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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明第74部分阅读

      窃明 作者:rouwenwu

    许不快扫荡得干干净净。这时又有一个太监跑进来报告,黄石的军队总算是赶到了大明门前。天启微笑着长身而起,也不搭理跪在那里谢罪的顾首辅,自顾自地走下了御座前的几节台阶。

    天启突然仰天叹了口气:“又要去太庙祝捷了,最近吾去太庙献捷的次数好像也太多了一点。”

    愉快的笑声从天启兄弟的口中同时传出。

    青年人低头整理了一下龙袍,昂首挺胸吸了口长气,迈动着轻快的脚步向大殿门口走去,同时还不忘对身后的弟弟说道:“由检,你不是想再见见黄将军吗?到后面兰台去等着吧,吾会把他带回来的。”

    皇帝出来的时候,长生军已经把他们收获的礼物都郑重地收了起来,头上地白羽也都扶正了。根据皇帝的事先安排。禁军早就把首级和旗帜都准备好了,长生军先从禁军那里领到这些战利品,然后当着天子面前,一队接着一队把这些斩获堆在一起,最后竟然堆成了一座小山。

    在士兵扔下首级的时候,旁边监督的一名锦衣卫军官大声地报着数。他每一次报出数目以后,站在他后面的几名禁军军官就高声重复一遍,又有远一些的官兵再重复。最后直到皇宫外边的官兵成百上千倍地放大,街道上围拢的百姓们,每一个人都能把这数字听得清清楚楚。

    随着最后一个东江军士兵抛下首级,锦衣卫军官喊出了两千七百二十六这个数字。这个军官喘了两口气,就一挺胸又开始把缴获地旗帜数目汇报给天子和万民。

    献礼完成后,大明门外的官兵山呼万岁。天启挥了一下衣袖,下令把这批首级堆积到京城的南门外,铸成京观以震慑海内不臣、四方敌寇。

    ……

    从整队、开始入城直至一整套礼仪运行完毕。共有好几个时辰了,就是黄石这样的宿将也感觉有些累了。京师为长生岛官兵腾出了一座城内的军营,将士们领了皇赏后就被带去休息了。辽东边军被允许在京师呆两天,这期间他们可以在城内游玩,禁军还为他们派出上百名向导,

    救火营甲队队官王启年,放下包袱后就带着十几个弟兄们走出了营门,禁军的向导肯定是要带的,这些向导既是为了方便东江军逛北京城,也是为了防备他们闹出什么乱子来。这里可是天子脚下,如果真出了什么纰漏,那谁也担待不起。

    王启年一行昂首阔步走在大街上,装饰着虎皮、熊皮的头盔,鲜艳地红缨。还有耸立的白羽,无论走到哪里,这群人就像未来的电影明星一样引人注目。昨天进城前黄石就交代过,这两天在京师只要不动手打架、不闹出乱子来就行,还有就是每天都要及时回营睡觉,除此之外随便他们折腾。

    走马观花地转游了一会儿。王队官身后的弟兄们就开始嚷嚷口渴了,王启年豪迈地一挥手:“走,喝酒去,这可不是在长生岛了,今天我们要喝个痛快!”

    现在长生岛上虽然发军饷了。但黄石为了控制军需情报,全岛仍然采用计划经济。所以各种物资仅靠军票是购买不到的。除了食堂可以白吃的饭菜外,长生岛老营还会发下酒票、肉票、粮票、布票等各种票据,官兵如果想买包括酒水在内的各种零食都需要附上这些票单。

    王启年作为队官当然有较丰厚的俸禄了,但发给他的酒票一直让好酒的王队官感觉不足,他平时没事就往长生岛老营的地下黑市跑。其他的很多种票据对没有成亲的王启年来说是多余的,可尽管他把那些票据都换成了酒票,仍有喝不够的感觉。

    在一家酒楼门外王启年停住了脚步,他鼻孔大张、用力地嗅了嗅飘出来地酒肉香气,他头也不回地用力向这酒楼的大门指了指,然后就一马当先跨进了门槛,他身后的十几个救火营甲队官兵,还有那个禁军的向导也跟着鱼贯而入。

    一进门王启年就满心欢喜地去拉凳子坐,同时大大咧咧地嚷了起来:“店老板,好酒好肉地上啊。”

    这声充满辽东腔的大喝引来了店里所有人的注意,王启年还没有坐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大叫:“是王兄弟啊,来这边坐。”

