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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经济适用男第56部分阅读

      清朝经济适用男 作者:rouwenwu

    齐粟娘连连摇头,急道:“不是二当家,是——是连大当家——”

    齐强脸色剧变,死瞪着齐粟娘,“连震云替你赚银子?”车厢里回响着他喘粗气的声音,“妹……妹子,你……没做……没做对不起演官儿的事吧?”

    “不是,没这回事!”齐粟娘被齐强的脸色骇住,拼命摇着头,“不是,我当初在清河的时候帮过他,说好了以后我要银子的时候,他就帮我运私货——我和他没有私情——”

    “你帮他什么了?值得他这样去回报?清河——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他凭什么隔了这六七年还要回报你?”齐强哑着嗓子道:“你知不知道,连震云他——他——他对你——”

    “我帮他制了工程图,我帮他制了五副坝上工程简图!”齐粟娘抓着齐强的手,哭道:“哥哥,你得相信我,那图真是我制的!我和他没有半点私情!”

    齐强目瞪口呆,“那几副工程图是你制的?让他得了官,抢足了好处的工程图是你制的?”

    齐粟娘死命点着头,“是我,真的是我,哥哥,你得相信我。”

    齐强喉头拼命滚动着,用力呼吸了三四回,勉强平缓地着声音道:“好,哥哥没有不信你的。问题是现下怎么办?如果说是牙行的银子,九爷肯定要问个根底,你和连震云这事儿叫那些爷知道了,还不知整成什么样。如果对皇上说实话,是私货私盐的银子,这些事儿虽是人人都知,却不能摆到台面上来的——”

    齐粟娘咬着牙,“我早就打算好了,这事儿若是发了,就和皇上说是我运私货的银子,陈大哥半点不知道,谁替我运的我也不说+——随皇上把我怎么样——”

    “说些什么傻话!哥哥能让你这样么?!”齐强怒骂道:“演官儿若是犯了事,皇上可能还网开一面,你要是犯了事,皇上可不会迟半点!”

    齐粟娘抓着齐强的手,含泪道:“十三爷怎么说——”

    齐强摇着头,“十三爷自打上回圈了后,圣眷大不如前,但他在四爷跟前说得上话。妹子,这事你得求求十四爷,他如今正管这查帐的事儿,只要他和四爷一样把演官儿摘开,皇上就用不着亲审,这事儿也就当没出过。”齐强扶住齐粟娘,“先别想这个,到底皇上还得等几天才审演官儿,先想想怎么和九爷府里那几位爷交代。我能查明白的,十四爷也查明白了,他们个个都知道演官儿的钱掌在你手里,就等着打听你是怎么发财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章 通直斋里的十四阿哥

    顶檀木马车在通向京城的官道上慢慢驶着,然则四十,不过是一个多时辰。

    正午的太阳挡不住初冬的寒风,十四阿哥从内城而出,沿着京城长阳大街向九皇子府策马而去。

    暖阁里仍是紫嫣红,晚菊开得正艳。烫盆里的银酒壶冒着丝丝热气。

    十四阿哥执着乌金马鞭走了进去,九阿哥站了起来,秦道然上前,倒了杯乔家白。九阿哥笑着对十四阿哥道:“你在户部熬了十多日,今儿才能出来散散,哥哥特意叫了三庆园的戏子来唱一段,马上就到。”说话间,将暖酒递了过去,“帐查得怎么样?”

    十四阿哥面上带了倦色,但精神头儿却足,一屁股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进,看着转过头来的八爷和十爷,摇了摇头,“咱们也是白忙活,银子不声不响早进了庆宫,还是太子得了大头。你是没见着老三那张脸,他被太子推出来领头,甜头没见多少,皇阿玛见着抓到的都是些平日有些清名的人,说话就没好气儿了。”

    八阿哥微微笑,“赵世显到底救过驾,皇上多少记着他的功劳。再者,皇上未必不知是太子爷在折腾,自然不会有好气儿,老三这回可是吃了亏。”

    九阿哥笑了出来,“咱们门的奴才早得了信儿,把帐改了些,抓不着大把柄。反是那些老实官儿被拎了出来。我看着,皇上一听陈变之也有份,可是气得不轻。”

    十阿哥已是些醉意,他站起大力拍着十四阿哥的肩膀,嚷着:“我说老十四,哥哥到今天不佩服不行了当初也十一?那丫头和你一样大?你就怎么瞅出她是个能干奴才,闹着要她做跟前人的?乖乖,每年十四万余两,上上下下半点风儿都不透,直接填了窟窿,他们陈家多少家私,这样眼睛都不眨地替皇上掏腰包?”

