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出阁记第21部分阅读
清朝出阁记 作者:rouwenwu
,挥挥手,示意胤禛退下,同时不忘提醒:“明儿指婚后,你那里也该好好收拾收拾了。费扬古第一次嫁女儿,一旦得知嫁的又是个皇子,想必心情不会比朕平静。嫁妆上也绝不会应付了事。你索性将东三所都拾掇了,免得放不下他家送来的妆奁,失了皇家的脸面。哈哈……”
“儿臣遵旨。”胤禛叩首拜退。
………………
康熙二十九年的除夕宫宴总算在众人千盼万念中姗姗来到了。。
今年的宫宴定在腊月二十九,不同往年的是,今年的宫宴上,太后和后宫各殿主要妃嫔、皇子福晋也都列位出席了,
康熙陪着太后入座后,后宫妃嫔与一干已入上书房学习的皇子及其福晋随同诸位王公大臣及其家眷,朝廷内派全国各地的督办,来自大清周边、前来献年贡的小国国使,外蒙受封的部落首领……齐齐向康熙与太后行礼、献贺辞。
康熙展颜欢笑,举杯回敬。一时间,太和殿的宴会厅内,觥筹交错、甚是热闹。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一转眼又是一年落场了。”抱着齐翎喂食的敏容,偏头看看女儿槿玺,又朝隔了几桌的费扬古与齐恪齐琛望了望,忍不住轻叹道。
坐在她另一侧的年轻妇人笑着接话道:“是啊,这时间呀,是最不饶人的呢。不过看夫人子女双全,想必会觉得日子过得更加快了吧?都说快乐的日子溜得快嘛!”
“呵呵,这倒也是。我呀,就盼着他们姐弟二人,平平安安地长大、健健康康地成|人。”敏容笑着点头答道。
“夫人这话是说到了咱家的心坎上,不求家境富贵,但求家人安康!”年轻妇人也回以一笑。
敏容见她眼生得紧,不免有些好奇,”我瞧着夫人有些眼生,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家眷?”
“我夫君刚授皇命,一出年就要赴苏杭任苏州织造一职了。”
“哦……让我猜猜,夫人可是督办新秀曹寅曹大人的福晋?”
“是。夫人眼力真好。”见敏容一语中的,对方不免抿唇轻笑。
坐在敏容身侧的槿玺,听闻敏容的猜测,又见对方点头承认,忍不住兴奋地yy起来:曹寅唉,据说是《红楼梦》原著者曹雪芹的祖父。原来他是这个时候被康熙任命为苏州织造,前往苏州任职的,先是苏州,继而就是南京了。金陵大观园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造起来的吧?
“朕早就说过,今日夜宴,有三件喜事要向诸位宣布。其一,就是外蒙四部联合抗敌一事。朕与四部首领商谈后,决议将外蒙各部组成三十四旗,年后一开春,朕会亲自率军前往多伦,详谈分旗一事。届时,就算那葛尔丹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再犯我大清与外蒙一毫一地。”
听康熙如是宣布后,全场莫不鼓掌叫好。特别是那几个参与葛尔丹一战的王公武将,更是激动地举杯大贺。
康熙笑着抬手制止后,继续宣布第二件喜事:“这第二件喜事,就是朕决定于年后九月,在玉泉山进行大阅仪式,以展我大清军容。望在座诸位能献计献策,为朕、为太子,以及兵部,多提宝贵意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座群臣听闻康熙此言后,纷纷起身下跪,磕头响应康熙的号令。
康熙抬手示意他们归座后,继续宣布第三件喜事:“朕的四皇子胤禛,开年满十四,应循祖宗规矩,足可纳妾娶妻。朕经多方考察,决定将正二品步军统领费扬古之嫡女乌喇那氏赐予四皇子胤禛为嫡福晋,由钦天监定下吉时,于来年完婚。”
轰!康熙此言一出,犹如定时炸弹一枚,轰得全场议论纷纷。
敏容愕然地转头看向身侧的女儿,见她一脸的无奈与哀怨,忍不住蹙眉低问:“你早就知道了?”
槿玺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阿玛告诉你的?”一思及费扬古此前古怪了数天的神色,敏容立即就联想到了。
见女儿又是点点头,不由得抱紧怀里的小儿子,,心下却是长舒了一口气。四皇子的嫡福晋啊!该是一段好姻缘吧?
