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梦(完结)第14部分阅读
青竹梦(完结) 作者:rouwenwu
的端着只精致华贵的粉彩瓷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
“是,娘娘消息真灵通,昨儿才认的。”红豆今天穿着件梨花青双绣轻罗长裙。裙摆上的雪色长珠缨络拖曳于地,天水绿绫衫上精心刺绣的缠枝连云花纹简约中透着华美。她知道自己的劣势,出身太过卑微,如果一进林家就迫不及待的华服艳妆,只会被笑话眼皮子浅,所以相当聪明的选了这套衣裳,既不打眼又不失礼,容易给人留个好印象。
红豆上前一步,眼中非常自然的流露出濡慕的光彩,正要开口轻轻拍个马屁。只听安贵妃含笑道:“竹儿,你父亲现下身子可好,上次在青州出的那个事可把我吓坏了?”
被这声亲昵的“竹儿”刺激的一身鸡皮疙瘩的雨竹努力维持着脸上淡淡的微笑,恭敬的回道:“回娘娘的话。父亲身子康健,劳娘娘惦记了。”
“那么外道做什么,我可是你嫡亲的姑母,叫声姑母听听。”那声音柔媚的能掐出水来,估计皇帝就是栽在这上头的。
雨竹飞快的抬头看了眼尴尬站在前面的红豆,只得装的很羞涩的轻轻喊了声“姑母”。
“好孩子,过来我看看。”安贵妃听了显得极高兴,声音都轻快了许多,娇娇的竟然带着孩子的稚气。
雨竹硬着头皮慢慢走上前。忽然鼻端传来一股甜香,旖旎缠绵,极尽惑人,雨竹忽然想起前世见过的一句话。香水之于女人:腮边喷一点,叫做吐气如兰;发上喷一点,叫做雾鬓风鬟;手肘喷一点,叫做皓腕香雪;脚踝喷一点,叫做莲步轻移;大腿深处喷一点,叫做暗香浮动。
这安贵妃身上的味道虽不知道到底用在哪儿,但效果却都占全了,同为女子,都觉得不由自主想要靠近,更别提身为男人的皇帝了。
这固宠的手段可见一般。
“随你父亲外放时才七八岁吧。还记得外头的气候景致、风土人情吗?”
这……这就聊上了,雨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那四个姐妹是什么样嫉恨的表情了。不过现在也顾不得,看安贵妃那期待中带着欢快的样子。只得边回忆边讲述着,当然只能挑风景好,富庶热闹的地方说,可不敢提边远地区有多少人还吃不饱饭,更不敢说青州封城后的遍地死尸的惨状,万一被皇帝知道了,判个捏造谣言的罪名,那可就完蛋了。
好容易小心翼翼的满足了安贵妃想知道外面世界的愿望,雨竹腿脚利索的闪到下面,安贵妃薄薄的唇边溢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想知道的东西都知道了也不再揪着她不放,转头象征性的问了雨梅、雨兰和雨菊几句,聊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安贵妃瞧着差不多了,便命早已取来东西,正一声不吭端着紫檀木雕花的托盘站在一边的女官上前。
“第一次见面长辈总要给些见面礼的,可不许不收啊。”
见五人都乖巧的收下了匣子,才又笑道:“今儿说的话也多了,也不多留你们,回去代我向老太太问好。”
行礼退了出来,雨竹一直都有些走神,直到坐上了自家的马车才暗中出了口气,虽然这个姑母一直都在笑着,可自己背上的冷汗怎么一个劲儿的冒呢。看来还是以前在家中的日子过得太惬意自在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嗅到真正能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的味道呢。
抽出帕子擦着手心里冰冷粘腻的汗水,心中感叹,这皇宫果然不是正常人能待下去的。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四妹妹那么受贵妃娘娘喜欢的人,怎么还会紧张的手心出汗呢?”
第71章 张狂
第71章张狂
屋外一个面貌普通,见过即忘的洒扫小丫鬟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哦,她真的这样说。”崔氏半眯着眼睛坐在花梨木藤心扶手椅上,把玩着一根异常光鲜漂亮的紫珍珠发簪,秀月和秀云安静的蹲在地上给崔氏捏着小腿。
小丫鬟恭敬的又弯了弯腰,回道:“是,奴婢一个字也不敢说错,徐妈妈让奴婢请示下面要怎么做。”
崔氏和蔼的冲小丫鬟点点头,微笑道:“倒真是让我吃了一惊呢,这个红豆二小姐真不让人省心,我这调教好的没心眼又听话的女儿要是被她带坏了可怎么办,你跟老太太房里的小翠是一个房间吧,把消息透给她知道……让徐妈妈什么也别做,只盯着她便是。”
小丫鬟满意的攥着一块银子退了下去,这边刘妈妈可不淡定了:“太太,怎么就这么算了?”