    王启年抬头望去,说话地人原来是救火营乙队的队官张承业,他在紧靠墙壁的一张大桌子旁,正和他带来的一拨人围坐着吃酒呢。

    既然赶到一起了,王启年就和张承业把两张大桌子拼了起来。王启年才坐下就是连几杯烧酒下肚,跟着就大嚼起热菜来,没有多久他就吃得大汗淋漓,高呼痛快。王启年把头盔摘下搁到一边,甩了甩满头的大汗,一抬眼突然发现那张承业虽然也顺脸流汗,但仍一本正经地把头盔戴在头上。

    再定睛仔细一看,王启年发现张承业地头盔打扮得很花哨。张承业很仔细地把虎皮剪成了几条。沿着盔沿做成了精致的盔檐和盔耳,另外,眉际处也有两条又宽又长地对称皮,乍一看就好似两条挺拔得要飞起来似地浓眉。

    张承业的白羽也经过了仔细的修饰,翎尾的花眼处似乎还被他描过了,显得分外耀目。别看现在正围着桌子喝酒,但张承业仍然舍不得把头盔取下。

    而王启年只不过把自己的那块虎皮往头盔上随便一套,军官的白羽也只是插直了而已。王启年暗暗把张承业的头盔式样记在心中。一边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头盔也戴到了头上。

    受两位队官地影响,这一群长生岛官兵最后都把头盔戴上了,只要有人踏进这个酒楼,就能看见那片白羽林在眼前晃动……不断有北京人给他们敬酒,更有好几桌人抢着要给他们结帐。张承业喝到高兴处,对着王启年和另外几个老兄弟快活地叫道:“当年我们弟兄在关宁投奔大人帐下,所图不过一日两顿饱饭而已,岂知竟有今日之乐。快哉,快哉!”

    ……

    陪着皇帝走入御花园后,黄石立刻就看见了他上次见过的信王。黄石前世十四岁时正在上初中二年级,如同那时的黄石一样,信王现在也充满了好奇心。天启和黄石走过来,信王急得在板凳上坐立不宁,天启看见他弟弟的样子便露出微笑,眼光里充满了喜悦和疼爱。

    可算是等到天子允许黄石坐下了,又好不容易等太监搬来了板凳,信王迫不及待地吐出了一连串问题。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以致他哥哥都没有机会说话了。天启正像其他宽容的哥哥一样退到二线,在旁边慢慢地剥水果吃,不时还让太监把剥好的水果给信王递两个过去。

    可是信王现在没有功夫吃水果了,在黄石叙述的时候。那小男孩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听得入神。随着战事的跌宕起伏,男孩还不断拍打着自己的双手,发出一声声惊叹,或是离开凳子雀跃欢呼。

    “适可而止,适可而止吧。”天启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瞅空子打断了信王,再由着男孩问下去,恐怕到太阳落山也说不完。信王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黄石看得出来:男孩肚子里还憋了一堆话没有说呢。

    “好吧。”男孩脸上还带着委屈,艰难地点了点头。很勉强地表示了同意。他搓了搓手感叹道:“黄将军说得挺有意思,就是可惜没亲眼见过宁远之战。袁大人也不在这里。袁大人说守城的时候,把火药裹在棉被里扔下去,遇者皆燃,一烧就绵延数里,能烧死敌兵数千哩!”

    正在喝茶的天启噗嗤笑了一下,他常把辽东捷报的奏章给弟弟当故事讲,不过天启只是含笑看了身边的孩子一眼,没有多说话。黄石闻言后又打量了男孩一下,孩子有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睛,黄石看着这充满纯真的眼睛,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真是衣食无忧、长于深宫的孩子啊,不过你不要担心,我马上就可以替你把袁大忽悠去掉了。”

    天启站起身走到旁边,从另一张石桌上捧过来一套马鞍:“黄将军,这套马鞍是朕为将军打造的,希望将军在沙场上能用得上。”

    黄石连忙单膝跪下,双手接过马鞍:“皇上隆恩深重,微臣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啊。”

    天启示意太监帮黄石拿着马鞍,接着他又取出一物,微笑着交到了黄石手里:“这也是朕为黄将军做地,黄将军看看可好。”

    黄石谢过以后把东西拿着看了一下,这竟然是一张折叠桌。他前世见过的折叠桌基本都是金属支架,而这张桌子完全是木制的。他双手一扳把桌子打开,桌面下有个铁环,黄石把桌子在地上放平,轻轻晃一下桌面,四平八稳的显然又轻巧质量又好。

    “谢皇上。”一时间,虽然黄石还没有想清楚自己一个武将要这个东西有什么用,不过他还是谨慎地又谢了一遍。

    等黄石抬起头来以后,他从天启皇帝脸上看到了惊奇之色。天启先是轻声“咦”了一下,跟着又问道:“黄将军以前见过这样的东西么?”

    “微臣没有见过。”

    “真地没有?”

