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梦(完结)第20部分阅读
青竹梦(完结) 作者:rouwenwu
的子粒,瞧着就让人满口生津。
“小姐,让奴婢来剥吧。”华箬卷起袖子就要动手,石榴虽好吃,可是吃着麻烦,一般主子们吃石榴都是有丫鬟剥好了盛在碗里,用银勺舀着吃。
“不用,你帮我打下手就行。”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动手有趣,雨竹手下动作不停,在盆中倒入干净的水,接着再把切开的石榴拿过来放入水中,在水中把原来切开的石榴用力掰成两半、四瓣,直至把石榴里面的石榴子都给取出来。因为是在水里,破碎的白色果衣都浮上了水面,红玛瑙般的石榴子具沉在盆底。
主仆两人一齐动手,很快就将二十个石榴的籽全都剥了出来,“行了,拿这个去小厨房,让钟妈妈把它做成红榴饮,给母亲和嫂子那边都送些过去。”雨竹拈起一小撮水洗过后更加晶莹剔透的籽粒,轻轻放入嘴中,仔细体会那酸甜的浆汁在轻微的破裂声中溢满口腔的美妙滋味——真是好吃,这原汁原味的感觉,没有经过催熟的籽实个个红艳水润,酸甜多汁,又解暑又醒神。
做好的红榴饮滋味浸液,馨香流溢,雨竹捧着个莲花纹样的水晶碗品咂着,心情极度惬意。
没多一会儿。到各处送完红榴饮的华箬就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让雨竹更加振奋的八卦。
宁远侯府大小姐红豆的亲事定下来了,定的是汝南王府的世子,不过是作为世子侧妃进门的——世子妃与世子是自小就定亲,明年就要完婚了。
雨竹享受似地靠在了椅背上,不知道那位同乡没当上正室是什么样的感觉,当初她无意间看到了红豆与那个端梧的私情,当时就觉得不妥。门第的观念在任何时代都存在,以一己之力挑战整个制度与舆论无疑是愚蠢到极点的行为,不过那个同乡很讨人厌,要是自己去提醒她说不定还会被认为要阻止她的青云路,雨竹可不是烂好人,如果是分家前还会为自己的名声着想去告诉长辈来管束,可既然都分家了那随她怎样荒唐都与自己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喝完了红榴饮,雨竹就撂开了手,这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自己花心思在上头,反倒是雨兰。这个姐姐最近可是正在闹脾气呢,跟林远之哭了多少次,死活不愿意嫁给崔氏给定下的周家嫡长子,孙姨娘还拖着病弱的身子去求。她自知可能熬不过这一关,早先就在崔氏坐小月的空档就把屋里值钱的东西典当成银票给女儿添嫁妆,指望着雨兰能嫁个好人家,谁知到太太居然偏心至此——那周家上一辈儿都是土里刨食,借着长子出息,考取了庶吉士这才渐渐有了些体面,根本是一点根基都没有的家族!
林远之最近气得不轻,一片心意不被理解实在是有够郁闷的,雨竹知道他的意思。庶女难嫁,雨兰一心想高嫁,可若是考虑高门那便只有庶出的哥儿了,大家族里是非多。庶子自小被嫡母打压或是捧杀,不是怯懦便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混账,嫁过去日子能好到哪儿去?选的这个周家少爷虽说家门不显,可是架不住人家有出息啊,庶吉士是从二甲、三甲中,选择出的年轻而才华出众者,能成为庶吉士的一般都有机会平步青云,虽说现在还不显,但若是在三年后会试前进行的考核中成绩优异者便可在翰林做编修或检讨,正式入翰林。即使考核不够好也可去六部任主事或御史,还是不行也能活动活动去地方任官……实在是庶女的最佳夫婿对象了。而且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万一人家熬出头了,那大家嫡女也是娶得的。
昨儿又闹了一场。崔氏和林远之对雨兰动不动就抹眼泪的样子看着闹心,索性把她关在房里反思,徐妈妈得了崔氏的示意去把这里的道理讲给她听,偏偏雨兰的倔劲上来了,就是死咬着不同意。
