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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明第95部分阅读

      窃明 作者:rouwenwu

    大问题:“今上英明,如果张老为了平辽而需要更多地粮饷、火炮,末将想今上一定会支持张老的。”

    “慎言,慎言,”张鹤鸣不以为然的呵呵笑了起来,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三百万辽饷对国家已经是很大的负担了,还有粮食、盔甲、火炮、城堡,这也都要钱啊。国家收支有度。急功近利是最要不得地。”

    “老夫听过黄石你的家事,知道你与建奴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圣上真的垂询老夫的意见,老夫也一定会举荐你地,但这毕竟还是未知之数。你且安心去闽海平倭,不然到时候就算要调你去辽东也是调不出来啊。”

    “张老教诲的是,末将鲁莽了,末将告辞了。”

    “一路小心。”

    “是,张老放心。”

    ……

    自从宁锦战役之后,大阉党头目阎鸣泰就下令弃守锦州。他认为如果没有一支敢于解围的部队,那坚守要塞根本没有意义;如果没有敢于进攻的部队,那么修筑前进基的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意义。

    弃守锦州后辽东都司府一年就可以节省白银一百万两以上。自宁锦之战以后,阉党对辽镇关宁军已经彻底灰心失望了。所以阎鸣泰下令重新审核东江镇兵员,并随即把勘合兵力数目从两万四千提高到了三万六千,东江镇一年能得到军饷也从二十万提高到了三十万,给米则加倍。

    同样在宁锦战役后,后金加强了对辽南的攻势并重现占领了海州城。但得到了中央加强支持后,东江镇的战斗力也随之增强。毛文龙在七年十一月在海州方向展开反攻,并很快攻到了海州城下。

    天启七年十一月中旬,海州。

    以包括张攀将军在内的大批将士的生命为代价,后金军刚刚补好的城墙又被开了一个大口子,不过部分守军在明军蜂拥入城前及时地从北门逃走了。

    白有才和孙家兄弟站在城下,看着他们满头花白地大帅亲自举了一面红旗爬上了城头,向着他们奋力挥舞起来:

    “大明万岁!”

    “我东江军威武!”

    攻陷海州后,毛文龙随即派人予以占领,并开始在盖州周围进行屯垦。在黄石原本的历史上,收复海州标志着东江镇控制区域达到了最高峰,大明朝廷从此开始认真考虑让毛文龙移镇盖州。

    毛文龙收复海州并在此城中驻军的行为,不但标志着后金妄图靠朝鲜一战打垮东江镇的企图彻底破产,也标志着东江镇终于开始尝试在辽中平原和后金军正面作战。在这个时空里,黄石这个侵入者到了辽东又随后离开,但东江镇还是顽强的走了这一步。

    在张攀将军的葬礼上,毛文龙慷慨激昂的对着他贫穷的将士们喊到:“辽东的儿郎们,我们的子孙会记得:曾经有一支衣衫褴褛地部队、曾经有一支食不果腹地部队,他们虽然饥寒交迫,但还是从蛮夷手中夺回了祖先的土地,他们终于还是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

    十一月底,朝中言官对魏忠贤的弹劾越演越烈。魏忠贤上书乞求告老还乡,天子制曰不可,改令魏忠贤去凤阳守皇陵。

    魏忠贤闻言大喜。认为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他连忙收拾包袱,星夜出发前往凤阳……

    天启七年十二月初五,阜城南关尤氏旅店。

    赶了一天路地魏忠贤让店家为自己准备盆洗脚水烫脚,水送来后他急不可待得就要把脚放进去,就在此时李朝钦突然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魏公公,京师有信来。”

    魏忠贤看了看李朝钦一脸的惶急,低下头把脚放到了洗脚盆里,跟着就发出了一声满意地叹息声。他闭目养神片刻才缓缓的说道:“念吧。”

    信是李永贞写来的,日前东林党弹劾魏忠贤在去凤阳的路上阴蓄死士、意图谋反,天子已经下令锦衣卫出京捉拿,李永贞在信里要魏忠贤早做打算。

    魏忠贤听得嗤笑了起来。连连摇头叹息道:“东林党啊东林党,无能地人咱家那是见得太多了,可是真要无能到你们这种地步也是太难得了,十几年来,你们连构陷的罪名都不会换一换,除了谋逆还是谋逆。唉,咱家这两年来整人,这罪名从来就没有重样地,你们这一把年纪,难道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么?”

    “魏公公!”

    听到这一声急促地叫声后。魏忠贤抬头看了看身边的李朝钦,又是一声嗤笑:“难道咱家说错了么?挺击案。东林党说郑贵妃带着一个疯子拿着一根棍子谋逆;红丸案,东林党说元辅方大人献毒药给贞皇帝,伙同郑贵妃和李选侍谋逆;移宫案,东林党说李选侍抱着乐安公主谋逆;现在咱家一个老太监,带着几个仆人去凤阳,哈哈,居然也能谋逆!”