“真是恭喜了,过了年,我就要随夫君出京任职了,必定来不及添妆,就在这里先给了。”曹寅的嫡妻李氏从手腕上摘下那对近乎透明的贵妇扁镯,塞到了槿玺手里,”别推拒,这添妆是推不得的。不信问你额娘。”李氏笑着指指敏容,槿玺见敏容微微地颔首,于是就坦然地收下了,“多谢曹夫人馈赠。他日有缘,槿玺定当上门拜访。”
“啧啧,怪不得皇上会相中你,果真是个甜嘴儿,让人不得不喜欢。”蒋氏拿丝帕掩嘴轻笑。
其余同桌贵妇以及邻桌女眷,也都纷纷朝敏容举杯贺喜。
这厢皇子所在的席位上,五阿哥胤祺凑到胤禛耳边,笑嘻嘻地说道:“恭喜四哥,得偿所愿!”
九阿哥胤禟则偷眼瞪了胤禛一眼,心下极为不爽,想平日里槿玺与自己也极为交好,若非他小上槿玺两岁,这等好事,岂会轮到性子清冷的四哥。不过,话又说回来,槿玺嫁与四哥,总比嫁与太子强。
抬眼扫向对面的胤礽,见胤礽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之意,不由得直蹙眉。
太子心里不郁,眼里却是满满的不屑。他不高兴,也别想胤禛舒坦。谁让老四愿意娶一个包衣之后为嫡妻呢?真真辱没了身为皇子的尊贵。
想自己愿纳那丫头为妾还算抬举她了。不料,皇阿玛也跟着凑热闹,要将那个丫头指给老四为嫡福晋?不过就一个包衣之后,有什么资格坐上皇子福晋的高位?
不过,有这茬事也好,免得老四经常在自己跟前耍脸色,活似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哼……
胤禛则坦然地回视了太子一眼,举杯与身边的诸位兄弟们碰了碰。遂又抬眼望向十数桌之隔的槿玺,撞上她投来的哀怨眼神,不免有些好笑,该是找机会与她说清楚了。否则,搞不好那个丫头真会恼怒自己,继而不再搭理自己。
[正文 079 你我是同类]
宫宴行到尾端的时候,太后遣紫鸢将槿玺叫到了身边,。。
“槿玺给太后请安。”槿玺恭行跪礼。
“免礼!丫头啊,明年这会儿,你该跟着胤禛唤哀家乌库玛嬷咯!”太后笑着示意槿玺起身,着她坐到身侧。
“太后说得是,明年这会儿,咱们后宫呀,又要添个乖巧的小媳妇儿了。”宜妃笑着接话道。
陪太后同桌而食的,还有其他几位份位较高的妃嫔:悫惠贵妃、温僖贵妃、德妃、惠妃、荣妃、良嫔、勤嫔、成嫔,除了两位贵妃,其余妃嫔皆膝下有子嗣,才得授皇恩,出席宫宴。
听宜妃如此俏皮一说,也都掩唇而笑。
”宜妃说的没错,有槿玺做咱们四阿哥的福晋,咱们呀可是有福了。那些什么香薰、理疗的法子,姐妹们也能多多问丫头探讨探讨了。太后总不能再日日霸占了丫头去不是?”妃嫔之中目前份位最高的悫惠贵妇也过槿玺笑着说道。
“哟,丫头瞧瞧,她们这是在抱怨哀家的不是了。”太后闻言,大笑不止,指着妃嫔们佯装嗔骂:“哀家之前还想不通透呢,丫头没来之前,你们一个个地,来请安都客气得很,最多喝了早茶就找由头开溜,丫头一来就积极了,不仅每日起早来请安,请完安还赖着不肯走。原来原因在这里哪……丫头啊,你也听到了,她们呀,个个都是瞅准了你那些能耐……”
“太后这话可真要伤了姐妹几个的心了。咱们哪有赖在永寿宫不肯走呀?若真有人如此,那也必定是德妃姐姐了,谁让丫头是她的大儿媳嘛!”素来开朗的勤嫔,自从产下十三阿哥后。性子越发活跃了。私底下,她与德妃走得最近,私交最好。故而,也不怕德妃追究她的不敬。
然而,德妃因胤禛日渐疏离她这个生母的原因,对槿玺也心存不满。。觉得是槿玺分走了胤禛原本要给予她的温暖和关怀。
听完勤嫔的玩笑话后,当下僵了脸色,“妹妹这是哪里话,槿玺格格嫁与禛儿,这是皇上刚下的旨意。之前……君怡哪有资格知道。”
“太后,您别听德妃姐姐找借口了。皇上属意槿玺,这是老早的事儿了。早在半年前,皇上就与臣妾说起过,想将槿玺指给四阿哥做福晋。姐姐既是四阿哥的生母,又岂会不知这个消息呢?”宜妃夹了块太后喜爱吃的马蹄酥,送到太后跟前的点心碟里,笑眯眯地凑到太后耳朵边说道。
之所以故意在太后跟前如此拆德妃的台。目的就是希望太后能护着槿玺。她这辈子得了两个儿子,应该没机会再生女儿了,所以,敏容的女儿就是她晴珞的女儿。倘若是在宫外,她还没多少机会能照佛到。可如今,槿玺一旦嫁与四阿哥。日后,就是皇室的一份子了,她不护,谁来护?