    十四阿哥微微皱了眉有出声。

    九哥坐在扶手椅上哈哈大笑,转头对侧立一旁的秦道然笑道:“你的眼光儿也不差,当初你替齐强和他妹子打包票时,爷心里还直冒嘀咕。谁知道她竟是个财神娘娘转世?!”

    秦道然笑道:“奴当时也没想着。不过觉着齐强地妹子胆儿大。心又细。既然有胆量改九皇子府里地帐。还让奴才抓到尾巴。管管江南地帐也不是个难事儿。”

    九阿哥一愣。“她什么时候改爷府地帐了?”

    “爷应还没忘年齐强去江南建牙行。在外头跑了一年。正遇上大格格洗三。八爷请了四爷、十三爷商量事儿。特意把德隆那五房和太子府里有些干连地奴才给撵了——”

    八阿哥笑了起来“我还记得。那一日是齐强地妹子在外头支应|头地帐必是经她地手。她动什么手脚了?”

    秦道然笑道:“也是大事。齐强地妹子和几位爷地贴身公公们都有些交情。便借着这个机会。拿着九爷府里地银子做人情。在酒席戏曲上多给了他们些体面。多花了一百二十六两银子。”

    九爷和十爷对视一眼哈大笑。十四阿哥地脸色却有些不好了。

    八阿哥也笑了起来“我就说,李全儿平日里对她就是格外客气些。齐姑娘前姑娘后的。老四身边的秦全儿原和他主子一样是个冷面,见着她也是脸上带笑还纳闷他们这是怎么了……”

    十阿哥笑得直喘气,“不错,不错,胆儿够肥。这还是她第一遭管你们九爷府的帐吧?”

    秦道然笑道:“不单是头一遭,要紧的是她当年还没有出嫁,还只有十三岁,和十四爷一般大,就敢伸手捞银子了——”话说到这里,便听得外头傅有荣小心翼翼地说道:“爷,齐二管事带着齐姑娘来给各位爷请安了——”

    十四阿哥猛然站起,一把拉开暖阁的门,执着乌金马鞭,冲了出去。

    几位阿哥俱都一呆,秦道然半晌回过神,听得暖阁外有人声,走到门边看去,惊道:“十四爷把齐强的妹子拖走了——”

    齐粟娘被十四阿哥一把拽住胳膊,一路拖着向通直斋而去。齐强惊得面上失色,正要跟上,却被暖阁里追出来的秦道然拦住。

    齐粟娘看得十四阿哥脸色难看之极,知晓是一触即爆,想着要求十四爷的事儿,忍着胳膊上的剧痛,半声儿不吭,任由他一路从曲廊上拖了过去。

    进得通直斋水榭,十四阿哥一把将齐粟娘甩到栏边,冷冷瞪着她,半

    出声。

    齐粟娘吞了一口吐沫,强自镇定,忍着腰背上抽搐的撞疼,“十四爷—”

    十四阿哥听得这一句,反手一鞭子抽翻一张剔红靠背椅,瞪着齐粟娘怒骂道:“看你干的那些破事儿眼里还有爷么!”

    齐粟娘看着被乌金马鞭抽成烂柴的剔红靠背椅,倒抽了一口凉气,扶着栏杆儿勉强站起,“奴婢……奴婢给十四爷请安。”

    十四阿哥一脚将剔红八仙桌踹飞,重重一声砸在粉墙花格窗上。齐粟娘紧闭双眼,只听得一阵破裂折断之声连连响起,接着便是粉墙房里一阵瓶破杯裂之声,“安个屁!爷以前太惯着你这奴才!现下你眼里还有爷么!”

    “奴婢……奴婢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敢的?!你包了画舫喝花酒,到戏园子里听戏喝酒,你有什么不敢的?爷还没死!你做这些伤风败俗的事儿,也没想着来报爷一声,求爷一句,拉你哥哥一把?——能干奴才?爷要你这奴才能干有什么用?爷还指着你这奴才替爷去赚皮肉银子么!”

    齐粟娘忍住眼泪,“原是想……太子爷……十四爷必是没功夫……”

    “爷有没有功是爷的事!做奴才就该知道分寸!什么事儿自己平了,什么事儿来求爷,还要爷教你么!”十四阿哥狠狠一鞭子抽到栏上,隔着齐粟娘只有两指远,拳头粗的栏杆应声而断。刀割般的急风刮得齐粟娘脸上生疼,惊得她倒退两步,重重跌坐到了地上。

    青砖地上冷得透凉,齐脸上白得不见血色,身上冷汗直流,颤抖着要开口说话,嘴唇儿却直抖。

    十阿哥越发恼怒,“看你这蠢样!爷就狠不得一顿鞭子抽死你!你在爷面前这样缩手缩脚,指望着再糊弄住爷,啥事都不和你这奴才较真,纵得你无法无天,眼里没爷!?你就打错主意了!”