    李朝钦听了魏忠贤说了半天也没有说道重点,忍不住第三次叫道:“魏公公!”

    “酒来,今夜不醉不休!”魏忠贤大叫了一声。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初六,清晨四更。

    在喝酒之前魏忠贤就让李朝钦在房梁上替他悬好一根绳索,可是李朝钦竟然挂了两根,魏忠贤看了看那两根并排地绳套,苦笑着摇了几下头,就招呼李朝钦和他一起坐下喝酒,此时魏忠贤和李朝钦二人都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咱家以前背着先帝收过不少钱,不过先帝从来不和咱家计较,就算知道了也就是一笑置之,曹公公曾和咱家说过,先帝大行前还对万岁爷提到过咱家,唉……”魏忠贤叹息着又端起了酒杯,脸上又浮起了犬马眷恋之色:“咱家每每思此,就指望能替万岁爷出力,以报效先帝的深恩。”

    “东林党说罢免了咱家、恢复祖制,天灾就能过去,大明就能风调雨顺,嗯,咱家的这一条命本来就是先帝给地,如果真能如此的话,那咱家死不足惜,嘿嘿,只是若天灾还在的话,万岁爷难道要靠东林党去治国么?”

    魏忠贤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咧着嘴大呼了一声痛快,跟着又感慨了起来:“万岁爷还是太年轻了,生于深宫、长于高墙之内,唉,万岁爷根本不知道这世上的人心到底都险恶到什么地步啊。”

    “万岁爷怎么能信东林党啊?……罢了,罢了。”魏忠贤发了一晚上地牢马蚤,自己也觉得有些太过婆婆妈妈了,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拖着板凳就向绳套下凑了过去,魏忠贤踉踉跄跄的走到了绳套下,醉态可掬的就想爬到凳子上去,李朝钦满嘴吐着酒气。过来扶了魏忠贤一把,帮他爬到了凳子上。

    “谢谢。”魏忠贤轻声说了一句,他跪在板凳上向上伸出手,死死转抓住绳套把自己拖着站直了起来。

    “先……万岁爷,微臣来了。”魏忠贤把脖子套进绳套后,嘴里喃喃念叨着就要踢凳子,但就在他把眼都闭上了以后,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又睁开眼把脖子从绳套中取了出来。

    此时李朝钦也已经把自己的凳子拖过来了。正晃晃悠悠的往上面爬,魏忠贤掉头对着他又大声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魏忠贤就再次调转过头,把绳套第二次拉上自己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天启七年十二月初六,魏忠贤在阜城上吊自尽,被从人草草埋葬,后在东林党的要求下,天子下令把魏忠贤的尸体再挖出来,以谋逆罪剐三千刀,并斩首示众。

    ……

    天启七年十二月底。

    扫清阉党后,少年天子组建了一个全新的东林党内阁。东林内阁随即向皇帝建议,应该撤销掉东厂这个特务机构,因为这种监视对东林君子们的一种侮辱。继任的少年对东林君子的道德操守是很信任地,他完全相信即使没有人监视他们,文官也不会贪污国家的钱,而且会尽心尽力的做好自己的职务。所以皇帝欣然批准了内阁的这个建议,解散了大明的国家安全局。

    一心要做尧舜之君的少年在解散了东厂以后,又询问他的臣子们,彼此之间还应该如何合作,才能实现他中兴大明的志向呢?东林君子们认为皇帝还应该撤销部署在各地的其他监视机构,比如各省的河道监管。

    嘉靖皇帝就喜欢派太监监视治河。因为当时洪水屡治屡犯,所以嘉靖不厚道的怀疑是下面的文官贪污了治河的公款。但是他又苦无证据,所以干脆派太监出去监督治水,这种不信任让文官切齿痛恨,并在隆庆朝成功的将之废除掉。

    万历天子一点也不像他懦弱的父亲,反倒更像他不厚道地祖父,所以万历亲政后不但重新派出了太监监督治水还将之大大强化,宣布治水的款项一律要经太监过目。以往发洪水的时候,皇帝拿文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地,但皇帝拿太监却很有办法。万历规定一旦出现洪水,那他就会不问青红皂白的处死监督太监。

    这个做法虽然蛮不讲理。但却极大的激发了河道监的工作热情,万历朝当春汛秋洪到来时,不少河道监的主管太监甚至会搬到河堤上去住,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太监死于万历的这条野蛮法律之下,因此文官比憎恨嘉靖皇帝更甚的憎恨万历皇帝的这条恶法。

