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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明第27部分阅读

      窃明 作者:rouwenwu

    被搅碎,就是头部被刺穿,很多人不等倒地就已经气绝身亡,更多的人也就是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就死去了,只有个别的人还能翻滚,其中有的人奋力蹬腿但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显然是疼痛已经到了极点。

    明军视若无睹地望着前方,在历次的训练中,凡是有敢动一动或者稍微左顾右盼就会遭到猛烈的鞭打,所以他们都老老实实地等待着下一步的命令。

    吴穆和两个锦衣卫如同金求德第一天见到枪阵那次一样,都张大了嘴巴看着这屠杀一样的交手。没有刀戈交锋的轰鸣,只有金枪入肉的闷响;没有热血厮杀的喊叫,只有宰鸡一样的杀戮。

    黄石看到后金军后排虽然都惊呆了,但也就是微微向后挤了挤,并没有全线退缩,看来还没有到冲锋的最佳时机:“建奴真是勇悍啊,这样的雷霆一击都不能把他们的士气打光。”

    旁边的三个人眼珠子都凸得快蹦出眼眶,下巴也都快掉到地上了,对黄石的感叹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可能他们根本就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完全没有听到耳边的话。

    直到最后一个后金士兵在痛苦中咽下了气,后金那边的号角声才重新响了起来,后金军士兵涣散的眼神在号角连续响了几次后重新灵动了起来,他们嘈杂着发出声声吼叫来自我振作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重新挪动向前。

    因为明军的长枪都指向右手方向,所以除了极少数的左撇子外,后金士兵都很难用圆盾掩护自己的右肋,他们很不舒服地左右摇摆着身体,明明水平方向的明军靠得最近,但主要的威胁却来自持刀的那只手边,黄石看见有些后金士兵还交替了一下握盾牌的手,但不少人舞动了两下就又换回右手去了。

    这原本也在黄石的算计中,这样长枪的优势就能充分发挥出来了,明军士兵还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后金士兵也在这个影响下渐渐转变的阵型,和冷冷看过来的明军士兵对视着,弓下腰慢慢小步前进推进。

    “很强,真的很强啊,果然是穷鼠噬猫。”黄石看着后金士兵在遭到这样的打击后,仍然一个个把身体扭成古怪的姿势企图扑上来肉搏。

    不过这次后金军的队列已经不像上次那样密集整齐了,最前面的几十个人开始突出,走得也最坚定,他们背后的人则要缓慢,眼神也更加犹豫。黄石不自觉地咬着牙狞笑起来:“最勇猛的最先死。”

    救火营军官看着后金士兵的脚步,计算着两军的距离,同时再次拉长了命令的尾音……

    “向左——”

    在以往的训练中,黄石用捆在树上的麻袋来模拟敌军,当麻袋一起摆动过来的时候,每个士兵都要根据命令转动来攻击身旁的麻袋,枪阵中任何一个士兵的安全都交给他的同袍,而每个士兵也都要替同袍清除危险。

    一开始人类的保护自己的本能很难克服,但是靠无情的鞭打总算让士兵形成了条件反射,等到这一关度过以后,一切就越来越顺利了。贺宝刀传授了很多诀窍,让士兵刺出的枪越来越有力,越来越准确。

    凡是在训练中有士兵被摆动的麻袋集中,负责他安全的人就要被惩罚,随着时间的推移,士兵们越来越信任他们的同伴,服从命令的条件反射也越来越得到固化。

    “——转。”

    在后金士兵向明军挥起刀光的一瞬间,明军士兵再次无视面前的敌人,全体整齐地旋转了九十度。

    “杀。”

    和上一次刺杀同样的流畅自如,后金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刚刚还面对自己的敌人,调头把长枪从侧后刺入毫无防备的同伴体内,接着自己的左腰也传来剧痛……

    碎骨入肉的沉闷音和惨叫声再次连续地响成一片……

    (第11节完)

    看吾长枪能便刺 第12节 收尾

    明军士兵再次收枪而立,恢复了攻击的姿态,遍地横流的血液把土变成了红色的泥浆,一时未死的后金武士在这泥泞中翻滚挣扎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后金军阵后指挥的号角声在这一瞬间嘎然而止,就好像有双看不见的剪刀把它生生剪断一样。后金士兵摇摇摆摆地向后退着,就算是多年的老女真战士,也从未面对过这种屠杀。

    沿右斜线攻击无盾侧,就是有些地方所谓的重步兵右翼恐惧症,不过在凭借个人武勇的封建时代,这个战术动作是靠侧翼迂回来完成的,士兵还是本能地要攻击最靠近自己、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敌人。在十八世纪近代军队的雏形出现以后,长兵靠正面右刺战术可以轻松击溃短兵冲锋——单方面的屠杀而已,盾牌短兵就此退出历史舞台……火铳也防不住,长矛也防不住,那还要它干什么?还不如双手剑或者手铳呢。(本书是黄石在旅顺看贺宝刀表演时无意发现的,不过没有整体训练的话也玩不了这手。)