    “确实没有。”

    “哈哈。那就好,黄将军真是聪明,第一次见到这桌子就会用。”天启如释重负。

    天启煞费苦心才琢磨了一个折叠桌出来,心里感到很是骄傲。没想到黄石一下子就打开了它,天启立刻就担心自己是否没有发明权。听黄石说他从没有见过此物,天启自然愿意相信他的话。去掉心里的那份紧张后,天启用手在桌面上抚摸了几下,然后又把它折叠了起来。

    天启把桌子翻了过来。指着上面的一个环,道:“黄将军请看这个环,朕送给将军的那个马鞍后边有一个柄,这个环刚好可以套在上面,将军就可以把这个桌子带在马上了。”

    天启把桌子打开放回地上,双手扶着桌沿用力地晃了两晃,看到桌子纹丝不动后,年轻的皇帝满足地叹息了一下:“很好。黄将军以后上战场地时候,等走累了下来休息的时候,可以坐在桌边喝杯茶,哦,对了……”

    “你看朕都忘了。”天启又搬出了一个能折叠的板凳,高矮和他的桌子正好配套:“黄将军把这个也一并拿去吧。”

    后来天启又提到了送给黄石的剑,听说黄石拿着它上战场后天启又是一阵大笑,还让人去把黄石的尚方宝剑取来。天启仔细观赏了一阵剑身后,啧啧赞叹着把剑递给了一边的信王,那男孩早就伸长了脖子一直往这边看。他忙不迭地把尚方宝剑接过去摩挲起来。

    “黄将军如此忠勇,朕心甚慰。”天启清了清喉咙,把无关地人赶开了一段距离,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弟弟,后者正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看着剑身上的纹理。天启微微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就又把头转了回来,双手放在了膝盖上,姿态也变得庄重了起来。

    天启盯着黄石的眼睛说道:“黄将军,朕把外人都赶开,乃是因为有一些事要问你,黄将军你一定要如实回话。”

    ——大概是为了我荒唐的弹劾吧?。长生岛地锦衣卫肯定询问过我的部下了,吴公公也肯定已经上秘奏了

    黄石心中早有准备,他不假思索地说道:“微臣不敢欺君。”

    “嗯,此番建虏入寇,宁远、觉华大捷。袁大人、黄将军都居功甚伟……”

    黄石静静地听着皇帝的说辞,文武不和自古就是国家大害。他知道皇帝一定会调解的,而皇帝调解的对象一定会是自己。

    ——那天我拂袖而去以后,袁崇焕肯定会上表自参,因为袁崇焕绝不愚蠢,他一定会设法先发制人,抢在我之前给皇帝和内阁造成先入为主的印象。不过……这一点我早就料到了。

    “……袁大人上表自参,让朕非常震惊……”刚才天启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等说到了这里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又做了最后一番犹豫,终于缓缓问道:“黄将军,你两年前是不是曾向赵引弓赵大人提亲?”

    黄石一脸平静地说道:“回皇上话,是的。”

    ——没错,袁崇焕,我没有看错你。你一直用“蛮子”的形象为掩护,在这个保护色下,无论你做什么,别人都不好和你认真,哪怕你一次次违犯朝廷法度,只要你高举着公心和憨直这两块招牌,别人就总是会体谅你,总是会觉得你情有可原。这次你又装出来一幅蛮子地假象,试图把挟私报复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可惜……我已经看透了你的计划。

    天启脸上闪过一丝不引人注意的失望,虽然黄石机敏地扑捉到了它,但脸上仍然没有流露出任何变化,他静静地等待着皇帝地下一句话。

    “黄将军……”天启张了张口却没能说下去,他似乎感到接下来的话很难以启齿,天启最后抖手拿出了一封奏折,向着黄石递了过来:“这封奏章朕已经留中了,黄将军自己看吧,朕希望将军能看在朕的面子上,体谅袁大人的一番苦心。”

    “遵旨。”

    黄石低头接过了天启递过来的圣旨,脸上仍然保持着一丝不芶的表情,实际却感到心脏已经要狂跳出胸膛。

    ——袁崇焕你会在奏章里大说特说要我认亲地事情,绘声绘色地描绘我当时的不平和愤怒,然后再轻描淡写地解释一下你的议和念头,把它说成是大胜后的一种设想。奏章最后则会提到你才一开口,我这个小人就借题发挥地大吵大闹,还公报私仇,把几个人闲聊时的话上纲上线,非要坐你这个大功臣一个重罪而后快。

    黄石用指尖紧紧捏住了奏章,这就是把袁崇焕一举扳倒地机会了。

    ——我发出弹劾奏章后又一直等了三天,才和赵引弓说这件事,那个时候你已经写好了这份奏章,应该来不及改了,但我为了安全起见,仍然刻意要赵引弓隐瞒,让他照顾自己、也是照顾我的名声。