“这话说的在理。皇上就算要瞒着所有人。也没道理瞒住你这个额娘。”太后认同地点点头。她就听皇上提过两次。一次是槿玺刚入宫那会儿,算是提前给自己打了个预防针。意即这丫头日后是要给自己做孙媳的。另一次就是去年迁宫之前,想必是胤禛特意去求了圣旨。
“太后!臣妾怎敢在太后跟前欺瞒。皇上确实不曾与臣妾提过这个事儿。若是事先提过。臣妾定会早作准备,哪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没准备的,就来见自个儿的儿媳妇了。”德妃见太后也不信她,急得忙起身告罪。虽然她心有不郁,可也不至于欺下瞒上。何况,这件事儿,也犯不着让她欺瞒。
槿玺见状,知是自己成了这件事的导火索,连忙扶住德妃安抚太后道:“太后,槿玺相信德妃娘娘是真不知情,。因为,槿玺也不知情。”
槿玺一句似怨非怨的童稚之言,立即冲散了席间的紧张气氛,惹得太后一席人再度大笑起来。。也算是替德妃化解了尴尬。
“你这丫头!长辈指婚,要你知道干嘛?”太后好笑地指着槿玺笑骂。
“可是,嫁人的不是槿玺吗?”槿玺呐呐地辩了一句。这话在她心头憋了良久了。
“哈哈!你们瞧瞧,这个样子才像个九岁的小丫头嘛,之前呀,哀家都被她给糊弄了,还道她已经及笈了,样样都精通,哪里有九岁女娃儿的影子。如今看来,确实还是个九岁的小丫头啊!”太后距离槿玺最近,自是听到了她的呢喃,失笑地叹道。
见太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转移了话题,槿玺方才舒了口气。
不意间对上德妃的眼神,无暇揣测那眼神里含着的究竟是什么意味,只得回以善意一笑。希望眼前这个虽然有过数面之缘却次次都不甚愉快的未来婆婆,不是肥皂剧里演的那些恶婆婆兼傻婆婆,可着劲的来为难自己……
………………
宫宴直至月上中天方才结束。
费扬古因受几个同僚的轮番攻击,不小心喝多了,早被小厮搀扶着先行上了自家的马车休憩。
正欲随敏容出宫返家的槿玺,接到了一个陌生小太监的传话,说是永寿宫的紫霞有急事找她,让她去太和殿外的八角亭面叙。敏容抱着齐翎不方便站在原地等,就先出了宫门,在马车上等她。
槿玺一人随着小太监来到八角亭。
“咦?不是说紫霞姐姐有急事找我吗?怎么是你?”见候在八角亭的人竟是胤禛,而非紫霞时,槿玺诧异之外又有些了然,胤禛这会儿找她,想必是为皇上指婚一事了。
“今日若不找你将事情说清楚,想必过了年,你就不肯私下见我了。”胤禛跨下台阶,佛去飘落于槿玺肩上的雪片,替她拢了斗篷,系紧帽绳,着她走入了八角亭内。
槿玺并非没有与胤禛牵过手,可之前那几次都是事出有因,或是她急着去办事嫌他走得太慢主动他,或是她走路不小心要摔倒时胤禛出手扶她,像如今这样堂而皇之地被他牵着小手走路,还真不曾有过。再加上今日宫宴上,康熙刚替两人指了婚,越发显得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万分。
“什么事这么急?”槿玺试着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出胤禛的大掌禁锢。也是,她虽然身手不差,可与日日有武功高手指点的胤禛比起来就略差一筹了。
“先告诉爷,若是皇上今日没有指婚,你日后的打算是什么?”胤禛好整以暇地看着槿玺埋头拨着他的大掌,拨了几次,没有挣开,索性放弃似的与他一同在亭边的木条凳上坐下。
“是不是我告诉你了,你就会回去找皇上,求他收回这道圣旨啊?”槿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见他似笑非笑地睥着她,全然没有为指婚而犯愁。
“喂,你老实说,你事先知不知道皇上指婚这件事?”槿玺伸出自由的右手,忍不住戳戳他的胸膛,顺便泄愤。竟然敢打乱她的计划,真欠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胤禛卖了个关子,见槿玺又想伸手戳他的胸膛,忙住她的右手,将她的双手均牢牢禁锢于自己的大掌间,方才轻笑着叹道:“今日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为何打算选你为妻。”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皇上指婚一事咯?”
