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明第7部分阅读
窃明 作者:rouwenwu
好,”孙得功好像无意识一般地喃喃说道,目光再次投向黄石的这份报告,“黄都司写得非常好。”
黄石感觉孙得功最后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诡异,走出书房后,他就试图把这神色琢磨明白。
“姑爷。”
耳边响起了女孩子的声音。
(第06节完)
温柔乡乃英雄冢 第07节
洁白的玉环在日光中发出柔和的光彩,黄石轻轻地捏着它,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玉器的光滑的外层给人一种透明的错觉,凝结在内部丝絮随着手指的转动而变换姿态,就像是一团烟雾被禁锢在其中,还在微微蒸腾。
丝絮——思绪,很好的寓意啊。黄石有些恋恋不舍地收起这枚玉环,带它来的那个丫头文静地束手站在他身旁。她脸上一直保持着浅笑,看着黄石把玉环收到绸包内才细声细气地发问:“姑爷你喜欢么?”
“非常漂亮,替我谢谢小姐。”黄石回了她一个微笑,刚才丫头递上酬包时,他本要按照明朝的习惯带走,但是丫头表示小姐希望他能当面打开。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他还是照着做了,手中的玉环看起来价格不菲。
两个人周围的仆人都远远避开了,这个小姐的贴身丫环看来在孙府中蛮有权势的。不过她在黄石面前倒是很乖,比上次更乖了。黄石估计这丫头已经知道自己要作为陪嫁一起过门了,现在面对未来的家主,自然要好好表现。
既然自己的地位摆在这里,自感气壮的黄石也抖擞精神,拿出家主的威严来,很有气度地挺了挺胸,威严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么?”
“回姑爷话。”丫头柔顺地一福,软绵绵地声音再次响起:“婢子斗胆,小姐说姑爷一定明白这玉环的含义。
虾米含义啊,难道是杨玉环?不可能啊。黄石顿时愣住了,心里转过了不少念头:作诗、作词还是对联?孙小姐不会也是那种言情小说看多了的女孩吧,就好像黄石初中那批看琼瑶上瘾的女同学,一天到晚就好拿书中的所谓浪漫情节难为暗恋她们的男孩。
这个时代有什么言情读物讲道了玉环呢?黄石飞速地在脑海中搜索了自己看过的一些古代经典名著:玉蒲团、金瓶梅、灯草和尚什么的,但一直没有想起玉环的出处。
到底有什么含义?
黄石苦思良久,暗自叹了一口气,就要向丫鬟说自己不知道。他转过头的时候,看到身旁的丫环正热切地望着他。两只大眼睛一瞬也不瞬,嘴唇轻轻撅着,看起来也有些紧张。这俏皮的神态让黄石猛然想起一个人,一个和眼前人有着类似身份的女孩子——红娘。
“玉取其坚润不渝——”
黄石拖长了声音念道,同时留意着红娘二代的脸色。丫头略显紧张的表情一下就散去了,翘起来的下颌收了回去,长长的睫毛闪动几下也就此垂下,一下子把水汪汪的双眼藏在了后面。嘴唇抿了起来,带出丝丝笑意。看来是个西厢记迷没错了,心中大定的黄石笑着说下去:
“环取其终始不绝。”
不渝、不绝,世上真有这样的爱情吗?黄石冲着那满是喜色的面孔笑道:“你就这样回去转告小姐吧。”
“是。”那红娘用力点了一下头,女孩子特有的清音中充盈着难以言喻的喜悦。
黄石无奈地笑笑,头也不回地走了。一路上不停独自笑出声,让跟他来的金求德几次投过来诧异的眼神。孙家的女孩子明知答不答得出来都是自己的人,但还是非要来难为一下自己;更好笑的是那个丫头,高兴也该是你的小姐为她的夫婿高兴——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丘八,你一个丫头高兴个什么劲?没看出来这丫头还真是和小姐贴心啊。
再次站在孙德功的书房中时,已经是新年初三了。年过得波澜不惊,年前孙得功升了参将,过年的时候黄石以子侄礼再次拜见了他的夫人。饭菜很丰盛,黄石不好喝酒所以孙得功也没有勉强他多喝,随便饮了两杯就放他走了。
书房中的孙德功一只手捏着一张军令,正大声念着它,这是王化贞对黄石的嘉奖令:
“查广宁军黄石,实心办事,功绩卓著,本抚闻之,甚慰。我大明之治军,有功必赏,有过必纠,此所以王师能无敌于天下也。特赏黄石白银十两,布五匹,宝刀一把。经广宁参将孙得功保举,着黄石为广宁参将孙得功麾下练兵都司。望其人无忘国家深恩,恪尽职守,此令。大明辽东巡抚。”
正四品的督司又到手了,练兵都司这种职务,理论上是负责操练孙得功麾下的士兵,但黄石知道,这个位置更实际的意义却是参将的参谋军官。也是从千总、把总这种低级军官,向游击、参将这种高级军官奋斗道路上的一个中途站和必经之路。