    天启朝东林党掌权后再次收回了河道太监,从天启元年到天启六年魏忠贤掌权以前,东林君子在全国范围内没有修过一次河道。这次天子既然垂询,东林内阁立刻就把河道监当作魏忠贤的恶政举了出来。

    既然这条法律是在魏忠贤构陷东林君子后颁布地,少年天子就认同它肯定是一条邪恶地规则,他相信侮辱东林君子的德行就是在破坏君臣之间的和睦和信任,所以天子又欣然下令收回全国的河道监督太监。

    在黄石的前世,自从崇祯收回河道监督太监以后,直到李自成攻破北京,整个大明在十七年内就再也没有修过一次河、治过一次水,无论是黄河还是长江、无论是山东还是浙江。在这十七年里就任由河水一次次泛滥,每次东林君子都借口“节约”把修河治水款搞没了。

    东林内阁和朝野的东林党人为天子的英明决定而高呼万岁,随后内阁就又提出了减税地一揽子计划,他们认为天灾主要是由万历胡乱收税招来的,现在正是拨乱反正地时候,所以他们向天子建议进行一次普遍地减税,以让上苍愉悦,从而保佑大明境内风调雨顺。

    在天子同意了之后,东林君子第一个提出的茶税,以往万历皇帝信不过文臣,就派监督太监去检查各省的茶园,这当然是大大地恶政。东林君子们绝不会贪墨国家税款地,天子遂收回了各布政司的监督的太监。当然,自此以后各省的茶税收入就急剧下降,文官连年报灾,茶叶岁岁歉收,到崇祯十年,仅浙江一省茶税就从万历、天启年间的二十万两白银降低到每年十二两白银!

    接着就是海税,明朝文官和地方的海商本来就有千丝万缕地联系,他们向皇帝提出应该恢复“禁海”,万历皇帝开海禁派太监收税是严重违反祖制,是一个极大的恶政,而且随后连绵地天灾也证明了收海税的极端非正义性,天子再次认可了东林内阁的判断,下令各海关的太监回宫。

    从万历天子兴海贸以来,海关税一直是大明财政一大支柱,也是内币的重要来源,到了万历四十年的时候,万历天子每年能得到四百万两白银的海税。从崇祯元年以恢复禁海令的名义停收海关税后,内库就再也不能从日益繁荣地国家海贸中得到一两的银子了。

    然后是丝绢税,万历认为如果商人贩丝织绸一定能赚钱,所以他收工商税,东林君子认为这叫“天子与小民争利”,是招来天灾的原因之一,这次的免税计划自然也要把它废除,崇祯对此表示赞同。

    还有布税,如同唐宋时期一样,明朝本来也规定了百姓和各级官员可以使用的衣服色彩,比如明黄本来就是皇帝的颜色,大红则是高官能穿戴的衣服。等要钱不要脸的万历天子亲政后,他为了多收税就放开了对百姓的衣服限制,很快在大明境内就出现了小民同官员在衣服上争奇斗艳地现象。

    当时感到斯文扫的的官员就向万历提出抗议,并质问皇帝如果他现在不顾官员的体统乱搞,那有一天小民穿黄|色的衣服有该如何。结果万历回答说只要织布的商人肯交税,那他觉得卖黄布也不是不可以……大明的群臣就这样再一次被皇帝的无赖打败了。

    根据文臣的要求废除了各种“与民争利”并且违反祖制的税收后,新任的皇帝再次享受到了他祖父、父亲和兄长从来不曾享受过的高度赞誉,朝野的东林君子们异口同声的称赞这位少年天子是大明当之无愧的中兴之主,并向他保证,根据天人感应的道理,大明很快就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么轻松的就得到了尧舜的美名,少年天子得意之余就决心关心一下大明的国防情况了,西南的奢安之乱已经基本平息了,辽东的乱事就变得特别的显眼。

    刨除掉已经被清洗得一干二净的阉党份子,眼下似乎有两个督师人选可以考虑,他们都是文官,也都有过统领军队的经验。

    “传旨,招张鹤鸣、袁崇焕入京。”

    西南叛乱平定后,皇帝赐张鹤鸣以太子少师作为资历,同时还晋升黄石为左都督、少保兼太子太保、并赐蟒袍玉带。此时毛文龙因为在辽东的顽强抵抗已经被升为太保,在全国的武将当中,也就仅有他在加衔上比黄石还稍高一筹。

    崇祯元年正月,辽阳。

    今天皇太极来到几个兄弟面前后,冲着他们扬了扬一封信:“明国东江镇总兵毛文龙,又来信要求和我们议和了。”

    “又?”阿敏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字。

    “是的,去岁是十一月,明国东江军攻下海州后,毛文龙就派人来说要议和。”