“嗯。应该说,是我向皇阿玛求来的旨意,。”
“你……”
“诶,你先别急。听我说了原因,再想骂我也来得及。”
“好。你说!看你能编出什么理由来!别说什么你对我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的鬼话!本格格才不会上当!”
“噗嗤!”胤禛闻言,忍不住爆笑当场,见槿玺一副似要扒了他的皮方才泄愤的恨恨模样,只得握拳掩饰唇角的笑意,抬眼看了看周边的景致,强忍住笑意正色道:“天寒地冻的,你额娘又在宫外候着,爷也不与你绕圈子了。这么说吧,咱们俩是同类。”
“谁与你同类呀!”槿玺听他抛出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嘀咕道:“姑娘我来自未来,难不成你也是?”
说完,抬眼瞥向他,不成想,胤禛不仅没有表现得极为惊讶或是困惑,反倒是回了她一记极富深意的微笑,末了还起身起她,抚了抚她被冻得冰凉的脸颊,用他那逐渐走出公鸭嗓似的变声期、开始带有磁性的清质嗓音哄道:“回去乖乖准备婚事,爷可是空出了整个东三所的库房,等着安置你的嫁妆。可别让爷那几个存心看笑话的兄弟们找着由头出爷的糗!”
槿玺呆愣了半天,直至被胤禛着送出宫、登上返家的马车,依然尚未回神。
他他他……真的与自己同类?都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还是只是瞎猫撞到死老鼠,运气好的没听出自己的弦外之音?
“玺儿?刚才送你来的是四阿哥吗?他可有什么话要转达咱们?”敏容看着女儿这副古怪的神情,不解地问道。
“他要咱们好好准备嫁妆,去填满他那几间整理一空的库房。”槿玺有气无力地叹道。
“啊?”
[正文 080 备嫁(上)]
除夕一过,内务府新年的头件大事便是着手准备四皇子的婚事。。待钦天监结合胤禛和槿玺两人的生辰八字,卜出吉日上报康熙,康熙阅完没有意见,大手一挥,拟下”九月十五乃吉中大吉之日,定四皇子大婚佳期”。内务府就马不停蹄地展开四皇子婚礼的筹备事宜。
正式旨意送达乌喇那府邸时,已是正月初六。
正月十五这日,费扬古身着蟒袍补服,随同主持此次指婚礼仪式的赞礼大臣一起,前往乾清宫外东阶上,行三跪九叩之大礼。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赞礼大臣宣读完指婚文契后,将指婚圣喻递到费扬古手上,笑着恭贺不停。
虽然正二品大臣的身份在朝廷已属高位,可日后四皇子岳丈的身份,更是锦上添花。
“多谢张大人。辛苦了。”费扬古含笑点头,接圣喻的同时将一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了赞礼大臣的手心。素来不喜这些歪歪道道的费扬古,为了女儿的婚事能顺利举行,在敏容的再三叮嘱下,也圆融了不少。
“大人,这是定礼清单,送定日暂定于三日后,正月十八,是个吉日。”
内务府承接此次婚事的大臣将内务府拟订的定礼单送至了费扬古手上,并约定了下定之日,即三日后的正月十八。不用卜,相信也是个好日子。
费扬古点点头,双手接下。
见礼部与内务府方面均无他事了,擦了擦额际的热汗,准备出宫返家。
虽然才正月初九,严寒冷冬,可他自早上一穿上这身蟒袍补服起就出汗不停。
不就是嫁女儿嘛,有险过当年征战沙场吗?失笑地摇摇头,暗叹了句:真是越发不中用了。。
“哟,这不是将要坐上皇子岳丈之位的费扬古大将军吗?今儿可是正月十五,不陪着家人吃汤圆,入宫做什么?哦……想必是皇上请来喝茶聊天咯?也是,这日后可是与皇上一家亲了,不随传随到还真不行……哈哈……”
“大人此言差矣,人家大将军教出来的女儿就是不一样,小小年纪就学商贾抛头露面。要不然,四皇子怎会被人家缠上呢?可惜了大人家的闺女,十足十的八旗闺秀,成日里诵女戒、做女红、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却丝毫没有结识皇子阿哥的机会啊!”