“这份嘉奖令会立刻通报全军。”
孙得功念完后,就一松手,让军令轻飘飘地飞落到书案上,他们黄石彼此注射着,没有人瞧一眼正在飘落的军令。黄石没有问军令中的赏赐,孙得功似乎也忘了那些东西。两个人默默对视,都想从另一个人眼中发觉些东西出来。
这些赏赐也是黄石的报告换来的,他给王化贞的报告虽然不尽不实,但也有队战斗力的分析。更采用后世的统计表格,把各个数字都区分开。王化贞对军事一窍不通,这种写法既新颖又简明,让他看得很是开心。问过孙得功详情后,王化贞大骂孙得功小气,他老人家一高兴就直接给了黄石一个正四品的都司。
还是孙得功首先打破沉默:“练兵都司干得好,下一步就是游击将军了。至于你干得好不好,那完全是本参将一言而决。你这兔崽子,居然也快要当上将军了。”
孙得功的称呼恢复了,又是那种亲密的语调了。黄石把变化记在心里,咀嚼着其中隐藏的信息:
“全是大人提拔,不过……朱家的将军有什么好当的。”
“是吗?”闻言孙得功又小心地拿出一张纸:“那这个如何?这是汗王给你的嘉奖。”
黄石立刻跳起身,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纸条,在孙得功面前,黄石永远不悭吝于表现出对后金的敬意和对明朝的蔑视。机会只有一次,孙得功越麻痹,胜算就越大。
这是努尔哈赤对孙得功、黄石二人的嘉奖,上面对黄石收集情报的高效率大加称赞,对情报的准确及时更是连连夸奖。一次勤奋工作,竟然同时拿到大明和后金两家的嘉奖,来自两方的表扬让黄石还是蛮自豪的。
孙得功最后递给黄石一个密封的信函:“这是四贝勒写给你的,指定只有你能打开。”
“是。”
黄石低着头把信函接过,眼睛中闪烁着疑虑,孙得功的语气里面似乎有些奇怪的味道,是嫉妒还是什么?黄石思考着自己的心事,把书函收到了怀里。
(第07节完)
温柔乡乃英雄冢 第08节
火舌贪婪地舔着纸张,被侵犯的信纸受惊一样地变了颜色。黄石凝视着开始变黄的书信,它卷曲着企图避开油灯。
这厚厚的一沓是皇太极的来信,信中对黄石统计物资人员时使用的表格和方法表现出了兴趣,问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写信的语气很亲切,更指出了黄石在计算战斗力上的种种不足。
黄石把信又往火上凑了凑,信纸发出噼啪的哀鸣声,焦黄的页面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汉字。整篇的工笔小楷上腾出火光,黄石挪动着手指,直到指尖传来刺痛。
他终于把手中的那团火抛了出去,火光照亮了他最后捏住的那点纸角,上面是皇太极刚劲有力的签名,签名和前面正篇的笔迹完全相同。
签名在黄石面前被火吞噬掉了,红光映照在出神的双眼上,这双眼睛仿佛看到一幅画面:皇太极在烛光下奋笔疾书,偶尔停笔察看一下手边的报告,然后沉思着写下意见,在信最后重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欲求人以国士相报,必先以国士相遇。”
黄石喃喃吐出皇太极最后对他说得那句话,他可以投奔孙得功,可以投奔毛文龙,他甚至还可以投奔崇祯,但是他不敢投奔皇太极。
“我志在夺取天下,而你太强了,会把我连皮带骨地吞掉。”
火光黯淡了、熄灭了,一阵风吹过,飞灰盘旋在空中。
“对不起,你以国士待我,但我不能以国士相报。”
王化贞的嘉奖让黄石在他部下中的威望更上一层楼,都司离游击只有一步之遥了。用杨炉火的话说,他见过几个用了一辈子挣扎到游击的世袭百户,也听说过好象曾经有一个小兵用了四十年爬到了千总。但是像黄石这样,一年不到就眼看要当上将军的士兵,那可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又不是世袭军职,也没有什么。再说又不是第一个。”面对亲兵、部下的一片恭维,黄石表现得很冷淡。
“大人,那个士兵可是四十年,四十年才到千总啊,那些游击也是百户出身。大人才一年,别说将军,就是世袭千户都是指日可待啊。”杨炉火说完这话,周围的亲兵和卫队士兵一个个都把头点的像鸡啄米。
明朝低级军官毕生的理想就是得到世袭军职,这样子子孙孙都可以成为军户中的地主,即使从军也不必从小兵干起了。不过即使是一个幸运的家族,也需要几代人的奋斗来达成世袭百户或者千户这个目标。
“世袭千户?”黄石把眉毛杨了一下,他记得毛文龙,这个要饭出身的小卒,用了没有几年就捞到了世袭平辽将军:“你们认为我就只能到这一步了么?”