崔氏倒是满意,从上次选簪子的事件中她就看出来了,雨兰不是那种心思小的,作为庶女竟然没有让好东西给嫡女的自觉,再加上以前没少算计雨竹,虽没有实质性的恶果但也够让人恶心的,所以也就不能怪她下狠手了,拟定名单的时候其余人选都普通,第一和第二的人选可都是费了她不少心思,第一就是什么都好就是门第不好的周家长子,第二是除了门第好其他都不好的永昌侯府的嫡出二房的一个庶子……周公子的条件肯定配雨兰最好,她写上去的时候就知道自家老爷铁定会选他,而敢跟嫡女抢簪子的雨兰定不会知足,肯定少不了哭闹,不过她闹得越凶越好,早点把林远之对她的慈父之心折腾光了才不枉自己暗里给她看了那么多的话本。崔氏可不愿意雨兰嫁进永昌侯府后再仗着那点情分上门诉苦求助,面上情她会全了,但私底下的就都得她自己受着,包袱要甩就要甩得彻底才好……
孙姨娘屋里。
久病之下,孙姨娘那点子姿色倒是去了一大半,面色青白的躺在床上抹眼泪:“兰姐儿你放心,姨娘就是舍了这条命也不会让太太把你推到那火坑中的。”
雨兰眼睛肿的像核桃一般,闻言又沁出泪来:“姨娘……”果然红豆姐说的没错,谁都不会比姨娘更关心她,可恨以前自己被徐妈妈迷了心窍,居然做出那么些伤害她的事情来,雨兰想着就后悔不已,“姨娘还是先把自己身体养好,有爹爹呢,太太不敢害我的。”
“怕就怕老爷被管了迷汤,非要你嫁过去可怎么办啊。”孙姨娘忧心忡忡,瘦骨伶仃的手抚上了胸口,低声道:“我打听到还有个好人家,可惜被太太拦了。”
雨兰紧张的握住拳头,也顾不得谈及自己亲事的羞涩,急道:“哪家的?”
孙姨娘唇畔露出一个憧憬的笑容,面色也恢复了几分红润:“是永昌侯府的小少爷。”
“真的。”雨兰一听喜出望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大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心里却有了打算,既然有机会那就要争取,红豆姐能凭着自己的手段搏了个世子侧妃的身份,那自己为什么不能为自己争一把?
……
刘妈妈拿一块银子给了一个穿杏子黄比甲的小丫鬟,目送她渐渐远去这才笑呵呵的转身进了正房。
“太太,成了。”
崔氏丝毫不露意外之色,笑道:“骗个孙姨娘那般脑子的还不成,那才叫奇怪。”
刘妈妈笑着应是,道:“难为太太忍了她这么久,终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收拾她了。”
“好了,这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今儿毓秀要带她女儿来来瞧我,你快去厨房收拾些玉食糖粳来,我记得闺中的时候她最爱吃了。”刘妈妈隐约记得那位自家太太的闺中密友,印象中是个安静文雅的小姑娘,当下也不多问,躬身下去准备了。
没多久,徐家二太太白氏就带着女儿上门了,因为两个闺中密友时隔多年未见,又满肚子话要说,雨竹便被拖出来招待那位徐家五小姐,平素雨竹最讨厌这种待客了,所谓招待就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让客人愉快,这就免不了自己要受委屈,可是她心底隐藏的不愿在见到来人的时候全都烟消云散了——
“如清姐姐,怎么是你啊。”雨竹惊喜出声,这不是在芷馨会上唯一帮自己说话的那个徐家五小姐嘛,记得当时自己还送了个香囊给她表示感谢。
“林妹妹好。”徐如清柔柔的见礼,也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子是芷馨会上认识的。
雨竹默,为毛又是“林妹妹”,姐才不是林妹妹。
“姐姐何必这么见外,令堂和家母多少年的闺中好友了,难道还互称‘白姐姐’和‘崔妹妹’吗?还是叫我雨竹好了。”雨竹铁了心不再让她喊自己“林妹妹”。
徐如清对雨竹印象很好,闻言立即从善如流,笑着喊了一声“雨竹妹妹”。两人相视一笑,顿时感觉亲近了许多。
估计两个娘亲那边一时半会儿说不完,雨竹便领着徐如清去自己的院子,毫无例外又收到了一连串儿的赞美。
雨竹谦虚了两句,拉着徐如清的手进屋坐下,笑道:“上次赶着回去,都没好好谢谢姐姐,之后不得邀请又不敢上门……心中一直记挂着,今儿倒是好机会。”说罢,极正式地行了个礼,当初在众贵女都露出那副恶心的嘴脸,大肆挖苦、嘲讽她的时候,自己的堂姐、表姐没一个人站出来帮自己辩解一句,只有这位素未谋面的姐姐挺身而出,那份感动自己还深深地记在心里,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第95章 孕?
第95章孕?