    “骗子!”莽古尔泰跳了起来,切齿痛骂道:“他们东江镇都是骗子。”

    “五哥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皇太极把莽古尔泰安抚着坐下了,对着屋内的几个说道:“我当时也觉得毛文龙是来进行缓兵之计地,如果他想议和又怎么会打我们的海州?所以我把他的使者杀了。不过没想到毛文龙又来信了,现在他的海州城已经巩固了,我觉得似乎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地,东江镇都是骗子。”莽古尔泰嘟嘟囓囓的说道,代善和阿敏则一起瞪了他一眼,莽古尔泰斜眼看着天花板,不过倒是闭上了嘴巴。

    “毛文龙这次又强调是密信,他说还没有把两次的通信上报给明廷。好像是在私下和我们沟通。”皇太极着重咬住了“私下”这两个字,因为这样地沟通太容易加以利用了,所以皇太极颇有尝试一番的意思。

    阿敏和代善对视了一眼,还是由阿敏进行提问:“毛文龙提出的条件是什么?”

    “我们退出边墙,毛文龙他负责钳制东江镇官兵,保证不报复我们。”皇太极面不改色的把毛文龙的条件说了出来。

    “骗子、j贼!”莽古尔泰像是被红烙铁烫了一下般的跳了起来,这个条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所以莽古尔提激动得几乎失去自制能力。他扯着脖子冲皇太极喊道:“把使者游街,然后千刀万剐,我来主刀!”

    “住嘴!”皇太极还没有说话,代善和阿敏就齐声呵斥了起来,莽古尔泰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的大步走出了帐篷去,撩开帐篷门地时候他还愤愤的抛下了一段话:“你们从来不信我的。反正我告诉你们了,东江镇就是一伙儿无赖,你们尽管去和毛文龙斗心眼吧。”

    等莽古尔泰离开后,代善点了点头:“我觉得可行,明国前任辽东巡抚……就是那个袁崇焕。上次他在朝鲜被打的时候,他跟明国朝廷说朝鲜的处边远,丢了也没有什么,朝鲜已经心寒。但因为有毛文龙这个恶霸在身边,所以朝鲜一直不敢显露出和我们和平共处的意思。现在毛文龙如果开始议和,那朝鲜估计就更不会有信心和我们耗下去了。”

    皇太极抚掌笑道:“大贝勒所言和我不谋而合,我也建议试试看,如果我们真能让毛文龙和我们议和,那我们的处境就又会好转不少。”

    “嗯,不错。毛文龙太讨厌了,每次我们和蒙古动手分不开身地时候。他就要跑来做坏事。现在他占了海州我们还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如果能议和那是最好不过了。”

    既然阿敏也表示了同意,那四大贝勒中就是三个人赞成和东江镇议和。皇太极告诉另外两个贝勒,一会儿他亲自去给莽古尔泰做工作,保证也能把他说通。

    阿敏一脸不在乎地表情:“说不通也无所谓了,反正老五就是一个人,我们有三个呢,不过你可要派得力地人去,务必要把毛文龙说晕了。”

    “放心吧。我会先同意毛文龙的意见地,只要东江镇肯谈就好。只要能让明国的藩属看见就好。”

    ……

    与此同时,黄石已经回到了福建,他发现眼前的形势已经变得一团糟。福建官军同荷兰军在澎湖激战后,虽然迫使荷兰人放弃了澎湖,但福建官军也因为得到了荷兰人的具结保证而以为高枕无忧,所以也从澎湖地区撤退出来。

    这样从泉州、漳州到马尼拉之间就出现了一段势力真空区,整条海上丝绸之路的北端都是不设防地,海贼就迅速兴起填补了荷兰人和明军留下的这块空白领域。目前最大地海贼头目就是郑一官,福宁镇在击败荷兰人后,就把澎湖舰队立刻解散掉了,郑一官遂出大批银子雇佣这些退役军人,几乎尽收原福宁军的海上精锐,连福宁军的战舰也被他拉走了大半。

    到天启七年上半年时,郑一官开始在福建沿海设卡,规定每一条通过这条海域的商船都要向他交税。到天启七年下半年时,郑一官每月收入已经达十万两白银以上。到天启八月为止,福建的大型商船出海四十三只,被郑一官掳走了其中的十二只,获银货近二百万两,实力变得更加雄厚,并试图完成荷兰人未成的事业——彻底垄断中国同西班牙的海上贸易。

    天启七年八月,福建巡抚朱一冯见海贼势大,遂命令福宁镇水师南路副将、加衔总兵官俞咨皋重新组建水师出兵讨伐。结果仓促组建地闽省大明水师在九月中连战连北。被严词谴责的俞咨皋惶急无奈,干脆建议“以夷制盗”,租借荷兰船只和水手讨伐郑一官。