    这是团队精神给近代军队带来的能力,依靠它可以产生各种灵活的战术并高效率地控制军队。比如当发现敌军注意力向右翼极大倾斜,部分后金士兵有勇气尝试横着走这个危险动作——企图对抗抗右刺战术时,救火营一线指挥官可以得心应手地利用这种弱点从背后攻击,而不拘泥于正面右刺手段。

    配合、组织、纪律,把全军看成一个整体而不是指靠单兵战力,黄石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近代军队,这人类历史上杀人如麻的战争机器,终于也追随我跨越了时空来到了这个时代……不要以为近代军队拿着冷兵器,你们封建军队就能有什么机会了。

    啪,啪……

    一把接一把地刀不停地落到地面,有的后金士兵退着退着就一屁股坐倒在地,张着嘴傻傻地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战场,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是屎尿皆流。

    当近代军队这只战争之兽第一次张开爪牙,露出它狰狞嗜血的凶猛面目时,被恐吓住的不仅仅是后金士兵。在旅顺见过战争场面的士兵大都在前排和马队,所以明军后面的弓箭手都是新兵,他们也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屠杀,一个个双臂垂下,手中的弓箭纷纷落地。

    枪队后两排中的新兵也都脸色惨白,有几个士兵已经无法保持戒备状态,单手以枪支地,捂着嘴竭力要制止呕吐。

    黄石绷着脸把马鞭向前一指,身边的卫兵立刻又敲了三声鼓。

    “全军向前——看。”

    明军前排老兵齐刷刷地面前正前,虽然他们的呼吸都变得很急促沉重,但是训练时惨痛的鞭打回忆还是把士兵们压制得没有发出兴奋的喊叫。

    “齐步——走。”

    鼓点一声声地响着。救火营军官连续地发出命令,明军挺着枪向前结阵前进,大部分后金士兵磕磕绊绊地后退,手中的盾牌和刀掉得满地都是,他们阵后的号角声也再没有响过。

    坐在地上的那些后金士兵一个个目光茫然呆滞,在长枪刺入他们身体前连喊叫都忘了,偶尔有一两个后金士兵发出非人一样的嚎叫,不成章法地舞刀冲上来,不过也都转眼就被长枪戳死。

    明军不急不忙地并肩前进,后金士兵连滚带爬地退到路障处他们的号角才响了一声,但这已经毫无意义,被路障绊倒的士兵手足并用地向后逃窜,明军眼前的敌人只有背影了,一个个扒着前面的同伴想跑的快一点。

    “放烟火。”黄石见时机已到就一声令下,卫兵连忙向后方的骑兵打出了信号。

    用步兵击溃后再用养精蓄锐的骑兵进行追击,从理论来说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发挥马匹的体力来追求战果。

    雨点般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时,救火营的军官们立刻喝道:“左右散开。”

    看着贺宝刀领着马队如旋风一样地从眼前奔过,黄石的战马也马蚤动着打起响鼻踏前两步,他用力勒了一下,身后的洪安通忍不住叫出声:“大人。”

    “不用管我,这里很安全。”黄石回头环顾了一下身后的近卫:“你们都去吧。”他微笑着大声说道:“都去,都去。”

    “遵命,大人。”洪安通一把抽出马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谢大人。”

    几个近卫也一起拔刀在手,一夹马腹就都加入到贺宝刀的马队中去了,黄石给马队的命令是照着最前面的敌军追击,不必管那些落下的了,自然会有步队跟上解决的。

    黄石掉头看到吴穆还在发愣,他的精神状态有点令人担忧,黄石就轻轻触碰了他一把:“吴公公,打仗和保镖还是不太一样吧?”

    “嗯?”吴穆发出梦话一样的声音,然后才如梦初醒地猛然大叫:“不一样,不一样,真是太不一样了。”

    骑兵小跑过障碍后立刻开始加速,马匹的冲撞加上左右挥动的马刀,逃跑的后金军转眼间就如同麦子一样纷纷倒下。明军步队在骑兵经过后又结成阵型前进,不停地给地上的敌军补枪,没有人擅自脱队去割首级。鼓声还在轰隆隆地响着,那些后排的新兵有的软在地上吐得七荤八素,但也有人挣扎站起,抓起枪跑步向前归队。

    “陈旗官,你怎么不早和咱家讲清楚,这打仗明明和你说得完全不一样啊。”吴穆擦了擦嘴角,他刚发现自己口水已经流了一下巴,赶快一把抹了个干净,自觉失态丢脸后他就狠狠地瞪了身边的陈瑞珂一眼,伴随着重重的一声鼻音:“嗯?”

