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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风流(1-259) 林家成第59部分阅读

      卿本风流(1259) 林家成 作者:rouwenwu

    啧啧啧,也不知交了什么好运,竟然一跃而成皇子姬。

    听到这里,冯宛脸色微冷:是弗儿?可真是巧啊,一入城便碰到她了。

    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浩浩荡荡的队伍,冯宛忍不住侧过头,向一个圆脸汉子好奇地问道:“弗姬这是往哪里去?”

    那圆脸汉子朝她看了一眼,见她端坐在马车中,脸上又戴着纱,以为是哪户大家妇人,当下恭敬地答道:“必是去卫将军府。这阵子,弗姬最喜欢去卫将军府和西郊冯庄了。这是个重情义的好人啊,得了富贵也不忘旧主,不但派人管理着,还时不时地前去探望一番。”

    正文 第219章 想不到

    听到这里,卫子扬哧地一笑,他伸手拨过冯宛的脸,嘲弄地说道:“阿宛当初放过这个小婢女,定没有想到有今天吧?”

    说到这里,他朝外面华冠丽服的弗儿又盯了一眼,慢慢一笑,嘟囔道:“今日方知什么叫沐猴而冠。”

    听到他用这个成语,冯宛扑噗一笑。

    弗儿的马车还在缓缓前进着,不一会功夫,便已经来到了冯宛的马车旁边。仿佛有一丝感应,她嗖地转头向这边看来。

    可是,她看到的只是涌动的人头,哪里有什么异常。疑惑地瞟了几眼,弗儿收回目光。

    她的目光所到之处,看到的尽是一些无比羡慕向往的庶民。这样的眼神,放在前阵子,是令她欣喜的,令她觉得,她总算一步步走向她的成功,她终于不再是一个卑贱的婢子。可是,现在对上这种眼神,她却只觉得有点心慌。

    伸手按在胸口上,弗儿咬着唇想道:冯氏,你怎么还不出现?

    其实,到卫府和西郊冯府去得再多,也不过如此。最多也就是到冯芸的院落里转了转,让昔日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冯美人看看现在的自己。她知道,冯宛和卫子扬是不可能突然出现在那里,让自己恰好逮个正着的。

    可是,这一次一次的去,慢慢的她找到了一种满足感。在那正院里,她仿佛看到了总是雍容冷静,显得十分了不起的冯宛,也仿佛看到了那个与自己一样出身卑贱的卫将军。仿佛看到他们站在那,用一种妒恨又仰望的目光看着自己,毕恭毕敬的。

    有时她甚至觉得,如果能得到冯宛的真心妒恨羡慕,那将比天下所有人的羡慕妒恨加起来,还要让她痛快。

    可恨她,宁可像只老鼠一样躲起来也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想着想着,弗儿的牙关又开始咬紧。

    弗儿的车驾慢慢向前驶去,过了一会,侯在两侧的人群开始走动,卫子扬的马车也启动了。人群涌挤,马车行走缓慢,冯宛一边打量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一边暗暗寻思起来。

    马车来到卫府时,门外护卫林立,显然弗儿已经在里面了。

    看到这里,卫子扬再次哧地一笑,道:“好大的排场。”确实是好大的排场,想卫子扬这府门,不知迎进迎出过多少权贵大臣,便是皇后也曾来过,可不管哪一个,都不像弗儿这样光是守在大门外的护卫,便有五六十个。

    冯宛也伸出头,她微笑地看着这一幕想到刚才见到的弗儿,那模样,可真不敢与她当婢女时相比。

    摇了摇头,她把车帘拉下。

    过了一会,马车来到北郊靠城门处。驶到一个极为普通的客栈前,卫子扬纵身跳下马车把斗笠压了压,大步向里面走去。

    冯宛连忙跟上。

    现在不到用餐时候,客栈里冷冷清清,看到两人进来,小二连忙迎上。卫子扬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沙哑着嗓子说道:“找人的。”

    那小二显然经常遇到这种事,闻言也不追问,老老实实地退到一侧。

    卫子扬转身,沿着楼梯向二楼走去。

    两人一上二楼冯宛便看到从二楼的侧间走出几个高大的身影来。对上这些皮肤白净,五官立体的俊朗男子,看到那个后面,她曾经见过的熟悉面孔,冯宛瞪大了眼,一声“鲜卓使者”差点脱口而出。

    这些人,赫然都是北鲜卓的人!