“现在哪有那个闲工夫管她,季哥儿要在家里留个两天,得给他好好补补。况且老太太也不是吃素的,红豆虽是大房养女,但肯定身份上就不讨老太太喜欢,再加上又是个不安分的,竟敢挑唆庶妹对付嫡母,老太太肯定更加厌恶,下人们哪个不是逢高踩低,只要老太太露出了那么一丝的意思,就有的是人不把她当小姐,我又何必亲自动手给老爷惹麻烦。”崔氏叹了口气,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斗的再凶有什么用,还不得在一个宅院里住着,表面上装的和和气气的,没什么意思。不管面上怎样,我算是看出来了。老爷心里始终都记着与侯爷的兄弟情,我总不好让他难做。”
瞧着刘妈妈不忍的神色,崔氏轻轻抚摸着簪子上细致繁复的花纹,心情有好转了起来:“别担心,这只是挑唆罢了,雨兰在家里做什么事又是我不知道的,出去了倒是不好办,不过也无妨。她今年该有十三了,赶紧找个人家先定下来,关在院子里绣嫁妆便是了。”
“可是前头还有两个小姐啊,这还得等多久呢,二少爷的婚事也快要定下吧。”刘妈妈是从小看着崔氏长大的,对这些事情简直比崔氏还急。
听到这话,崔氏脸上露出一个似喜似嗔的表情:“还说呢,延哥儿的婚事已经定下了,是右副督御史杜煦的嫡长女,闺名唤作妙音的。老爷已经禀了老太太,我这个正经婆婆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一会儿,那根镶着紫珍珠的簪子就到了雨竹的手里,习惯了崔氏时不时的送个流行新鲜的簪子、镯子的。赏玩一番就吩咐华箬收起来。真正让雨竹感兴趣的是随簪子一起过来的那个关与二哥哥要成亲的消息,未来的二嫂子居然是上次在芷馨会上遇到的那个对汴绣极其崇拜的小姑娘,还真得感慨一句缘分啊。
板着手指头想想,二哥和四哥被老爹带出去认人“见世面”了,窜个门子都没有地方,几个姐妹根本和她说不到一块儿去,干脆转悠到了小厨房,琢磨着让钟妈妈弄点美食犒劳一下自己今天饱受折磨的小心灵。
其实这还是雨竹第一次踏入自己的小厨房,毕竟身在京城。再不能像在登州和青州一样随便下厨了。只见小小的一间抱厦,里面灶台、炉子一应俱全,桌子上的案板干干净净,碗橱里的碗和碟子码的整整齐齐。
钟妈妈正在将从大厨房取来的新鲜食材归类放好。见雨竹过来了,连忙笑着行礼。
“免了吧,钟妈妈,先给我做些吃食吧,今天晚上又要去老太太那儿吃,先垫垫肚子。”雨竹无奈的说起这件非常令人郁闷的事,人也有些蔫蔫的,补充道:“我要吃鱼,吃一整条鱼。”
“小姐要不要出去稍等一会儿,仔细油烟污了衣裳。”钟妈妈早得了崔氏叮嘱。自家小姐到了发育的年龄,食量自会大一些。一般都会保证小厨房不断菜。
雨竹本想留下看看顺便偷师,想想还是不要放肆。也就乖乖的出去了,留下阮妈妈在厨房里帮忙。
上菜的速度很快,先端上来的是一盘子清蒸鱼,鱼肉晶莹似雪,味道清雅幽芳,鱼身上只抹一点盐和猪油,腹内被塞上了一根小葱和数根姜丝去腥,清甜而绵柔,肉质鲜嫩,筷子都夹不起来。用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一丝凝聚清水之鲜的纯净气息游离其中,有如探触清水之冽,有着绿柳拂月的宁静致远境界。
还有两颗被从中间切开的绿鸡蛋,盛在竹纹题诗细瓷盘里,蛋白如碧玉,蛋黄似苔藓上布着的卵石,非常好看。阮妈妈说这种鸡蛋是和结籽的老地菜加水和在一起煮的,据说吃了这种鸡蛋可以明目,而且额头上不长包。
最后还有一钵隔水炖的汤,黑沉沉的陶钵里装了瘦肉片、红枣、黑木耳还有一种切成薄片圆圆白白的野菌,估计其他还有什么好料在里面,因为那清澄的汤实在是太鲜美了,而且融合的很完美一点多余的肉味、红枣味都没有,阮妈妈很严肃的让雨竹全都吃了,说是可以补血。
这下雨竹再迟钝也明白了,这又是清蒸,又是防痘,又是补血的,嗯,十一岁,青春期要到了?