    “这个,这个,”陈瑞珂也没有见过这阵仗,他张口结舌地吭哧了半天:“卑职,卑职看过禁军操演,没有,没有……”

    “我们不是禁军,”黄石替他解围了:“我们是边军,辽东边军。”

    ……

    “大人,如何处理建奴汉军?”战斗结束后有些汉军成功地活着投降了,赵慢熊指着这群垂头丧气的俘虏问黄石该如何处置才好。黄石纵马上前扫视着他们,人一个个都被捆起来了,而且看起来都捆得很牢。

    “一个不留,割下首级带走。”

    “遵命。”

    下面顿时就是一片哭喊求饶声,每个人都竭力表白他们是被强征入伍的。

    吴穆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声:“且慢。”监军的身份让他对杀俘有点意见。

    “吴公公请讲。”黄石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

    (第12节完)

    看吾长枪能便刺 第13节 战后

    吴穆犹犹豫豫地向黄石看过来,满脸都是小心:“咱家想,是不是择其精壮入军,”他看黄石脸色诚恳、神情专注地听着他讲话,口气也就重新有些高亢起来了:“咱家想这样做的话,以后阵前投降的也会多一些啊,黄将军以为呢?”

    “吴公公高见,不过末将有个思量。建奴给这些汉军土地、女人和金银,而长生岛什么也给不了他们,今日肯投降不过是希望能侥幸免死罢了,这种人无法放心使用,更不能编入我军。”黄石客客气气地讲了起来,长生岛百废待兴,让这些人去吃糠咽菜当和尚,恐怕根本安抚不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至于以后,只要我军强大,那些叛逆汉军自然投降,如果我军不能打败建奴,那些家伙也绝对舍不得掳掠来的子女。”黄石觉得这些汉军都是墙头草,如果明军强大自然会顺风倒,但如果明军奈何不了后金,他们也绝对不会有什么民族大义和羞耻之心。

    吴穆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现在黄石说什么他都觉得是至理名言,越琢磨越是正确无比:“黄将军高见,高见!”

    四百战兵左一堆、右一堆地聚拢着休息,追击的骑兵还没有回来。三百辅兵正在割首级、套战马。这个以首级论功的封建制度,黄石觉得有非常巨大的隐患,比如他记得历史上秦军和闯军交战,一开始本是孙传庭小胜,但战兵都忙着割首级去了,李自成的败兵又抛下了不少辎重装备,所以秦军就此变成一盘散沙,被闯军后队逆袭的时候溃不成军。

    再比如上次在旅顺作战,黄石就一直担心会遇到敌军逆袭,所以救火营严禁战兵自己去取首级,长生岛的军功也是统一计算。战兵不参与抢夺战利品的话,军队自然不会因为遭到奇袭而瞬间崩溃。

    吴穆和两个锦衣卫嘀咕了一会儿,黄石就看陈瑞珂点着头跑到战场那边翻尸体,一会儿还扯了块衣服回来,吴穆拿到手看了一会儿就揣进了怀里。黄石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但想来和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也就不问了。

    一直苦苦等待了快两个时辰,黄石才看见马队慢慢地返回了,贺宝刀以下的明军个个疲惫不堪,他们的坐骑也都无精打采,一匹匹看上去都快脱力了。后金军有二百多人抢马逃走,结果贺宝刀他们就根据黄石的命令穷追不舍,后金军的马力自然不能和畜养已久的明军相比,所以被贺宝刀的马队又追斩无数。

    贺宝刀有气无力地行了一个礼,才下马就一屁股坐倒在地:“大人,真是痛快啊。”其他的骑兵也都横七竖八地躺了一片,纷纷叫着要喝水。

    贺宝刀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几个年轻妇女和七八个男孩子,这些都是后金将官的家属,看来都是贺宝刀有意留下的战利品。他们一个个都被横绑在马鞍上,被士兵牵过来给黄石过目。

    这些男孩子的处理很简单,他们按照规矩会被献俘京师,这种蛮夷男童都会被阉割成为最底层的太监,华夏天子一向喜欢这样来羞辱异族敌人,而这些小太监也会成为宫中的出气对象。

    黄石打量了几个被掳来的满族妇女一会儿,她们黄石目光扫到某个女人的时候,她背后的骑士就扯住头发把脸翻起来给黄石看,其中一个看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一脸稚气还没有脱去,惊惶的嘴唇都在颤抖,其他几个也都是二十多的女性,她们沉默地一言不发,很是显得有些勇敢。