口无遮拦的来人不是别人,一个是被皇上罢了三品武将一职的努达海,如今只在兵部领了个闲差,无事还喜欢聚众烂赌。另一个则是努达海的赌场搭档。李默海。都是兵部的蛀虫兼米虫。
费扬古素来瞧他们不起,自然也被他们记恨在心。
话说,努达海与费扬古也算是师出同门。想当年,顺治帝在位时,两人从侍卫出身,征战沙场。几番出生入死。康熙帝登基后,对两人赞赏有加,论功行赏,几番荣升。若非努达海头脑发昏。与新月格格一事搅和不清,皇上也不会罢了他的武将之职。哪知他不仅不悔过。还变本加厉。如今,他他府邸后宅纷乱不堪不说。努达海本人还沾上了赌瘾。
“努达海,看在你我二人曾经皆是顺治帝贴身侍卫的份上,奉劝你一句,别再跟着这个下作小人,收收心,好好整顿整顿后宅,许是你的闺女还能得段好姻缘,否则……”
费扬古留了话未说完,遂摇摇头,就撩起蟒袍信步踏出了宫门。看在敏容与他他家的嫡福晋还算有些交情,逢年过节还有些礼节上的往来,他没将话说绝,否则,他岂会容忍无知外人乱道槿玺的不是。
“你……”努达海尚未回过味,他身边的李默海倒是急吼吼地欲要上前争论,。。
”哟,这不是努达海大人吗?今日歇朝,您二人入宫做什么?”太子胤礽看够了这出戏码,从阴影出走了出来,白皙的俊脸,笑得极为无害。只有他身后的贴身太监知道,太子无害笑脸的面具下,打的主意不见得同样无害。
“太子千岁!”努达海与李默海一见是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立即跪膝行礼。
“刚才远远见着你们很是气愤地瞪着费扬古大人,可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哼!不瞒太子殿下,我与努达海大人不过是恭喜他几句,却被他出言责难,真真气煞人!”李默海先努达海一步,向胤礽吐起费扬古的槽来。
胤礽挑挑眉,一计上心,遂邀请起努达海两人。
“没想到四弟未来的岳丈竟然如此不识好歹。尚未正式成为皇子丈人呢,就敢如此放肆了。他日若真完了婚事,岂不要尾巴翘上天了?二位的心情本宫自能理解。这样吧,近日本宫发掘了一家新开张的茶馆,里头有不少好茶,若是两位不急,就一同前往品茗一番如何?”
见两个傻蛋如期上钩,太子忍不住勾勾唇角,率先走在两人跟前,朝宫外行去。
四弟啊四弟,二哥该送份什么大礼给你好呢?爷很期待哪……呵呵……
……………
“主子,太子出宫时,遇上了努达海、李默海两人,邀他们一道出宫,方向正是玺藤茶馆。需要属下通知祈五吗?”祈一默不作声地现身于胤禛身后,低首禀告方才所见之事。
“嗯,叮嘱祈五,尽量记全太子与那二人之间的交谈内容,”胤禛头也不抬地下了命令。他可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求得的婚事出现任何变故。即便是太子,也不许他节外生枝。
“属下明白。”祈一点头接下指令,随即迅速消失于胤禛身后。
“鹰,你那帮手下越发出神入化了。是时候添些人手了吧。”胤禛搁下手上的书册,朝身后淡淡笑道。
贴身暗卫,哦,不,现在应该还要加个称呼:暗卫长——祈鹰,无奈地现身。
“主子,属下本该只贴身保护主子一人的,现在让属下操练那些没有任何武功底子的生手,实在是……”
“你也说了自己是属下,爷是主子,就只管听爷吩咐就好。还是……你背后其实还有个大主子需要听命?”胤禛索性背靠椅背,浅笑着祈鹰闲闲话起家常。
“主子!”饶是脾性冷静的祈鹰听胤禛如是调侃也忍不住翻了白眼。与这样一个出牌毫无章法可循的主子朝夕相处整十三年,不被磨掉棱角,大转性子,已算他定力超强了。
一想到主子满九岁开始,就他出来,大刀阔斧地训练那些不知打哪捡来的孤儿,祈鹰的主要功能就已经与暗卫一职严重偏离了。
“说真的,鹰,虽然目前咱们已训出一等护卫二十名,二等护卫五十名,三脚猫护院不计其数。可还远远不够。爷要的是一个可以遍布京城,乃至全国信息网的可靠组织。若是没有强悍的功夫傍身,那就等同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怀藏秘密,迟早会露馅而亡。”胤禛严肃地看着祈鹰,分析起他这几日来的观察心得:“太子与明相私底下到底在谋划什么,爷不用猜也知道。在皇上查明之前,爷得先部署妥当,免得明相一伙人见事情败露,索性揭竿暴乱。当然,那只是爷的猜测。希望明相不至于那么愚蠢。”
