑了出来。颜韵还真是不给人家面子,不过自己也佩服她,生完孩子还有力气翻那么大个白眼。

    “我的女儿在哪?”十三终于得到批准,一边叫喊着一边冲进了门来。

    见到容音,微微笑了笑,便坐到了床边,对颜韵关怀起来,颜韵看着他,自是乔装不理,眼泪还哗哗的,嘟着嘴细碎地责怪着。

    十三一边安慰,一边打量自己的女儿,笑着道:“韵韵,你生的孩子好漂亮!”

    容音在十三进来时,便已退在一边,只是看着他们两口子之间的小小互动,不知为何便迈不动脚步了,这时,听到这样一句,她再次喷笑出来,原来十三爷的欣赏水平和认知观念是和产婆处于同一标准上的。

    “就是啊,十三爷,刚刚婆子这样说,福晋还反驳呢,说是格格丑……婆子接生那么多年,格格是最漂亮的了。”产婆见找着机会,竟然又搭着谄媚的笑脸,上前去给十三“告状”。

    “哦?韵韵觉得这丫头丑了?”十三微挑眉毛,一笑,“韵韵说丑,那便定是丑了。”

    颜韵这下也不满意了,说话估计都累,于是只是怒视十三。

    十三又是一笑:“再丑都是我的原因,长的丑便是像我,长的美才是像韵韵,”哀叹一声,对着那襁褓之中的婴孩道,“丫头,是阿玛拖累了你……被你娘给嫌弃了。”

    颜韵听到这才是忍不住笑了,说话虽然无力,却还是虚弱地道:“你要是丑,我也不嫁给你了……”

    十三与她相视一笑,手里还小心地抱着孩子,呵护与重视之情,溢于言表。

    那产婆终于知道无趣,讪讪地退到了一边。

    容音轻轻呼出口气,唇边带上了满足的安静笑意,第一次那么直接地看到他们之间的幸福生活,觉得,很开心,很满足,当然,很羡慕。

    她微笑着退出了房间。如果一切事情能顺利地进展下去,自己也快要得到自由了,而见到这一幕后,她想,她会离开的安心一些。

    无论是以哪种方式的离开,她也一定要决绝些,不能拖泥带水,稍微的迟疑,或许痛苦的,就不会只是要离开的她。

    “给胤祥的孩子想好名字没?”

    容音刚刚出的门来,便被这个声音给止住了步伐,她转头,看到了坐在栏杆上靠着柱子的胤禛。

    他本没有看她,而是瞄向院中的翠竹,可是半晌,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眼光便那样横了过来,似是毫不介意的,却带着冰冷。

    虽然在闲暇时,她总会想再次见到他是怎么般模样,各种样子都构思过,冷漠的,乔装的,淡然的都有,但是真正见着,容音才知道再多的演练也是没有用的。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该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抵抗那黑眸,哪怕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眼。

    “正在想呢!”容音对着那黑眸,似是挑战极限般,也不躲闪,硬生生地笑开,故作轻松地道。

    胤禛又转了眸子,重新将目光落在了春末还泛着嫩绿的竹叶上,面上波澜无惊,心中却早是暗流涌动。他不敢看她,多一眼就怕自己做出了冲动的事来,他想逼问她为什么不等他,却不能这般。他说过的,只要她觉得幸福就好。自己说出口的话,便要能够承担后果。何况,他哪来的本事,能承诺她什么。

    “他应该是对你很好的。”他想了半晌,还是如同不甘心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是,很好。”容音也不看他了,她垂眸,看着脚尖,顺着他的话讲。

    两人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房内还有欢笑声隐约传来,却更是显得屋外这两人的沉寂。

    “胤禛,这事算是我对不起你,跟你在一起太累……我们都太累了。在一起似乎就是永无止境地相互折磨,我们真的不适合。”容音抬首,再次看向他,耳畔还能听着十三爽朗的笑声,这边就将自己预先想好的话,顺顺畅畅地背了出来。