雨竹面无表情的喝完最后一口汤,丫丫滴,怪不得最近个头窜了不少而且胸部有些痛呢,这重新发育一次的感觉实在是太怪异了,不过还是有些小期待。
第72章 私情
第72章私情
雨竹最近颇为头痛,原因无它,学里实在是不太平。
八个人居然分成了两个小团体,主要是红豆亲昵的拉着雨兰,显得自成一派。
雨兰显然有些坐立不安,面上也是一片挣扎之色,但也没有挣开,红豆也一改以前在学里的安静模样,举手投足间一派大方潇洒,给人一种农奴翻身把歌唱的错觉。
云霞云霓显然极识时务,往日对红豆的嘲笑全部转到了润心身上,当然润心的脸皮还是很厚的,受到那种打击居然还是没舍得离开,老太太本要将她从族塾中撵出去,但润心的娘有些心眼,又哭又闹还撒泼,将这些年养活红豆的艰辛拼命往大了说,终于闹得林珩之跟老太太求了情,史氏想着万一撵了出去,她们心中含恨,到时候万一造出些谣言反而不利于侯府声誉,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往日的表面平静被打破,从此就开始了鸡飞狗跳、你争我斗的日子。
雨竹实在是懒得理会那种毫无营养的吵架、暗讽、拍马,她受够了那个脑子有病的红豆不时抛过来挑衅的眼神,完全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么得意,只好自己安慰自己,果然智商不处在同一水平线上的人是无法进行沟通的。
于是雨竹开始了她的逃学生涯,简单得很,派个丫鬟去和老夫子说一声就行了,什么肚子痛、头痛、偶感风寒,甚至母亲肚子痛、父亲头痛、老太太偶感风寒都可以拿来做理由,而且后面的更好更正当,夫子甚至还会表扬你孝顺,当然这个只针对古代闺阁小姐逃课有用。
这天,雨竹又光荣的——逃课了,华箬提着一个小包袱紧跟在后。边走边紧张的东张西望,见雨竹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忍不住劝道:“小姐,今儿你可是说早上起来头晕先生才准假的,该在屋里才是,怎么能出来呢,万一被人看见了告诉夫子可怎么办呢。”
雨竹拍了拍额头,她这大丫鬟么都好。就是因为不识字,所以对眯着眼睛显得很有文化的老夫子十分崇拜,不止一次的对雨竹的逃课行为表示不满。
“你就放心吧,学里除了我没人逃课,所以没事的。”
“啊,啊……为什么?”可怜的华箬发现自己真的很笨。
雨竹不满的顿住脚步,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道:“你想啊,学里就只有你家小姐我逃课,所以敢告我状的人都在上课。而看到我的人都不敢去告状,夫子又怎么会知道。”
“可是小姐,抄近路也不该选这条距族塾这么近的吧。”华箬胆战心惊的抬眼望去,似乎都能从打开的门里看到夫子那显眼的白发。
“别啰嗦了行不。”完全不知道怎样跟一个古人解释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而自己四哥的院子和自己的幼竹居之间的连线必须要经过这个院子,雨竹只得凶巴巴的以势压人。
借着一棵垂丝海棠的掩护,主仆二人正要闪进眼前那道门,忽然一阵隐隐约约的人声飘进耳中,顿时让雨竹止住了步伐。
“……亲手绣的,也……没什么好布料,……比……不要嫌弃。”
“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荷包了!”男子的声音显然颇为激动,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吓了雨竹一跳。这声音……不就是那个叫端梧的嘛,汝南王府的世子爷啊!
这个世界太疯狂,汝南王世子居然跟林府的女子有了私情!
还没等雨竹缓过神来,眼角又不小心扫到了门另一侧的垂丝海棠边上露出的一抹蓝色。在粉色的花树后面极其显眼。居然还有别人!