    这时,卫子扬低声说道:“你留在这里。”

    “恩。”

    目送着卫子扬和这些鲜卑使者进入侧间,听到里面传来一串冯宛听不懂的鲜卑话,冯宛还有点呆怔。

    她没有想到卫子扬到这里来,竟是与北鲜卑的使者相会。

    她知道,现在北鲜卑正对陈国步步紧逼是陈国最大的敌人。

    是了,是了对卫子扬来说,陈国并不是他的家国,自从他被五殿下一再相逼后,他对陈国仅有的那点感情已经消耗一空。在他的考虑中,已经没有了陈国。里面交谈的声音有点响,时不时的还夹几句陈国语。听着听着,冯宛突然听到一句“……给她一个嫔妃之位……”这话让冯宛的耳朵张了起来,不过她还待细听,那话已转了向,而且再也没有听到类似的谈话。

    时间一点点流逝,直过了一个时辰,卫子扬与众使者才从侧间走出。目送着众使者一一离去,冯宛轻声问道:“怎么选在都城相会?”

    卫子扬淡淡说道:“十五殿下想要和谈,他们就来了。不过他们先来下两天,要过个几天,正式的仪仗才会出现在城外。

    说到这里,他转向冯宛,见她脸色有点恍惚,他冷冷说道:“阿宛,你不舒服?”

    冯宛垂眸,过了好一会,她低声说道:“是有点。”

    卫子扬斜长的凤眼阴了阴,轻声道:“我知道,你们的儒家中讲忠孝,说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昂起下巴,冷冷地看着冯宛,认真地说道:“可是,阿宛你要明白,陈国不是我的家国,我也不是你们那里的儒生。我从识字以来,学的便是狼的秩序。这世间,强力者胜!”

    冯宛的头更低了。

    好一会,她低哑地说道:“我知道。”

    她是知道,便是前世他推翻五殿下,扶着十五殿下当傀儡,自己当个幕后权臣,种种行为,便已与忠孝无关。她也一直知道,他信奉的是狼的秩序,是枭雄的行为。

    这么一个乱世,一个秩序本来便不存在,道德已经被遗弃一空的时代,她本来便没有资格对他的行为进行评价。

    这些她原本都知道的事,怎么能因为这阵子他对自己千依百顺,温柔备至,便忘记了呢?她怎么能忘记他终究是个男人,是个会成为枭雄,成为权臣的男人呢?

    阿宛,这阵子的算无遗策,使得你忘记了你终究只是一个妇人,终究只是依附他而生存的一个妇人啊。他愿意信你,用你,那是对你的看重口可他毕竟是卫子扬啊,是你前世那个只能仰望,只能感慨的卫子扬啊。

    一阵沉默中,冯宛轻声问道:“你会自立为帝?”

    卫子扬淡淡地说道:“你不是知道的吗?”

    冯宛抿了抿唇,又问道:“那,到时你会如何处置我?”

    卫子扬背转了身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楼梯处,哑着嗓子,慢慢地说道:“阿宛,等事成后,我会风风光光地迎娶你为妻。我若是皇帝,你便是我的皇后。”

    声音缓慢坚定,仿佛在立誓。

    好一会,卫子扬都没有听到冯宛地回答他回过头来。

    这一回头,他对上望着下面的人流,表情呆滞的冯宛。卫子扬皱起眉头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直说了两句,冯宛才清醒过来,她晃了晃头,回头看向卫子扬。温柔地看着他,她低低求道:“你,你扶起一个幼帝自己当权臣,不好么?”

    他其实,真的不适合当皇帝,与五殿下一样,他不适合站在那个高绝的位置上。而且,她的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地响着那句“给她一个嫔妃之位”。他如果当了皇帝,哪怕只当一年,也会除了她这个皇后,还有什么嫔妃。那些女人与他喜不喜欢无关,只要他坐上那个位置,只要他需要与人妥协,与人周旋,她们便必须存在。

    她原可以把道理一一分析给他听的,她还可以危言耸听,可不知为什么,话到了嘴边,竟变成了乞求。

    卫子扬低头看着她。

    冯宛此次低着头,额际的碎发垂下一偻飘拂在眼前。此次的她,脸色有点苍白,竟是说不出的脆弱。

    不由自主的他伸手握上了她的手。感觉到这手十分冰凉,卫子扬用力把她搂入怀中喃喃说道:“这是他们的条件,他们此次攻陈,便是想助我为帝。幼帝的事我提过,他们说,他们的皇后,我的大姐,她不同意。”

    说到这里,他灿然一笑,绝美的脸上如阳光绽放,“再过个几十年,我还是可以陪着阿宛前去建康定居的。”

    冯宛伏在他的怀中,久久都一动不动。她只是闭着眼睛,一遍又一遍地想道:我所想到的,他不能为帝的那些理由中,最重要的那条,还是他当了皇帝后,不会只属于我一个人吧?阿宛,你明明早就想透了,早就不在乎了的,怎么又犯糊涂了呢?