    十月,俞咨皋书面保证一定替荷兰人向天子申请贸易许可,荷兰人闻讯后尽数拼凑了在台湾的全部战舰。进攻福建铜山岛的郑一官。此时郑军人数已经超过两万,其中半数是福宁镇的水师老兵,荷兰水师一触即溃,七艘战船被击毁一艘、俘虏四艘,还有两艘连台湾都不敢回了,而是直奔巴达维亚而去。

    击溃荷兰人后,郑一官继续花重金从福建和日本招募水手和士兵,准备完毕后他便开始进攻福建海澄。驻守的一千官兵全军覆灭,辎重船舶尽数为海盗所有,福建巡抚朱一冯哀叹道:“徒党皆内地恶少,杂以番倭骠悍,三万余人矣……”

    十一月攻破海澄后,郑一官积聚近两万水兵,船只五百余艘,在十二月强攻福宁镇南路副将驻的厦门,数千官军抵抗数日后总崩溃,俞咨皋逃亡泉州。郑一官收编了福宁镇水师后继续攻掠漳州、泉州等地,闽南上万福宁军瓦解投降。郑一官把能带走的船只尽数带走,不能带走的则付之一炬。“官兵、船、器俱化为乌有,全闽为之震动”。

    天启七年十二月底,郑一官从沿海攻入福建内的,“海寇结夥流突内地,如沿海浯洲、烈屿、大嶝、澳头。刘五店,中左等处焚掠杀伤。十室九窜,流离载道。”福宁镇南路崩溃时,绝望地俞咨皋派人向福宁镇本部求救。此时黄石的三营兵力还在路上,赵慢熊手头根本就没有兵马可用,所以就只能拒绝了俞咨皋的要求。

    郑一官歼灭了闽南福宁军后,倒是把被俘的明军军官都好好释放了,同时还让他们带信给朝廷,表示他愿意接受招安,为大明“戍守海防”。放走了明军的军官后。郑一官就在闽南设立告示,宣布过往商贩他都要收税。出海当然也要交他一份保护费。

    福建布政司奏疏朝廷:“遍海皆贼,民无片帆可以往来,商贩生理断绝。”这份奏疏抵达京师后,崇祯立刻下令逮捕俞咨皋问罪。

    同时朝廷里也吵成了一片,有些人力主让黄石亲自出马,清剿闽海一带的海盗,但也有不少人主张招安郑一官,提拔他为福宁镇的海防官。眼下的局面是福宁镇南协已经崩溃,黄石虽然名声响亮,但他和他的部队也从来不以水战闻名。最后皇帝决定一边下令黄石着手剿匪,一边还打算提拔熊文灿为福建巡抚,以便剿抚并用。

    但军费还是要福建省和福宁镇自己筹措,在崇祯进行了大减税以后,内库的收入几乎完全断绝,无法再对国库进行补贴,所以东林党建议加农赋。加农赋并非从崇祯朝开始,万历朝虽然把农税定为农民大约收入的三十分之一,但万历还是加了总额共计五百万的辽饷地。不过万历、天启两朝,一旦某省出现天灾,朝廷就会减免该省的赋税。

    崇祯天子意图励精图治,可惜手中严重缺钱,于是就规定各省赋税一定要实收,不许地方官拖延耽误。同时崇祯和东林内阁认为应该显示出新朝气象,决议清查各省积欠流弊,以图把以往历朝落下的缺口都补上。

    以陕西为例,万历朝估算每亩产粮大约能卖银五钱左右,亩税是银两分左右,加上辽饷两分七厘,共应四分银到五分银上下。在万历年和天启年间,遇到灾荒的时候不但免去这笔,而且还会有相关地赈济。

    到了崇祯元年,皇帝的内库已经无法对陕西灾区进行赈济,不但如此,崇祯还下令要一视同仁地收赋税。

    明朝建国初期,陕西各军镇的军粮、武器、被服都由军镇自筹,进入小冰河期以后,主要由万历收来的杂税进行补贴。现在内币的源头既然近乎枯竭,东林党遂建议按照一条鞭例,把这笔赋税平摊给陕西灾区的农民,折合每亩收两钱银,天子批准了这个票拟,

    明朝建国初期,朝廷在陕西地区设马政,专门画出草场以备养马以备军用,到崇祯元年的时候,陕西马政在纸面上应该有战马、挽马五十七万匹,但事实上……连一具马骨头都没有,草场也早已经退化消失。

    万历朝期间,军马主要靠内币的矿税的收入来购买。泰昌朝东林党废除了矿税后,老农出身地魏忠贤不敢在贫苦的农民身上打主意。所以就密令东厂侦查文武百官谁家有钱,然后通过赐给紫禁城骑马权的方法来收集马匹(这政策本书以前有讲,这里就不赘述了)。