    “大人,如何处置她们?”几个带她们来的士兵看起来已经是精虫上脑,如狼似虎地看过来,一个个眼仁中都绿光闪动。

    如果是素未逢面的女性,黄石也会心安理得地满足部下的欲望,但这几个女性眼下就在他马前。看着她们一幅听天由命的模样,黄石脸上固然是铁板一块,心里却微微有些不忍。

    赵慢熊在一边说道:“反正她们也是要死,”长生岛可不敢留下这些女性,万一被通风报信或是吹了谁的枕头风可受不了,也没有人敢冒险把敌人的族人抱回家当老婆,“就让士兵们处置吧。”赵慢熊担心万一军官们尝过甜头以后,会有人不知好歹地想留下她们。

    “这里还是险地。”黄石迟疑了一下,让士兵们发泄一番,恐怕行军就会受到影响:“带回去就怕路上有麻烦。”他忍不住想给这些女人一个痛快地死。

    “复州的建奴一时到不了,大人放心。”赵慢熊想了想,感觉黄石似乎有点过虑了:“万一有事,一刀一个也不会让她们跑了。”

    听到这话那个几个骑兵也都连连点头,纷纷嚷嚷他们绝不会在关键时刻怜香惜玉,也绝不会在回到长生岛前就控制不住自己,他们说话的时候手还不住地在俘虏身上游走,又捏又揉简直就恨父母少生了两只胳膊。

    黄石也就和他们约法三章:万一有事不许心慈手软;不到长生岛不许吃;给士兵们吃三天后不许擅自留下来。他们都兴奋地答应了,其中一个欣喜之余,就狠狠地在他的俘虏臀部掐了一把。

    人头正在一串串地被扎起来,士兵们的目光纷纷在几个女性俘虏身上游弋,黄石掉头喝道:“快把首级都收集好,然后收队,回长生岛。”——无数的家庭、许多人毕生的希望、理想还有幸福,都会被战争毁于一旦……但这战争不是我黄石挑起的,对此我问心无愧。

    吴穆也把头点的如同鸡啄米:“对,对,立刻收队,黄将军高见啊!”

    (第13节完)

    看吾长枪能便刺 第14节 军功

    回到长生岛以后,军队立刻乱哄哄地闹成了一团,上下官兵都急不可待地向家人或者邻居吹嘘今天的胜利。

    黄石倒是立刻召开了临时军议,一众心腹军官个个是喜形于色,等着最后的战果报告。吴穆也趾高气扬地站在一边,眉眼不停地舞动,猛地迸出声大笑,然后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住后,隔上一会儿又会发出一次。

    总算等到杨致远处置完毕赶来汇报了,他向吴穆和黄石分别行礼:“禀监军,禀大人,我部一死四伤,斩首四百六十七级,夺得战马三百五十二匹,腰刀五百七十把,圆盾五百二十面……以上均已收入武库中。”

    不等黄石说话,吴穆就跳前一步:“首级四百六十七级,确实无错?”

    “监军明鉴,确实无错。”

    “好,好,好。”吴穆狂笑了三声,转身向黄石拱了拱手:“咱家这先恭喜黄将军了,咱家去写奏章了,黄将军自便。”

    “吴公公慢走。”

    其他军官也一起俯首抱拳:“恭送吴公公。”

    志得意满的吴穆走了以后,黄石冲着众军官一笑:“诸君都作的很好。”

    顿时底下就是一片夸耀争功之声,每个人都大肆吹嘘自己本职工作在此战中的重大意义,就连一向躲在后面的李云睿也拼命提醒大家注意他提供的情报是多么的准确及时。

    “不用争了,这次的功劳足够大了,”黄石让他们在底下闹了一会儿,才打断了这群人的吵闹:“我救火营报兵四千,根据我大明军制,一战斩首四十就是大胜,就是晋一级功。”明制斩首人数达到武将带兵人数的百分之一就是大功,封建军队就是这样。“这次长生岛各级军官,每人都有功劳,哪怕是负责种地的鲍九孙他们,也都算入此战领军军官。”

    “出战的战兵和辅兵放假三天,然后归队,”黄石觉得保持一线军队中的老兵数量非常重要,所以他扩充军队的速度并不快:“贺守备你再去挑选五百士兵,把战兵人数凑足一千。”

    “遵命,大人。”

    “杨守备,准备一批勋章,我要给一些表现突出的士兵授勋。”

    “遵命。”

    “最后是赵守备的工作,把这次战例纪录在案,让以后的各级军官学习。”

    “遵命,大人有什么要强调的东西么?”