“可是,主子,属下只是担心,咱们的人手充沛了,万一被有心人顺藤摸瓜,查到些蛛丝马迹,会反过来咬咱们一口,。”
祈鹰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胤禛赞同的点点头,“所以,爷这次要你训练的人,不在京城。”
“不在京城?可是……”祈鹰大惊。
“爷知道,你又要拿贴身暗卫这几个字来反驳了。放心,爷的功夫虽然不及你,可也不差,况且还有祈一他们几个近身保护,爷还不至于那么窝囊吧。”
“听好了祈鹰,爷让你即刻启程去陇西,那里自会有人接应你。爷给你三年时间,在爷满十七,得以分府出宫之前,务必替爷训出一队堪比铜墙铁壁的特级护卫。”
胤禛这番慎之又慎的话语刚说完,祈鹰就已全然了悟了胤禛的意思。主子这是在为分府后的宅邸安危做考量了。随即单膝下跪,肃然立誓道:“祈鹰领命。万望主子在属下归来之前,务必小心为上。”
胤禛看着祈鹰旋身而出,迅速没于眼前,方才回到书案前。
此次调配祈鹰出京赴陇,不仅如方才所言,希望祈鹰替自己训练出一批得力的手下,以期在分府之后立即上手使用。同时,他不希望在向槿玺正式坦白时,有任何一个外人在场。即使是形同手足的祈鹰。毕竟,那是一件多么匪夷所思之事。
………………
槿玺的备嫁日子也在元宵佳节之后,正式搬上了日程,红红火火地展开了。
其实自宫宴那日,敏容从女儿口里得来四阿哥所传达的意思后,就已经挖空心思地筹集起嫁妆了。
这些年下来,“果之语”的收益和近郊几处地产的投资,敏容私下倒也攒起了不少私房。再加上费扬古这些年的俸银,要像三皇子福晋娘家一样,给玺儿备上个一百零八抬那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正文 081 备嫁(下)]
正月十八,是皇家向费扬古府邸下定的吉日,。早在几日前,内务府就向康熙递了拟定的聘礼折子。康熙细细阅完后,只在折子批了几个字:务必精贵。
内务府领回奏折后,赶紧加班加点,清点、增补、替换了一番原先已经备下的定礼。尽量赶在十八日之前安排妥当。
经过这次,但凡参与此次下定的大臣,无一不对四皇子改观。看来,未来的四皇子福晋虽然出身只是正二品武将之女,皇上依然很重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康熙之所以重视这桩婚事的真正原因,其实是,他的老四,胤禛,这辈子可能就这一回婚礼……
”儿臣这辈子就一个心愿,替皇阿玛分忧解难,协助太子二哥办差掌事,只是,万望皇阿玛也答应胤禛这个唯一请求,允许胤禛只娶槿玺为妻,今后不设侧福晋,不纳通房小妾……”
胤禛当时是这么说的。十三年来第一次,跪在自己的皇父跟前,说了这么多堪比誓言的话……
康熙收回远眺的目光,长长叹了口气。
皇家后宅无真情。他一直以来都这么警戒自己。也是这么传承于后代子嗣。
所以,太子之所以会这般风流,有他大半的责任。他深以为,只有不专情,只有大博爱,方能坐稳皇位。
太子是日后的储君,是他百年之后的皇位继承人,他不希望自己花大量心血整治、好不容易稳固的大清朝,被再一个痴情汉折腾到功亏一篑。
先有太宗与兄弟反目成仇,后有顺治帝弃离朝政,导火索无不是”女人”二字。
故而。从七岁那年在太皇太后的辅助下,顺利登基皇位后,他就立下誓言:这辈子,他不会去尝,也不愿下赌,曾经皇玛法与皇阿玛走过的情路。
纵使被后人非议他妃嫔满殿,子嗣遍宫,也不愿落得个”痴情帝皇”之名号。
于是,他执意将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看得极淡。即便是曾与他共度患难的赫舍里皇后,除了感动。也不敢回报任何其他感情。只在她临终前,给了允诺,即任命胤礽为东宫太子、日后的大清国储君。
有过先祖的前车之鉴,现下的他,甘愿将自己的一腔真情回馈天下苍山……
也许正因为如此,聪明如胤禛,才封死了他自己的前路,。不仅只娶一妻,且娶的还是包衣之后的二品武将之女。呵……他是认定了自己不可能更改皇储人选吗?抑或者。他是不屑于这个万千人垂涎的无上高位?
康熙抚了抚须髭,摇头不解。
却也正是这样的不解,恰恰合了胤禛的心意。因为从即刻起,康熙的心里,不仅日渐填塞满这个在此前十三年永远排于太子之后的皇四子影像,也开始反思。自己对太子的教育是否真有得失偏颇的地方?