    现在,黄石只要先看一遍奏章,然后指出自己和赵引弓定下了婚约,那就能把袁崇焕的大篇解释一举推翻。

    ——我可以证明我不是私仇,那么到底谁在企图混淆是非就很明白了,皇帝对此一定会很愤怒,也会因为他原本对我的怀疑而感到抱歉,他会同情我、支持我、倾听我说出来的话。这个时候我只要再加上一把火,皇帝就会对你有极大的成见、为了辽东的政令统一,他也一定会把你调离辽东。袁崇焕啊袁崇焕,今天一切就要结束,你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21节 汉贼

    臣袁崇焕奏……

    奏章上清一色的蝇头小楷,黄石屏住呼吸往下看去,没错,奏章里袁崇焕在回顾黄石历史军功的时候,隐约暗示了他的跋扈;袁崇焕在奏章里赞扬了黄石的大志,顺便还带了一笔他大义灭妻的事迹;接着是黄石以前向赵家求亲的事情……

    所有的攻击都隐藏在对黄石直爽性格的赞扬里,即使是黄石自己看这份奏章的时候,也深切地感到了那些攻击的威力。它们猛地闪现出来,在你怒气涌出要反驳的时候,这些攻击就又狡猾地消失不见了,根本不给你辩解的机会,让你满腔的反感始终没有机会聚集起来,但伤害却已经深深地烙下了。

    黄石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一切都没有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最后轻描淡写地把议和说成是私人间的闲聊。袁崇焕说当黄石暴跳而起的时候,他都震惊得说不出话了,袁崇焕还说他经过了彻夜的思考,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触怒了黄石。

    这样袁崇焕在经过彻夜思考后,决定上书自参自己破坏文武和睦的局面,但奏章中他仍然秉笔直书,告诉皇帝他仍坚持认为议和并非不是一条完全不可行的道路。

    ——很妙,非常妙,袁崇焕明知皇帝的注意力不会集中在议和这个问题上,所以他就趁机轻轻带过一笔,种下了一个种子。

    不知道袁崇焕有没有想到黄石弹劾他的罪名,如果皇帝真相信了袁崇焕的这番说辞,那黄石用无人臣礼来弹劾他就显得更下作了,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黄石深吸了一口气就起身向着天启跪倒:“皇上爱护微臣之心,微臣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

    一直走出紫禁城之后,黄石才苦笑了起来,心中充满了失落感:“我是来自未来地人,我能看透历史的迷雾,我能洞察先机,每一步我都没有料错。但我竟然还是一败涂地,袁崇焕,你真是太强了。”

    当黄石看到袁崇焕的奏章上写的不是劝说自己和赵引弓结亲,而是劝说自己不要退亲时,黄石才发现自己的对手竟然已经处于了不败之地。袁崇焕说他建议黄石不要急于退亲,先等等看有没有奇迹发生,此外如果赵二姑娘为黄门殉节了,那黄石也应该给她一个墓碑。

    这一番话说起来真是堂堂正正。但只要皇帝接受了这个说法,那袁崇焕劝阻黄石不要推亲当然是出于公心,而自己随后发火也毫无疑问是抰私报复。黄石和赵引弓秘密定亲是他准备的杀手锏,但此时这个杀手锏也变得毫无用处了。

    或许并非一点用处没有,袁崇焕或许以为黄石一怒之下根本就不会和赵引弓定亲,那更坐实了黄石挟私报复的罪名。尽管黄石现在补上了这门亲事,可是这完全可以解释为:黄石还有些许羞愧之心,听了袁崇焕的话后天良发现,没有立刻把亲事推掉。

    黄石又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地想了一遍,惊骇地发现自己就是先看着袁崇焕写奏章。也打不赢这场笔墨官司,如果他想要反击的话,那首先要打消皇帝先入为主的印象,但黄石根本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和袁崇焕到底说了些什么。

    “如果我真的去和皇帝分辨,非要说清自己和赵家本来没有婚事。现在是袁崇焕硬扣在我头上的,那恐怕倒正落入了他的圈套中。皇帝没有闲心查证这种家务事的,而在皇帝看来,就是我在坚持破坏文武和睦的局面,加倍坐实了我挟私报复的罪名。”

    现在有了空闲,黄石就做了一个试验。他尝试着用最简短的话解释清楚自己、赵家、还有袁崇焕三者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但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说不清,这里面的牵扯实在是太多了。“等皇帝听得不耐烦了,就会认定我是在强词夺理,袁崇焕就成功地把他和我的争论。转化成了皇帝和我的争论,而一旦和皇帝吵起来。我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且袁崇焕这种说法还是一个双保险,就算黄石依仗天启德信任吵闹下去,也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调查结果。如果赵引弓为此丢官了,他肯定不会说黄石的好话,如果赵引弓和黄石结亲保住了官位,那……赵引弓的话又有什么说服力呢?