    “有一点,就是关于骑兵的应用,要特别跟训练队的军官强调。”黄石一直觉得明朝的军制和同时期的西方军制很像,明军的将领和家丁、还有后金的牛录和白甲护兵都类似西方的骑士和仆役,这些数量不到全军一成的精锐敢战之兵拥有强健的马匹和精良的铠甲。

    而步兵嘛,明军步兵虽然不是西方那种临时从领地上拉来的农民,但一般也都是军户的底层士兵,上战场后胜了就想去割首级或者劫掠死尸,败就争先恐后地逃窜,所以东西方这个时代的战争胜负都基本是靠骑兵来决定的。

    这样一场大战结束后,胜利者的骑兵也都很疲劳了,所以追击一般都只能集中在对方的步兵上,后金军因为二流部队的马匹也较多,所以相对来说占了不小的便宜。只要敢战的步兵能够成型,那么就能把骑兵从正面交战中释放出来,从而让追击变得更加有力和无情。

    “大人,属下对大人的佩服敬仰之情无以言表,”杨致远眉飞色舞地一拜倒地:“但属下斗胆请大人释疑,这步兵操练之法,是否是大人所创。”

    “敢请大人为属下释疑。”其他三个军官也是一片赞叹拥护之声,统统换上了嫡系心腹的称呼,只有李云睿尴尬地站在一旁,似乎想溜出门去。

    “云睿你呆着好了,慢熊老弟,杨兄弟、金兄弟你们都起来,”黄石一摆手就让几个心腹起来听:“这练兵之法,和贺兄弟的家乡有些干系。”

    贺宝刀看了看黄石,试探地问道:“暴虐之秦?”

    黄石一声长叹:“无错。”

    世界军事史上,在中国和古希腊发展出了严格的步兵战术,它随着残酷和灭绝人性的古典军国主义一起没落。军人的地位不断下降,逐渐被文臣超过,最后沦为贱民之列——没有荣誉、没有地位、没有纪律。西方在文艺复兴时期重新走了一遍希腊时期的古典道路,然后才进一步进化成近代军队雏形,而中国迟迟没有补上这一课。

    近代军队的威力巨大,但军人的权利也会急剧膨胀,可能会让“政权被军官掌握、国家为军队利益服务”的军国体制复活——比如现在没有文臣监督的长生岛军管模式。

    黄石几个明朝的部下不懂这些,但他们也知道秦和儒家的“仁心、爱民”格格不入——夷族、连坐,秦国官兵别说临阵逃跑了,你有种不服从次命令试试看啊。千年以来,草芥人命的秦法一直被称为华夏恶法的典型,儒家是不同意这样杀人的,宋明的军法还不如秦时的民法严厉。

    强秦、暴秦,虎狼之师,无坚不摧;杀人盈野,赤地千里。

    军官们对秦的这种印象让室内一片寂静,赵慢熊无可无不可、金求德眉目有喜色、李云睿似有些向往、贺宝刀若有所思、杨致远神情严肃……观察完毕后黄石嘿然不语,出门去见吴穆了。

    “这军功怎么算?”吴穆又开始发挥他的监军职责了,来之前他已经背诵过明军军法,所以看到黄石让辅兵去割首级感到会有不小的计算麻烦。

    “我救火营的军功是根据遵守命令和作战时的任务发放的。”黄石笑吟吟地介绍了一番,然后说出了他的打算:“这次斩首不少,末将以为步队第一排每人算斩首一级功,后两排和骑兵每两人算共斩首一级功,弓兵每三人算共斩首一级功,辅兵算每十人算共斩首一级功,吴公公意下如何?”

    “黄将军高见,就如此吧。”

    “还有多余的首级,就给各军官分了去吧。”

    “好,好,我大明军制,每领五百兵斩首五级,可晋一级,黄将军领长生岛四千兵,此战以八百兵出击斩首五百级,咱家这里先恭喜黄将军的大功了。”吴穆说着说着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越来越感觉自己来长生岛监军是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还有这两位锦衣卫兄弟,”黄石又笑着冲陈瑞珂和张高升看过去:“两位兄弟自然也都有斩获,此战各斩首五级。”

    “这怎么好意思呐……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两个锦衣卫也都笑开了花,跟着黄石这样的名将真是太有前途啦,其他地方也就是督促士兵作战的苦劳,这长生岛可是实打实的功劳啊。

    “还有上报的问题,咱家的师爷已经拟好了奏章,读给黄将军听听吧。”吴穆把他的师爷喊了出来,那个老夫子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

    “停,等一下。”黄石才听了开头就喊住了师爷,满脸狐疑地看着吴穆和两个锦衣卫:“以八百兵野战击溃六千建奴,斩首四百六十七级?”