    打倒了万恶地魏忠贤后,东林君子立刻将这条不得人心地法令废除。可是剐了魏忠贤并不能在陕西凭空造出五十七万匹马来,但九边军镇却都还需要马匹供应。东林君子不是老农出身,他们没有魏忠贤那种小农意识。东林内阁首先把马政荒废的责任推给了魏忠贤,然后告诉皇帝现在之所以养不了马。乃是因为马场都被陕西的“刁民”霸占去种田了,所以他们建议皇帝按一条鞭例,增加陕西每亩五钱银来买马,崇祯准了这票拟。

    当年张居正时期,明朝的宗室人数就已经大大增加,张居正为了省钱就只给额定供给的八成。等到了要钱不要脸的万历亲政后,部分宗室他只肯给五成甚至更少。而且万历天子还创造性的发明了不给起名字所以不给钱的方法。在他主政期间,有些明朝远房宗室一辈子都得不到正式赐名,所以也吃不到皇粮。

    尧舜之君崇祯上台后,东林内阁建议他按一条鞭例,通过向农民收加赋的办法来补上部分宗室所需。崇祯同意了这个票拟,陕西因此又多了一份加赋。

    此外,东林党号称要给陕西治水增产,按一条鞭例……

    而且,东林党认为给甘陕军镇运输粮食的费用也不该完全依赖盐引……

    还有……

    原本在丰年被张居正评估为亩产收入可到四、五钱银的陕西省,天子和东林党在崇祯元年给当的农民定的亩赋税总和已经高达二两银子。

    ……

    黄石在正月底回到福建,此时朝廷逮捕俞咨皋的命令刚刚到达,他闻讯立刻前往泉州面见福建巡抚朱一冯。等见到了朱巡抚后黄石也不客套,直截了当的说道:“朱大人。末将不习海战,如果把俞老将军下狱的话。末将更不知如何编练水师、更无法清剿賊寇了。”

    朱一冯也早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也是自身难保,更不要说去保俞咨皋了。他向黄石苦笑道:“黄帅,这次贼寇直入闽省腹地,这么大的事情,御史已经吵翻天了,这怎么可能不追究责任呢?”

    “朱大人,现在至少有一万到两万贼寇本来就是原福宁镇的官兵,如果朝廷以前不撤澎湖水师。现在也不会演变到这种地步啊。”

    朱一冯连连点头,随口附和道:“黄帅说得是。都是魏逆那个j贼,如果不是他撤澎湖海防,确实不会有今日之乱,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郑一官本人希望把事情闹大以求招安,从而名正言顺的在福建设卡收保护费。而郑军中的主力也是前福宁镇的官军,所以接受招安在郑军中非常有市场。历史上熊文灿出马后,郑一官立刻就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成为福宁镇的海防游击。

    得到大明的官身后,郑一官就和福宁镇军密切配合,利用朝廷的资源歼灭了闽海上其他各大股海寇,规定从台湾海峡过地所有船只都要向他缴税,否则就不保证商人的货船安全。崇祯八年后,郑一官每年收入在数百万两银子以上,他凭借大明官身和舰队垄断了东南沿海的贸易,养兵数十万之多。

    如果仅仅是个人感情的话,黄石对郑家还是很有好感地,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去厦门时,大人曾经指着鼓浪屿的一个雕像给他看:“这就是民族英雄郑成功,他从异族人手里收复了祖国的领土,他的英名会世代相传。”

    当时黄石的长辈也曾告诉他:“郑成功一辈子做地最大地错事就是提拔了一个叫施琅的汉j。这个施琅因为贪图富贵,背弃父母之邦,把祖先的衣冠文化出卖给了异族人,用同胞的鲜血染红了自己头上的顶戴,真应该在郑成功的雕像前塑造一尊施琅的跪像!”

    等黄石长大后,他才渐渐了解到,郑成功的父亲干的也是和施琅一样的勾当。等清兵南下的时候。被隆武帝依为国之干城的郑一官和满清私下达成协议,出卖了对他信任有加的大明隆武皇帝和福建的百姓。在满清残忍的屠杀沿海三十里的百姓时,身为泉州人的郑一官还卑颜屈膝的请求满清封他为“闽海王”,最后还带着自己几千万两的积蓄去北京留辫子当寓公。

    而郑成功却掷的有声地说道:“父不为忠臣,则子不为孝子。”断然拒绝了满清的招降。

    因为郑成功这个人,黄石本对郑家没有什么恶感,对郑家也没有杀心,不过现在黄石是官兵。而郑一官是海寇。

    ——这不是个人恩怨。

    黄石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声,然后抬头问朱一冯道:“末将敢问朱大人,大人是主抚还是主剿?”