    何况,以他的身份,能娶曾为人妇的自己为正妻,已是很了不起的。阿宛,你不能不知足。

    还有,还有,当初嫁与赵俊时,不也有过一月恩爱吗?这男女之间的事就是这样,最多的恩爱,也抵不过时间的流逝。子扬对你最好,最好,总有一天他也会厌倦了你,也会相中别的年轻的,新鲜有趣的美人的。这是永恒不变的规律。所以阿宛,你一定要明白这一点,要适应这一点。如果不能适应,你就放开,对,放开!

    饶是这样想着,可胸口一阵阵的堵闷还是无法排遣。

    也不知过了多久,冯宛才低声说道:“我们回去吧。”一边说,她一边轻轻挣开卫子扬的怀抱,垂着头,冯宛拂了拂碎发,当她再抬头时,已是目光明净,脸色莹润,温婉娴静如初。

    见她终于恢复了,卫子扬咧嘴一笑,这个笑,特像孩子,简直天真得耀眼。他伸手牵着冯宛的手,大步向楼下走去。

    冯宛走出客栈时,慢慢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她收回目光,朝着南方眺去,忖道:他当了皇帝也有好处,至少,我要赚点钱帛就容易多了。

    恩,回去叫曾秀想办法与虞楚联系上,等那什么太后死了,我还可以让曾秀的人护送我去建康。

    第220章 欢喜

    上了马车后,卫子扬一直在皱眉寻思,许久后,他记起了冯宛,转头向她看去。

    冯宛正端坐在塌上,马车虽在颠覆行进中,可她的腰背挺得笔直的,脸上表情温婉,眼神明澈。

    看着看着,卫子扬不由伸出手按在她的手上,他凤眼睨着她,温柔地说道:“在想什么?”

    冯宛摇头,她目光如水池看着他,含着笑,轻轻说道:“我在想,这一世能遇到子扬,我真是有福气。”

    她是有福气啊,从小到大的教诲中,从来告诉她的都是贤惠,忍耐,还有付出。可遇到这个男人后,她竟然被他宠得只想独占他了,她竟然无法再像以前,那般当个贤惠得体的大妇了。

    他对她那么好,那么好,好得让她当日幸福时,只想那时间就此停留下来。好得她现在对他,竟然能生出丝丝怨怼。

    她眉目如水,这般深情而温柔地看着自己,卫子扬不由低低一笑。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脸,突然凑过去,在她的鼻尖上重重一咬。

    冯宛吃痛,连忙把他推开,瞪着他的双眼,因痛而水气汪汪。卫子扬看了,直笑得胸膛震荡不已,他更加用力地磨起她的鼻尖来。

    马车行进中,不知不觉中,又来到卫府外的街道处口这时,耳鬓厮磨着的两人已分了开来,他们同时转头,朝着卫府看去。

    卫府大门处,戴着纱帽的弗儿在四个宫婢地筹拥下走出。看到她出来,众护卫同时靠近。

    这时,弗儿说了一句话,又挥了挥手,那五六十个护卫立刻一散而开。当弗儿坐上马车时,她的身边,已只有那四个宫婢了。

    弗儿上了马车,也没有拉下车帘她似乎心情不好,侧过头怔怔地发起呆来。这时,一阵风吹过,那风吹起了她的面纱,露出纱帽下,弗儿那么清秀的面容,以及唇边那条粉红色的大肉疤。她本来长得不怎么样,从有伤痕的这半边脸看去,更是丑陋不堪触目惊心了。

    弗儿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面纱已被风吹得卷在了帽沿上。她伸出手,无意识地按在伤口上,她双唇抿得极紧,令得唇边的法令纹下拉着,平白添了几分老相苦相。

    看到她这个愁苦的模样,冯宛笑了笑。当弗儿的马车与她擦肩而过时,回头盯了一阵的冯宛突然说道:“子扬。”

    “恩。”

    “你令人查一查,弗儿身边最信任的宫婢们,她们的家族状况和亲人,我想知道她们有什么弱点。对了,让你的人顺便放出几个消息出去。”

    卫子扬侧过头看向她,有点好笑,“阿宛,你还与她这样的人较起真来了?”

