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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试天下第44部分阅读

      且试天下 作者:rouwenwu

    个哈欠,才道,“风云骑从不会违我诏命,况且极为敬重齐恕、徐渊、程知他们,康城有齐恕在绝不会有事。而徐渊则携诏回国,朝里那些异臣我登位之时便赶尽了,冯京、谢素皆是见惯风浪的老臣,素来仁心爱民,当不会不顾风国百姓之生死而妄起干戈。说到底,百姓最看重的不是宝座上到底坐着谁,而是能让他们生活安康安稳之人。皇朝又不是残暴无能之辈,而且我给三将下过王令,即算要离,至少要待两年之后,那时风云骑应早就折服于皇朝了。”说罢转首笑看丰息,“倒是你呢,墨羽骑可不比风云骑。”

    丰息也只是淡淡一笑道:“论忠贞四大骑中当推风云骑,但墨羽骑有一点却是值得夸奖的,那就是完全服从王命军令,决不敢违!乔谨他们是良将,并无自立之心也无自立之能,而王叔那老狐狸他巴不得可以拋开这些令他躲之不及的棘手之事,好好颐养天年,丰苇那小子有王叔在,不用担心。至于我那些个‘亲人’嘛……哼,若想来一番‘作为’,没权没兵的且凭他们那点能耐,不过正好让皇朝来个杀鸡儆猴罢!”最后那笑便带上了几分冷意。

    “吶,要不要猜一猜皇朝会如何待他们?”风夕眨眨眼问道。

    “无聊。”丰息不屑的瞟她一眼,“他若连这些将士都不能收服,何配坐拥这个天下。他若是敢对这些人怎么样,哼哼,他这江山便也别想坐稳了!”

    “嘻嘻……黑狐狸,你后不后悔?”风夕笑眯眯的凑近他。

    “后悔又怎样?不后悔又怎样?”丰息反问。

    “嘻……不管你后悔也好不后悔也好,反正这辈子你已被我绑住了!”风夕指了指至今还系在两人腰间的白绫。

    丰息凤目微挑,俯首靠近她:“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玉无缘的那一局‘棋’!”

    风夕闻言,抬手轻缠:“你知道又如何,还不是乘乘跳入。”

    “呵……”轻轻一笑,揽她入怀,轻轻咬住她白生生的耳垂,呢喃道:“普天之下,万物如尘,唯汝是吾心头之珠。渗吾之骨,融吾之血,割舍不得!”

    “嘻嘻……我要把这句话刻在风氏宗谱上。”

    “是丰氏。”

    “不都一样么。”

    ……

    一黑一白两骑渐行渐远,嬉笑的话语渐远渐消。

    苍茫山上,暮色沉沉中,秋九霜、皇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山顶,却只见皇朝一人临崖而立,负手仰望苍穹,似在沉思着什么。

    “王,该下山了。”秋九霜唤道。

    皇朝却恍若未闻一般,矗立于崖边,任山风吹拂着衣袂。

    皇雨与秋九霜对视一眼,不再说话,只是站在他身后。

    良久后,才听得皇朝开口道:“他竟然说,若赢得天下而失去爱人,那也不过是个‘孤家寡人’。玉宇琼楼之上的宝座、万里如画的锦秀山河,都比不上怀抱爱人千山万水的双宿双飞!他竟然就这样将半壁天下拱手让人,就这样挥手而去!你们说他到底是聪明还是愚昧?”

    两人一听不由皆是一震,实想不到本以为是一场激烈的龙争虎斗,谁知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收梢!

    皇朝回身移步,走至那石刻棋盘前。

    石盘上的棋子依然如故,未曾动分毫,只是石壁之上却又增刻了两句话:且视天下如尘芥,携手天涯笑仙家!

    “苍茫残局虚席待,一朝云会夺至尊!”皇朝念着石壁上左边原已刻就的两句话,心情没有慷慨激昂而是带着几分迷茫与失意,“明明是夺至尊,可那家伙却是‘且视天下如尘芥,携手天涯笑仙家’,这个人人梦寐以求的天下竟然如此简单可弃?!”

    垂首摊掌,左右手心四枚令符,一边是主帅象征的墨羽令与飞云令,一边是王者象征的玄墨令。

    皇雨与秋九霜相视一眼,隐约间似能懂得两分。

    “你们明日随我走一趟康城。”皇朝声音已恢复冷静。

    “需点多少大军?”秋九霜问道。

    “不必。”皇朝却道。

    “王……”秋九霜欲阻。

    “本王若连这点胆量都无,又何配为风云、墨羽雄骑之主!”皇朝挥手断然道。

    “乔谨、端木、弃殊,你们跟随于我,是因为我识你们之才,重你们之能,让你们一展抱负。而今我去,你们无需阻拦更无需跟随。皇王其人胸襟阔朗更胜于我,实为一代英主,必不亏待于你们。你们若念我这些年待你们之情谊,那便不要白担了墨羽骑大将之名,要好好领导他们,守护他们!从今以后忘记旧主,全心跟随皇王,打出一个太平天下,以不负你们一身本领志向,也不负我这一番苦心!”