    “嗯,我懂了。”胤禛只是应了一声。还是不肯多看容音一眼。

    容音抿了抿嘴,竟是再次笑了,她转了身,深吸口气,大步走了。

    真的是句号了。

    胤禛看着她的背影,这才发现,原来只有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才敢看她。是因为怕再次泄露自己的心情让她为难么?这想法刚刚冒出脑海,胤禛便嘲笑起了它的可笑。怎么可能,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应该是真的吧,她放弃了自己。不是因为她喜欢行律,而是因为她觉得跟自己在一起太累。如果她真说她喜欢行律,自己还能当成是假话,他深知,她跟他一样都不可能轻易放弃,可是她说她累了……

    他,其实也累了。但他更想说,他永远不会放弃,可是没有机会,也早没了立场。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强,没有足够的权力来支撑很多东西,例如承诺。

    胤禛深知,他对某样东西的渴望在此刻不自觉地又上升了许多。

    既失之东隅,便收之桑榆吧。

    第四十七章 车轮

    “十三弟那丫头的名字是你取的?”胤礽走进房间,看到容音正在执笔写着什么,便问道。

    “太子爷回来了?”容音抬头,微笑后,又复低下,手上动作不停,“对,是我取的。太子爷怎么突然想着问这件事?”

    “今日皇阿玛和我们哥几个聊天的时候问了这件事,本来想赐名的,结果老十三说名字已经取了。”太子爷的心情显得很好,谈话间都还带着笑意,“为什么叫乐凡?”

    “安乐平凡的意思。”容音头也不抬,安心专注于手上写的东西。

    太子爷奇怪地挑了挑眉:“安乐是能理解,可人家都祝福别人家的孩子飞黄腾达之类的,虽说是个女孩,也不至于祝愿别人平凡吧……”

    容音像是终于写完了手上的东西,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抬脸道:“女孩子就是要平凡些才是福,男人爱说,红颜祸水,女人爱说,红颜薄命,与红颜巴上关系的总不是什么好词,我如果日后有个女孩儿,决不让她被划入红颜的范畴。”

    “总不至于连红颜知己都不许她做吧?”太子微笑着,反驳容音的话。

    容音顿了一下,更是嘲讽地笑了:“红颜知己最是命薄的,连情人的名分都没有,只能是知己。知己有什么意思呢?男人难受的时候,做个被倒苦水的对象,分担他们的痛处,男人愉快开心的时候,便没有了用处。知己这个词儿听来是好听体面,背地里多少苦痛,还是自己知道。这个词最能让我想到的便是青楼名妓,进不了家门,被养在外面,明明男人是该愧疚没能给这女人一个名分,却还附庸风雅地给这女人安个知己的名号。”

    “呵呵,你还知道青楼名妓是啥样儿了?”太子笑了,随后又定定看着容音道,“何况,知己并不一定得是名妓吧,你这话不仅把所有男人都贬低了,也有自贬的意思”

    容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视自己为知己?可惜自己是真知不了他这个如此莫测的人。自己的大胆随意,也是因为摸清了他的脾性,才装着在他面前越发轻松放肆罢了。

    不敢与他对视,只是一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她将几页纸理了一下道:“太子爷,这是皇上这几日布下的功课的整理稿,您看看,腾一遍。容音今日还有事,先回房了。”

    胤礽似是有些受挫,却没有拦住容音。

    容音出门后,却忍不住朝房间的方向望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再转身慢慢走了。

    康熙四十七年的春节悄无声息地来临。容音觉得有些安静地诡异,不过她自己也觉得这恐怕是她带有主观情绪的感受吧,总觉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因为知道这一年会发生如此多的事,才越发觉得现在的安静,有种在催她急躁,挠她心肺的难安。

    “时间过的好快,乐凡都快一岁了。”容音与颜韵并肩在宫里慢慢走着,今日其实天气不差,雪后初霁,温度是低了点,但是没有起风,穿厚实点,也便还能出来走走。

    “是啊,你这个做干娘的也不说出来看看。”颜韵故作责怪地看了容音一眼,真的是好久不见,她都快想死容音了。

    “韵韵,哎,我也想来看小丫头,只是最近走不开,太子那边的事……”容音微微叹息了声,她从最近就开始紧张,甚至几夜几夜地睡不着。生怕一个疏漏,就会造成所有计划的功亏一篑。

    “知道了,”颜韵白了她一眼,“到了关键时候了是吧,你反正好好保重就是了,我相信你今年一定能摆脱掉太子的。只是去处想好了么?”