如清生性敏感,还带着些清高,多看不惯那些人前端庄淑雅,人后打骂丫鬟、尖酸刻薄的所谓贵女们,上次在芷馨会上的相助也是看不惯她们因妒生恨,那样辱骂刁难一个年幼的小姑娘。
没成想居然碰上了一个难得真诚不做作的,更兼是母亲好友的女儿,心里更加高兴,连忙将雨竹拉起来,笑道:“妹妹客气什么,当时是个人都该出手,我只不过做了该做的,还有上次你送我的那个香囊别提多精细了,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反倒是我要谢你呢。”说罢瞟了一眼身边的丫鬟风铃,道:“这丫头总是仗着自己手灵巧些就肆意瞧不起我房里其他人,你那个香囊一来,她再不敢显摆自己的针线了。”
风铃吃惊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都服侍了小姐十几年了,小姐的性子是怎样的她哪里会不知道,最烦那些曲曲暗暗的,今儿居然在才第二次见的人面前调侃起了自己,实在难得,这就是接纳这林家二小姐了。
她有心配合,便嘟囔着抱怨:“小姐你又说人家坏话。”
雨竹满脸笑容的重又坐下,招呼着如清喝茶,华箬早已很有眼色的取了雨竹最喜欢的那套骨瓷清花手绘缠枝莲纹的茶盏,泡了紫笋端了上来。
如清揭开盖子,顿觉芳香扑鼻,细看只觉汤色清亮,芽色带紫,芽形如笋,在杯中舒展如兰花,喝一口茶味鲜醇而回味甘甜,忍不住赞道:“好茶。”雨竹笑吟吟的喝着茶,虽说这紫笋得来不易,而且自己也没得多少,不过得到如清的喜欢倒也不枉自己将珍藏拿出来分享。
“如清姐姐,你家在哪里。得空我去瞧你。”雨竹最近也有些无聊了,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没事找找青露的茬,恶整的青露整天龟缩在院子里不敢出门一步,生怕一出去就要遭受不幸,紫露么娘已经在收拾了,蹦跶不了几天,孙姨娘病歪歪的以死抗争,可谁管她死不死。娘要怎么摆布她们母子就怎么摆布,自己在一边看戏都觉得无聊,实在是太木有挑战性了,好不容易逮个合心意的朋友,偶尔出去串串门子也不错。
如清并没有嫡出的姐妹,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里,闻言不由笑了:“近的很,母亲本来早就要来了,可是又不愿打搅你母亲养身子,这才拖到了现在。我就住东边的王府街,从你家坐马车拐个弯儿就能看到了,尽管来,我平日在家也只是看书作诗。有的是时间,你来了自有新奇的点心招待。”
两人聊了一会儿,雨竹惊喜的发现这个姐姐比“林妹妹”还是多些烟火气的,比如她就对美食很有钻研,两人找到了共同话题,都激动不已,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当崔氏打发人喊两人过去吃饭时,雨竹正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怎样将荷花细饼做的更酥软细腻,如清两眼亮闪闪的。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的插话提两句意见。
崔氏得知后笑得十分欣悦,对着旁边娴静坐着的白氏道:“我这个闺女叫我宠坏了,馋的不行。总是琢磨这些吃食,倒把你家丫头也带累了。”
白氏面容秀丽,梳着反绾髻,一件浅玫瑰色的罗绸湘纹的褙子衬得她肤白如玉,黛眉轻扫,略施脂粉,与如清有六分相像,闻言抿嘴一笑,指着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如清道:“你莫被她这幅样子给骗了,这丫头嘴也馋着呢。指不定是谁带累谁呢。”
雨竹和如清对视一眼,无奈的选择闭嘴。两个当娘的心情正好,就随她们怎么说吧。
杜氏极其利落的张罗好了一桌子菜。待丫鬟上齐后,又十分规矩的站在崔氏身后布菜。
“坐下一起吃吧,又没有外人。”崔氏并不是那种熬成婆后就喜欢折腾儿媳妇的婆婆,平日对杜氏从未有过刁难,再说崔氏精明着呢,折腾媳妇除了让儿子夹在中间难做人,弄得家宅不宁之外又有什么好处,媳妇再怎么尽心伺候又哪有丫鬟来的熟练和周到,又何必做那种什么好处都得不到的事情呢。
“你倒是好福气,年纪轻轻就有儿媳妇伺候了,马上你家老二也要娶妻了吧,到时候就有两个媳妇,再把闺女嫁出去就能过老封君的舒坦日子了。”因为关系极好,白氏调侃起来丝毫没有手软。
崔氏知道白氏嫁进徐家后第二年就滑了一胎,之后又过了三年才生下如清,再隔了几年才生下嫡子,其间徐家老太太往房里又塞了不少人,庶出的子女生了不少也只能咬牙忍着,日子过得很不顺遂,心里也不好过,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气氛顿时沉闷了下来,白氏嘴角勾着笑,眼睛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一道麻油凉拌熏肉丝,嘴里喃喃道:“要是当年我有你一半的果决,也不会折了我那第一个孩儿。”