………………
“呼!此前哪里有想到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居然能生受堂堂皇子阿哥一拜!”敏容长吁了一口气,捶了捶有些酸乏的腰肢。朝刚送走前来下定的皇室成员后踱回房的费扬古失笑叹道。
费扬古也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不知皇上为何要将女儿赐予四阿哥。我的出身,他又不是不知晓。即便是忘了。内廷的册子也都有记载,怎可能……”
“适才行了礼后,你邀了四阿哥在书房小坐,他可有透露什么口风?”敏容虽不解,不过,只要女儿嫁的好,这些又有什么关系。皇上一言九鼎,下了的旨难不成还能收回去不成?她只希冀四阿哥不会因此讨厌上槿玺。毕竟,有一个势力庞大的妻族,对他们这些刚成年的皇子阿哥而言,是一份极大的助力。
“怪就怪在这里。四阿哥好似……很满意这桩婚事,他方才对我的态度,真像是寻常女婿对岳父一样,恭敬有度、尊崇有加,还说妆奁只需达到内务府标准即可,倘若备嫁的银两不够,让女儿尽管找他商量,这才越发让我不解……”费扬古搔搔头。
“咦?四阿哥真这么说?可玺儿上回还说……”
“诶,女儿有时候随口荡荡的话你也信?!依我看,这桩婚事,四阿哥比咱们女儿还用心。”不待敏容复述完除夕宫宴那晚上槿玺告诉她的话,就给费扬古抬手制止了,
对于自家女儿的性子,他可比一心疼爱至上的福晋摸得通透多了。
“若真这样就好了!”敏容一脸的欣慰,“女儿性子活跃,能有四阿哥这样稳妥的人好生呵护着,我也没有其他奢想了。老爷,虽然四阿哥让我们只管满足内务府下发的妆奁标准就好,可我觉得,咱们还是尽量充裕些,毕竟,女儿是嫁入皇室做皇子福晋,这颜面上,也是要替女儿好好争争的。。”
“嗯,这个爷自然有数。你那些银两就收起来吧,好不容易攒了几年,别动不动就拿出来。翎儿还小,留着日后傍身用。爷这里还有几处产业,都纳入陪嫁吧。爷也就她一个嫡女,确实委屈不得。”
“老爷说的可是房山那座庄子?可那不是准备留给齐恪齐琛的吗?”敏容一听,连忙拒绝:“不行,不行,齐恪齐琛两兄弟年岁也不小了,之前迟迟不给他们定亲,也是出于仕途上的考虑。如今事业有成,一个入礼部,一个进兵部,很快就会有媒婆上门提亲,再不然,老爷同僚里也有不少落选的适龄女子,看着好的也可立马定下来,哪能将留给他们的产业转而给玺儿……”
“诶,难不成你就认定老爷我统共就那一处产业吗?”费扬古好笑地瞪了敏容一眼,“告诉你,自听了女儿四年前在梅山别院说的那番话后,老爷我也起了投资的心思。虽然小汤山除了皇家禁苑就没了闲地儿,可是房山有啊。还是成片成片的哪。可惜那会儿爷积蓄不多,也就够买下一座庄子连五百亩田地……买下之后,觉得暂时没时间打理,也不可能学女儿将庄子改建,种什么花花草草,索性就都租了出去。一年下来,收益倒也不错。故而,第二年,爷就又添了些银子,拿这些收益又扩了两百亩地建了所小农庄。又买了一处山头……就这样,几年下来,爷已经置下三座田庄、四座山庄别院、西门大街和前门大街各两间大门面了!”
一口气吐完这些年的投资回报后,费扬古得意地朝敏容扬扬下巴,捧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了几大口茶。
“老爷,!”敏容闻言,顿时惊喜交加,“没想到你不声不响的,竟然如此厉害!”
“那是。你以为老爷我成日里就知道翻翻兵谱、下下棋吗?呵……怎样?不比女儿的事业小吧?”见自家福晋如此给力,费扬古顿时畅怀大笑,末了拍拍敏容的手背,“喏,我想过了,玺儿嫁给四阿哥。嫁妆上单薄不得。这样,田庄两座、山庄两座、西门大街和前门大街的门面各一间,纳入她的妆奁。你看怎样?”