“唉,我知道你受苦了。”干净温柔的声音带着长长的叹息,抚慰着那个女子:“我会想办法的,定不会委屈了你,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最好的,恶人早晚会有报应的。”
接着又是那细细碎碎的女子啜泣,含含糊糊、断断续续叫人听不清楚,可那声音中的委屈和哀怨是个人就能感觉到。
然后就是男子轻柔的安慰,直等得雨竹蹲着的腿酸的快要跳出来喊“你们有完没完”的时候。那边的哭泣声终于变成了抽泣,看来谈话就要结束了。
雨竹便又聚精会神的透过海棠茂密的枝叶盯着对面。看你还躲到什么时候,族塾的两间屋子都在雨竹的对面。所以刚才私相授受的两人要回去是必然要经过对面藏人的那颗海棠,所以对面那人要是不想被发现,那就只有现在赶紧先离开了。
果然,对面悉悉索索的现出一个窈窕的身影,飞快的转身走了。不一会儿圆月亮门里一前一后的走出两个人,前面的男子果然是端梧,一身月白丝绸的襕衫衬得他越加玉树临风,风度不凡,一举一动都透着皇家的尊贵。
听得脚步声渐渐远去,而那个女子却一直没动,静静的站着,雨竹按着砰砰乱跳的胸口有些不自在,莫非被发现了,是自首还是装死?
“古代高富帅喜欢的原来也是小白花。”女子得意的嘟哝一声,看到前面那个修长的声音进了屋子这才提步离开。
留下在风中凌乱的雨竹。
第一反应是,难怪这么久都没被发现,原来是一前一后走的。
第二反应是,擦,高富帅!居然还有穿越者。
第三反应才是,居然是红豆。
……
林宗季好笑的看着魂飞天外的小妹,伸手给了她一个脑蹦儿。
“啊。”雨竹痛叫着,抱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要去告诉娘,四哥你又欺负我。”
“我还要去告诉娘呢,我都这么久没回来了,小猪看到我不仅不高兴还走神。”林宗季装作委屈的哭丧着脸,模仿着雨竹的语气道。
“噗嗤。”雨竹乐了,转眼又沉了脸,摸着脑袋抱怨道:“你自己不觉得,现在手劲儿比以前大多了。”
林宗季笑得一脸得意:“那当然,怎么的都要有些长进啊。”
雨竹向来以打击这个有些淘气过头的四哥为乐,当即很不客气的说:“你也就欺负欺负我吧,在兵营里肯定是垫底的。”
“怎么会垫底呢,在我们那个圈子里,我可是仅次于程大哥。”林宗延收敛了嬉皮笑脸的神色,显然对那个程大哥很是尊敬。
雨竹很快就想到上次老太太大寿那天,晚上随四哥一起回来的那个男子,心中一荡,赶紧用力摇摇头,将那些不健康的小心思抛地远远的。
这个身子才十一岁啊十一岁,雨竹在心中默念一百遍。
兄妹俩都渐渐长大了,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无拘无束,雨竹不过略坐了坐就得走了,临走前从华箬手里接过小包袱放在桌子上:“闲着没事,顺便给你做的。”
林宗季摸了摸鼻子,自己上前慢慢解开小包袱,露出一双单鞋,玄色鞋帮轻薄干净,上头淡淡刺绣着几株松树,朴实大方,鞋底扎的密密麻麻,又匀称又好看。不由露出一个极柔软的笑容,低低的话语溢出唇边:“这个小丫头,越来越可人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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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阮妈妈正着急上火呢。
“什么大事,值得您这样不带歇息的赶着做,即便是女红也不过是小姐们在闺中闲时的消遣罢了,咱们宁远侯府出去的小姐哪里需要做这些,统共是孝敬长辈,将来嫁人了做些相公的里衣罢了,又不是绣娘,小姐何苦累着自个儿。还是趟下歇会子吧,这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呢,要是熬坏了,可是要吃一辈子的亏!”