    冯宛微笑道:“不是较真,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这话卫子扬爱听他哈哈一笑,道:“行。”

    听到他的大笑声,冯宛也是莞尔,她喃喃说道:“其实她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

    笑谈中,马车出了城,来到了他们的居处。

    转眼间,又是四天过去了。

    第五天,北鲜卑的使看来了。与上一次相比,这一次,他们虽有仪仗行事却十分低调,几乎是无声无息地进入都城的。

    皇宫中。

    弗儿派出的人,已经是第三波了。此次,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她再也维持不了冷静,急急站起,一拉开门便沉声问道:“情况如何?”

    回禀她的,是一个太监。那太监摇着头,声音尖利地回道:“殿下匆匆退席,回到寝宫中便发了好一通大火口里直说着“岂有此理”“大不了拼死一战”的话”听到这里,弗儿向后退出一步,白着脸喃喃说道:“他发火了?”

    十五殿下这个人城府极深,他自幼便瞎了双眼,可这些年来,不管面对多少人的耻笑非议还是嘲弄,他都是一笑置之。在外人眼中,是极温厚没有脾性的一个。可今天,他竟然发了这么大火,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是真的气得不轻了。

    慌了一阵,她挥退那太监,在房中转悠起来。越是转,她的脸色越是难看。

    她与十五殿下都知道,卫子扬的被迫离去,其中也有她起的作用。当时五殿下还是皇帝时,她出过两个主意针对卫子扬。正是被她出的主意气着了,卫子扬才会连大婚也不顾了,突然消失在世人眼前。

    当时,她只觉得,卫子扬走了最好,他一走,十五殿下才好施展计谋,才能控制住五殿下,进行自己上位。

    可她就是没有想到,卫子扬对陈国而言,竟是如此重要。亏得她后来还信誓旦旦地对十五殿下说,只要按她所说地行事,卫子扬就一定会回来。

    现在,情形已严峻到了这个地步,卫子扬还是踪影全无,她所说的话,都落到了空处,连带她曾经献出的计策,都被人说是短视,自食恶果。

    她本来没有根基,这样一来,更是地位摇摇欲坠。咬着牙,在寝房中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毁了客的脸的弗儿,那脸孔肌肉扭曲着。她伸手重重地按着几,好一会才哑着声音,恨恨地低叫道:“冯氏阿宛,别再让我看到你!”

    就在弗儿咬牙切齿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谁?”这一声喝,尖哨中带着戾气,外面的敲门声顿时一止。好一会,一个太监小心翼翼的声音才传来,“弗姬,有消息了。”

    弗儿一怔,回头问道:“什么有消息了?”

    “是卫将军,他有消息了。”

    “砰砰砰”房中连续传来东西被撞的声音,弗儿跌跌倒倒地冲出来,她把房门一拉,颤声道:“你说什么?他在哪里?快说,他在哪里?”

    那太监陡然对上过于兴奋,而脸色通红,致使那伤痕也像一条鲜活的蚯蚓一般扭动的脸,瞬时骇了一跳,他急急低头,声音不稳地禀道:“在云城。卫将军现身云城了。”

    “云城?”弗儿重复了一遍,她突然双手一绞,恨声道:“对啊,她还能去哪里?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云城呢?”那冯宛和卫子扬,都是从云城出来的。这有了事,肯定第一个想法就是往家乡跑。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这时,那太监继续禀道:“据探查到的信息,卫将军和冯夫人到了后不久,便追踪到一股毁灭云城的乱匪,那乱匪势力极其庞大,而且根基甚深,以前卫将军替云城百姓报仇时,居然把这伙幕后主凶漏过了。卫将军和冯夫人又想替家乡父老老彻底报了仇,又害怕亲卫中的内j,把自己的动静透露给了先前的五殿下,以至再度面临被人利用合围,险些全歼的场面。他们便强行下令封锁了所有通往都城的消息和管道,一门心思只是与那股乱匪周旋。

    十五殿下张贴的告示,他们直到现在才看到。这不,一看到那消息,他们便现出行踪,并全力赶赴都城来了。”

    “什么?”

    无边的喜悦向弗儿涌来,因为激动,她的身躯都微微颤抖起来。

    如果消息是真的,岂不是说,自己向十五殿下献的计,并没有出错?她所料都是对的?一切只是因为阴差阳错!