    “没有想好,再说吧,到时候,康熙要我去哪,我便去哪。”容音随口一笑,随口一说,似是毫不介意。

    “刑律没有跟你商量这件事?”颜韵是真奇了,刑律到底在想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半句话不肯透露。这时候,至少也应该让容音知道他的打算了吧。两个人不相互配合怎么行,这种事难道还能到时候来个突然袭击?

    “商量什么?”容音微微眯了眯眼,“他也只是让我相信他,说他自有计划将我带出去。”

    “你相信他么?”颜韵止住脚步,偏过头,仔细地看着容音。

    容音再走了几步,也跟着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点点头。

    “容音,其实我觉得有机会的话,你嫁给刑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样,他便能够保护你不说,你也算能找着个借口脱离这边。不然,单纯出宫,康熙倒怕是不会同意的。”颜韵只是试探着道。

    “好啊。”容音看着颜韵试探的表情,噙着微笑点头。

    “啊?”颜韵倒是被容音如此这般的爽快给惊呆了,讶异地问道,“这么快?”

    容音翻了翻眼,无奈地摇摇头,看着颜韵道:“你呀,又开始乱点鸳鸯谱了,就算我想嫁,我也得高攀得上啊。你说我一个年老色衰的妇女怎么嫁一个尚未婚娶过的贵族美少年?”

    “刑律愿意不就得了,他想做的事,一定做得到。”颜韵感叹自己太过着急,没有看出容音是在耍她。

    “对,这是另外一个原因,刑律怎么可能会想娶我?他能帮我这么多忙,我便是高兴万分了,难道还要人家‘以身相许’,整个婚姻幸福都押上来换我自由?”

    “你怎知他不会乐在其中?”颜韵也翻了个白眼,明明是反应迟钝,还说的有理有据的。

    “我……咦,她?”容音想反驳,却似透过颜韵看到了什么值得惊讶的场景,一下子顿住了。

    颜韵皱皱眉,也转身,就见到芷语款款地从一个宫门跨出,但及时,又跨入了另一道门。

    “这边是?”容音是路痴,自然只有问颜韵。

    “这边是东六宫,她出来那个方向,应该是良妃的储秀宫。”颜韵简单地看了看,便笃定地说。

    “芷语和良妃?”容音被勾起了兴趣,但同时也有了怀疑,这是一个怎样的搭配?芷语的事情不能不让她想到刑律,为何要和良妃接近?

    “你是不是该去问下她……”颜韵对她挑了挑眉,“你最近见过她么?”

    “见过几次,但是都没有说话。”容音沉吟道,是该去跟她说说了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她哥指使她做些什么呢?还是她个人的原因。良妃跟她本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啊。

    咦,等等,记得上次去找良妃时,她便拐弯抹角像自己打听芷语来着,难道说,这两人之间还真的有什么暗藏的玄机?

    “韵韵,我先回去了,你去太后宫里等我,我傍晚的时候再过来。”容音拉了拉颜韵的手,对她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嗯,万事小心。”颜韵没有多说。目视容音离去的急匆匆的身影,颜韵也是哀叹一声,快变天了。

    “今日怎么又想起拜访了?我还以为你现在在毓庆宫立住了脚步,便不再需要来找我了。”芷语手上正拿着绷子和丝线在绣着什么,见到容音来,只是淡淡一眼,便低下头继续手上的活路。

    “芷语,我开门见山,”容音见宫女出去并把门带上后,便直直地开口问道,“你和良妃是怎么一个关系?”

    “良妃娘娘?”芷语愣了愣,然后抬头,“音姐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其实你看看我手上进行的活路就该明白了,良妃娘娘的绣活是这宫里的一绝,我便是跟着她学门手艺打发时间罢了。”

    “那你是怎么跟良妃认识的?”容音眉间微微紧了紧,继续逼问道。

    “这宫里,我跟她能同时出席的宴会那么多,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交谈认识的了,但是我只能说我跟良妃娘娘一见如故,互相倾慕,这样说可以么?”芷语微微挑了挑柳眉末梢,回答的毫不介意的样子,仿佛这真的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她不会隐瞒,当然也值不得容音半点关注。