    “我此翻离去,必不再归来。或天下人皆讥我胆怯,又或日后于史书留在笑名,但我终不悔!”

    康城城头上,乔谨抬首仰望苍穹,夜幕如墨,星光烁烁,不期然的想起那双墨黑无瑕的眼眸,似乎偶尔在他极为敞怀之时,那双幽沉的眸子便会闪现如此星芒。

    康城慌乱的大军在他与齐恕的合力之下总算安抚下来,而黥城,有弃殊、程知去了,以弃殊的精明、程知的豪气,想来也已无事。只是……此生可还有机会再见到那令他们俯首臣服的两人?

    “不论哪一样才是最重要的,我成全他。”

    风王,这便是你的成全吗?

    若王选江山,你以国相遗,助其得位。这是成全其志!

    若王选您,则失山河帝位,但得万世仁名,但有您一生相伴!这是成全其心!

    合眸握拳,默念于心:王,请安心,乔谨必不负所托!

    而康城另一位大将齐恕却没乔谨大将军城楼赏星的闲情,他此时正站在往所门口,有些头痛的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

    唉,还不去找乔将军两人挤一挤吧。最终他叹一口气,打算去找乔谨搭窝睡一宵,可脚刚抬起,门却“嗫吱”一声开了。

    “将军,您回来了呀!快进门呀,我已做好饭呢,就等将军回了。”一声娇媚的欢呼,门里走出一个明媚女子,满脸温柔甜蜜的笑容,可不正是风王的女官五媚嘛。

    “我……我……”

    “有什么话也先进来再说呀,外面黑漆漆的又冷,我已给你温好一壶酒了,快喝一杯驱驱寒意。”

    齐恕还来不及推辞,已被五媚一把挽进了门内,迎面而来的是一室的温暖及飘香的饭菜。

    默默叹一口气,不由想起王临走前的话:“齐恕,五媚本王视之如妹,本应为她找个好夫家,但此刻已身不由己。所谓君有事,臣尽其责,所以你便代本王为她找个良人吧。”

    唉,这哪里是要他找“良人”,王分明就是要他做“良人”嘛!

    不同于齐恕的哀声叹气,康城百里外的一家客栈中,天字号的雅房中却是一片温馨宁静。

    柔和的灯光坐着一个着淡黄宫装、手捧书卷的秀雅女子,她的对面则坐着一个容貌平常,却气韵灵秀的青衣男子,正端着一杯热茶,轻轻吹开茶叶,微烫的水入喉,心肺都是暖的。

    “……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边城流血成海水……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果然!战事即为祸事!难怪自起兵始,难得见王欢笑,每次战后更是长眉紧锁,她是在为这些流血送命的战士伤心!”秀雅的女子一边吟着诗一边慨然发言,末了抬首望着对面的男子道,“所以王才会弃位而去,其实她是为了天下百姓不再受战苦!”

    “嗯。”对面的人点头微笑,“夕儿看似狂放豁达,实则心肠最软。”

    看着灯下看书的女子,不由想起离城前夕儿诡异的笑:“久微,六韵在风王宫可也是学富五车的才女,你回久罗山后,族人团聚开枝散叶,总要聘个教席先生嘛,所以六韵就拜托你了。”

    呵,教席先生吗?久微悠然一笑,是缘便躲不过,无缘对面也难求。

    同样的夜晚,苍舒城中的皇华大军则是一片欢跃。

    不同于将士的欢喜,皇朝却静坐于书房中,出神的看着墙上一幅烟波图。

    “咚咚!”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然后不待他响应,门便被轻轻推开。

    能随意进出他房间的当世只有一人。移首望去,果见一袭皎洁如月的白衣飘然进来。

    “还在想吗?还未能想通吗?”玉无缘在皇朝对面随意坐下。

    “我想通了,只是无法理解。”皇朝轻轻摇首,“他那样的人本不应有如此之为,却为何偏偏如此行之?”

    “情之所钟,生死可弃。”玉无缘淡淡的道,“你若同行之自能理解,但你若理解,那这天下便不是你的。”

    “情之所钟吗?”皇朝喃喃轻念,眸光有一瞬间的迷茫与柔和。

    “嗯。”玉无缘浅笑点头,“他能如此,你我只能羡之。”

    “羡慕吗?或许也有。”皇朝淡淡一笑道,“将这天下视如尘芥的潇洒千古以来也只他一人!所以啊,这天下之争算你我赢了,但另一方面,你我却输他!”