    刚才黄石一看完奏章就向天启谢罪了,他知道皇帝把这份奏章留中主要还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黄石也就真诚地向天启表示了感谢,并按照袁崇焕的说法给自己泼了些脏水。最让黄石感到哭笑不得地是:目前情况下袁崇焕的这套说法居然还是对自己最有利的说辞。

    黄石告诉天启他当时确实有些不高兴,因为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很丢脸的,但是……黄石此时也不忘了刺个回马枪,他仍然坚持议和是万万不可行的,黄石承认自己当时地态度确实不好,但不承认自己有路线错误。

    好了,适可而止。黄石反击击了一下,和袁崇焕的议和政策划清了界限,然后就又加重描绘了一番当时袁崇焕的无礼,还有自己的不爽,最后黄石告诉天启他决心不计较这一切了,当然,这都是看在天启对自己的爱护上面,和袁崇焕基本无关。

    不过,黄石也痛快地表示他愿意捏着鼻子写一封道歉信给袁崇焕做和好的见证,为了证明自己的心胸广大,黄石告诉天启自己没有和赵引弓退婚。见到黄石的肚量后,天启也显得十分高兴,他当即宣布给予黄石另外一个奖赏:他未来的嫡次子可以得到世袭锦衣卫千户的职务。

    在走向军营的路上,黄石经过反复确认,终于肯定了自己的随机应变,确实已经没有更好的对策了。就算天启心中有一些不快,自己及时承认错误也能把它们驱逐干净,而且又给了皇帝面子,满足了他作和事佬地愿望,自己的形象总算是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真是一败涂地。”在权衡了自己和袁崇焕两者的得失后,黄石无可奈何地下了这样的结论。袁崇焕在皇帝面前得了许多分,这肯定是不用说得了,此外最夸张地是:黄石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也不得不给袁崇焕的见解背书。而且这居然是黄石的最优解:“还是回到我的长生岛去吧,官场上我不是袁崇焕的对手,但战场上他远远不能和我相比。”

    ……

    天启六年三月中,辽西再次警讯频传,东江镇、辽镇、北镇巡司还有现任蒙古成吉思汗一起向大明朝廷急报,后金军再次集结于辽阳,目标直指辽北的成吉思汗。而努尔哈赤的后续意图也很明显,他听说新任辽东巡抚袁崇焕在锦州筑城。就制定了先击破西北成吉思汗,然后南下击破西南关宁军地战略计划。

    长生岛的军队此时还没有离开京师,似乎大明内阁对这支军队的使用有所考虑。面对着如同雪花一样飞来的急报,天启对着内阁发出了一连串的冷笑:“建奴欺我大明无人乎?立刻下旨,加黄将军右都督,即日做好驰援辽西的准备,把建奴一举扑灭。”

    黄石不认为驰援辽西是一个好的对策,历史上这次后金的大规模进攻最后闹了一个虎头蛇尾,宁远一战虽然让后金军大大增强了,但对沈阳的围攻让东江军也狠狠捞了一把。现在东江本部和右协已经具有了强大的战略进攻能力。而且和辽镇不同地是,他们也有着积极的进攻欲望。

    在黄石的恳请下,天启最后认可了他的战略判断,同意黄石把部队调回辽南,做好北上的攻击准备。就在黄石刚刚得到批准后。毛文龙地奏折也传到京师,他已经下令东江本部进行动员,毛文龙向皇帝保证:他已经做好了再次攻入辽中平原的准备。

    ……

    “老人家,请代为传个信吧,请转告阁老一声,末将明日就要走了。”

    临走前。黄石又一次来到孙府拜访孙承宗。这些日子黄石几乎是天天来孙府求见,但始终是空手而归。今天黄石又等了很久,但还是见到看门老头摇着头回来了,黄石满腔的热望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他无奈地笑了一下。一甩斗篷就转身离去。

    “黄将军请留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黄石回头一看。只见孙之洁从偏门跑了出来,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黄石身边:“黄将军,今天在下和毛公子有个茶会,黄将军可愿意一同前往。”

    这次来北京黄石公务繁重,和毛承斗只见过一面,还请他参观了一次军营,毕竟毛公子是东江军未来的老大。

    “恭敬不如从命。”

    黄石正要跟着一起走,孙之洁瞄了他的装束一眼,黄石现在虽然没有穿盔甲,但也是一身戎装:“黄将军,我们是去赴茶会,是不是换上官服比较好啊?”