    “可是难道你不知道八爷是太子爷的大忌,你跟他额娘如此交好怕不是好事吧?”容音见到芷语这般什么事都不挂心的样子有些着急,却越发觉得此事不是如此简单。

    “音姐姐放心,就算太子爷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大事,我自是有办法化解,当然,我跟你的关系不算好,这事更是不会连累到你头上来。”芷语用细密银牙咬断了手中的丝线,纤纤手指抚上了绷子上新绣的牡丹。

    “芷语,什么时候我们之间才能好好说话?我是见不得你因为不懂一些事遭受无妄之灾,你何必句句夹枪带棒地给我讽过来?良妃,我看你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音姐姐,我知道我哥哥让你多关照我,可是这事我自有主意,也请你不要过多干涉!”芷语似是也怒了,放下了手中的绷子,抬头看向容音,眉眼间全是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不仅仅如此,还带着无处不在的讽刺,却又不像是仅仅针对容音的。

    房间中安静了半晌,容音突然发觉是自己失控了,导致了这场谈话会变成这样一个剑拔弩张的局面,难道是最近真的太紧张,看见什么都觉得担心,怕会为最后结果带来坏的影响?自己的心态或许是该注意一下了。

    “芷语,对不起,或许我有些敏感了,你好好保重自己就是了,对了,新年快乐。”容音长长地舒了口气,语调回到安静的状态,慢慢说道。接着便转身走了。

    芷语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重新从桌上拾起绷子,看着那上面的繁花似锦,拿着针线不知该从何下手了,看着看着,眼眶却蓦地湿润了。她闭了眼,手撑在眉间,任眼泪潸然而落,哥哥,你要是敢跟容音姐姐不幸福的话,我不会饶过你。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康熙带着浩长的人列车队,踏上了去热河的行程。

    容音似是紧张地已不能呼吸,却面容平静地坐在车里,听着外面轱辘轱辘的车轮转动声,知道,自己在慢慢走入一个既定的历史结局。

    或许历史,便如同这滚滚的车轮,碾碎了不少青草,压平了多少泥路,才有了这分分寸寸的前进。唯一不同的是,车轮是人能够驾驭的,欲停便停,而历史,虽是人在其中谱写,却不会因个人而止住脚步。

    这次旅行,她要做的是见证,然后寻求机会逃脱。

    容音手扣上马车的窗棂,透过时而被微风掀起的帘幕,看着窗外的景色。

    但愿一切顺利。

    第四十八章 诱惑

    容音放飞手上的鸽子,缓缓闭了眼睛,是时候了,一切都快了。

    “给谁通信呢?”

    冷漠通透的女声响在身后,容音一惊,回首,眉毛不自觉地挑起,原来是十四福晋洛湮。

    “一个老朋友罢了。”容音缓缓一笑,安定下心思,不急不慢地答道,“十四福晋什么时候到的?”

    “到了有一会儿了,一直在想,如果举报你,我会得到什么奖励。”洛湮款款走到容音面前,微勾唇角,直视着容音道。

    “那现在呢?十四福晋想通没有?”容音也不急,要举报,该不会有这样一场对话了,她不着急,洛湮,必定有话要对自己说。而现在,那鸽子早已飞远,也做不了证据和她要挟自己的把柄了。

    “没有,所以,我想从另一个角度去想。容音,今日来,我是想找你做笔交易的。”洛湮秋水般的眸子,荡漾着看不透的神色。可却满是自信。

    “我对交易不太敢兴趣。”容音转了眸子,知道此事不小。看来,嗅出变天味道的人,不少了。只是没想到,会有人来找自己,而且,还是她。

    “放心,容音,我知道你本是生意人,我敢说出口,就是保证这交易你一定感兴趣。”洛湮继续保持着自信的笑意,缓缓道。

    “是吗?十四福晋你这般有信心,倒还真是勾起我的兴趣来了,但是,容音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多管,否则,那是拿命在开玩笑……除非,十四福晋您说的更明白些,而这件事,能让容音觉得值得一拼……”