    “何须言输赢,但无悔意便为真英雄。”玉无缘凝眸看着皇朝,心安于他坚韧的金眸。

    “昔年师父预言我乃苍茫山顶之人,可他定料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皇朝有些怅然道。

    “当年,天老地老虽观星象得天启,但是……他们下山太早。”玉无缘淡笑道,“所以他们未能见到最后的奇异天象。”

    “哦?”

    “王星相持,异星冲宵。光炫九州,剎然而隐。”玉无缘仰首,目光似穿透那屋顶,直视那茫茫星空。

    “这颗异星便是风夕。”皇朝了悟道,“只是……”剑眉一挑,有些奇异的看着玉无缘,“当年你才多大?”

    “十岁。”玉无缘老实的答道。

    “十岁?”皇朝惊憾,然后又笑起来,“果然呀……玉家的人!”

    玉无缘一笑而对。

    片刻后,皇朝端容道:“明日我与皇雨、九霜三人去往康城,不带一兵一卒,你可有异议?”

    “康城可放心的去。”玉无缘看着皇朝,目光柔和,微微一顿后又道,“明日我不送你,你也无需送我。”

    “砰!”皇朝猛然起身,撞翻身前的矮几,“叮叮当当!”几上的壶、杯、玉雕便全坠落于地,可他此刻顾不得这些,只是本能的伸手抓住玉无缘的手,厉声道:“无缘,什么‘无需送我’?”

    “你我相识以来未曾见你如此慌乱过。”玉无缘却拨开他的手,弯腰将矮几扶起,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

    “无缘……”皇朝看着玉无缘平静的收拾着东西,胸膛里一颗心上下跳动,这么惶然的感觉此生第一次!

    “皇朝。”玉无缘收拾好东西抬首看着他,看着他那双不再平静犀利的金眸,心头不由也是一番感动一番叹息,抬手抚在他的肩上,“皇朝,记住你的身份,万事于前,应岿然不动。”

    皇朝此时却已无法做到岿然不动,凝眸紧锁着玉无缘:“你我相识也近十年,我敬你为师,视你为友,虽非朝夕相伴,但偶尔相聚,偶尔书信相传,你我情谊我自信不输‘生死之交’四字,每有事之时你必至我旁……我以为……你我会一生如此……难道……难道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似乎无法直视金眸中那灼热的赤情,玉无缘微微转首,目光却落在了墙上那幅烟波图上,看着那朦胧的山湖雾霭,那一剎那,他的眸中浮起迷蒙的水雾,可眨眼间却又消逝无痕。

    “我们玉家人被世人称为天人,代代皆被赞为仁义无私,可只有我们玉家人自己才知道我们无心无情!”玉无缘的声音缥缈如烟,脸上的神情也如如雾霭模糊,“我一生无亲,能得你这一番情谊也不枉此生,若是可以,我也愿亲眼看你登基为帝,看你整治出一个太平盛世,与你知己一生,只是……我已命不由己,我的时间已到尽头!”

    “什么意思?”皇朝目射异光,紧扣住玉无缘的手。

    “‘天人玉家何以未能天人永寿’?”玉无缘回首看着皇朝,脸上是嘲弄的笑,“当日在华都之时丰息曾如此问我。”

    “天人玉家何以未能天人永寿?”皇朝惊愕的重复。

    “哈哈……”玉无缘笑,笑得凄然,笑得悲哀,将双手摊于皇朝面前,“皇朝,你看看我的手,你竟还未发现,还未知道吗?我已寿数将尽!”

    皇朝垂眸看着手中紧扣的那一双手,那一刻,脑中轰然巨响,剎那间一片空白!片刻才回过神来,看清那一双手,那一刻,懊脑、悔恨、心痛、恐惧等等交夹在一起,一时间,只觉心头激流奔涌般混乱,又空空然似什么也无。

    那双手是白玉雕成!那样的完美,没有一丝瑕疵,可就是这一份完美才令人恐惧!人的手再如何保养,再如何的白凈细嫩,也绝不会真的化为玉,总是有柔软的皮肤、温暖的热血,可眼下这双手……这双手当然没有石化为玉,可那与玉已无甚差别,冰凉的,透明的,握在手中,感觉不出那是手!

    可是还有让他更震惊的,那双手……掌心的纹路竟是那样的淡,淡得看不见!那样的短,短得什么都来不及展开!人的一生,生老病死,荣辱成败,尽在其中,可他的……莫若说一切都短都无!

    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从未发现?他说他敬他为师视之为友,可他为何竟未发现他的双手已生变化,未发现他掌心的秘密?!