    黄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盔,还有在头盔上昂扬挺立的白羽:“不必了,孙公子请。”

    听黄石这么说,孙之洁倒也不坚持,他乘了一顶软轿就出发了。到了毛府后,毛承斗作为未来的辽东大将,也乘上了一顶轿子。孙、毛二人的轿子和黄石的卫队一起行进在道路上,让两侧地人群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他们不知道轿子中是何方神圣,竟能请动这些白羽兵护送。

    到了他们常去地凉亭后,孙之洁对黄石解释说,因为孙承宗不太同意皇帝调边军入京,所以现在他祖父为了表明立场,也不能和黄石见面。但孙之洁强调说,如果黄石这次是单身入京的话,本来孙承宗是非常希望能和他面谈的。

    黄石点头称是,经孙之洁一解释,他也明白了这是立场问题,只要边军一天没有离开京师。那起先表示反对的孙承宗就不好和黄石见面。今天黄石表现得很温顺,孙之洁微微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家祖父让我带一句话给黄将军。”

    “孙公子请讲。”

    可孙之洁并没有立刻说,而是又补充了一句:“唔,这话可能有些不好听,但也是家祖父的一番好意,希望黄将军不要动怒。

    “阁老对石的好意,石心中一直有如明镜,孙公子但讲无妨。”

    “嗯。家祖父说,黄将军年少得志,不太懂得韬光养晦,大概也不记得江彬地故事。”

    江彬当年为大明立下了赫赫战功,保卫了国家的边疆和百姓,因此深得武宗的宠幸。他统帅边军入京后,文官集团虽然隐忍不发,但等武宗一死。江彬也就身败名裂了。用这个故事来比喻黄石虽然很合适,但这话说起来实在是不吉利,所以孙之洁讲完后也暗自揣揣,担心黄石会勃然色变。

    出乎孙之洁意料的是,黄石脸上却一点儿怒意都没有,恰恰相反,黄石站起来就是恭敬的一礼:“多谢孙公子相告,阁老对末将的一片爱护之情,末将感佩无地。”

    见黄石如此谦虚,孙之洁和毛承斗同时吐出了一口大气。两个人对视一笑。连忙请黄石坐下说话。毛承斗对黄石笑道:“还好,还好,我刚才想黄将军听不进去也就罢了,只要不会脾气上来和孙兄大吵一架就好,我心里真是捏了把汗啊。”

    黄石心下大奇。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给这毛承斗留下这样的印象:“毛公子,这么久以来我曾对孙公子无礼么,公子怎么担心我会听不进去呢?”

    毛承斗一愣,就听孙之洁笑道:“毛兄弟瞎想,黄将军勿怪。”

    “是,是我瞎想。”毛承斗也连忙承认错误。

    黄石心中虽然奇怪。但也不愿意深究,就听任他们二人把话题含糊过去了。三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后,孙之洁又对黄石笑道:“黄将军大人大量,我还有一位朋友,想代人向黄将军请罪。好化干戈为玉帛。”

    终于,亭外走进来一位陌生的公子。那年轻人站在黄石侧面向他一礼:“在下袁文弼,见过黄将军。”

    黄石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去打招呼,亭中一下子变得冷场了。孙之洁脸上地笑容一僵,赶快站起来招呼道:“袁公子,你可让我们好等,快这边坐。”

    这个袁文弼的历史黄石有所了解。黄石的前世,弘历和张廷玉这对主奴在明史里面睁着眼睛说瞎话,后来有人为了给建虏的明史辩护,便硬说袁文弼是袁崇焕的遗腹子。可是他们却无法解释明朝在审讯袁崇焕一案的时候,审判官为啥要把袁文弼这个“遗腹子”按照大明律年满十六岁或以上的量刑标准判,更无法解释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是怎么从河南逃出关外,得到皇太极接见地。

    听着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黄石又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把手伸向自己放在桌上的头盔,把那雪白的孔雀翎轻轻曲折了一下,可他才一松手,那白羽就像弹了起来,像利剑一样直指天空,黄石盯着颤动的白羽看了看,就捧起头盔戴到了脑袋上。

    对面的三个人一下子都僵住了,看着黄石旁若无人地把头盔系紧,然后站起身来把斗蓬披上勒好。毛承斗也呆呆地站了起来,不知所措地说道:“黄将军,袁公子是来和解的。”

    黄石最后无声地扫视了一遍眼前的三人:孙之洁一个文弱书生的样子,他最后陪同祖父战死在了高阳;毛承斗披发如山,被搜捕到的时候仍严词拒绝了送上门来地富贵。而袁文弼么,他和他的子孙世代受到建虏的信任和重用,扬州十日的时候,已经入了旗的袁文弼就有一份精彩地表演;太平天国时期,他的五世孙富明阿在江南屠城累累;袁文弼的六世孙寿山,也就是袁崇焕的七世孙寿山,一直做到了建虏的黑龙江将军。

    调转过头,黄石昂首阔步走出了凉亭,背后传来毛承斗焦急的声音:“黄将军!文武不合是边事大忌啊,这可是关乎到十几万将士地性命啊!”