    “其实,容音你不是明白了吗?此事与太子有关。”洛湮略加思量,终于直言出口。

    “与太子有关,又与我有何关系?”容音一笑,似是不明所以。

    “容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想嫁给太子,而你许给皇上的三年之约,也是说嫁给太子。”洛湮强调了太子两字,柔和绝美的轮廓上,含着讽刺的笑意,“这样说,是不是提醒了容音你很多事情。”

    “十四福晋究竟想说什么?”容音自是不肯先把那三个敏感的字说出来。

    “容音,你真的不是一般地狡猾,但是这也更坚定了我想与你合作的心愿。不妨,你不肯先说,那就我来说,容音,你不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废掉太子,然后逃走么?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便有把握在这次行程中,将这件事定下。”洛湮收了笑意,也不看容音,直直看着前方道。

    容音心想,她还不是狡猾,虽然说出了废太子一事,却说是自己一心一意想要干的事,不过这些都无妨了,两个人,算是坦然相对了。只是没有想到,洛湮竟有如此大的能力,宫中没几人知道的三年之约,她竟然能得到消息。她想利用自己什么么?自己有什么被她看上的?

    难不成,连他们手中最近得到的证据,洛湮也知道是从自己这儿而来。那已经拥有如此大势力的她,还需要自己么?或者说,她的野心还想要继续藏起来。不过是啊,历史上的十四,哪有这般早就又这般雄心壮志,暗加埋伏。

    “你是想继续藏在后面,让我去帮你打通一些关节?”

    “果然聪明,容音,德额娘说了,如果你能帮忙,不论失败成功,她都能保你一条性命,只是,成功的话,你大概能活的比较光明正大些。”

    原来是德妃,容音心里一下子畅通不少,那便难怪了。这笔生意自己做了,但是,自己在乎的不是她能保自己一条性命,而是,自己的力量确实太过单薄,想要推翻太子,是不大可能的。

    “说吧,有什么要求,我会竭力配合,但是,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容音自然要承她的恩德,不然,她们必是不会安心。

    “我们要你做的很简单,除了你现在做的事情之外,你要帮我们去找一个人,把他推到最外面来,”洛湮说完之后,看向紧张望向她的容音,微微一笑,“呵呵,放心,这个人不是四哥……而且,推这个人出来,不用你废太大的神,你用我们给你的事情去要挟他,他自然没有办法。”

    容音听到不是胤禛,微微放松:“这个人是?”

    洛湮深深地看进容音的眼睛,神秘一笑。

    霞光,在热河行宫的上方,将天色染得通红,傍晚的风,穿透园子,扬起了容音散着的长发,也将那细碎的耳语,吹散,可却吹不散那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息。

    容音拄着下巴发神,思索昨日洛湮给自己说的事情,这宫中,比自己想的还要可怕。原来,早在这个时侯,德妃就想着要将她的小儿子扶上帝位了,那个深不可测的女人,竟然构思排练了这样一出好戏,而现在,或许就是上演的时候了。

    目光落回到棋盘上,容音不自觉地想,自己又成了棋子了。不过这次,自己竟然成了德妃对付康熙的棋子。看来,康熙独宠太子,这些女人们明着不说,暗地里,都是各自埋了阴谋。康熙啊……他怒斥自己儿子不孝,说他死后,必被置尸宫中,儿子们束甲相争,却不知,这个祸根是他自己埋下的。谁叫他对待自己的儿子如此不公?

    容音将黑方的卒往红方逼近了一步,刚好落在相口上,这相,如果吃了这卒,黑方的马便可吃了这相,红方中间的守备就空了一步,而若不吃,这卒又必将配合着军做出大事来。赌么,不赌么?

    其实赌不赌,这黑棋都后来居上,稳操胜券了,只要不出大的纰漏,步步紧逼。而自己知道的结果,不正是这进攻得来的么?原来,谁都是被逼上梁山的。

    可是友谊怎么办?