    “无缘……”皇朝抬眸看着面前的人,此刻才发现他那张脸竟也如玉莹亮,可眉宇间的神气却已衰竭,那双永远平和的眸子中此刻是浓浓的倦色,为何他未发现?!手在抖,声音也在抖,“无缘……我不配为你友!”

    “傻瓜!”玉无缘将手抽出,拍拍他的肩膀,“这又不是你的错,这是我们玉家自己所造的罪孽。”

    “罪孽?难道,当年……久罗……”皇朝猛然醒悟,心头一沉,“可是……可那不是玉家的错,始帝与七王又何曾无错,可为何承受的却是玉家?这不公平!我……”

    玉无缘一摆手,阻止他再说,“七王之后应都知栖龙宫当年的悲剧,只是知玉家人承受血咒……当年在场的只有兰王丰极,想来他将此事传与了后人。当年那场悲剧虽起于凤王,却结于玉家,由玉家承担所有的罪孽,是玉家人心甘情愿的事。三百多年来,我们玉家虽未有一代能活过三十岁,但无一人怨极七王,一代一代都是毫无怨悔的走至命终。”

    “我们七王之后安享荣华,竟不知这些都是玉家人代代以命换得的!”皇朝笑,笑得悲痛,“可是都这么多年了,难道玉家都不能解开血咒吗?”

    “久罗王族的血咒是无法解开的。”玉无缘淡然的一笑,“久罗全族的毁灭只以一个玉家相抵,其实是我们赚到了。所以……日后你为帝时必要好好侍久罗族人,以偿还我们祖先当年造下的罪孽!”

    “我为帝……我为帝……我为帝之时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无缘,你留在我身边,我必寻尽天下灵药,必访尽天下能人,必可为玉家解去血咒!无缘,你信我!”皇朝急切的道。

    玉无缘平静的看着皇朝,看着他一脸的焦惶,忽然觉得全身一松,似乎一切都可就此放下,再无牵挂了。即算命即将终又如何,即算终生无亲无爱又如何,不是还有眼前这个朋友吗?不是还有他这一份赤情吗?所以……玉家人心淡寡欲,对一切要求都很少很少的,所以有这些真的足够了!

    “皇朝,始帝当年又何曾不是想尽办法,三百多年来玉家人又何曾不是用尽心思,只是啊……”玉无缘一笑,笑得云淡风清,笑得洒脱从容,“玉家人是很相信天命之说的,当年始祖明明知道凤王会引起的悲剧,明明知道玉家将遭受的劫难,但他却没有在初遇凤王之时便杀掉她,以避劫难,而是让一切应验命运。他有他的理由,或为当年乱世不可少一名英才,或为始帝,或为他们的情谊……而我玉无缘,虽无力改变玉家的命运,但我却不想再依命运而行,我要让玉家的命运就此终结!”

    “无缘……”皇朝闻言一震,心头剧痛。他怎可如此轻松如此淡然的笑着说,世人仰慕的天人玉家从此将绝迹于世……

    “鸟倦知返,狐死首丘。”玉无缘轻轻的握住皇朝的手,“皇朝,兽犹如此,况乎人。玉家的人从来不会死在外面,我们……都会回家的!”

    皇朝紧紧的抓住手中的那双手,就怕一松,眼前的人就会消失,可是他即算如此的紧抓,他就不会离开吗?他的身边,注定不会有旁人吗?

    “我走后,你……”玉无缘轻轻一叹,“只是,寂寞……是帝王,是英雄必随的!”

    二月四日。

    皇朝领皇雨、秋九霜单骑入康城,乔谨、齐恕恭迎。

    那一日,皇朝高立城楼,独对脚下十万大军,那一身凛然无畏的大气,那睥睨间雄视天下的霸气,令风墨大军心折。

    那一日,在远离康城百里以外郁山脚下,风、息两人骑着马正漫悠悠晃荡着,忽从山道上传来马车驶过的声音,片刻后便见一队车马悠悠然的向他们行来。

    待走近一看,领头的不正是钟离钟园兄弟吗?

    风夕正诧异间,却见钟离、钟园向前,向丰息一躬身道:“公子,已全按您的吩咐所办。”

    “嗯,不错。”丰息满意点点头。

    “黑狐狸,你到底搞什么鬼?这些是干么的?”风夕疑惑的看着那一队车马,长长的队伍,少说也不下五十辆。

    “不过都是些我日常需用的东西罢。”丰息却淡淡的道。

    “日常的东西?”风夕瞪目,日常的东西需要五十辆马车来装?目光转向钟离,目下之意是速速招来。

    不想钟离竟也十分识趣,马下躬身向她汇报:“回夫人,这五十车除有二十车是金银外,其余三十车确实全是公子日常用物。十车是公子的衣裳冠带,十车是公子素来喜看的书籍,五车是公子平日喜欢的古玩玉器,三车是公子日常的饮食器皿,一车是公子素日用过的琴笛乐器,还有一辆空车乃供您与公子休息所用。”