    齐粟娘颤抖道:“……我没有……”她明知十四阿哥不会真伤她,内心对他狂怒的恐惧却是止也止不住,哪里还顾得上自称奴婢?

    “你没有?”十四阿哥冷笑一声,走到粟娘面前慢慢蹲下,盯着齐粟娘道:“法源寺赏丁香花那天,你和连震云偷偷摸摸干什么了?他竟敢当着爷的面,勾搭爷的奴才!要不是为了八哥的事,要不是为了你这奴才的体面,爷当时就该把那不知死活的混帐砍成三段!”

    齐粟娘一听这话,那害怕的心全丢到了一边,立时叫道:“我和他没私情——”

    十四阿哥狠骂道:“你要和他有私情,爷早就抽死你了!不长眼的蠢奴才!以后不准你再去他府里!”声音腾然拨高,“听到没有!”

    齐粟娘骇得连连点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十四阿哥发了一顿火,出足了气,再见得她老实服顺,心便软了下来,哼了一声,挺身站起,“起来。

    ”

    齐粟娘见他脸色,知晓已是过了劲,终是松了一口气,连忙爬了起来。十四阿哥一屁股在栏边坐下,“过来。”

    齐粟娘慢慢走了过去,在十四阿哥身前一步停下,咬了咬唇,陪笑道:“十四爷……”

    “陈变之那事你打算怎么办?”十四阿哥看着齐粟娘,“皇上未必信他贪墨,却会怀疑他挪用仓银——你说,他是不是——”

    齐粟娘连忙摇头道:“回十四爷的话,外子他没有挪用朝廷半分银子,那些银子——那些银子——”

    十四阿哥一摆手,“爷没兴致知道你从哪里弄的银子,只要没挪用就好。”扫了齐粟娘一眼,哼道,“陈变之既是做了官,他下头的人奉承你也是该。”站起身来,“老十三和陈变之交情好,前几日就来找过我,今儿爷就找他一块儿去和皇上说,清查扬州府仓银,只要他没实证说他贪墨挪用,皇上已经丢了个赵世显,自然要保他。”

    齐粟娘断没料到十四阿哥这般干脆利索把事儿决定了,不用费她半句口舌,眼圈儿顿时红了,含泪施礼,“奴婢谢过十四爷……”

    十四阿哥哼了一声,“你就在这里呆着,谁叫你也不许动,等爷从宫里回来。”说罢,出了水榭,穿过曲廊,匆匆而去。

    暖阁里的作乐声响了起来,三庆园的戏子唱着十四阿哥爱听的曲儿。齐粟娘看着十四阿哥远去的背影,倚栏听着,唱的正是那,“……家散万金酬一顾,身留一剑答君恩……”

    -

    第三章 乾清宫里的北河河总

    子过了一天又一天,清查扬州仓银的事儿还只行到已是下到刑部大牢,宣陈演入宫见驾。

    天色近晚,康熙召了陈演独自奏对。

    初冬的雨渐渐大了,打在琉璃瓦上响个不停,便也听不清他们的说话声。

    只待得华灯初上,陈演领了差事,叩谢了圣恩,一步一步退了出来。这时节,河道官职变动的消息早已出了上书房,传到了各位爷的耳朵里。

    陈演慢慢走在雨中,乾清宫檐着摆放着盆盆晚菊,被雨水击打着,左摇右晃,陈演的心便也随着那花儿,一会儿摇了过去,一会儿摆了过来。

    秦顺儿打着油,在宫门口接着了陈演。十三阿哥拉着陈演的手道:“分拆河道总督一职之事,是四哥为治理水患向皇上奏请的,虽只是暂行之事,难说日后不会成定制。”顿了顿,“皇上原是留中再议此事,如今却提了出来。治河虽重,辅政方是首要。赵世显的女婿如今升了天津河间兵备道,直隶总督是八哥的门下,天津卫是为九河津要,京畿咽喉,你切切要小心在意。”

    大雨中,两驾马车从齐府出,一驾直奔了皇城,一驾驶到了九阿哥府前停下。得了消息的齐强带了齐粟娘来向主子们谢恩。

    “分河道总督职为三职?东河河总、南河河总、北河河总?陈变之现在是北河河总?专管京畿、直隶、西北河道事务?”十阿哥咋舌道:“几品?”