雨竹嗯嗯啊啊的答应着,手里飞针走线却不停下,直到阮妈妈气急上前夺了针线,才伸手揉了揉眼睛道:“妈妈不用担心,我这就躺下歇会儿。这么大会子,我也着实有些累了,不过要是按照这速度,肯定能及时将给二哥哥和二嫂成亲的贺礼赶出来。”
嘟嘟囔囔的伸了个懒腰:“可使出了我的看家本领,大嫂一定喜欢。”
说着转身走到窗子下边的那张榆木卷草纹藤心罗汉床旁,身子一歪就要趟下。早园急忙紧走两步,扶住她道:“小姐可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如今这才是四月,这会儿也不早了,日头都不在顶上,哪里能睡这硬邦邦冷冰冰的罗汉床,您稍微等一会儿,奴婢这就去铺床。”说完,急匆匆的就要往里走。
雨竹赶紧止住她,道:“哪里用得着这样麻烦,只是歇一会儿罢了,再说也没几天了,今天不把这边一块绣完,那就该来不及了,我只是稍稍眯一会儿,让眼睛松泛松泛,你也是知道我的,一旦睡床上那就该下不了来了。”
阮妈妈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要不,找个针线好的丫头来,二小姐连孝敬侯爷的针线活儿都让针线房做呢。”阮妈妈脸上带出些不屑来:“底下人都传遍了,二小姐为讨侯爷怜悯,居然让绣娘用次等的料子,显得她受了多少苛待似的。”
雨竹顿时无语,这个穿越女居然这么极品,那些打着送给大伯父名号让针线房做出来的东西是送给端梧的吧,还顺便装可怜……
最后雨竹还是不敌阮妈妈锲而不舍的暗示和持之以恒的马蚤扰,乖乖爬上了床,一直强行抑制的疲累也终于显现出来,瞬间就让她陷入梦乡。
青花鹤擎博山炉里细细的甜梦香正在缓缓的燃烧,满室都是安宁的静谧。
这一觉睡得很甜很香,最后雨竹恍恍惚惚中是被一阵马蚤乱吵醒的,揉着眼睛从层层的幔帐中探出头来,就见到阮妈妈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
“小姐,九少爷和佳柔小姐都找到了。”(
第73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第73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雨竹愣了半天才想起那个叫林宗孝的可怜小人儿,第一次出门就悲惨的被拐了,要说心痛那实在是谈不上,毕竟话都不曾说过一句,只在请安的时候草草见过几面,只是有些可惜罢了,古代被拐的孩子比现代还要命苦,现代被卖后也是被当买家自己的亲生孩子养,即使比不上亲生父母,那也是能够平平安安长大成|人的,而古代非常重视孝顺,所谓不孝有三:不娶无子,绝先祖祀;阿谀曲从,陷亲不义;家贫亲老,不为禄仕;无后是排在第一位的,而这个后绝对不会指买来的孩子,所以没有子嗣人家一般只会广纳妾室,广播种,实在是生不出也会从宗族中过继一个嗣子,这样被拐的孩子就只有一条路——为奴。
“小姐睡足了?想起来吗?”阮妈妈也没什么兴致关心四房的一个庶子,她服侍的小姐是宁远侯府最尊贵的,连带着她也比旁的妈妈有体面,更是打定主意只一心跟着雨竹。
见雨竹点头,阮妈妈利索的上前服侍穿衣、洗漱。
这事儿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也不好装着不知道,少不得要去表示一下关心,从点心匣子里拈了两块果子糕填了下肚子,又咕嘟咕嘟灌了一盏温温的清茶,惹得刚刚进来的姚妈妈皱紧了眉头,那褶子都快能夹死苍蝇了,才笑着出门,人就要自己学着找乐趣,其实打破姚妈妈那张堪比容嬷嬷的老脸也是很有意思的。
戌时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天将黑未黑。老太太的院子里早已是灯火通明,还未进门就听到女子凄厉的嚎哭声,那绝望尖厉的哭声在黑幕般的夜空下显得格外瘆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雨竹进去后才发现人好全啊。四个老爷、四个太太,少爷辈儿的除了卧病在床的林宗寿和刚刚离家的林宗季其他的都来了,几个女孩子都站在各自嫡母的身后,显得有些忐忑。
虽然没人注意,但雨竹还是认真的行了礼,然后站到了崔氏后面,林远之温和的目光扫过垂着头乖乖走过来的小女儿,只觉得可爱的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颗乌溜溜的小脑袋。
雨竹警惕的抬起头。正好看到见二哥林宗延一本正经的抚了抚袖子,立马炸毛,眼睛迅速瞄了一圈,嗯。方姨娘哭的很投入。大家看的也很专心,便悄悄一个平移,一把攥住了林宗延的袖子。阴笑着:“二哥哥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的还欺负我,当心赶明儿告诉二嫂子。”
林宗延暗暗扯了两把,没挣脱,只能无可奈何的将老爹出卖。
崔氏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眼里满是笑意。轻斥道:“你个小东西,倒是什么话都敢说。你二哥脸皮薄的很,再说他该脸红了。”