崔氏叹了口气,毓秀性子清淡善良她知道,可是在这后宅中哪里容得了女人的纯善,刚才聊得高兴,居然忘了这茬,崔氏放下筷子,拉着白氏的手问道:“你院子里那个丫鬟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什么变化,她一直都有能耐得很,上次居然把手伸到宝哥儿房里去了,幸亏被发现了。”白氏有些心有余悸,那双翦水明眸中也渐渐流露出刻骨的怨恨来,“可是她这么些年来仗着老爷的宠爱已经有了些根基,竟然抓不到把柄,老太太那边又护着,只能不了了之。”
“哎呦,我的姐姐,我还以为这么些年来你长进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啊,你是主母,她只是个丫鬟出身的妾,居然这么多年还没把她收拾了,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崔氏恨铁不成钢,她最恨的便是丫鬟爬床了,当年孙姨娘爬床,要不是她被自己牢牢捏在手心里而且当时还有用的话,活活打死都是轻的。即使老太太压着她也敢动手,难不成还敢为一个丫鬟休了嫡妻不成。
看了看旁边低着头的三个小辈,崔氏止了话头,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明说的好。
正当一顿饭吃完,丫鬟们捧上香茶时,刘妈妈急匆匆的进来了,也不说话,只眼角含笑的冲崔氏点了点头。
崔氏细细长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捧着茶盏喝了一口,然后慢斯条理的拿帕子拭了拭嘴角,悠悠道:“去吧,让他们正经些,别办砸了。”
刘妈妈笑道:“是。”然后又下去了。
白氏揪着崔氏的袖子,道:“你又做什么坏事了?”
崔氏很淡定的抢过袖子,微笑着歪了歪头,道:“没什么,不过是养的个歌妓有孕了,打发出去便得了。”
……
当天邹夫人沈氏就十分震惊的得知了消息:自家老爷送给下属的一个歌妓居然已经怀孕四个月了!这个完全不是问题。可关键是那歌妓送过去才堪堪三个月!
沈氏只感到头皮发麻,这件事处理不好可就是结仇了,林家可是还有娘娘在宫中呢,越想越担心。赶忙换了衣裳去外书房找自家老爷。
刑部尚书邹方域正舒坦的躺在书房隔间的酸枝木棣环板围子罗汉床上,一个娇俏清丽衣着单薄的女子正跪在地上轻轻的给他捏着大腿。
“再往上一点……上面……对……对……就是那儿。”
等沈氏一路急匆匆的走到门前时,就见门窗紧闭,心中顿时起了不好的预感,一眼瞪退了守在外面的小厮,沈氏静悄悄的上前一步,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大人,你……捏疼奴家了,啊……”依依呀呀的娇喘带着稚嫩和清纯。落在邹方域的耳中是让人血脉喷张的诱惑,而到了沈氏耳中却是无尽的怒火。
“嘭——”
门一下子被砸开了,邹方域正将那女子拉到怀中,欲大肆轻薄的时候忽然被打断了。立刻恼火的吼道:“滚出去。”
没听见声音的他抬头一看,顿时吓得不轻,赶忙下了塌赔笑道:“夫人怎么来了。”心中无奈,岳家势大,连带着妻子也要小心供着,“这东西敢趁我休息的时候勾引我,为夫正打算将她赶出去。”说罢转头厉声斥道:“还不快滚,本老爷也是你能够肖想的么?”
那女子衣裳凌乱,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脯,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被沈氏冰寒的眼神一扫,只得赶紧哭着跑了出去。
见那女子被打发了。沈氏只冷哼了一声,也没揪着不放。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问道:“老爷,上次送到德园去的那两个歌妓是老爷收用过的吗?”
邹方域还以为沈氏要追查自己,心里一紧,不过马上就镇定了下来,他记得很清楚,自己绝对没有碰过那两个歌妓,因为那林远之虽是自己下级,但毕竟有个皇贵妃姐姐还有个皇子外甥,可不是自己能够随意得罪的。当时送歌妓不仅是为了打好关系,也是隐隐向四皇子一派示好,自然不得怠慢,那两个歌妓都是选的姿色上乘又有才情的,自己虽是很心动但还是忍住没碰。
当下很坚定的道:“没有。”
“可是其中一个有孕了。”沈氏急道,见侯方域一副这不是很好嘛的表情,赶紧又补上:“已经四个月了,可她是三个月前送去的。”
“什么——”邹方域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这是怎么知道的?”