    狂喜中,弗儿极力镇静地向那太监问道:“你所说的这一切,可曾确实?”

    那太监凛然道:“弗姬放心,消息确实!”

    “好!”弗儿声音一提,快乐地叫道:“我们这就去见过殿下。”心情一好,她突然记起自己没有戴上纱帽,便连忙返回。把纱帽一戴,她便迫不及待地向十五殿下所在的寝宫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想道:现在殿下正为北鲜卑人的态度恼火着,听了这个消息,他的底气也会足一些。

    转眼她又想道:只要证明我的计谋有用,我就会继续我的风光。冯氏啊冯氏,果然只有盯着你,才能让我享受到荣华富贵!

    弗儿喜气洋洋地见过十五殿下,果不其然,十五殿下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是大为振奋。当天,他便下定决心,与北鲜卑的谈判不必急着进行,尽管拖延下去。

    下午时,卫子扬刚要归来的消息传到了赵俊耳中。本来惶惶不可终日的他也是一阵欢喜。连带着,陈雅等人都是一阵开怀。

    城外,冯宛在见过曾秀,与他密谈了一阵后,便把他和跟随他的游侠儿全都派了出去。

    转眼间,又到傍晚了。

    随着北鲜卑使者们地到来,卫子扬与他们密约的事,也筹备得差不多了。

    这一天傍晚,卫子扬走入冯宛所在的院落。还不曾走近,他便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飘荡而来。卫子扬一怔,向左右问道:“谁在奏琴?”

    “自然是夫人。”

    阿宛?卫子扬大惊,他笑了起来,“可从来没有听到她奏过琴呢。”

    事实上,他不但没有听过,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大步走到冯宛身后,他双手撑在她的肩膀上,笑道:“弹的什么?”

    冯宛慢慢按住琴弦,回眸笑道:“这是流行东汉的一首名曲,叫清心咒。”

    卫子扬嘲弄地笑道:“怎么,事到临头,阿宛紧张起来了?”

    冯宛微笑不语。紧张,是有点。可她真正要清心明性,还得除去她的贪欲。如果不是她生了不该有的贪欲,怎么会一想到将来,便无法开怀?如果她是以前的阿宛,这世间云卷云舒,都可以一笑了之。这天下虽大,她尽可以自由飘荡,无拘无束,无伤无碍。

    正文 第221章 弗儿的慌乱

    时间过得缓慢起来。

    在十五殿下下令拖延中,北鲜卑的使者被冷落了。出现这种情况,要是他们真心前来谈和,也许还能起到作用,偏偏这些人也是狼子野心。

    在一连三日的冷落中,这天傍晚,十五殿下的人突然发现,使者们不告而别了,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云城方向出现的卫子扬部,根本是子虚乌有一事!

    这两个消息一个接一下,令得十五殿下等人脸上的笑容刚刚绽开,便转成了乌云。

    而弗儿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正与陈雅和那些贵妇们,参加一场午宴。

    玉石铺成的地板,流溢的酒肉香,衣着华贵,姿态高高在上的贵妇们,这样的宴会,弗儿曾经是做梦也想参加。

    蒙着面纱的她,脸上带着笑,她如冯宛惯常做的那样曼步而行,优雅而矜持地出入其中。享受着众人的追捧和恭敬。

    这时,她的眼角,瞟到了向自己走来的赵俊和陈雅两人。这两人,在权贵层中,都是名头不好的。赵俊这人是高官中根基最轻浮的,至于陈雅,更是声名狼藉,看到他们走近,众贵妇有意无意避开,弗儿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厌恶来。

    这时的她,浑然忘记了,其实在这些贵妇眼中,自己的名头,比这两人可没有好到哪里去。

    眼见这两人笑容满面地越靠越近,弗儿很想避开。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样做。

    在她烦恶到了极点中,赵俊夫妇两人来到了她身边。陈雅率先举起酒斟,笑声尖得有点假,“这么美好的时刻,请容许阿雅敬弗姬一杯。”

    面对陈雅明显地讨好,弗儿的脸上没有笑。她想,对陈雅这样的人,你不给她一点脸色,她便会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因此,她只是把酒斟晃了晃,随意地抿了两口,便与旁边的一个贵妇交谈起来。

    看着这一幕,陈雅的脸色一沉,而她旁边的赵俊,脸色也有点难看。擅于与女人打交道的他,这阵子,很清楚地感觉到弗儿对自己不喜。开始,他以为那是错觉,可连遇到几次后,他已无法欺骗自己。

    肯定自己的感觉的同时,赵俊满心都是不甘。他不明白,一个从自己府中出去的婢子,要不是自己甘愿把她放出,她哪里会有今天?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感激自己,反而表现得这么厌恶呢?