    钟离那边才一说完,风夕已是目光定定的看着丰息,还未及说话,那边钟园一挥手,便又数十人走近,“这些都是侍候公子的人。”转头对那些人道,“请各位自己跟夫人介绍一下。”

    话音一落,那些人便一个个上前,在风夕马前一躬身,依次报上名来:

    “夫人,我是专为公子缝衣的千真”

    “夫人,我是专为公子采茶的藏香。”

    “夫人,我是专为公子酿酒的掬泉。”

    “夫人,我是专为公子养兰的青池。”

    ……

    或许太过惊奇,风夕竟没发现这些人对她的称呼。

    当那些人全部自我介绍完毕后,风夕抬首仰天长叹:“我上辈子造什么孽了,今生竟认识这么个怪物!”

    可丰息却似还嫌不够似的,道:“此去旅途不便,只得这么些人侍候,等你我寻得佳境定居后,再多收些仆人罢。”

    “啊?”风夕此时已是哑口无言。

    而其他们则是悄悄打量着眼前这令他们主人拋江山弃王位的女子。

    半晌后风夕才回过神来,看看那长长的车队,道:“你带这么多东西招摇上路就不怕有抢劫的?”

    “抢劫?”丰息眉一场,“我倒想知道这天下有谁敢来抢我的东西?便是皇朝他也得掂量掂量!”

    正在此时,忽一阵琴音从山头飘来,清幽如泉,淡雅如风,令人闻之忘俗。

    “这是……”

    风夕凝神细听,这琴音听来耳熟,且如此飘然洒逸,绝非常人能弹。

    “这是那一晚……”风夕猛然醒悟,这不就是那一晚在高山峰上玉无缘随心随手所弹的无名琴曲吗?顿时,她掉转马头,迎向郁山。

    那琴音此刻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似乎弹琴者已下山来。

    山下一行人都静静的听着这清如天籁的琴音,一时间都已心魂俱醉。只有丰息则是平静淡然,看一眼欣喜于形的风夕,略略一皱眉头,但却也未说什么。

    终于,一个皎洁如月的人飘然而现,于闲庭漫步般悠闲走来,却是转眼就至身前,一张古朴的琴悬空于他的指下,长指轻拂,清雅的琴音便流水般轻泻。

    当一曲终了之时,玉无缘抬首,一脸安祥静谧的浅笑。

    “闻说喜事,特来相贺。”目光柔和的看向风夕,“那一晚高山峰所弹之曲我将之取名《倾泠月》,这张无名琴也随此曲名,一起相赠,以贺你们新婚之喜!”

    风夕看看玉无缘,看看他托在手中的琴与琴谱,下马,上前,伸手,接礼,抬眸绽颜一笑,如风之轻,如蜜之甜:“多谢!”

    玉无缘一笑回之,“这《倾泠月》中记我一生所学,闲暇之时,或能消遣一二。”

    “嗯。”风夕点头,凝眸专注的看着玉无缘,“此一别,或再会无期,保重!”

    此生无缘,唯愿你一生无忧无痛。

    “保重!”玉无缘亦深深看一眼。

    此生无缘,唯愿你一生自在舒心。

    目光越过风夕,与丰息遥遥对视一眼,彼此淡然一笑,化去所有恩怨情仇,从此以后,相忘江湖。

    彼此合掌躬身,就此拜别。

    眺首目送玉无缘的背影消失,风夕回头:“我们该上路了。”

    丰息一颔首,两人并肩行去,长长的车队隔着一段距离跟随在后。

    从今天起,开始他们新的旅途,天涯海角,且行且歌。

    而一座山坡上,有两道纤细的人影遥遥目送他们离去。

    玉无缘走出半里后,倚座于一棵树下,闭目调息,半晌后才睁眸起身,遥望身后,已无迹影,从今以后,真真是再会无期!

    无声的叹息一声,然后将所有的红尘往事就此拋却!

    “玉公子?”一个冷凝的声音似有些犹疑的唤道。

    转身,却见一个冷若冰霜的佳人和一个满脸甜笑的少女立在一丈外。

    真是快至尽头了,人近一丈都不能发现。面上却浮起温和的微笑:“是凤姑娘呀,好久不见。”

    “想不到竟还能见到玉公子,栖梧真是有福。”凤栖梧冷艳的脸上也不由绽出一丝笑容。

    一旁笑儿则是满眼惊奇的打量着玉无缘,虽随公子江湖行走,却是第一次见这位列天下第一的人,果是世间无双,只是……何以气色如此衰竭?