    朱一冯当然是主剿的,但现在眼看已经剿不下去了。朝廷既然已经动了启用熊文灿的意思,那就说明主抚派已经在朝廷里占了上风。郑一官屡次声称要接受招安,看来熊文灿多半能把招安的事情办成,那他朱一冯说不定会因为“处置不当、激起变乱”而永远失去起复的机会。

    这些天来朱一冯前思后想。对自己的前途已经近乎绝望,他听黄石问出这样的话后也只有报以苦笑:“南协水师覆灭,俞老将军下狱,黄帅还有什么办法么?”

    “修桥铺路无骨骸,杀人放火金腰带。聚众作乱,攻掠州县,然后受招安摇身一变成为官身。天下岂有这么便宜地事情?”黄石负手冷笑了几声,大声对朱一冯说道:“朱大人,末将认为应该从严剿办,绝不进行招安。”

    “黄帅好气魄,只是国朝对于内寇一向是抚办的。”

    “那是对吃不上饭的流民,不是对海盗、倭寇。此次贼寇深入内地,杀害官兵、平民数万,导致朱大人和俞老将军被弹劾,俞老将军更甚至有性命之忧。如果俞老将军有了什么万一,反倒让末将和贼寇成为同僚,那末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地。”

    “黄帅说得好!”朱一冯情不自禁的赞同了一声。郑一官这次攻破诸多州县,闹得朱一冯的官位也要没了,如果朱一冯丢官的同时还看到郑一官成为朝廷命官,那他觉得自己也是要被活活气死地。

    不过气归气,朱一冯脑筋转了一下就又气馁了:“奈何没有粮草、船只、水手,也没有水师大将,这又从何剿起呢?”

    黄石轻轻把官帽摘了下来,捧着它对朱一冯严肃的说道:“朱大人,末将愿用这乌纱为俞老将军作保。上奏疏恳求朝廷剿办海寇,不知朱大人愿意不愿意领衔上奏。”

    这番话听得朱一冯又惊又喜。按说这个事件本轮不到黄石倒霉。如果黄石不吭声地话,多半郑一官也会成为他名义上的部属。以黄石现在的名义保一个俞咨皋自然没有大问题,而只要朝廷通过剿议,那他朱一冯的官位多半也就保住了。

    当然,这个保住也只是暂时地,如果最后剿匪失败惩罚会变得更重。朱一冯知道自己现在激流勇退只是丢官,而如果再次剿匪惨败,估计就会有杀人之祸。他惊喜过后又是一番迟疑:“黄帅,不知剿办可有成算啊?”

    “末将愿以两年为限,保俞老将军必能剿匪成功。”

    朱一冯盘算了一下,两年这个时限不算太长,朝廷大概也可以接受,如果到时候局势不恶化得太厉害,自己活动活动说不定也可以调往他处。就算恶化得太厉害,说不定也不会摊上死罪,总比现在现在束手丢官强。想到此节朱一冯就对黄石的方案表示赞同:“既然黄帅有如此把握,本官就也用这项上人头为俞老将军作保。”

    两个人连忙写好了急奏,然后两人就开始讨论军队问题。朱一冯当即提出:“福宁镇本有八个营的编制,以本官看来未必够,本官想可以再次上书,把福宁镇官兵扩编到十个营,营制就由黄帅全权负责。”

    黄石的一营报的是五千战兵。朱一冯咬牙切齿地说道:“海寇大约有四、五万之数,如果福宁镇的官军有十营五万战兵,以黄帅的武勇,定能把贼寇赶出闽省。”

    不过福宁镇说什么也养不起五万战兵。朱一冯虽然嘴上不提,但他对平蛮大借款也略有耳闻。所以他估计黄石原本打算解散现有的三营兵力以节省花销。要想支持黄石和俞咨皋打下去,那朱一冯肯定也要想办法拿出些钱来。

    朱一冯问起开销问题,黄石就老老实实地报告道:“福宁镇每兵每月饷银是一两五钱,算上盔甲、粮草、器械、造船、铸炮,一个月平均下来怎么也要二两银子。”

    朱一冯作为福建巡抚,福宁镇的基本数字他心里也有数:“嗯,黄帅说得不错。那五万兵一个月就量十万两银子,一年就要一百二十万两白银。募兵还要给五两银子的安家费,这就又是二十五万两。嗯,我们要尽快拿出来五十万两银子,一年之内总共需要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黄石提出可以利用军票节约一部分,如果全部用银币结算的话,一年只要大约一百万白银就够了,而且福宁镇自己还可以解决一部分。两个人算了又算,最后主要的粮饷还是福建省拿大头,第一年至少要七十万两的白银,第二处也不可能少于这个数字。