    (第14节完)

    看吾长枪能便刺 第15节 奏章

    “当然。”吴穆和两个锦衣卫异口同声地回答,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

    “以一击八?朝中的大人会信?”黄石觉得这个数字太疯狂了,他们哥仨一口气就把敌人变成了十倍。

    吴穆清了清嗓子,话说得理直气壮,没有一点点儿的羞愧之色:“当然,就是六千建奴,被黄将军一举击溃,咱家和两位锦衣卫兄弟都是亲眼所见。”

    两个锦衣卫虽然没有说话,但满脸都是心有戚戚的表情,这让黄石觉得有必要给他们普及一下军事情报。

    “吴公公,陈兄弟、张兄弟。辽南是建奴两红旗,这两旗总共只有五千战兵,万余辅兵,更何况不可能都聚集起来,之前还有旅顺一战。六千建奴的数目实在太多了,不可能出现在这么一个小战场上的。”

    两个锦衣卫一脸“那又怎么样”的表情,但有吴穆这个监军在,也轮不到他们开口,所以他们还是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没有六千?建奴和西虏一样,都是骑兵,黄将军我说得对吧?”

    “这个是,不过……”

    “黄将军你就说对不对吧?”

    “对。”

    “这就对了。那我大明和西虏交战,斩首半成已经是大胜了,他们骑马可以跑啊,这五百斩首,咱家说击溃六千建奴已经很少了。”

    “朝中……”黄石还想反驳,他认为野战以一敌八还能取胜,只可能发生在官军和流寇之间,不可能发生在正规军之间。

    吴穆气势汹汹地反问:“有那五百具首级,谁会不信,谁又敢不信?”

    看着黄石担忧的表情,吴穆脸上也露出了怜悯。张高升更面色惨然的感叹:“见识过黄将军的武功,我本来还一直奇怪黄将军为什么只是一个参将,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这话头一起,吴穆和陈瑞珂也都是满脸悲愤,大摇其头,大叹其气:“太不公平了,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才发泄完对黄石地位卑微的不满,吴穆就再次抖起监军的威风:“黄将军不用再说了,奏章咱家说了算,黄将军记牢就可以了……师爷,你接着念。”

    “职部八百官兵,殁于此役者百余人,余下人人带伤……”

    死了一百多?不对啊,明明才死了一个,这不是往自己脸上泼黑水么?黄石立刻又出声反对了:“吴公公,我们没有死这么多人啊。”

    “是,咱家亲眼所见,但是如实上报,谁会信啊?”

    激动的吴穆腾地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两个锦衣卫都仰头看着他,吴穆甩开袖口指着陈瑞珂:“斩首五百级,死了一兵,你会信吗?”

    陈瑞珂连忙摇头,满脸都是诚恳:“卑职不信,不信。”

    吴穆又回身,手指都快戳在张高升的鼻子上了,用尖利的嗓音逼问他:“那你呢。”

    张高升发出爽朗浑厚的笑声,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故事一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卑职那是死也不信。”

    吴穆满意地笑笑,又盘腿坐下,两手优雅地摊开放在两条腿上:“他们二人今天都在,就是咱家现在回想起白天的事儿,还几乎不能置信,奏折这样写,又有谁会信呢?黄将军你说是不是呢?”

    看到黄石已经被说服,吴穆就叫师爷一句一句地念,每念完一句他就解释一句。

    “……这人人带伤,说得是黄将军的艰苦啊,再说击溃六千建奴,不人人带伤,别人也不信啊。”

    “……说有一些士兵逃跑被黄将军当场斩杀,也是说黄将军的胜利来之不易啊……”

    黄石这次不打算妥协:“吴公公,末将苦心练得这些好兵,确实没有逃跑啊。这样说,不就等于说末将兵练得不好了么?”

    吴穆哭笑不得地连声叹气,陈瑞珂前探着身体解释:“岳武穆岳爷爷说过:‘上得阵,拿得住枪,口里有唾,就是好兵。’黄将军的兵面对八倍建奴,没有一个人临阵逃跑,这没人信啊!”

    “陈兄弟,岳爷爷说得是新兵,新兵才拿不住枪,一上战场就嘴里发干。我的兵一大半都是老兵了,新兵都在后排,操练了很久也有老兵带啊。”

    陈瑞珂回头看了吴穆一眼,吴穆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只好继续帮忙解释:“就是新兵啊,带着新兵功劳才大啊。这么大一个胜仗,黄将军就是说跑了一百人,大家也得一挑大拇指,说将军练得好兵啊。”

    吴穆已经喘过一口气了:“黄将军,要让朝廷感受到你的功绩,了解你的艰难!”