    花厅外哗哗地下着倾盆大雨,将冬里的晚菊打得七零八落。十四阿哥倚坐在屏风后的罗汉床榻上,齐粟娘满脸笑意给他倒酒,

    八阿哥看着新设的黄梨屏风后的两个人,微微一笑,“正三品。”

    “我说皇上上回那样要紧时候。还带着陈变之把直隶河道巡了个遍。原来那时节就有这主意了。”九阿哥笑着看向齐强。“你妹子如今也是正三品地淑人了。”

    强瞟了齐粟娘一眼笑道:“全是主子们栽培。”

    十阿哥大咧咧地道:“你这话倒也说得没错。要不是老十三和老十四担保陈变之不会贪墨挪用。奏请清查扬州府仓银。皇上也不会这么快把陈变之放出来。”

    八阿哥笑道:“说到底。还是皇上宠信陈变之。就坡下驴。扬州府地仓银现在还没查到一半升任了北河河总。陈变之又太会讨皇上地好。这不。方从宫里放出来。老婆也不见。直接就奔着北漕河去了。单论这点。这朝里上上下下没一个比得上陈变之。”慢慢道:“太子爷地门下如今是天津河间兵备道皇上。怕是不放心了。”

    豆大地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声声作响。听在齐粟娘地耳中如仙乐一般笑嘻嘻地看着十四阿哥。生似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行了。别再让爷看你这傻样了。”十四阿哥瞪了她一眼。“以后就在直隶天津卫爷地眼皮子底下。你再敢胡来丢爷地脸面。看爷不抽你!”

    这时节十四阿哥说什么都是仙乐一般,齐粟娘咯咯笑了出来,一个劲点头,“奴婢时时回京城来向十四爷请安。”

    十四阿哥显是满意了哼,“什么时候动身回扬州?”

    齐粟娘寻思了一会“这两日便走,把那边的家私运到直隶来家人也一起过来,怕也要费一番功夫。还有那边的手帕交——”

    十四阿哥瞪她一眼“别忘了爷的话!”

    齐粟娘一咬唇儿,“是。”暗暗盘算把莲香请出来相见。

    “南边的生意也收拾收拾,照旧丢还给你哥去。”十四阿哥没好气地道:“原还想着是个好事,没料想你尽着胡来。你哥哥差事也办完了,正是接手的时候。”

    齐粟娘点了点头,应了声是。十四阿哥见她样样服顺,面上微微露出笑来,“爷倒想起来了,那翁白不就是在直隶漕帮么?他如今是宋清的嗣子,办事儿可是越发老练了,你那丫头——”看着齐粟娘一脸不乐意,哈哈笑道:“果真是妇道人家,翁白那样的人物,十个丫头都值,看你抠门成这样。”

    齐粟娘撇嘴道:“比儿那样的姑娘,小门户里能做主妇,大宅门里能做主母,做个诰命不过是一般般。爷果然是男人家,只看色相,识不出真金。”

    十四阿哥呛了酒,边笑边骂道:“给几份颜色你这奴才就上脸了。爷只看色相?你当初生得天仙似的?还真金!亏你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

    齐粟娘脸一红,嗫嚅道:“十四爷对奴婢,那是

    弱,真英雄本色……”

    十阿哥听得屏风后十四阿哥的大笑声,打了个哆嗦,“这马屁渗死爷了,亏老十四还听得乐歪了嘴……”

    九爷笑得喘不过气来,“他爱听,所以她才能把他哄住。他就学不了这个乖,你就等着瞧,还得把她惯上天去。”

    大雨虽是渐停了,天仍是黑沉沉的,齐强站在九爷府门口,看着齐粟娘抽帕子施礼,乌蹄嘶风马上的十四阿哥看了她一眼,随意扬扬了马鞭,“爷去大沽口河标军营。你——别在扬州磨蹭。”说罢,猛甩一鞭,策马向南,直出长阳门而去。

    齐强皱眉坐在马车里,雨打车篷声滴滴答答地响着,“妹子,演官儿已经是北河总督,河银上的事自己能做主了。你以后再不用替他找银子填窟窿,连震云那条私货私盐道以后不要再走。他——”齐强看着连连点头的齐粟娘,叹了口气,“他可不是个软和人,不能和他太近了。”

    齐粟娘笑道:“哥得是。我虽是帮过他,但他现在已经是堂堂一帮之主,比不得从前。老让他替我白干活,自然不行。能免就免。”又愁道:“我听陈大哥说过,他在京城里得罪过几位爷,好似十四爷就被他得罪了,不准我再去他府里看莲香。”

    齐强一愣,脸色一松,笑了:来,“妹子,十四爷对你是着实关照。这点小事儿,你总得给他撑这个面子。”

    齐粟娘叹道:“不是呢?我回去使法儿叫莲香出来会一会罢。只是二当家……”

    “不用管李四那小子,他一年押三船上通州缴漕粮,总要路过天津,还愁没机会见?”齐强笑道:“你让莲香和他说一声便是。”