    回京师的路上洪安通一直在摇头,他对黄石议论道:“毛帅英雄了得,可毛公子恐怕不似大将之才。”

    黄石轻轻点了点头:“不过,我毫不怀疑毛公子和孙公子的报国气节。”

    洪安通不以为然地看了黄石一眼,小声咕哝了一句:“光有气节有什么用?武将要有杀敌的本领才行。”

    “总比没有强!”

    黄石心里想着,不知道自己要定下什么样的规矩,才能让自己的子孙们有能力胜任世袭的军职。

    天启六年四月,左都督毛文龙确认后金打算扫荡西北以解除一侧牵制后,随于东江岛誓师出发。东江军和蒙古军互为左右配合,此正所谓唇亡齿寒之势。

    辽东巡抚袁崇焕向朝廷报告他正在修筑锦州,因此十几万关宁军无法分身采取行动,他还担心后金军扫荡完蒙古后会顺势南下,毁了他的锦州城。

    “目标——辽阳!”

    杀牛祭旗完毕,毛文龙用力一挥臂膀:“出发,辽东安危胜败在此一举!”

    万仞指峰能担否 第22节 毛帅

    天启六年,后金决心主动攻击蒙古,以解除来自西北的威胁并获得人力补充,如果能把林丹汗从辽北击退的话,后金大军就可以轻松越过辽河河套,从辽镇侧翼威胁锦州。面对这一威胁,辽东巡抚的对策就是加紧修筑锦州城,关宁军三十五个野战营七万铁骑一起上阵,和辽镇十万军户一起没黑没白地搬运砖石土方。

    负责牵制的东江军则出朝鲜义州,毛文龙率领着他的十余万“雄兵”反攻辽东,号称五十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沿途后金汉军闻风而逃。明军连克险山、凤凰城等堡,阿敏和莽古尔泰的两蓝旗被一口气击退了四百余里,直到天启六年五月三号,明军攻破青台裕堡后,两蓝旗才勉强利用连山天险稳住了战线。

    明军经过两天的试探攻击,发觉北上直取辽阳的最近路线已经不通,毛文龙也不敢耽误时间,遂下令东江主力留下与阿敏对峙,自己则率领东江本部三成兵力调头西进,强行突入辽中平原。进入平原地区后,东江军一路向西高歌猛进,似乎再也没有什么抵挡住他们,距离他们二百里外,正是后金苦心经营多年的军事重镇——海州。

    ……

    天启六年五月七日。

    此时的海州城南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不少条纵横的壕沟,一开始海州城上还向这些壕沟开了不少炮,但两天下来毫无收获,所以城上的炮声也渐渐沉寂下来了。

    在这些壕沟的更南方,是一片连绵的明军营寨。凶猛地蛇旗高高飘荡在营寨的上空,最中间的一座大营上空,除了蛇旗外还高高飘扬着大书着“黄”字的副将旗。

    营帐内黄石正和金求德、欧阳欣还有李云睿探讨军情,为了对抗海州凶猛的火炮,长生岛决定采用壕沟逼近战术,现在正挖壕沟的是新扩充的工兵队。长生岛新式工兵铲、工兵锨都经过了欧阳欣等盗墓贼的检验,现在已经是工兵队地制式装备,目前挖掘速度已经提高了不少。看起来还很有进一步提高的潜力。

    自打从觉华搬回来三十五万两银子后,黄石就有余力进一步强化自己的野战营了。以救火营为例,现在它除了马队被缩减到二百人外,下辖的步队已经扩编到了六个,还添加上了四百人的工兵队和八百人辎重队各一。

    现在救火营仅算这九个队,全营就已经有了三千八百官兵,而且黄石给这些将士一视同仁的战兵待遇,工兵队和辎重队的全称也叫做战斗工兵队和战斗辎重队。如果实战能证明救火营的编制合理性的话。黄石打算在将来把磐石营和选锋营也改造成这个样子,不过现在他只能一步一步来,磐石营现有的工兵队只有一百多人,还远远不能和救火营的相比。