    “这可如何是好啊。朝廷已经下令停收海税了。”如果不停收海税的话,福建大概还可以从漳州、泉州得到每月十万两白银的收入。这笔钱原本就有很大一笔是拨给福宁镇用来维持水师的,只是现在已经指望不上。不等黄石回答,朱一冯就自顾自地低头盘算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抬头说道:“唯今之计,只有加靖海赋了。”

    根据朱一冯的计算,他可以给商人、市民加一些额外特别税。全省一年怎么也能敲诈出二十万两来。而剩下的五十万两朱一冯打算通过靖海赋和火耗的名义转嫁到农民头上。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打算多收一点:“采用一条鞭例,每亩加收……”

    黄石对这个计划没有任何好感,因为他认为农民可能根本就缴不出。而且一收几十万两白银的加赋,地方官员要是不从中盘剥一番才怪呢。实际上朱一冯也认为老百姓一年辛苦的结余可能还比不上这笔税。福建的粮食产量一直不高,沿海农民都要一边种地、一边出海打渔来维持生计。

    现在为了对抗海贼,福宁军和福建布政司很可能还要对闽海衽戒严和禁海,这更会让农民和渔民受到损失。而且如果对市民和商人加征赋税的话,也会引起商业受损。加上海贼和朝廷的戒严、海禁,商人估计更会蒙受巨大的损失。

    不过朱一冯认为老百姓的钱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肯挤就总能抠出来:“小民一般也都有些积蓄,实在不行也有家产可以典当。只要黄帅能在两年内平定海寇,本官想这点钱他们还是拿得出来的。”

    黄石却听得暗自摇头。

    现在郑一官司为了收集情报,故意做出慷慨大方地姿态,遇见书生会给些赶考的银子,遇见穷人还会施舍一些铜板。还花重金收买了不少细作,以致出现了百姓“德贼,以附贼为志”的行为。

    但这种人毕竟是少数,郑军在闽海沿岸的抢劫让福建大批百姓吃不上饭,而且他还焚烧了漳州、厦门等地的大批商船,所以福建的士农工商,大多还是热切盼望官兵剿灭匪帮,还给他们太平生活的。

    如果执行朱一冯的策略,那么朝廷势必大失人心,福建的父老说不定会憎恨官兵超海贼,接受郑一官招安的呼声也就会愈发响亮。

    “朱大人,末将敢问,朝廷和福建布政司可不可以同意福宁镇在闽海收靖诲钱?比如根据货物或船只的大小收一定量的银子,用这笔钱来组建水师。”黄石说得就是郑一官在他原本历史上得到的权利。那时郑一官是福宁镇的海防游击,沿台湾海峡设卡收税可以一年可以得到至少上百万两银子的收入。

    “不就是把海税改头换面嘛。嗯,虽说朝廷有禁海令,不过本官想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

    朱一冯做了送钱的动作,黄石点了点头:“这笔银子末将当然不会独吞,就请朱大人给末将许可吧。末将打算靠这个组建水师。”

    “嗯?一纸许可好办,不过这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而且现在闽海外无处不盗,我们没有水师收不到靖海税……”朱一冯说着说着就停下来了,他感觉自己的思路有一点乱。

    “朱大人可是想说,我们要先有水师才能收税,而要先收税才能有水师。因此以眼下的情况来看,我们既不会有水师也不会有税。可是如此?”

    朱一冯愣愣地看了黄石一会儿:“黄帅说得不错,正是如此。”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有水师,剿灭了海寇,就一定能有税了?”黄石微笑着问道。不等朱一冯回答他就抢着说:“那就请朱大人立刻给末将许可,并通告全闽,让每个商人都知道福宁镇的水师有权收这笔款子。”

    “但……但我们水师的钱还没有呢?”

    “借!以靖海税为抵押。”

    ……

    二月二十一日,京师。

    东林党首辅李标和次辅钱龙锡拿到黄石和朱一冯的加急奏章后,看得不禁笑了起来,跟着就拟票建议天子接受黄石的保举,听他以两年为期,对闽海贼寇采用剿策。

    不料崇祯并没有立刻批准这个票拟,而是把钱龙锡招去问话:“阁老,黄帅似乎不以水战闻名啊?这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圣上,黄帅实乃我大明第一猛将。以前黄帅常驻长生岛,以臣之见,那水战自然也是相当了得地,就没有机会展示罢了。再说黄帅武勋卓著,有大功于国家。既然黄帅如此情辞恳切,一定要保俞咨皋戴罪立功,臣以为也不好驳了这奏疏。”

    身披龙袍的男孩琢磨了一番,觉得钱龙锡说得不假,他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