沈氏也站了起来,道:“我跟林夫人有些交情,今儿那个歌妓昏倒了,她就找大夫来瞧,便查出来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感觉到了不对,这才匆匆着人来问我。”
邹方域虽说有些好色,可一旦遇事脑子还是很清楚的,转了几圈就有了决断:“你先别慌,待会儿就带个可靠、医术高明的大夫一起去德园,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回来告诉我。”
沈氏有了主心骨,连忙答应了一声就急急往外走。
第96章 缘由
第96章缘由
当沈氏带着一个老的不行的大夫急慌慌的坐马车赶到德园时,崔氏早已站在仪门前等候了,一见沈氏除了马车,连忙上前挽住她的手。
“哎呀,沈家姐姐你可来了,我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崔氏眼角眉梢具是惶然,然后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背着药箱跟在后头的老大夫。
沈氏压着心中的烦躁,强笑道:“妹子别急,估摸着是大夫号错了。”说罢扭头指着那老大夫道:“这位是仁善堂医术最好的董大夫,我今儿特意带他过来,你看——”一路上她想了很多,这里面没准就有后宅之间的争斗,那般美貌又才情的歌妓哪个男人不爱,当初老爷将两人带回府的时候自己不也差点没忍住出手么,后来还是知道是送人的才作罢,想来崔氏也有可能是出于忌惮而动手。
崔氏只装作不知,踯躅了一会儿,咬了咬牙,仿佛做了什么决断,道:“看可以,不过还请帮着不要泄露出去,到底于我们家老爷名声不好。”得了应诺,这才领着两人往里走。紫露和青露住的院子很偏但是却一点也不简陋,厢房富丽精致,周边的花木也修剪的整整齐齐,进了屋子更是如此,沈氏打量着各色的摆设器物,不由的暗自点头,看来这崔氏倒不是个容不下人的,难道真是那个作死的狐狸精偷人?
那个仁善堂的老大夫一手捻着没剩几根的花白胡子,一手搭上了紫露白瓷般的手腕——沉吟了半响才收回了手,这脉象……
“怎么样,是有了三个月的孕吧?”沈氏见他不停的摇头晃脑就是不说话,也急了,忍不住出口询问。心中无比希望只怀了三个月,这样该头疼的就是崔氏,而不是她了。
“回夫人的话,脉象显示是四个月。”虽说老大夫都喜欢掉书袋,可他今天实在是没心情,这脉象也忒怪异了点,虽能准确判断出是喜脉,月份也很明显。不过总是透着股诡异,老大夫昏花的老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仔细的收拾着自己的药箱却不打算说出来,医术高明又有经验的大夫都知道后宅里的事情还是莫要多掺和为好。
紫露刚吐了个天昏地暗,正虚弱的躺在床上,闻言不由力气全失,第一个大夫如此说她还能借信是主母看不惯自己使得招数,可连邹太太带来的大夫都如此说……她……
捂着自己的小腹,紫露满脸复杂,怎么办。倒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虽然学过很多如何取悦男人的技巧,却绝对没有行过那等事,这孕到底是从何而来?莫非真是在神智不清醒的时候吃了亏。
要是崔氏知道了现在紫露在想些什么。绝对会佩服不已,平常女子到了这等境地哪里还会理智的思考前因后果,肯定都被吓得只剩下绝望和惊惧了。崔氏虽不知道这紫露到具体是有哪些能耐,但只要知道她不是一般的歌妓就行了,绝对不可养虎为患,与其日防夜防还不如干净利落的收拾了,既然分家了,夫婿又爱重,那她的家就要像个家。什么魑魅魍魉都别想破坏。
沈氏倒抽了一口凉气,躲闪这崔氏询问的眼神,不自在的抚了下鬓角,道:“妹子你放心。待我回家与老爷商量一下定给你一个交代。”说罢就像来时一样急匆匆的离开了,崔氏没有去送,发觉这等丑事装也得装出个不忿的样子吧。
傍晚时分,一身官服的林远之进了正院就见站在门口等候的妻子满脸尴尬,望着自己欲言又止,心下奇怪,婉莹一直是爽利的性子,倒是是发生了何事,看旁边站了不少丫鬟就携了她的手进房。
往日这会儿崔氏都会温柔的亲自为自己换上家常的衣裳,今儿却是反常。林远之望着崔氏那白皙的脸颊,和被皓齿咬得鲜艳欲滴的红唇。不由心中一动,自己动手解了官服和官帽。不甚熟练的换上一件深色平素纹的绸衫,“这是怎么了,多久都没见你露出这般表情了。”林远之收拾好了自己,便坐到了崔氏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崔氏为难地舔了舔唇,开口道:“老爷,那位紫露姑娘恐怕不得不‘暴毙’了。”仔细看了看林远之的脸色,又道:“那位被发现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而邹大人并没有碰过她……邹夫人今儿来瞧过了,说回去和邹大人商量一下……刚才遣人送了信来,说是……得了急症,药石无效……”
林远之呆了片刻才想明白过来,嘴角直抽抽:“就是说,邹大人给我送了个孕妇过来。”
“噗——”崔氏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甩了下帕子,无奈道:“老爷,这话怎生这么别扭呢……邹大人意思是他做事不周,估计明儿要向您赔不是了。”
林远之满不在乎道:“不就是养了几个月么,值些什么。”末了又叹气道:“你就是为这个烦心啊,怕你家老爷我受委屈?”