    马车在通州码头停了来,比儿和小连站在三舱客船船头正望着,连忙迎了过来。齐强撩袍跳下,齐粟娘笑道:“哥哥,我搬到直隶来。以后我们就更近了。彩云眼见着就快生,我手脚快一些,说不定还能看着大侄儿落地。”又抚了抚齐强袖子上的折痕儿,“现下那边的差事儿也办完了。多回家里陪陪嫂子她们。”凝视齐强,“什么时候求个恩典,咱们不在九爷府里办差了,咱们自己过日子……”

    “那有这样好事儿?就算是子嫌弃了,我这样里外事儿都知晓的奴才,也是没法子竖着从府门走出去的。”齐强摸了摸齐粟娘的头,“你放心,哥哥知道自保的法儿,经了这一回,更会小心。只要我大小事儿都不明着掺合进去,多隔几层,暗地里扯长线,自然不会有麻烦。”

    “:大爷请安,给奶奶请安。

    ”小连赶上来打了千儿。

    齐粟娘一脸诧异,接着便笑了起来,“爷让你来的?他身边没有人……”

    齐强笑道:“你还怕天津卫河道上的官儿少了?便是他们没眼力价,宋清可是个明白人,你只管放心。再说,你不是让周师爷和七夕跟着去了么?还让他千万不用来看你,巴结好皇上才是要紧。”

    齐粟娘笑着点了点头,“多亏上回他跟着皇上巡河时拼了命,皇上心里还是记着的……”

    齐强笑着摇了摇头,道:“妹子,演官儿如今不比以前了,他都算计好了呢。他当初要是没趁着在皇上跟前时讨了好,表了忠心,噶礼这档子事他敢闹这么大么?”

    齐粟娘一愣,“他当时也不知道江南乡试的结果……巡抚大人的信是我们在路上才……”

    齐强笑着瞟了小连一眼,“你问他身边的小厮,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你们家的师爷是白请的么?”小连一惊,正要说话,齐强却又柔声对齐粟娘道:“妹子,你和演官儿成亲七八年,如今哥哥也算是放心了。演官儿对你一心一意的,又历练出来,总能让你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你回了扬州,赶紧收拾,早早儿来直隶,到时候哥哥去天津接你。”

    “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早早儿地回来,以后咱们兄妹就能一起在北边过日子了……”

    风又起来了,雨点儿坠得越来越多,三舱小客船扯足了帆从通州码头驶入了漕河。齐粟娘站在船头,欢喜挥着手。风儿掀起波浪儿拍打着般板,也拍打着码头生满青苔的麻石阶。

    齐强站在水边,含笑看着渐渐远去的帆影,雨水一点接一点砸在他身上的大红锦袍上,不一会儿便浸出的一片浓浓的颜色,黑红黑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章 送行宴上的莲花尾羹汤

    边已是入了冬,南边儿的风也寒了起来。

    连着忙活了几日,齐粟娘看了看空荡荡衣柜,一扫平的桌、几,还有捆扎结实的包裹、木箱,叹了口气,“下贴子到连府里,就说明儿我的生辰,请莲姨奶奶到后园子里……赏花。”

    枝儿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奶奶,咱们园子后头的莲花儿早谢了,满塘里都是破叶杆儿……”

    比儿笑着嗔道:“莫非奶奶不知道?不过是想让莲姨奶奶到咱们府里来罢了。”转头看齐粟娘,“虽是如此,生辰也不可减慢,往年里爷陪着奶奶倒也罢了,这回儿可得热闹些。

    既是只请莲姨奶奶,也得叫外疱儿送桌上好的席面,叫虹桥那边的花船送些鲜花来好。”

    齐粟娘笑着点,“我这儿虽是收拾得快成空屋子,也不能让莲香受这些委屈,况且往年里没请过,她都送了重礼,这回儿特意下贴子,哪里又会不更下心?”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连大当家不让她出门。再者,若不是实在没法子,我也不想让她出府的……到底那事儿还没过去多久……以后我和她又隔远了……”

    天早已黑了,漕连府仆人挑着二十几盏大灯笼,把黑漆漆的库房照得通亮。连大船满头大汗地忙活着,使着丫头小厮们将一匹匹绫罗锦缎、一件件金银器皿、一匣匣珠宝玉器拣选上等的,抬着向莲香院子里送去。

    “眼见着忙得空儿来俺们家里,倒是有兴致办生辰?也亏她不嫌累!”李四勤扒着饭,一边看着莲香和蕊儿饭也不吃地挑选寿礼,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着,“大哥,俺们什么时候搬去淮安?”