果然,雨竹偷眼看去,林宗延那越加俊朗的脸颊上浮现出一团极淡极淡的红晕,要不是他皮肤极白还看不出来呢。
“孝哥儿,我的孝哥儿啊。”方姨娘终于哭累了,搂着那个满身脏乱、恐惧不安的林宗孝差点都要晕过去了。
“行了,你难过是应该的,可也要有分寸,什么叫你的孝哥儿,他的母亲在那儿呢。”史氏说着淡漠的一指站在阴影里面色晦涩不明的赵氏。
林慎之心疼的站在一边,见方姨娘听了这话身子一颤就要向后栽去,终于忍不住冲了上前,“母亲,她只是……”
“行了,又没把她怎么样,你就心疼成这样,真要是罚了、怪了,你还不闹翻了天去。”史氏没好气道,她最看不过方姨娘这种妖妖娆娆的玩意儿了,可是老四又不是从自己肠子里爬出来的,管他是不是宠妾灭妻呢。
“对了,你这都光顾着哭了,改明儿要去好好谢谢程家二爷,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正好揪出了那伙儿黑心肝的,也亏得菩萨保佑,这些天城门一直把守的很严所以人还在京里,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这宝贝儿子了。”史氏叮嘱道,要不是人家还要送疯掉的范佳柔去范府,她一定要好好招待一番,程家最近接了卫指挥佥事,要是能笼住了,那对四皇子绝对只有说不尽的好处。
虽然已近娶妻生子了,在外面也是威风八面的宁远侯府四爷,但嫡母这么些年的积威可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除,林慎之忙站起来恭敬的应了,并保证明天就去。
“好了,这孩子啊也找回来了,人也是齐全的,那就散了……”
“不,老太太要给孝哥儿做主啊,难道这孩子吃这么多苦就算了,他以后可怎么办啊。”方姨娘披头散发的跪行几步,连珠串儿的泪水顺着清丽的面庞留流下来,哭的梨花带雨。
史氏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姨娘打断了话,当下也阴了脸,不悦道:“那你还想要怎样,当时明哥儿没看住孩子,已经受了罚,在祠堂跪的两个膝盖乌青,病了好几天呢。”
可是今儿有些奇怪,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的方姨娘一直精神恍惚,居然连老太太的面子也不给,一直坚定的不肯放弃,“婢妾知道身份低微,孝哥儿现在又被吓成了这样,恐怕以后的日子要难过。老太太你行行好,看在四爷的面上,便把孝哥儿交给太太养吧。”
石破天惊,这方姨娘竟要接着这个机会将林宗孝记到赵氏名下,变做嫡出的。
“老太太一视同仁的将四爷、二爷和大爷四爷教养长大,定不会瞧不起庶出的,这也是为着孝哥儿有个保障,以后定不敢和三少爷争抢什么。”怕这场景不够震撼,方姨娘抽泣了两下,又加了把火。
史氏阴沉着脸定定的看着跪在地下的方姨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房、二房、三房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边不说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即使四房的一个庶子记入了嫡妻名下,那和他们也没有关系。
雨竹从崔氏背后探出头来看看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林宗孝,只见小孩子穿着神态都像个街上常见的小乞儿,脖子脸都黑黑的,眼睛也不敢直视别人,畏畏缩缩的乱飘,看到桌上的点心就两眼放光,嘴角还亮晶晶的,只是顾忌着众人,雨竹敢打赌,要是人少些,他肯定上前抓了就跑。看来这孩子因为岁数太小做不了活儿,居然被训练成了小乞丐,这简直算是最差的一种结局了。
这就是大家族的孩子,光鲜亮丽,绫罗绸缎的包裹着,众人追捧奉承着长大,但本质又是极其柔弱易碎的,一旦离开了家族的庇护,那就是任人宰割的小羊羔,干不了活儿,连为奴都没人要,很多都是被卖到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去,反正那些喜欢小男孩、小女孩的老爷少爷从来不会缺少。
雨竹不由的暗暗告诫自己要惜福,不要因好奇心什么的乱跑,要不然可是真真切切的会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个朝代既然有可以享受如此大特权的一群上等人,那相应的就一定会有被剥夺了很多权利的下等人,过着雨竹这个从现代穿来的人无法想象的猪狗不如的生活。
“唉,祖母你就答应了吧,你瞧九弟这可怜的小模样,肯定被吓坏了,他也是您亲孙子呢。”又转头苦口婆心的劝着赵氏:“四伯母就发发善心吧,只是个名分而已,越不过三哥的。”
“不,我不同意。”赵氏一反以前的温顺,忽然就激动起来,尖声叫道:“我不同意,我死都不同意。”