崔氏涨红了脸,那样含羞带怯的一个眼波,登时让林远之想起了洞房花烛夜的风情,眼眸也变得深邃,头埋入崔氏的颈侧,在她泛红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惹得崔氏娇嗔不已……然后……那天正房的灯火熄得比往日早了不少。
在孟兰盆节到来之前,雨兰的亲事终于定了下来,不出崔氏意料的定给了永昌侯府嫡出二房的一个庶子,等事情一定下来,雨兰和孙姨娘满意了,崔氏和雨竹也满意了,林远之早就在雨兰的闹腾中冷了心,只淡淡得和喜极而泣的雨兰道:“你以后就好自为之吧。”
名正言顺的将雨兰锁在房里绣嫁妆,崔氏便心满意足地带着雨竹去普渡寺了。
孟兰盆节是俗传去世的祖先这月被阎王释放半月,故有月初接祖,月半送祖的习俗。在各朝都十分受重视,本朝习俗是在寺中行事,所以远远地就见到普渡寺上空一片烟雾缭绕,肯定不少人在烧纸钱冥财,以便“祖先享用”。雨竹暗道好险,在崔氏惊讶的目光中从荷包中取出一块棉巾子,拿车中备的茶水浸得透透的,再稍稍拧干,掩住了口鼻。
崔氏一看,居然那棉巾子已经被剪成巴掌大,两边有两条细细的带子,正好扣在两侧的耳朵上,非常贴合。不由笑骂:“什么时候做的这种不尊敬佛祖的东西,被人看到了怎么办。”雨竹眨巴着水润润的眼睛,知道崔氏并没有真的责怪,也就放了心,早早就预备下了,万一没用上该有多桑心啊。
“没事,路上戴着帷帽,而且反正是到后面禅房去,更加没有人会看见了。”说罢还拿出一个新的,想撺掇崔氏也带上,现在寺里不仅在烧冥财纸钱还有“烧包”,就是在写有享用人姓名的纸封中装入钱纸,祭祀时焚烧。古代人对祖先的尊敬和对佛教的虔诚绝不是现代人可比的,那烟熏火燎的,连这片天空都乌沉沉的,不知道有多少烟尘在空气中呢,可惜被崔氏严词拒绝了。
不过雨竹也没能始终带着简易版的“口罩”,因为还要到大殿去拜大士爷神像,在大殿万一被人瞧见了这幅打扮,还不得被唾沫淹死。拜完后雨竹就偷眼看那那神像,只见他顶生二角、青面獠牙,高大威武,头上还有一尊观世音菩萨佛像,象征其代表慈悲的观音大士。边上悬挂着“南无分衣施食阿弥陀佛”字样的幢幡,神像手上还写着“分衣施食”,以祈请阿弥陀佛助大士爷,平均分配纸钱、衣物、食品予众家亡魂。
崔氏接过小沙弥送上的一堆老包,挑了一个虔诚地放进火盆里,嘴里还念念有词,雨竹难得看到崔氏这个样子,不由好奇刚才那个老包里是谁的名字。因为烧的是老包,所以只能推测那人过世已经不止一年了。
到了禅房里,小沙弥奉上香茶就出去了,崔氏又摘下雨竹的“口罩”,严肃道:“来,跟娘一起磕个头。”
雨竹察觉到崔氏此刻那种怀念和濡慕交织的感情,也不敢作怪,乖乖一磕到底。
“这还是娘的外祖母呢。”崔氏就跪在蒲团上,眼睛盯着佛龛上的某一处,眼神已经放空了。
“她娘家是有三代太医正美名的傅家,自小伶俐聪慧又肯学,不说将父兄的本事学了个便,七八成也是有的。”这时佛龛上的一根蜡烛的烛心爆了一下,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崔氏回过神来,拉起雨竹,又接着道:“我是老来女,年纪还不甚大时她就已经垂垂老矣,可还是像对待嫡姐们一样,带我在身边,帮我调养身子,把后宅妇人那些阴司下药之类的慢慢掰开、揉碎了教导我……可惜,她去世时我们还在登州,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崔氏眼圈慢慢的红了,低头拿着帕子拭泪,“娘和娘那些嫡姐们都是进门一两年就有孕,生孩子也不如旁人那样凶险,都是她的恩泽。”
“娘,那个让紫露有孕的药也是……”雨竹话还没说完,就被崔氏一把捂住嘴,笑道:“你这小丫头,不声不响的倒也不笨,这也能看出来,不过永远不要大意,别什么都敢说,不管做过什么,嘴巴一定要严实,要知道阴沟翻船的情况多着呢。”
第97章 刺杀
第97章刺杀
晚间的放河灯照着佛门的盂兰盆会仪规来看,只是其中的一个小仪式,并不显得多么要紧。而在民间的百姓眼中,放灯则是比较重要的,传说里这天所有游荡的鬼魂们都期盼能寄身在亲人放的荷花灯里渡过阴暗的河流去投胎,因为通往阳间的路很黑需要灯光照亮才能找到方向。河灯也叫“荷花灯”,一般是在底座上放灯盏或蜡烛,中元夜放在江河湖海之中,任其漂泛,以普渡水中的落水鬼和其他孤魂野鬼。