    玉无缘看着笑儿颔首一笑算是招乎,转头又看向凤栖梧,“姑娘是来送行吗?”

    “嗯。”凤栖梧点头,抬眸望向早已无人影的地方,有些微的怅然道,“只是想送一送。”

    “姑娘想通了。”玉无缘有些赞赏的看着眼前人,果也是慧质兰心之人。

    “栖梧愚昧,直至风王受伤之时才想通。”凤栖梧略有些自嘲的笑笑,“穷其一生,栖梧之于他不过一个模湖的影子,又何苦为难别人为难自已,何不放开一切,轻松自在。”

    “好个轻松自在。”玉无缘点头,“姑娘以后有何打算?”

    凤栖梧回头看一眼笑儿,道:“栖梧本是飘萍,到哪便是哪。只是蒙公子怜惜,令笑儿相伴,岂能让她随我受那风尘之苦。所以想寻个幽静之所,两人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

    “哦。”玉无缘目光扫向笑儿,但见她虽满脸甜笑,却目蕴精华,自是有一身武功的,所以丰息才会放心凤栖梧,只是两个纤弱女子,漂泊江湖总是不合,去那异地,也难谋生,终轻轻一叹,道:“姑娘既只是想寻个幽居之所,那便随无缘去吧。”

    “嗯?”凤栖梧疑惑的看着他。

    “我将玉家的居地送给姑娘吧。”玉无缘目光轻渺的望向天际。

    “啊?那如何使得!”凤栖梧闻言赶忙推辞。

    “姑娘无需顾忌。”玉无缘看着风栖梧淡淡的道,只是那目光却穿越了凤栖梧落向另一个虚空,“我已不久于人世,玉家将再无后人,几间草屋,姑娘住了正不浪费。”

    “什么?”凤栖梧一震,瞪目看着眼前如玉似神般的人,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刚才所言。

    笑儿则知玉无缘所言不假,看着这才第一次见面的人如此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己的生死,心头不知为何竟是一片凄然。

    玉无缘却依是平静的道:“姑娘的人生还长着,以后招个称心的人,平平淡淡安安乐乐的过一生未尝不是美事。”

    说罢,移眸九天,抿唇长啸。

    那一声清啸直入九霄,那一声清啸声传百里!那一声清啸哀哀而竭,那一声清啸袅袅而逝!

    远远的半空中,有白影飘然而来,待近了才看清,那是四个白衣人抬着一乘白色软轿御风而来。

    “终于……要回家了。”

    轻轻的合上双眸,天地就此隔绝!

    放松全部身心,所有束缚与坚持就此放开!

    身轻飘飘的,心也轻飘飘的,一切都遥遥远去。

    “玉公子!”朦胧中隐有急切的呼唤。

    无需呼唤啊,亦无需悲伤。有些人生无可恋,死为归宿。

    尾声

    四月,天下一统,新的王朝建立,皇朝登基为帝,年号“昔泽”,封华纯然为后。

    在登位同一日,皇朝丹书铁诏,复久罗族号,诏令久罗族人重归故里。

    四月十日,皇朝发诏天下,公布“皇朝初典”,并融玄尊令与七枚玄墨令,铸宝剑“龙渊”!

    四月中旬,皇朝命巧匠,以世所罕见的凤血玉雕刻一方棋盘,以苍山白玉、九仑墨玉为子,亲布一局棋,存于昱龙阁。

    曾有幸目睹棋局之臣皆曰:那是一局绝世之棋!那棋之绝非在棋子之妙,也非布局之险,而乃其黑白双子皆未杀一子,双方深入对方腹地,最后黑白相融,共存于盘,乃一局绝世仁棋!

    新的王朝开始迈开它的第一步,天下百姓以期待的目光看着,看着皇城宝座上的新帝,看着他金殿上那齐聚各国贤才的文臣武将,看他们如何整治一个太平盛世!

    而此刻在苍茫山顶上,有两位老人正立于巨石前。

    “臭小子,我老道一生不近女色,谁知竟教出了一个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徒弟,真是丢尽我的老脸了!倒是你这酸儒,年轻时自命风流,也曾惹下不少情债,怎么教出的徒弟却是铁石心肠?”

    看着山顶上那依然保持原样的棋局,黑衣的老者不由喃喃骂道。

    “哈哈,老道,这棋到现在还没有下完,你我是否还要继续?”白衣的老者却畅然大笑问道。

    “废话!再下还有何义?”黑衣老者大袖一挥,便要将那棋盘棋子全扫落万丈悬崖之下。

    “慢!”白衣老者也同样大袖一挥,化解了黑衣老者的劲道,“‘且视天下如尘芥,携手天涯笑仙家’,能弃天下而取爱侣,这又需何等深情?皇朝宁担被后世讥为‘让’ 得天下也都不肯毁它,你又何必?留着它吧,它也算是这一段倾世之恋的见证,百世不得出一!”