    震云慢慢喝着乔家白,“就是这一阵世显倒了台,南河河督辖理江浙两湖一线江南漕河,咱们也得先去套套交情……”

    “俺山东那边的消息,辖理山东、河南、安徽河道的东河总督现下还没定下来京城里那些爷谁也不肯放手,都在使着劲儿争呢……”

    “自然会如此。江南河段事关江浙两省盐银税河总督和曹寅一样是包衣三旗出身。皇上地亲信。北河总督辖理京城、直隶漕河段——皇上更是精明。连满人都不肯用。专使了个汉人。直隶河道上地河标兵以后可就是陈大人管辖了……”连震云慢慢道:“两头都被卡住。只有中间这一段儿……”

    莲香用帕子了拭额角地汗。提声说道:“半叶。去府房里和二管事说前儿云贵来地紫罗藤长匣寻出一对来。我记得陈大人就爱用藤匣儿装河图。夫人肯定喜欢。”

    蕊儿看了看莲香。欲言又止。她扫过半叶揭帘而去地背影。看了一眼正和李四勤说话地连震去。看向莲香。“姨奶奶。你看这缎子上地平安团花儿织得可好?听说杭州机织房里规矩大得很。开机织布时。除了上香拜祖平安地时候声都不能吭声。就怕冲了那处儿掌生死地爷。”

    李四勤放下碗。咂了半会地嘴。“俺听说陈大人和十三阿哥好得很——”看着微微而笑地连震云。重重点了点头“真要怎么着了。俺都觉着陈大人使不动皇上和十三阿哥肯定比俺明白……”

    “他就一心跟着皇上……看他能跟几年……”连震云微微冷笑着。“一朝天子一朝臣是大伙儿都明白这个理儿。会赶着投到各位爷门下去么?明面儿上是说河工要紧是八爷上回太显形了。要不是太子爷这回扳倒了赵世显。皇上会想着把河道拆分。把河标兵也划开么?一下手就先把直隶夹住了……宋清这会儿怕是没法子在他主子跟前讨好了……”连震云身后地宫灯、屏灯交相辉映着。新摆上地黄花梨硬螺甸家私泛着一层浮光。死气沉沉。

    高几上红木匣子里地珠宝闪着森冷地光芒。照在莲香地手上。和死人一样青白地手伸出去。慢慢将匣子关上。莲香看向蕊儿。“平安绣样儿原是织工织出来地。没得为了保平安。见着织工伤了手也不吭声……”

    李四勤掉过头来,“小嫂子,俺那儿还有两坛子乌金糯米酒,明日你给她一块儿捎过去。她的生辰,小嫂子也陪她喝几杯。和她说,陈大人不在,俺没法登门贺寿。俺下回儿押船到天津,就寻法子去瞧她。”

    离着立冬日没几天,风已是肃冷,十全十美大席面摆在了空荡荡的内室里。满室里虽是冷落,外头廊上和屋里却摆了上百盆红旱莲,旱莲盛开极是婀娜。或是因为缺了水,又是有叶无花的异种。终见着不如十四阿哥的通直斋外的水莲一般,带着勃勃生机。

    莲香一口喝干了小金盅儿里的乌金糯米酒,将半叶、比儿等丫头们都赶了出去,又将一脸

    蕊儿推了出去,关紧了屋门,将冷风儿都挡在了外

    齐粟娘坐在桌边,看着已是空了大半的酒坛儿,笑着道:“好在这酒绵软,我的酒量能应付一两坛,倒没料着你也是个——”莲香面上嫣红,歪歪扭扭地走了过来,挨到她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的颈脖,伏在她背上,喃喃道:“夫人……”

    齐粟娘顿时笑了出来,微微扭头莲香,“醉了?”

    莲香用力摇着头,“没……没醉……我没醉……”勉强抬起了头,眯着眼儿看齐粟娘。

    齐粟娘越发好笑,“呆愣愣地瞧什么呢?又不是没见过。来,我扶你在床边上靠靠。”

    莲香面上酡红,在床柱儿,拉着齐粟娘的手不放,慢慢摸索了两遍,喃喃呐呐道:“我还记得,当年在清河的时候,夫人的手上长着茧子……”

    齐粟娘原想给她倒碗茶,被她拉在一起坐在床边,闻言笑道:“来扬州也有四年多了,日里养尊处优,那茧子早没了。亏你还记得。”

    莲香双眼迷着,似是在回忆过去,“那时节,我在老太太身边,每日不过端茶、倒水,陪老太太说话,平日里便是傻玩,身边还有粗使丫头服侍……十月半天拿拿针……除了死了的大爷,三爷、四爷们见着我都叫一声莲香姑娘……便是老太爷和做官的二爷,也从没说过我一句……虽是个丫头……许家小姐们都不及我过得既体面又自在……”慢慢抚摸着齐粟娘的手,“我的手上……半点茧子都没有生过……我没法子和夫人一样吃那些苦头……我只能呆在深宅大院里……”

    粟娘轻轻拍着她的手,“能不吃苦是你有福气,要惜福。”细看莲香,“日子过得真快,你也长大了……那会儿你长着一排刘海儿,时时甩着你的小辫儿,在我床前走来走去,劝着我吃药,天天笑嘻嘻,日日里快快活活——”齐粟娘蓦然顿住,惊道:“莲香——”