    从盖州到海州之间本还隔着一个耀州,这次听说后金军主力出动后,黄石本打算先攻下耀州再进攻海州。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后金军为耀州也配属了大炮,黄石经过慎重考虑后,决定让选锋营和张攀的部队留下包围耀州,而自己则率领救火、磐石两营直逼海州城下。

    黄石记得历史上张攀似乎就是死于此战的。在那个时空的辽南后金军面对东江军的大举进攻时,同样选择收缩到海州防御。张攀为鼓舞士气当先登城,为攻克海州贡献出了自己的生命,黄石虽然不迷信,但心中不愿意张攀赶来海州作战。

    而且。黄石也确实需要有人留下监视耀州的后金军,并沿途保卫自己的补给线。黄石希望耀州的守军能在海州失守后主动撤退,因为如果每座城堡都要一座座地包围下来的话,那对黄石的军粮和经济压力就太大了。

    虽然黄石最近狠狠地发了一笔财,但他还是不愿意陷入经济消耗战中。毕竟,没有辽西支持的话。饱经战火摧残地辽南地区还是根本无法同辽中平原相比。现在辽南东江军已经基本脱离难民的范畴,这种大军在外暴露几个月的消耗,足能把黄石多年来的积蓄吃得一干二净。

    黄石一直觉得自己出现的最大意义在于让东江军损失更小,并给后金军造成更大的损失。现在面对后金军提前投入实战地大炮,黄石不愿意采用历史上东江军通常采取的野蛮突击。他试图用土工作业来削弱大炮的威力,然后采用掘地|岤的办法破城。

    欧阳欣并不是救火营的工兵队队官。不过这是长生岛第一次大规模攻击坚城,所以他就被黄石临时调来负责土石作业,同时也有助于教导队收集分析资料。今天欧阳欣对工兵进度又做了一次全面汇报,总地来说与参谋部的预计进度相当,经过这几年地磨合,参谋部和其它各部门的配合是越来越自如了。

    “很好。”黄石简短地下了评语。欧阳欣带着救火营和磐石营的工兵队队官先后从桌子上拾起头盔,戴好后向黄石敬礼、退下。

    欧阳欣和磐石营的工兵队队官都没有资格带白羽,救火营和先锋营回来以后,磐石营和教导队的人还为此和黄石闹过两次。后来他们就在自己的头盔上装了一支足有五寸长的小棍,把红缨高高地挑在小棍的顶端,这样才算是心里平衡了一些。

    一根白羽毛和两根长红缨擦着营帐的顶出去了。月前长生岛刚刚追加了一项新条例:在屋里长时间停留的时候必须脱帽。就像以前黄石定过的另一条条例“不许佩戴着勋章去洗澡”一样,没有这条条例之前,黄石看救火营官兵恨不得睡觉的时候都把那根白羽毛顶在脑袋上。

    欧阳欣等人离开后,屋子里就剩下黄石、金求德和李云睿等高级军官了,现在金求德等人还是游击,因为黄石在长生岛大小权利一把抓。他根本就拿不出、也不愿意设立参将这样的差遣官。每次黄石出门的时候就给赵慢熊一个加衔参将,让他临时负责长生、中、西三岛,可一等黄石踏进长生岛老营地门,就会把这个加衔扒掉,大家对此也都习惯了。

    只是既然黄石地位节节上长,现在都已经是右都督了,那金求德、赵慢熊、贺定远和杨致远这四大金刚也总要水涨船高。目前他们四个都是二品的佥事都督,身上也都挂着指挥同知的世职。他们现有的地位已经和宁远之战前的满桂将军相当,那满桂的总兵职务和同知都督官衔也都是在宁远一战后才实授的。李云睿目前还是一个长生岛军情督司的差遣,但论官职也早就是三品了,他的官衔拿到辽西去,至少也是一个副将。

    “大人,耀州建奴逃跑是最好,如果他们不逃跑的话,我们也不必为了强攻耀州而牺牲官兵性命。”

    说话的人正是参谋长金求德。出兵前长生岛参谋部就做过推演,如果不能得到更多军费的话,复州就是东江镇左协的推进极限。现在黄石有日本和山东的贸易支撑,所以这个推进极限可以到达盖州,但也仅止于此了。

    盖州作为辽南丘陵区的顶端,再向北就是辽中平原,如果要在盖州北方维持大量的军队,那明军必须沿官道修筑一系列储粮堡垒,或者动员大批部队护送运粮队。前者是一次性投入巨额资金、后者是长期维持巨大地军粮消耗。

    无论这两条路中的哪一条,都是无法凭长生岛经济来维持的。东江左协之所以只在盖州部署一百人的常备军,主要目的也是为了省钱,自从黄石确认无法从辽东都司府得到帮助后,他就一直为如何进攻辽中平原伤脑筋。

    黄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