    “也罢。”黑衣老者也有些感叹的道。

    “现今天下大定,你我也可无牵无挂结伴逍遥了。”

    “哼,你先陪我去找那臭小子,我不敲他几下,难解心头之恨!”黑衣老者却是咬牙跺脚道。

    “哈哈哈……”

    山顶传来欢快的大笑。

    (完)

    注:吾人粗笨,不学无术,未识平仄,为应情景,瞎奏曲歌,若碍君目,忽之略之。见谅见谅!

    另:文中“别离、剑、人自飘零、杯酒失意、昨夜”五篇乃友人白衣所作,借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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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合集

    目录:

    当时年纪小

    小雪初霁晴方好

    琅华原是瑶台品

    千秋功业寂寞身

    【文案】

    一个想要站在至高之处俯视天下。

    一个只是要将未看过的看尽。

    一个只是想寻个清凉静地安睡。

    一个想要戴女子至尊之冠。

    很多年后,作为对手、朋友、敌人、亲人相遇时,他们虽想不起这幼时的一面,也记不得这一天曾说过的话,但他们都各得其愿。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风、丰、皇、华、玉 ┃ 配角: ┃ 其它:

    【正文】

    当时年纪小

    作者:倾泠月

    正文

    当时年纪小

    初夏的午后,阳光透过树枝在石板上落下零碎的阴影,轻风拂过,树婆娑影也婆娑,和着那知了的鸣叫,便是一支歌舞,这歌舞靡靡的催人昏昏欲睡,便是那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皇宫侍卫也不能阻唇边那一个哈欠。

    可夏日的瞌睡虫并不青眛小孩子,大人们昏昏然时,他们却一个个精神抖数。

    悄悄的绕过床畔那眯眼摇着扇的侍婢,轻轻的开启房门,再猫着腰从那昂首挺胸却半闭眼的侍卫身边跨过,缩首轻脚的穿过长廊庭院。

    那是历帝十年四月十二日午时。

    从皇宫的极天宫、凤影宫、缔焰宫、金绳宫各自悄悄溜出一个眉目精致的玲珑娃娃。

    约莫七、八岁的紫衣娃娃出得缔焰宫后,稍稍确定了一下方向,便抬头负手极是气派的往左走去。别看他年小身量小,可剑眉星目俊容修身,顾盼间已隐有凛然之姿,紧抿着小红唇神态甚是严肃,再加头顶的七龙束发金冠、腰间的九孔玲珑玉带,一望便知身份不凡,是以那宫外的侍卫虽不认得他却也不敢上前问话,约莫都猜着这定是此次为贺皇帝陛下寿诞而来的六王中哪一位携来的世子,否则小小年纪怎来得这一身尊贵的气势。

    紫衣娃娃昂着那小脑袋耀武扬威的“巡视”了这皇家侍卫一番,发现跟自家宫里的侍卫一比没啥不同后,便失了兴趣,决定去探探他一入宫就发现的宝地被层层翠竹环绕的八荒塔父王再三告诫无圣旨决不可入的地方,可才一个转身,便见到对面走来了一个玄衣娃娃。

    那玄衣娃娃从身量看来和他大约同龄,只是神态仪容却是绝然的不同。肤白发墨长眉凤目,再加一脸温柔乖巧的微笑,令人望之即生亲近喜爱之心,是以玄衣娃娃经过御花园时,那些修剪花草的宫人们纷纷送他礼物,以至他现在满怀的黄白青紫红蓝的花花草草,衬着那张白嫩的小脸,倒似是天上掉下来的仙童,偶生兴趣逛逛这人间帝府。

    紫衣娃娃与玄衣娃娃互相对看着,似都在掂量着、探究着,半晌后,两娃娃不约而同的撇撇嘴。

    一个眼睛盯着对面娃娃怀中的花花草草,极是不耻对方堂堂男儿却拈花带草。

    一个眼睛盯着对面娃娃反负在身后的手,极是鄙夷对方年纪小小却装模作样。

    两娃娃紧紧盯睄了一会儿后,同时抬步上前,彼此都绝不肯落后对方一步,同样也绝不肯露出焦急的模样,一个依旧严肃凛然,一个依然微笑可亲,皆以一种极快又极镇定的步法向对方走去,到彼此只一步之距时却又同时一转,目标一致的踏上同一条青石大道。

    两娃娃踏步时同时瞅对方一眼,又赶紧移开目光,昂首挺胸的以一种王者巡视自己领地的气势跨步前走,只是一不小心却是步法一致了,这让两娃娃非常不乐意,可又不能示弱的慢对方一步,你若快对方也加快,所以只好继续齐步走下去,可那心头的不乐意怎么着也得表示出来,这不,一个便更是微笑如花,一个则目射锋芒,同样的,彼此都不乐意看着对方,于是便一左一右的看着道旁的侍卫,这一下左右两旁的侍卫的反应却是反差极大。