    真荒谬!黄石也不知道是自己荒谬还是奏章荒谬,不过他还是再次妥协了。

    “……黄将军身受六创,仍然奋力杀敌,终于将建奴一举击溃,追杀三十余里,斩首四百六十七级。”

    吴穆说完了他的构思,得意地使了个眼色给陈瑞珂,黄石眼看他从一个竹箱子里提溜出一只兔子来,这个时候吴穆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张布,黄石立刻认出就是他打发陈瑞珂从战场上扯来的那块布。

    “受伤这个当然不会写在奏章上了,这个嘛……”吴穆气定神闲地把那块布放在地上搓了搓,然后又团成团揉了半天才打开。

    陈瑞珂已经把兔子勒死了,张高升很有默契地拔出刀给兔子腿上开了个口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给吴穆。

    “听说黄将军会写字,对吧?”说话的时候吴穆就接过兔子就小心地往布上淋了点血,他正仔细地控制血迹的造型。

    “是的,末将会写几个字。”

    “好极了,”吴穆专心致志地收拾着那块布,头也不抬地继续说下去:“今天大捷之后,黄将军心情激荡之下就从一个建奴尸体上扯下这块布,蘸着他的血就开始写奏章,急着要把这个好消息启奏给圣上!”

    (第15节完)

    看吾长枪能便刺 第16节 弄巧

    天启三年十月底。

    凛冽的寒风再次吹过长生岛的海岸,六千余长生男女老幼正在建设岸墙,这长墙在邓肯的督工下已经显露出雏型了。

    “黄将军,这岸墙看起来不甚牢靠啊。”吴穆上窜下跳地检视着岸墙,整个长墙都是用木栅栏圈起来的,中间填充了大量杂草、碎石和土块。

    “吴公公明察,等到冬季封冻时节,末将就会派人往墙上浇水,结成冰垒,这样就牢靠了。”

    黄石笑着对吴穆解释道,长生岛危机的时候只有封冻期,而那个时候用水作粘合剂的冰墙就会很坚固,而如果不到封冻期后金铁骑不能踏冰而来,墙壁就算不坚固也没有什么关系。

    “黄将军高见。”吴穆赞叹了一声,马上又丢出了另一个问题:“将老营设在这里是不是太危险了,咱家觉得还是把老营设到西岛为好,北信口留下一股小部队就好。”

    “两个岛之间交通不便,万一建奴来犯,恐怕救援不及,冬季天寒地冻,野外没有粮草,建奴小部队几天也就该走了,老营设在这里万无一失。”

    吴穆眼珠子转了几圈:“那如果大股建奴来犯,该如何是好?”

    “封冻期不过几十天,末将会组织人手凿冰,这样危险期更不会超过十天,我长生岛六千男女都在此处,足以抵挡,吴公公不必担心。”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

    十一月初五,陈瑞珂高高兴兴地从京师回来了,吴穆也让人把黄石请来,见面时吴穆正欢喜地搓动着双手,朝着陈瑞珂一努嘴:“你给黄将军仔细说说。”

    陈瑞珂到了京师就去呈递监军奏折,很快就得到了召见,被接见的时候他才发现对面的人竟然是东厂提督魏公公。

    当时魏公公不但面露笑容,还赏了个板凳给陈瑞珂坐。

    陈瑞珂现在说起来的时候还激动得面色潮红,手舞足蹈地唾沫横飞:“魏公公说东江镇的捷报已经递给圣上了,黄将军的那张布写的奏报,毛总兵也专门用一个锦盒装起来,一起送上去了。”

    陈瑞珂说到这里兴奋地连拍大腿,喉咙里发出嘎嘎的大笑声:“圣上是龙颜大悦,龙颜大悦啊……”本来他就是且说且笑,到了此处更是高兴地笑得前仰后合,"奇"书"网q&039;i&039;s&039;u&039;u&039;&039;c&039;o&039;"接着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一旁本也咧着大嘴笑的张高升连忙过去给他捶背。

    吴穆怒气冲冲地踢了他一脚,把陈瑞珂踹趴下了:“刚才就这样,第二次说还是这样,快起来好好给黄将军说!”

    “吴公公恕罪。”陈瑞珂咳嗽着磕了个头。

    “接着说,圣上的那番话给黄将军学学。”吴穆看来也不是很生气,又盘腿坐下,眯着眼等着再听一遍故事。

    “卑职遵命,”陈瑞珂一骨碌爬起来,向黄石凑近了些坐好,双手又开始在空中飞舞:“魏公公说,毛总兵的捷报是他老人家亲自送去给圣上的,圣上才听说是辽东捷报,就问魏公公:‘这又是黄石啊,还是张盘啊?’魏公公当然先看过捷报了,就笑着回圣上说……”

    陈瑞珂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已经浮现出梦幻般一样的表情,叙述对话的时候口音腔调也在天启和魏忠贤之间变换,就是表情也一会是谦卑的笑,一会是他幻想中的天子威严之资。

    “魏公公说:‘圣上英明,一份是黄石的,一份是张盘的。’,圣上就大喜道:‘那肯定是大捷了,快拿上来给朕——看看。’圣上看完还说:‘吴穆办事得力,陈瑞珂和张高升也都很给朕——争气,都好的很。”哈哈,哈哈哈哈。”