“这么些年来我忍着你不计较,就是想要过安稳日子,没想到你还得寸进尺了,我告诉你,妄想,妄想。”赵氏疯了似地冲着方姨娘吼道。
“当着老太太的面你发什么疯这是。”林慎之铁青着脸呵斥道,这个窝窝囊囊、木头人一般无趣的嫡妻一直是很听话的,今儿怎么也不对劲儿了。
雨竹则听到崔氏轻轻的叹息:“唉,为母则强啊。”
望着林慎之厌恶的眼神,赵氏忽然又哭又笑,神经兮兮的小声道:“老爷,你信不信,明儿你前脚出门,我后脚就喊人伢子来把他卖了,什么面子里子我都不顾了。”
“你……你敢。”简直是反了天了,居然学会威胁自己了,看到旁边低头尴尬站着的一溜儿小辈,林慎之只觉得脸都没地儿放了。
赵氏忽然笑了,温柔道:“您可以试试,明天晚上就知道了。”
“啪——”史氏面无表情的一章拍在桌子上,大力之下连手上带了几十年的一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都断成了两节。
一时众人都噤声。
“这件事休要再提,方姨娘若是还有什么不满,那我林家就真的养不起你这尊菩萨了。”丢下这句话,史氏也转身进了次间,留下一脸煞白的方姨娘和面面相觑的众人。
站了这么久也累了,各房众人便都陆续离开了,崔氏笑吟吟的跟在林远之后面,后面跟着一双儿女。
晚风清凉,空气中还带着荼穈花的甜香,圆滚滚的月亮下面,一家人正漫步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
“娘,四婶婶真可怜。”
“嗯,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个方姨娘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这么些年她一个正房太太居然被欺负成这样,她自己也有错。”崔氏望着走在前面的儒雅温润的夫君,微勾了下嘴角,接着给女儿分析:“这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我瞧着那方姨娘眼中有惊、有怕,但是没有恨。”(
第74章 不平静的五月
第74章不平静的五月
四房庶子被找回来了的消息并没有在侯府激起多大的波澜,只在四房闹得几天,从那晚过后四老爷就几乎不去正房了,一个月倒有二十几天宿在方姨娘房里,即使是该去嫡妻院子里的日子也不踏足正房,似乎连点个卯儿都不愿。
就在众人以为四太太要使些手段警告一下方姨娘的时候,却惊异的发现四太太似乎变了个样子,再不像过去一般诸事不管,反而一门心思翻起了账本,闲暇之余只盯着林宗明,对他的学业也越加严苛,雨竹到林宗延的院子里去串门都撞到好几次,赵氏领着林宗明来请教功课,倔强的小少年嘴巴抿的紧紧的,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坚毅,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好几岁似地。赵氏不方便进去,他就自己抱着书进门,明明和四哥一样的年纪,却老成了很多。
雨竹很是为他不平,好好的娃怎么会有那样一个渣爹,要是将来自己嫁了那种人,非宰了那两个狗男女不可。于是每次偶尔见了他,总是笑得很甜,再脆脆的喊一声:“三哥哥。”叫的次数多了,倒是熟了一些,也能偶尔交谈几句。
转眼间就到了五月,林宗延的亲事也摆上了桌面。
林杜两家已经开始了过六礼,六礼听起来很多,其实倒也不是很麻烦,媒人带着男方家的雁去女方家,女方家再把女儿的生辰八字托媒人带去男方家,这纯媒人活动便先去了纳采和问名两项,然后又是巫师卜卦合算两人是否相克,一般巫师经过一番扯淡都会得出大吉的结论,当然有钱的话,这大吉和大凶都是可以随意变化的。因两家早有意愿。所以直到纳吉,都是很迅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因婚礼多是举行在春暖花开至夏初这一阶段,而林宗延今年也已经十六岁了,为着科举考试已经有了些耽搁,可不能再拖一年,所以最近崔氏忙的是脚不沾地,第一次要当婆婆的崔氏总是有些忐忑。将纳征用的聘礼看了一遍又一遍,每看一次都要划掉几样不满意的,再添上新的,弄得在一边帮忙的雨竹哭笑不得,不是即将出嫁的小姑娘才会紧张不安嘛,这都是要做婆婆的人了还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娘唉,你就别翻了,收拾收拾赶紧送过去吧,再拖就该晚了日子了。”雨竹一把从崔氏手中将一个明晃晃、沉甸甸的赤金项圈夺过来,细致的放好。挥手示意在外等着抬箱子的粗使仆妇可以开始了。便拖着一步三回头的崔氏出去了。
林远之倒是相当悠闲,每日最爱做的事情便是将大儿子叫道书房,教导一些成家立业之类的可有可无的话,最后郁闷的发现儿子在被雨竹嘲笑一次后就淡定了。面色一点都没有变化,这才无奈的止住了这种在雨竹看来无比无聊的“婚前教育”。
折腾了几天,终于文定下聘,婚事定于下个月初五,大吉大利。