    这是容音唯一犹豫的,如果让他去做了这马前卒,她和她之间,便没有友情可言了,而自己竟然也成了利用别人感情的帮凶。自己还曾教育过别人,可如今……

    罢了,自己也是被逼的。都走到这一步了,容不得前功尽弃……

    突然,眼前一黑,不见了光线,温暖的感觉,从眼睑传来。

    容音不动,等着他放弃,主动开口。

    “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有耐心了。”太子开口说话,却仍没有移开手。

    “是说下棋么?”容音勾起唇角,“我从小便学过几招,闲来无聊,便自己跟自己下着玩玩。”

    “呵呵,你知道我说的不只这个。”太子感觉到容音的睫毛在他的手心微颤,更是不舍松手。

    容音叹了口气,伸手将太子的手从自己眼上拿下道:“古人说下棋可以修身养性,不可急迫,大概也是因为下了一下午棋,所以,心境变得平和些了,起不了大的波动。”

    “哦?”太子先是对着容音笑了,也没有主动将手从容音手中拿走,看着棋盘道:“这棋,不出意外,该是黑方稳赢了。奇怪了,别人自己跟自己下棋,一般都是让红方占主导,黑方来解进攻,你怎么最后却下了这样一出?”

    容音温婉一笑:“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本以为红方已经处处紧逼,可最后,却还是被黑方意想不到地钻了漏子,这下,红方只有防守的命了,却还不知能不能防住。”她竟然也像不知道她和太子的手还是握着一般,只是看着棋盘,认真分析。

    “这样吧,我们来把这盘棋下完。”太子终于将手从容音手中抽出,坐下,将红方转向他那边,“你走黑方,看我能不能防住。”

    容音点头应承,似是关于手的细节完全没有注意。只是专注于棋局。

    旁边的金兽中,燃着檀香,袅袅香烟,模糊了两人认真对弈的面庞。

    不知过了多久,这棋,终是走到最后,而结局,竟是容音输了。

    “看来果然技术放在前面,就是这样的棋局,我也还是输了。”容音看着红方凭着最后的一兵一炮竟然将自己绝杀掉,无奈地笑了。

    “你太急躁了,还说心态平和,进攻起来,后方竟然完全不顾。你就那么急于求胜么?”太子略微摇了摇头,带着点责怪。

    “是啊,太急迫了。”容音端起一旁的茶盏。他赢了,自己输了,可惜棋局的结果并不是这真正战役的结果。

    正将茶往嘴里送,就被太子抢走了,“茶凉了,喝了不好,让人换一壶来吧,都那么大的人了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容音无奈地看着太子,见他竟是满脸细致地关怀,心中一紧。但微微沉定之后,她故作感慨地叹了口气,“是啊,马上要26岁的人了,人老珠黄了。”

    “你看上去不像,但是,说上来,确实大了。”胤礽将茶盏放在了一边,认真地看向容音,笑着道,笑里却还含着其他的东西。

    “莫不是太子嫌弃我了吧?”容音眨了眨眼,略含娇嗔地问道。

    “怎么可能……”太子见容音今日竟然有着平日难有的妩媚,心中一荡,想着正好说到这个话题了,不妨把自己想了很久的事情,全说出来。

    “音音……”太子定了笑容,静静看着容音,轻声唤道。

    容音按捺住自己的心跳与紧张,假装懵懂地抬头:“嗯?”

    “嫁给我,好不好?”太子在几旁,找到容音的手,轻轻握住,定定看入容音的眼中,满是认真深情与期待。容音甚至还在他脸上找到了紧张,他,应该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吧,用这样的心情。

    容音不敢再看他,低头,不自觉皱了眉,敏锐地感觉到太子的手一紧,然后便有松开的趋势。容音咬了咬下唇,反手牵住了太子的手,然后略含羞涩地轻声道:“皇上将容音放在太子的身边,不就有这个意思么?”

    “可是,音音,我想给你一个名分。”太子原本清润的声音在略微颤抖,容音的话,是指答应了他么。

    容音听着这句无比恶俗的话,竟然是一阵感动,知道自己早已托身胤禛的他毫不介意,仍然是动了真心,而不知三年之约的他惦念着自己,照顾着自己,还想着给自己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可是自己,却只想着害他……

    咬着牙,点头答应了。容音眼中不自觉雾蒙蒙一片,一切都按照计划在发展,一切都和自己想的一般,没有仍何偏差。可太子的心,她不只是将要辜负,还将会狠狠地一伤到底。可是,她这次不会再容忍自己的善良唆使自己退缩了。这场棋局,走到这个地方,自己已是过了界的兵卒,身处对方营地,回不了头了。只有硬着往前冲。