    此次也是一样,他站在一侧,冷眼看到弗儿满面的不悦。见她面对公主出身的陈雅,也摆这么大的谱。不知不觉中,他脸一沉,淡淡说道:“我们走吧,弗姬如今是贵人了,不待见我们,也是情理当中的事。”

    他这话说得直接,不但直接,还尖刻得伤人。见四周一静,弗儿的脸色一沉。她想冷笑两声,反击一句,想到自己毕竟根基还浅,便强行忍住了。

    就在这么难堪的时候,一个太监急急地走了过来。那太监径直走到弗儿的身边,凑近她低声禀道:“主子,那些使者不告而别了。”

    弗儿眉头一蹙间,那太监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另外,据可靠的消息,出现在云城方向的卫子扬部,”听到这里,弗儿腾地转头,张着耳朵一瞬不瞬地倾听。她是今晚宴会上的主人之一,无数人在关注她的表现,此次见她如此,一时喧嚣大止,众人也都看向了那太监。

    安顿中,太监停顿了一下后,声音极低的继续说道:“他们说,出现在云城方向的卫子扬部,并不存在!”

    “什么?”

    弗儿急呼出声,她朝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嗓音急急问道:“你说什么?”

    那太监垂着头,认真地说道:“说是出现在云城方向的卫子扬部,并不存在!”

    “不可能!”

    腾地一声,弗儿站了起来。也许是站得太猛,这一陡然起立,她的身子猛晃了几下。

    一侧的宫婢急急伸手扶持时,弗儿镇定下来,她伸手拂开她们,沉声道:“回宫。”

    “是。”

    带着众婢,弗儿急匆匆向外走去,几个贵妇有心想上前问上一问,对上她的眼神却又不敢了。一直目送着她离去,四下议论声这才纷纷而起。

    热闹中,陈雅在一侧幸灾乐祸地尖笑道:“肯定出了大事,你看这个贱婢急得。哼,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活该!”她在旁边笑得欢,一侧的赵俊已狠狠瞪来,低喝道:“闭嘴!”

    见到赵俊这个样子,陈雅脸上有点挂不住,她忍不住轻叫道:“阿俊,你怎么帮起外人来了?你没有看到她刚才那轻狂劲吗?”

    赵俊沉着脸瞪着她,恶狠狠地说道:“别人能笑她,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做?难不成你忘记了,我们与她已经是一条船上的。她倒了霉,我们也讨不了好!”

    他点得这么明,陈雅终于听懂了。顿时,她脸色一白,有点急地问道:“那,那怎么办?我们快去问问,看看出了什么事。”

    赵俊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带着陈雅匆匆跟了上去。不过他们走的不是与弗儿同一方向,而是走近路直往皇宫。

    坐在马车中,弗儿发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很快。

    就在刚才,她已经把那太监叫上马车,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地询问了几遍。直到再也想不出什么要问的,她才失神地挥退那太监。

    太监一退,弗儿便慢慢向后缩去。不知不觉中,她已缩成一团,躲在了马车的角落里。这个动作,她小时候经常做的,便是在冯宛身边,为了博得她的怜惜,她也有意做过几次。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这一生,还会有这么无助的时候。

    从太监的言语中,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上当了,彻底的上当了。

    那个谣言,其实并不是天衣无缝,可它出现的时机实在太重要太重要了。正好是在自己和十五殿下走投无路时。那时的两人,得到这样的消息,无疑得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便是明知道还不确定,明知道应该多派些人手,详详细细了解清楚后,才能断定那事的真伪。可他们下意识中便抓住了,相信了。

    咬着牙,弗儿一张脸青中转白,白中又转青。

    几乎是突然的,她尖声命令道:“停一下。”

    马车一晃间,停了下来。

    弗儿咬牙说道:“驶向东门。”

    驶向东门?那驭夫一怔,几个宫婢也是一怔。驭夫回头,对着脸色苍白,似乎有点颤抖,身子缩成一团的弗儿,忍不住问道:“姬,我们不回宫?”

    “对,去东门!”