宁远侯府已经好几年不曾办喜事了,到现在为止府里成亲的只有林宗寿一人,而底下人也都心知肚明,四年前的那个婚礼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冲喜,自然就算不上奢华热闹了。林宗寿病弱,所以新郎官只能匆匆被丫鬟搀着出来拜了个堂,什么敬酒、闹洞房更是想都不要想,整个过程简单、匆忙。满府的大红绸子硬撑出来的点点喜气还被林宗寿在夫妻对拜时惊天动地的咳嗽所抹去。
这一直是范氏心中永远的痛,此时见到满府丫鬟媳妇面带喜气的忙忙碌碌着,只觉得心肝都揪成一团,恨不得将那些碍眼的笑全部打掉才好。加上侄女范佳柔被找回去时就已经疯了,现在整天疯疯傻傻的,弄的反复一团乱,范氏都不敢回去,心中更是烦躁不安,要是没了家族支持,那自己侯府主母的位置怎么能坐的安稳?她一个人坐在房里越想越愤恨。索性一个人也不带,提脚就往林宗寿院子里走去。
“母亲。这是作甚,谁惹母亲生气了。”面色苍白的林宗寿从昏睡中惊醒。看到范氏正坐在自己的床前抹眼泪,他无神的眼睛眯了眯显然有些适应不了房里的光线,哑着嗓子虚弱道。
范氏对这个病弱的长子是极其疼爱的,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见他醒了眯着眼一副极其难受的模样,忙侧身挡着窗户,柔声道:“没什么,只是刚才有虫子飞进眼睛里去了,眨出来便没事了。”
伸手按住儿子的嘴唇,一边伸手从小丫头手中接过一盏润肺的药汁子,劝道:“你少说些话吧,身子要紧。”
林宗寿苦苦一笑,熟练的微微抬起头将那乌黑的药汁子一口一口喝尽,扭头躲开了小丫鬟递过来的蜜饯,强笑道:“哪里用得上这个东西,喝了这么些年的药,吃什么都是一个味儿,也习惯了。”
范氏心中大恸,望着长子瘦的凹进去的双颊,只得强忍着眼泪安慰着,等林宗寿又陷入昏睡后,才领着丫鬟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大少爷身边的大丫鬟去哪里了,还有你们大少奶奶呢,大少爷都病成这样了,她这居然连个影子都不见,真是好大的谱啊。”关紧了门,范氏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唬的那个熬药的小丫鬟吓得跪在地上直哆嗦。
到了亮处这才注意到那小丫鬟竟然还是个未留头的,范氏更是大怒,虽然自己因怕看着难过和着一些难以言说的心思,已经有些日子不曾过来,但是那李氏难道是死的不成,就由着大少爷房里没个人伺候着。
小丫鬟支支吾吾的说不清个什么,范氏怒急反笑,干脆自己亲自往李氏房中而去,心中冷笑:几乎是半买半嫁进来的东西,还好意思真当自己是大少奶奶了,居然学会偷懒了。暗中打定主意待会儿要好好敲打一下李氏,好让她清楚自己的身份。
“哎呦,我的奶奶唉,你可悠着点,这个月真不行了,再进来就要引起怀疑了。”这是李氏的奶娘,范氏还记得当时自己对这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媳妇已经够嫌弃了,更别说那个一脸粗俗村妇样儿的奶娘了,便不准李氏带进门,最后还是李氏劝动了林宗孝这才留了下来。
洪妈妈急着打消李氏的念头,刻意压低的声音又粗哑了几分:“没准了已经怀上了呢,奶奶还是多往大少爷屋子里去几趟,这才不会露陷儿。”
“那个病秧子,整日里睡着,没有一丝儿人气,我看着都害怕。”李氏的声音懒懒的,比往日的那种木讷倒是多了些妩媚。
“害怕那就不要去了,我都安排好了,大太太插在院里的丫鬟个个都捏了把柄在手上,没有的也造出来了,只要您顺利有孕了,算日子那是绝不会错的。”洪妈妈略带得意的说道,隐隐有了些管事妈妈的气魄。
接着李氏春意融融的声音又响起:“唉,洪妈妈,你说,我要是嫁给二爷该有多好啊,你看现在府里热热闹闹的,那个二少奶奶还真是好福气,可惜……”
“哐——”范氏听到这里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眩晕,一下子倒在了门上,那张圆润富态的脸上早已是红紫交错,再不复往日的雍容,怨毒的瞪着听到声音惊慌跑出来的主仆二人。
“好,好,真好。”范氏哆嗦着嘴唇,双目尽赤,一脸三个好,字字咬牙切齿,血钉一般的扎入两人的心里。
李氏吓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完了”。
“太太,太太饶命,太太饶命啊。”洪妈妈再不复刚才的威风,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范氏疯了似地上前用脚踢着李氏,在那肚子上死死踩了几脚才喘着气停下,喝道:“说,j夫是谁?”
李氏捂着肚子滚在地上直呻吟,洪氏把额头都磕破了,闻言却犹豫着不敢回话。
“你说,说了就饶你狗命。”范氏平复这呼吸,厌恶的看着跪在地下的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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