雨竹坐在马车上,将车帘撩起一个小角,向外望去——
河上灯火通明,摇曳摆动,如同天上点点繁星,灯光照得河水幽幽的发亮,水面上跳跃着金黄的月亮,但是站在岸上的人根本分不清哪里是月辉哪里是灯光。古代并不像现代城市那般灯火彻夜通明,人们习惯了狂欢到天明,而是通常为了节省灯油早早便睡了,所以眼前这般被河灯映得辉煌一片的水面不知道看怔了多少人。
雨竹呆怔怔地望着,忽而就感到心中一酸……
远看异常漂亮夺目,近距离看又是不同,不是那种鲜艳布料做的齐齐整整的灯座,眼前河水中满满漂着的大多是瓜皮、面碗、纸张这些简陋难看的底子,偶尔还飘过一个特大纸船,拼拼凑凑的纸张显得那船又脏又丑、怪模怪样。
知道自家小姐太太要放河灯,早有机灵的小丫鬟买好了捧到面前,这种河灯是专供富贵人家放的,小巧精致的莲花型,层层叠叠的莲瓣每一片都是用上好的粉荷纱细细的裁好形状,再用极细的铁丝衬边,花瓣的尖尖上还均匀涂上了银粉。在莲心位置红烛的亮光下,闪着细细碎碎的光芒,如同水晶碎末一般,美得勾魂夺魄。
雨竹捧着那盏灯正要往河边走,早园眼尖,一下看到了不远处丫鬟围绕的徐如清,忙扯扯雨竹的袖子,“小姐。那边,那边徐家五小姐也来了。”
雨竹急忙稳住胳膊,这么精致的灯,可别摔坏了,“你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抱怨了一句这才举目像那边张望,“真是如清姐姐。”雨竹心中高兴,便磨着崔氏要过去,崔氏爱屋及乌,对端庄大方的如清也是喜欢得紧,再加上她的灯已经放完了。而且这块地方是专为官家女眷放河灯特意圈出来的地方,两边都用帷帐遮了,想来不会出什么事,也乐的女儿有伴。便答应了下来,敲打了留在雨竹身边的几个丫鬟一顿,自己就带着徐妈妈并上几个丫鬟婆子先上了马车。
徐如清正蹲在地上目送自己刚刚放入水中的河灯顺着水流漂远,忽然听到一声轻笑:“如清姐姐。”
闻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捧着荷花灯的华服女孩儿正笑吟吟的向自己这边走来,漫天星辉下,她满身落满光芒,容颜如花,在月光和火光之间摇曳迤逦而至。然身量未足,却端的是清丽不可方物,如清恍惚了一下,之前就觉得这个小妹妹长得好。可是在这烛光和星辉的映衬下竟是前所未有的好看呢。
“竹妹妹,真是巧。”如清笑着站起身来打招呼。
俩人互相见了礼,然后相视一笑,“如清姐姐是一个人来的么?”雨竹好奇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竟然没看到白氏。
“家里事多,母亲走不开,就让我代她出来‘照冥’。”她拍了拍手,笑道:“看来还是我动作快,买的河灯都放完了,妹妹也赶紧吧。趁着这会儿风合适,灯漂得才稳当。”
雨竹应了一声。轻轻蹲下身子,将手中那盏漂亮的莲灯端正地放入河水中。隐藏在河边草丛中的蛐蛐在轻声呼唤,流动的河水绿莹莹的,轻击着突起的石头发出细碎的水声,很快将莲灯带着漂远,汇进那无边的明亮之中。
——林雨竹,愿你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如清挽着雨竹的手,两人并肩站着看得入神,突然听得后头传来一阵马蚤动,且混乱越来越大,雨竹紧张起来,这边的都是女眷,万一冲进来什么可就麻烦了。
周围的小姐夫人们也觉察到了异常,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吓得哆嗦着挤在一起,都快哭出来了。
不一会儿外头就传来惨叫声,尖锐的嘶喊带着极度的恐惧,清楚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
“竹妹妹。”如清也是自小养在深闺,连杀鸡都不曾见过,哪里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事,只惶然抓住雨竹的手,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好歹不是原装的闺秀,雨竹前世可是打过蟑螂,踢过流氓的,这时倒也稍微冷静一些,她不管周围女人们或高或低的啜泣声,抓着如清的肩膀柔声道:“如清姐姐,你家的马车在哪儿?”