    几个相互看了一眼后,那驭夫吆喝一扬,挥动马鞭,掉头向城门方向驶去。

    因心中迟疑,那驭夫走得很慢。

    弗儿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喝令驭夫驶向东门,只是她下意识地行为,常年卑微,小命系于人手的她,在这时候,第一个冒出脑海的念头,居然是逃开,远远地逃开。至于出了东门又如何,万一遇到流匪又如何,她现在没有闲暇去深思。

    她现在,只是想找到一个暂时安全的角落躲上一躲。

    身子颤抖中,不知为什么,弗儿竟然想到了冯宛,想到无数次面临困难时,总是那般从容的,镇定的冯宛,她不由想道:如果换了夫人,她一定会有办法吧?

    就在弗儿瑟缩成一团时,马车突然停顿下来。

    弗儿抬头,尖着声音问道:“谁让你停下的?”

    驭夫一惊,连忙解释道:“主子,前面堵住了。”

    堵住了?弗儿伸手拉开车帘,无意识地朝前方看去。

    便是这一看,她双眼瞬时瞪得老大。直直地看着左侧处,离自己仅有百步远的一辆马车。弗儿尖声叫道:“快,快上前,快上前。”

    因为激动,她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驭夫和四婢同时向她看来,那驭夫叫屈道:“夫人,前方堵得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上前?”

    他的声音一落,弗儿已跳下马车,挤入了人群中。

    看到她风风火火地冲在人群中,四婢同时一惊,她们连忙跟着跳下,追向弗儿。不过,现在正是人山人海时,她们挤了几下,哪里挤得动?弗了好大的力气,也只挪动了几步。

    弗儿疯狂地,颠颠撞撞地冲向人群中,也不顾踩着了何人,也不顾别人的喝骂。不过,她身上那显示身份的华冠金服,还是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不知不觉中,众人向外挤去,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气喘吁吁中,弗儿终于冲到了一辆马车前。来到马车外,她急急地伸出手攀着车辕,伸手把车帘一拉,她喘着气尖叫道:“夫人!”

    她叫得急,声音因为欢喜,紧张而颤抖着。

    听到她的叫唤声,马车中的妇人慢慢抬起头来。弗儿没有注意到,在这妇人抬头时,好几个高大的汉子向前走了走,用自己的身板挡住了四周投来的目光。

    一对上这张雍容的,总是温婉带笑,总是让人如沐春风的脸,弗儿双眼一亮,激动而急切地叫道:“真,真是你?”

    冯宛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弗儿,看到她因为轻纱挡住了视线,而不耐地把它掀开一角,看到她狂喜的眼神,颤不成声的语调,嘴角一扬,微笑颌首道:“不错,真是我。弗儿,好久不见了。”

    第222章 弗姬骗孤?

    听到冯宛依然温婉而自在的声调,弗儿终于清醒过来。

    她面前的,真的是冯宛!是她遍寻不到,是系着她后半辈子荣华富贵的冯宛!

    太不敢置信了,她居然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出现在自己眼前。

    睁大一双错愕的眼,弗儿把冯宛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好一会,她才哑声说道:“夫人,你……”唤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气太恭敬,把自己显得太卑微,便又闭上了嘴。

    冯宛微笑地看着她,轻轻问道:“你是想问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嘴角微扬,她伸出白皙的手拂去额边的碎发,静静地说道:“那是因为,我一直不曾远离。”她含笑看着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弗儿,慢腾腾地说道:“我一直都在这里。恩,也看到了弗儿你现在的风光。真是恭喜你啊,弗儿。”

    弗儿沉声道:“不可能!”她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要知道,为了找她,自己和十五殿下,可是差点把整个都城都翻过来了。

    面对弗儿置疑的目光,冯宛依然笑得温婉,她也不解释,也不多言,只是含着笑,温温软软地说道:“真没有想到,弗儿你在这种状况下,也能交结到十五殿下。”她慢慢抬头,眺望着远处的悠悠白云,喃喃说道:“你们认识多久了?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弗儿笑了,她眯着眼睛盯着冯宛,道:“夫人,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我与他认识多久这事,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是么?”冯宛莞尔一笑,她静静地打量着弗儿,好一会,她点了点头,又说道:“说得也是。”

    她说得对,弗儿与十五殿下是怎么相识的,不可能会让她知道。前世时,她也许便是忽略了这一点,以致送了命。

    这人要做大事,还真得消息灵通呢。

    寻思了一会,见到弗儿神光熠熠地盯着自己,下巴抬得老高,浑然是一副自傲,一副想显示自己高高在上的模样。

    哧地一声,冯宛再次莞尔一笑,她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在激得弗儿脸色有点难看时,冯宛温柔的声音传来,“好了,面也见了,我该走了。弗儿,好生保重。”