“老爷觉得好就好。玺儿昨日刚与我说,她执意将’果之语’留给我。’蜜语’因为有青绦的份额不准备纳入妆奁,只准备带走’寻坊’布艺和‘花果’酒庄。我那会儿还担心陪嫁不够体面,正打算找老爷商量。去近郊买两处庄子给她呢。没想到老爷已经留了后手了。果真姜还是老的辣呀!”敏容莞尔一笑,挽着费扬古在书案前落座,拿出纸币,准备列份清单。
既然内务府今日已经下了定,过几日,就要将女方的妆奁单呈给给康熙过目了。
虽然这回的定礼要比大阿哥、三阿哥成婚那会儿的份例要高出不少,可相应的,女方的嫁妆也不能落人于后。
“那丫头!倒是大方的紧。”费扬古闻言,忍不住抚须轻笑。“点心铺给了你这个额娘,怎的不留了那酒庄给我这个阿玛呀?”
虽然知道费扬古这是玩笑话,敏容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去年女儿筹备酒庄时,怎不见你鼎力支持呀?还总是逮着机会就说她。女儿即使有心也被你那阴不阴阳不阳的话给气倒了。”
花果酒庄是槿玺去年初方才成立的。虽然开张方一年多时间,可在京城里的名气已经不小了。顾名思义,花果酒庄,卖的都是各种口味的果酒花酿。
只因小汤山别院和农庄里每季成熟的花果,供应“果之语”和生活自用后,还多出很多。槿玺见浪费,索性起了试酿果酒的心思。这一试,效果奇好,不仅酿成功了各种果子酒,而且还酿成了备受后世瞩目的百花酿。
在胤禛的提议下,索性单独开了个门面,专售小汤山温泉乡出品的果酒花酿。这一来,不仅“花果酒庄”名扬京城,连小汤山也出了一次大大的风头。
不少达官显贵都赶赴小汤山踏青游览,在得知皇上有意向在前朝禁苑的原地上,准备兴建温泉行宫后,也都哗啦啦地热闹开了,寻地的寻地,置田的置田,买山的买山。
这不,卖了几处庄子和山头的胤禛,从中狠赚了一大笔。也算是托了槿玺的福。
“咳……我那不是担心她嘛!你说一个闺女家,整日里往铺子跑,这像话嘛!那会儿她人还在太后宫里呢,心思也这么活络。倘若得了自由,哪还管得住她!”费扬古一听敏容起的话头,就知道自己要被趁机挨批了,忍不住替自己辩解道。
“得,人家四阿哥也没嫌她,反倒很满意这桩姻缘……话说,老爷,那四阿哥会不会是早就满意咱家玺儿了?皇上下的指婚,会不会也是他的意思?”还算敏容心眼儿活,一想到过去几年里,自家女儿与四阿哥之间的商事交情,免不了起了这方面的猜疑。
“嗯……倒也不是没可能……”费扬古沉吟了会儿,悠悠点了点头,随即拍拍大腿,笑着说道:“若真是如此,爷也就不担心那丫头了。来,咱们细细核算核算妆奁吧。拟好了清单,爷趁早递与皇上过过目,若是皇上那里没有问题,咱们也好准备起来了。今儿是正月十八,婚期定在九月十五,也就八个月时间。”
“成!”敏容点点头,伺候费扬古用了一杯茶后,夫妻俩就嘀嘀咕咕地盘算起槿玺的嫁妆来了。
………………
“恭喜格格,贺喜格格!”
槿玺带着绛蕊一迈入“花果酒庄”,就听两个看店的伙计喜笑颜开地上前向她道喜。原本蹲在柜台里核对账目的末儿也从里头钻了出来。
“格格,您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奴婢还想着待会儿就回小楼向您禀报这个月的月绩呢!”末儿忙扶着槿玺往楼上的休息室走去。
“金酒银酒,好生看着店。”
“好咧,末儿姑娘!”两个伙计笑着应道。
“也没啥事儿,就是在家闷了想来四下走走。”槿玺示意末儿忙自个儿的事去,不用特地招呼她:“这几日酒庄的生意如何?没人来闹场吧?”
“格格放心,有四阿哥出马,哪里还有人敢上门闹场!上回在小汤山农庄想打歪主意的混混已经供出主谋了,格格一定想不到是谁!”末儿鼓着双颊,气呼呼地说道:“竟然是他他府上的管事!付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去酒窖下药!您说咱们与他他府没什么过节吧!此前奴婢还以为是青绦的姑母呢,好似这几年,若说有什么过节仇怨的,也就她们母女俩了。没想到又冒出了个坏胚子!”
“他他府……就原本是阿玛同僚的那个努达海府上?”槿玺蹙眉沉思了片刻,忽而明白似地一笑:“末儿,你可还记得当年,沈丽秋与他他府上的妾室闹架儿的事?”
“格格是指,他他府上的妾室找咱们来泄愤?”
“许是她,许是努达海本人。毕竟,也正是因为沈丽秋与他妾室闹架起因,他越发不受皇上重用了。”说到这里,槿玺搁下末儿递上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