    “音音,”太子的声音中满是喜悦,他挪身到容音身边,将容音揽进怀里,“我这两天就去给皇阿玛说,你放心,皇阿玛也一直都很疼你,定不会委屈了你。”

    容音在他的怀中点头,一滴眼泪,刚刚涌出眼眶,便被吸入了太子的衣服中。

    脑海中再次浮想起刚刚回来时听到的消息,十八已经发了急病。联想起历史上,太子对十八事情的漠不关心,毫不难过……这一步,容音是真正将太子逼上了绝路,十八生病的关键时刻,太子万分喜悦地去求康熙赐婚,将会是怎样的结果。

    原来还是自己。

    由不得她不愧疚,可是她除了刚刚那一滴的眼泪,竟也无法做出别的了。

    第四十九章 紧逼

    “你也睡不着?”容音看着眼前的白衣人影,淡淡问道。

    “容音,是你做的吧?”芷语回头,看着容音,含着淡淡的讽意。

    “什么事是我做的?”容音缓步走到她身边,却是眉目不惊。

    “太子今天回来发怒了,他,好像今日又受到了康熙的责罚。”芷语回过头,不看容音。目光空灵而寥远,“你总不至于告诉我你不是导致他被骂的原因吧?”

    容音没有答话,太子没有来找她,是不想让她担忧吧,这便是说明他还没有放弃。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不允许脸上出现失神的表情。

    “容音,我哥哥要过来了……”芷语看着容音波澜不惊的侧面缓缓道,“他一定能够救走你的……”

    容音轻笑,点了点头:“我很相信他,很相信很相信。”

    “这便好……容音,好好帮我照顾我哥哥……”芷语深深吸了口气,说出口的话像是飘在空气中一般,可却更显沉重。

    容音感觉到了这句话很不对,先不说让她照顾她哥哥是怎样一个意思,芷语的话听上去竟是像交代后事。

    “芷语,你不是……”容音转过身,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芷语。

    “不是什么?”芷语冷笑一声,“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何况,你说我会做什么,你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帮忙……”

    容音一堵,说不出话来了,是啊,自己该是不用担心吧……她哥哥想帮自己,不代表她也会帮自己。

    “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感觉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容音给芷语告别,转身,缓缓走了。

    芷语转身看向容音离去的背影,刚刚那丝冷笑渐渐变得暗淡了。

    傻事?什么叫傻事?反复经过思量的不算吧。

    不可能帮她?可是自己这是在帮自己哥哥。

    不知道哥哥他如果知道了自己做的事会怎么想……应该不会表扬自己吧。应该不会的,但是他会有多难过呢?她却不敢说清,得到容音的他应该只会顾上开心吧……

    哥哥,你还会不会像最初一般摸着我的头,说“傻丫头”呢?

    自己宁愿永远也长不大,将对你的依恋停留在最初,做你的傻妹妹,傻丫头。

    芷语缓缓蹲下,将自己紧紧抱住,眼泪被她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怀里。

    可是,是啊,哥哥,你还说过:“傻丫头,人总是要长大的……”

    芷语张口,重重地喘着气,想要大叫一声来发泄心中堵塞的回忆,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却发现,自己多年来对自己的束缚,让自己连这偶尔的放纵都不能了……

    她笑了,当泪滑过她唇角的时候,她喃喃道:“博尔济吉特?芷语,你果然是个无用之人啊。”

    难怪了,难怪大家都不喜欢你,难怪没有人真正地疼惜你。

    难怪了……

    芷语擦干泪,缓缓站起身,像回路走去,就像走回一个永恒的结束。

    十八阿哥的病,一日重过一日,毫无起色。

    容音的心情也越发沉重,这个世上,又要逝去一个纯真的灵魂,而她,还想着利用这个机会逃跑,没有人性,真的是没有人性。

    听得后面细碎的脚步声,容音回头,看向身后之人,微微一笑,刚刚的情绪,顿时被掩饰的极好,面上笑容也是滴水不漏:“你来了?”

    胤禩笑着点点头:“这次出行,很少见到你了,明玉还跟我抱怨过,说为什么你都不去找她了。”

    “最近有些忙,我连韵韵都没有去烦……”容音仍是笑着,一边用眼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