    左边的侍卫只见这么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抱着满怀的花草温柔的笑看着你,当下皆是不由自主的扯开僵硬了的脸绽开一抹僵硬的笑以作回报,生怕回得不及时拂了人家的意。而右边的侍卫却见这么一个明明不及自己腰高的小娃娃,抬头阔步的气势如虹的逼视着你,当下皆是不由自主的低头后退一步,生怕是自己挡了他的道令他如此不悦。等那些侍卫醒悟起来此道无旨不可通行时,那两娃娃已走得不见影儿。

    翠竹森森,遮住了炙热的骄阳,舞起阵阵清风,沙沙凤吟,凑起悠悠清歌。

    一入竹林中,两娃娃皆觉一阵清爽,不约而同的长舒一口气,待发现对方和自己行动一致后,同时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正在此时,竹林中忽然响起一个轻微的声音,似是某种小动物睡梦中发出的咂嘴声。

    两娃娃马上四处张望一番,各思寻思着是可以抓着一只小兔子还是能捉到一只小猫儿,可看了一圈却并未见着什么小动物,入目皆是苍翠竹枝,正凝惑间,那轻轻的咂嘴声又响起,这一下听得十分清楚,两娃娃这次不计前嫌的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轻手轻脚的往声源处寻去,走出约莫两百步,又同时脚下一顿。

    约丈来远的地方有一汉白玉石桌,桌上正卧睡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白衣娃娃,桌下落了一地的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而白衣娃娃口中还含着一根骨头,啧啧有味的吮着,睡得十分香甜。

    紫衣娃娃与玄衣娃娃走近几步,围着那白衣女娃娃转了几个圈依不见她醒来,除间或响起几声咂嘴声外便再无动静,两人不由都觉得这睡娃娃十分可爱,当下一个伸手扯了扯娃娃散落在石桌上的黑发,一个从怀中抽出一朵白牡丹轻轻在娃娃的脸上碰了碰。

    正睡梦香甜的白衣娃娃觉得头皮一紧又觉得脸上一阵搔痒,不由伸手无意识的挥了挥,嘴巴动了几动,那鸡骨头便滑了下来,但白衣娃娃却还是毫无所觉的沉睡。

    紫衣娃娃与玄衣娃娃看着觉得非常新奇有趣,当下继续扯发的扯发搔痒的搔痒,白衣娃娃手一伸用衣袖遮了脸,脑袋缩了缩,闷闷的呓语便传来:“好哥哥,别吵我,等我抓着了人参娃娃炖鸡汤给你治病。”

    “扑哧!”紫衣娃娃与玄衣娃娃闻言不由嗤笑出声。

    “好哥哥,别出声,小心吓跑了人参娃娃,到时都没得吃了。”白衣娃娃迷迷糊糊的梦呓着。

    闻言,紫衣娃娃与玄衣娃娃不由噤声,看着睡梦中的白衣娃娃,只觉眉目清俊肌骨柔嫩十分可人,同时伸手想捏捏那似可滴水的脸蛋儿,伸到半途的手便碰到了一块儿,两娃娃抬头瞪一眼对方,皆无声要求对方让自己先捏,只可惜彼此的目光及意志都是十分的强悍,僵持了半天却谁也不肯让谁。

    手慢慢收回,目光紧紧绞着,五指微微张开,说时迟那时快,两只小手猛然出击,这一次都中目标,只不过顾得了速度便没顾着力量,只听得“哎哟!”一声痛呼,白衣娃娃反射性的抬起两手往脸上的“凶器”上狠狠一抓。

    “咝咝!”连着两声吸气,却是紫衣娃娃与玄衣娃娃发出,捏在白衣娃娃脸上的手同时缩回,白嫩的手背上都多了五道红印。

    白衣娃娃打个哈欠睁开眼,有些迷糊的看着面前的紫衣娃娃与玄衣娃娃,不明白怎么一觉醒来,这个让她清静的睡了两天午觉的好地方怎么会多了两人,而这两人却都还以一种很是幽怨的目光看着她。

    “丝兰芙蓉鸡我已经吃完了,没有分给你们的!”白衣娃娃冲口而出,以为这两人发现了她从御膳房偷来的丝兰芙蓉鸡,想要分吃却没有分到而埋怨她,当下立即声明。要知道这丝兰芙蓉鸡普天也只有两只,一只她很有义气的留在了御膳房让皇帝陛下享用(听说明日皇帝陛下寿宴时会分给六位侯王每人一份,也许到时她乖乖的作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