    莲回过神来,抬袖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方要说话,齐粟娘反握住她的手道:担忧道:“可是连大当家——那边房里——”面上微一犹豫,仍是道:“待会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行!”尖利的声音蓦然响起,刺得齐粟耳膜生痛,她愕然看向莲香。莲香脸上血色全褪,一把抓住齐粟娘的胳膊,颤声道:“不……不能去……”

    齐粟娘又是异又是着急,“是不是——是不是那房里又使什么手段—我去和大当家说——”说话就站了起来。

    莲香扑上去,伸出双臂紧紧抱住齐粟娘的腰身,死活不让她动身,“没事儿,一点事儿都没有!”将头埋得低低的,靠在她腰上,“你放心,我提防着她呢,她寻不到空子的。”

    齐粟娘听着她声音似是稳稳的,怀中的身子却是痉挛般抖个不停,那里会放心?她暗沉着脸寻思了半会,“莲香,你放心。我和大当家有些交情,我去和他说——”说罢,不顾莲香惊慌的拉扯,便要站起。

    眼见着齐粟娘挣开她的手,转身要走。莲香的慌张和颤抖突然间全收住了——她匆匆拭去脸上的泪水,站起拉住齐粟娘,闲闲笑道:“夫人,我就是一时醉糊涂了才闹呢。哪里又会出什么事?便是我不算得宠,爷为了后宅安宁,也没得纵着她乱来的道理。夫人识得爷这些年,还不知道他的性情儿?”

    齐粟娘一愣,不禁停住。莲香笑着拉着齐粟娘的手,“夫人,我这会儿闹了一场,酒倒是醒了,却有些饿。方才光顾着吃酒,趁着这席面还没有冷,咱们再尝尝杭州外庖的手艺。”

    齐粟娘见得她果真清醒明白,话也说得头头是道,再想想连震云的性子,便也放了心,笑着骂莲香,“你日后可少喝酒,不是个能沾的。”

    莲香笑着拉齐粟娘坐下,给她舀了碗双笋归田园浓汤,看着她一勺勺的喝了下去。齐粟娘瞟了她一眼,“怎的了?瞅着我不挪眼儿,我什么时候长成赛天仙了?”

    莲香掩嘴笑着:“只是想着夫人要走了,以后怕……怕是难见了……”

    齐粟娘欢喜笑着,给她舀了碗莲花尾羹汤,递了过去,“不用担心,江苏淮安和直隶天津近得很,咱们都住漕河边上,叫支漕船捎上,我顺风就来了……”

    莲香慢慢摇了摇头,轻轻地道:“远着呢……还要更远一些……你才能平平安安……”

    门外的冷风突地大了起来,吹得满院子的黄叶地翻滚着,带起阵阵棘啦啦的声响,将莲香的原是极低的声音压了过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章 红梅林中的陈演

    河上的北风呼呼地吹着,已入了腊月。泊在扬州城楼高两层,足有十二丈长,八丈宽,上头三品官的仪仗威武堂皇,将旁边六品河标把总的官船衬得失色。

    崔浩站在船头,看着齐粟娘登上北河督台的官船,走回自个儿舱内。因着没有内眷,舱里几只箱笼俱已安放妥当,他转头道:“准备开船。”

    舱门上挂着两重厚厚的皮帘子,四面舱窗上的玻璃格窗将寒风挡在了舱外。齐粟娘一脸欢喜,一面做着绣活,一面对比儿道:“断没料着崔大人也被调到了直隶大沽口河标绿营,能和咱们一道儿上路。”

    船外响起一把粗嗓,带着浓浓的津腔,“兄弟们嘿,眼见着入了冬,这河上快要封冻,这一路上不准上岸耽搁!好好护送夫人到天津,向咱们大人交差。咱们可不是那起子河标兵,扳不倒儿骑兔子——没个稳当劲,都给老子我二小穿马褂儿——规矩些!等到了天津,上了岸,老子请你们茶园里喝酒看戏睡热被窝!”