    说道“朕”这个字的时候,陈瑞珂还拖了个长音,把那种喜悦扮了个十足。黄石身边的另外两个人虽然都是听第二遍,但张高升听到这里也喜得抓耳挠腮,张着大嘴冲着陈瑞珂呵呵傻笑。吴穆也一直闭着眼,捏着下巴摇头晃脑听得是津津有味,嘴里只是轻声啐了一下:“陈瑞珂你这个狗才,连圣上和魏公公也敢学。”

    陈瑞珂已经抱着肚子仰天翻倒在地,一想到自己的名字也能被皇帝知晓,他就笑得止不住声了。黄石虽然也很高兴,但却不像他们那么感激涕零,对他而言天启天子还只是一个凡人而不是一个半神。

    “圣上对咱家和他们两个都有赏赐,这都是沾了黄将军的光啊。”

    黄石赶快拱了拱手:“吴公公言重了。”

    “黄将军以八百兵大破六千建奴的辉煌大胜,圣上已经祭告太庙,大臣们也都纷纷上表称贺了。”

    吴穆这话听得黄石冷汗直冒:“吴公公,这真的没有人怀疑么?”

    陈瑞珂一个猛子就坐起来了:“本来是有的,但检验过首级后就再没有怀疑的了,内阁也都说野战斩首五百,建奴没有六千也有五千。”

    “咱家没有骗黄将军吧,”吴穆得意地朝着黄石一笑:“黄将军,你铸钱的设想,圣上也许可了。”

    黄石听了也是一块大石落地,虽然这丑事还是不能外传的机密,不过至少不再是个麻烦了。接下来他就让人摆酒庆祝,向吴穆道了声罪就亲自出去安排。

    还没有回到住所黄石就看见赵慢熊一脸严肃地等在外边,看见黄石回来就连忙跑过来小声说:“小弟回来了。”

    “从山海关?事情办妥了么?”黄石漫不经心地问道,求婚的事情本来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事情有点……有点麻烦了。”赵慢熊吞吞吐吐地说道。

    左右都是往你的坑里跳,能有什么麻烦?黄石扬了杨眉毛:“难道赵家许婚了?”这该是大胜利才对啊,怎么满脸都是丧气?

    (第16节完)

    看吾长枪能便刺 第17节 成拙

    推开房门后黄石就看见张再弟正在里面乱转,黄石还没有进屋张再弟就扑通跪倒,脑袋耷拉着不敢抬头见人。

    “怎么了?”黄石看着架势就知道大事不好,刚才在门外问赵慢熊他也一句话不说。

    “进去说。”赵慢熊等黄石进屋就把门轻轻关上了,油灯上跳跃着火苗,三个人的映在昏暗的墙壁上的黑影诡异地摆动着。

    “起来说话。”黄石快步走过去要扶起张再弟,但他扭了一下肩膀还是低着头不说话。黄石微微愣了一下,终于抽回手柔声问道:“怎么回事?”

    “大哥。”张再弟抬头喊了一声,但一看到黄石的脸庞,他刚聚集起的勇气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慢慢地又把头低下了:“我把事情搞砸了。”

    黄石不耐烦地转身问赵慢熊:“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赵家答应亲事了么?”

    赵慢熊吭哧着低声说道:“拒绝了。”

    那不是挺好的么?黄石逼视着赵慢熊问道:“还有什么?”

    赵慢熊避开黄石的目光,深深看了跪在地上的张再弟一眼:“小弟把赵老爷子气死了。”

    一时间黄石只觉得天昏地转,气死了一个读书人,还是一个儿子做了官的老夫子,这东西传出去什么名声前途啊,说不定就都要毁了。赵家大姑娘的事情黄石本来没有多少错,也不会有几个人信,这下太好了,所有的人的同情都会转到赵家身上,黄石一个武夫欺心坏了赵家大女儿的名声,求亲不成还逼死赵家老爷子……这许许多多的流言黄石不用多想也能猜到不少。

    等他清醒一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踉跄着走到桌边了,黄石无力地拖了个椅子桌下,双手捂着脸连声叹气,张再弟也偷偷抬头观察他大哥的表情,脸上参杂着悔恨和惭愧。

    黄石的声音从手掌间透出:“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张再弟又把头耷拉下去了,赵慢熊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小弟去的时候赵家老爷子正在生病,小弟一心要尽早完成大人的命令,就坚持去求亲了。赵家的人对小弟很不好,还百般辱骂凌辱小弟,赵家的小儿子甚至用马桶泼小弟……”

    “我不要听这些,”黄石有气无力地打断了赵慢熊:“我只想知道小弟干了什么。”

    “小弟坚持要见赵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