    说罢,她转过头去,清柔的命令道:“走罢。”

    “是。”

    马车刚一动,弗儿便急急叫道:“等一等,等一等。”可是,她连喊了几声,冯宛却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弗儿急急回头,对上四周涌动的人流,心神一动,嘴一张便准备叫出声。

    就在这时,她听到冯宛轻柔的叹息声传来,“打晕她。”

    “是。”

    声音一落,弗儿便觉得颈后一阵剧痛,她眼睛一黑,栽倒在地。

    不一会,几个宫婢冲到弗儿身边,一边叫一边摇晃着,“主子,主子。”

    她们的叫声,慢慢唤醒了弗儿。刚睁开眼,弗儿便猛然把她们推开,急急爬起朝前方看去。她的身边,依然是人流如潮,马车如龙,可是,哪里还有冯宛的身影?

    瞪大眼搜寻了一会,弗儿急急回头,抓住一个宫婢的衣袖便急声问道:“冯夫人呢?她走了多久?”

    面对她的质问,那宫婢瞪大双眼,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似乎完全听不懂一样。

    弗儿把这宫婢急急一推,转向另外三人,“冯夫人呢?你们看到冯夫人没有?”另两婢同时摇头,她们也睁大眼,一副不明白弗儿在说什么似的,那般傻傻地看着她。

    只有弗儿的亲信婢女密儿,这时迟疑地说道:“奴婢好似看到了。那位冯夫人,便是卫将军的妻子么?”

    她看到了就好。弗儿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转过头对着正慢慢挤来的马车急声叫道:“过来。”叫出一声后,她也不耐烦久等,便三步并两步挤出人群,翻身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弗儿便急急说道:“快,去皇宫。”这时的她,哪里还有半点逃避的心思?她心跳如鼓,只想把冯夫人就在都城这个重大的好消息说给十五殿下听。

    双手相互绞动着,弗儿一边双眼放光,一边忖道: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

    马车匆匆地驶入了宫中。

    一到十五殿下所在的宫殿,弗儿便一个箭步跳下,急急向前冲去。刚刚冲出几步,只听得一个太监走出,阴着眼睛盯了一会弗儿,怪声怪气地叫道:“弗姬回来了?殿下刚才还派人去世找呢。姬可回来得真是时候。”

    也不等弗儿回应,他朝殿下尖声喊道:“弗姬到——”

    “传!”

    “弗姬,殿下在里面侯着你呢,请吧——”

    这太监的表情也罢,语气也罢,都十分的无礼。弗儿盯了他一眼,唇一抿,暗中冷笑道: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等我重新得了势,看你怎么死!

    她一直是个记仇的性子,没有人知道,冯芸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有她大半的功劳。

    弗儿越过太监,曼步走入殿中。来到离主塌三十步处,她低下步,曼妙一福,脆声唤道:“臣妾,见过殿下。”

    殿中,一阵西西索索的声音传来。慢慢的,背对着她的那个男人转过身来。

    没有焦距的双眼,静静地看着弗儿所在的方向,好一会,十五殿下开口了,“弗姬。”他的声音是温柔清悦的,是让人沉醉的。在弗儿应了一声后,十五殿下轻轻说道:“弗姬,你又错了。我也错了。”

    只是十个字,他说起来轻而温柔,舒缓而沉,可是,弗儿却清楚地感觉到这话中的冷意。

    她脸色一白,连忙伏倒在地,清声叫道:“殿下殿下,你不用烦恼,刚才我在路上遇到冯夫人了。那冯夫人,她现在到了都城了!”

    这种话,她原本是放在最重要的时候说出。可现在看到疏离冷绝的十五殿下,生恐他会马上处置自己,弗儿便匆匆忙忙地道出了口。

    说完后,弗儿抬起头来,渴望地看着十五殿下。

    “是吗?”十五殿下的声音依然温柔,他无神的双眼静静地看着弗儿,慢慢的手一挥,柔柔地说道:“来人!”

    “在!”

    “弗姬累了,领她下去,从此后,就让她住在秋月宫吧。”

    秋月宫,那是冷宫所在。无数红颜进去,出来的只有累累白骨!

    弗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话明明都说得这么明了,可十五殿下居然一点也不信。她张着嘴,嘶声叫道:“殿下,殿下,你要信我,你要信我啊。我真是遇到了冯夫人啊!”

    在她声嘶力竭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