    比儿掩嘴笑着,“这位亲兵把总赵大人可真是地道的天津人。”一边倒水道:“通州和天津又离了多远?三百五十里水路,遇上顺风,拂晓开船,晚饭时辰不到便到了。好在崔大人也去,船上只有小连一个,其余的都是天津来的。爷上任的时日太短,奴婢着实不放心。”给齐粟娘捧上一盏茶,“爷必是知晓此事,好在崔大人没有家眷,一肩担儿几个箱笼便上了船。”

    齐粟娘看向窗,“南边还能行船,过了淮安,入了山东境内怕是已经封冻了。”

    比儿笑道:“奶奶放心,天津可是个靠海的好地儿。或是坐冰筏子,或是出港走海路,总是能到的,”

    官船沿漕河,由扬州驶向天津直沽口,齐粟娘日日做绣活比儿说话,闲时站在舱窗口看着四周跟随的河标兵船。

    崔浩每日的请安俱是免了。

    眼见着到了山东德州码头,河面是封了都停住。

    冷风嗖嗖地刮着。正晌午时分。自有河总府里赵把总手下地亲兵在码头边订下热腾腾酒食。送到船上。

    四角铜炭盆早燃上红旺旺地炭火粟娘一边做绣活。一边和比儿笑说当年与陈演在德州成亲地事儿。一口地道地津腔儿在皮帘外响起。“下官给夫人请安。”

    齐粟娘笑道:“赵大人请起。和崔大人商量明白了?坐冰筏还是出海?”

    “回夫人地话。山东黄河故道里还能行船官们打算从范县出海。从渤海湾入天津直沽口。经海河入天津城。”帘外地声音顿了顿。“下官来禀告一声。方才德州城李府里婆子递了贴儿。送一份下程。一桌上好席面是现下用地另外四筐银鱼、十二担果品。说是给干姑奶奶路上零碎吃食——”

    齐粟娘顿时笑了起来“来地人呢?在哪里?快请进来。”

    两个穿着锦罗棉袍地体面婆子进了皮帘。齐粟娘一叠声唤着“比儿。请嫂子们到暖地儿来说话儿。倒茶。”

    德州李府里两个婆子扑去身上的雪花儿,来到舱内,笑着磕头请安,“奴婢们给干姑奶奶请安。七八年未见,干姑奶奶还是当初出嫁时的模样。”

    齐粟娘看着这两个婆子眼熟,是当初干娘刘氏身边的亲信人,连忙让枝儿将她们扶住,叫她们坐下喝茶,笑道:“当初干娘给我上头开脸时,两位嫂子一旁侍候着,如今看着也没见老,倒是越发精神了。干爹干娘一向可好?”

    那两个婆子欢喜笑道:“干姑奶奶竟还记得奴婢们。老爷夫人如今在直隶通永道任上,一直念叨干姑奶奶,每年大年下收到干姑奶奶送来的年货,样样都是极好,直说干姑奶奶比亲生闺女还贴心儿。”

    齐粟娘听得这些婆子嘴巧,也不由笑道:“哪里比得上府里的干姐姐,时时在干爹干娘面前侍候?不过是些寻常物事,值不得什么,只是表表我的孝心。今日倒叫府里破费了。干爹由德州知府升任通永道台,也是两三年前的事儿,任期怕是要满了罢?”

    婆子却叹了口气道:“不瞒干姑奶奶,老爷的考评儿俱是上等,原是要再升的。临到大计时,陛见了一回,许是说话没得皇帝老爷的欢喜,仍是留任,还在通永道做三年道台,官品儿倒升了,如今是从三品。”

    齐粟娘一愣,却笑了起来,“既是能陛见对答,便是好事。皇上知晓干爹是个忠勤能吏,总不会有坏事儿。干爹干娘既在是通州,我总算也能去磕头请安。”转开话题,“嫂子们怎的没随着到任上去?”

    “干姑奶奶也知道,我们奶奶娘家是德州大族。我们奶奶那一房里单薄,父母都去了,只有一个嫡亲的幼弟在娘家,如今不过才十四五岁。大宅门里是非多,奴婢不好和干姑奶奶细说。连着奴婢俩,加上咱府里男人们,统共十七八个,都守着老宅里。那边府里小舅爷一声唤,奴婢们虽是没用,也能赶过去压压阵脚,算是个人多势众。”

    齐粟娘愕然失笑,知晓是干娘刘氏娘家族里的事儿,也不便多问,赏了两个婆子,送了她们上岸。又将四筐鱼、六担果品赏了赵把总手下的亲兵,另一半送去赏了河标兵。

    不几日,官船出了范县海港,沿着大清国海境一路向天津卫而去。天虽是寒但因着河上冰封,海上的大沙船来来往往载客运货倒也不少。不时可见得沙船上扯着大旗,大书“直隶漕宋”。

    天下扯绵撕絮地下着

    覆盖住了北方大地,但春阳之气已是渐显,齐粟娘在新年,终是到了天津直沽口。

    冬日里虽是漕上没了饭吃,但海运的繁忙供给了漕众们衣食。翁白站在直沽口码头上,同着穿着单褂儿红腰带的漕帮帮众一般模样,满头大汗来来往往扛运货物,不一会儿全身便腾起了白气儿。

    他脸上的稚气已是退去,一只胳膊扛起三筐银鱼,嘴里喝着号子,指挥着漕帮帮众下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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