风铃一手扶着自己小姐,一手忙指着左前方:“那里,很近的,就停在外面。”雨竹皱了皱眉,拉着如清就往右边跑。
“林小姐,为何不让小姐回我们家马车?”如清的一个不知道姓名的大丫鬟尖声问道。
银链瞪大眼睛,怒骂道:“混账!小姐让做就做,有你开口的资格么!”华箬见银链语气不好,怕徐家小姐心中不舒服,赶紧解释道:“尊府的马车停得近,那就是在内侧,而现在外头乱得很,极可能被外圈的马车堵在了里面,那可就任人宰割了。而我们来得比较晚,马车还是停在外围,只要上了马车便能走了。”
那丫鬟立刻红着脸低下头去,不敢多嘴。
雨竹也懒得生气,只拖着如清七拐八拐躲着周围混乱的人群往前跑,好在身边的四个大丫鬟还能顶些用,帮着挡开前面的人群,而不是像如清的几个丫鬟尖叫着,像无头的苍蝇一般乱成一团,雨竹努力的跑着,心道,自己真是太英明了,身边的丫鬟都这么顶用,回去一定要好好奖励一下她们四个。
一出帷帐,雨竹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了,杀手,居然是杀手!虽然没有穿标志性的黑衣服,但远远看着就能认出来,他们一旦行动的起来那身板是和普通百姓完全不同的,匆匆扫了一眼人数似乎还不少,明明天气还没有转凉,可是雨竹还是感到凉气丝丝往上冒,百姓也是人人面色惨白,为了逃命连往日的顾忌也顾不得了,只往人多的地方乱钻,一个瘦小的男子就一头冲进了官眷的车队中,差点没撞上雨竹她们,好在早园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推开了,可是事情还没完,被吓了一下的如清“哎呦”一声,居然扭了脚。
马车已经看到了,雨竹使劲的撑着如清的半边身子,头一次痛恨这造河堤的工匠,河堤岸距河边那么远作甚,马车下不来,不知道这次会有几个人会因为爬不上马车而倒霉。
正想让最结实的银链背起如清,那边崔氏遣的婆子从天而降,雨竹从未觉得她那肥胖的身躯如此可爱。不愧是崔氏身边得力的,一句废话也不说上来就把如清抱了起来,领着雨竹她们一大群往崔氏那边去了。
心惊胆战的上了马车,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崔氏急慌慌地揽着雨竹上下打量着,生怕她伤到了哪里。
雨竹摆摆手,指着满脸苍白的如清道:“我没事,只是如清姐姐的脚扭到了。”
崔氏忙撩起如清的裙子查看,她也稍稍懂点医理,捏了捏就放了心,安慰道:“没有伤到筋骨,回去敷药就行。”
刘妈妈已经安排好了丫鬟们,因为这次出门就带了三辆马车,一辆坐着雨竹和崔氏,还有两辆是随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的,本来就差不多坐满了,突然间又多了好几个丫鬟,顿时挤了不少。
驾车的老崔头早已找好了一处空档,见人都上了车,示意了一下后头的两辆马车跟上,就率先往前驶去。
“吁——”
忽的一个急停,雨竹不查,一脑门磕在了车窗壁上,痛的她龇牙咧嘴。
崔氏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外面没有声音,马车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雨竹心中一紧,不会自家这么倒霉做了那池鱼吧,一面不由自主地往崔氏身边挤了挤,如清也挣扎着坐直,眼中已隐隐含泪。
“吱——”
马车们被推开了,而后一个乌黑的脑袋钻了进来。
“二哥!”
雨竹惊叫一声,心中却大松一口气,回头望崔氏,果然也在母亲眼中看到了放松。
“季哥儿,你怎么来了,这是出什么事了?”见到了儿子,崔氏更是沉稳了几分
txt电子书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