望着谢罪不已的一众部下,黄石笑着抛出了一个大蛋糕:“等过两年我当上了世袭千户,杨炉火,还有你们,都要当上世袭百户才不算给我丢脸。”
兴奋的亲兵们一个个满怀憧憬,黄石如同旭日一样冉冉升起,这几个月他的锋芒让广宁军同僚都不敢逼视。一般来说这样飞速的晋升会招来无数的暗算和排挤,可是他们的长官太快了,那些竞争对手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远远抛下。
辽东将门都注意到了这个新星,既然黄石的升迁看起来不可阻挡,那么自然就会有很多要求友谊的手伸过来。孙得功的家族就是辽东武人家族的成员,最近几代不是万户指挥使也是游击将军,黄石和他家结亲的消息会是一个有力的信号:辽东武人集团开始接受并承认他这个年轻军官了。
孙得功向建议黄石将手下的士兵分为两个千总队,提拔两个千总和六个把总来控制士兵们。黄石对此表示反对,因为他考虑到手下的亲兵没有足够的功绩当千总,即使是把总也很勉强。而如果孙得功委派千总的话,自己就有被架空的危险。
“大人,属下的队伍,属下自己会带好的。”
面对黄石第一次的不服从和挑战,孙得功最后还是选择退让了,王化贞亲自任命的广宁都司确实有在自己地盘上大声说话的权利。本来这种不服从可能导致上官在军饷问题上进行刁难,但是孙得功和黄石都明白,现在孙得功是没有立场这么做的。
“属下想让杨炉火、赵慢熊和金求德历练一番,最后从中挑选两个人作为正式千总。”
无论是孙得功的自己的谋划使然,还是皇太极对黄石表现出的欣赏,都决定了孙得功对黄石只能拉拢不能压制。此时孙得功有些后悔没有早日让女儿和黄石成亲了,而黄石则命令杨炉火、赵慢熊、金求德为代把总,他们将在这个位置上积累功勋直到取得正式的把总或者千总资格。
这三个亲兵署理把总职责,每人负责五十个士兵,黄石自将五十人。代把总没有亲兵一说,也没有正式任命,黄石认为这样他们不容易建立自己的独立势力。黄石的亲兵们则对此非常高兴,因为这明确了黄石的态度,他手下的军官不容其他人染指,每个亲兵仿佛都看到了自己当上军官的那一天。
当然,都司手下只有三个代把总是非常离奇和可笑的景象,缺少各级军官会降低对军队的控制力,也容易导致官兵隔绝,更不容易培养起相互的信任和依赖。但这就是黄石的政策,这就是黄石为了巩固自己地盘,取得绝对行动自由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大年初四,
“大人长命百岁!”
军营中,士兵的祝语此起彼伏,二百余名汉子正享用着大量的猪肉和米酒,醉意酣然的人们向给他们带来这一切的长官——都司黄石欢呼着,尽力表达着他们真诚的喜悦。
他们爱戴的对象也宽厚地笑着,频频挥手相应部下的致敬,心中却在懊悔这次拉拢军心的不足之处。
在这个时代,大明士兵都很自卑,心理上都自认为是低人一等的贱民,他们普遍穷困到卖妻送子的地步了,所以到了春节等缅怀先人的时节,他们也因为穷困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祭品,这更让他们感觉自己是丢尽了祖宗的脸。
黄石的手下稍微好一些,他们把刚得到的安家费和军饷凑起来,买了猪肉和面粉,北方人包了饺子,南方的士兵也买了白米和酒。金求德昨天偷偷向黄石汇报,这些穷苦的士兵在祭祖的时候纷纷落泪,一是因为他们从久没有献上过这样丰盛的祭品了;二是他们也必须很快把这些东西分掉——这也是他们的年夜饭。
“早知道我就出钱让这些士兵隆重地祭祖了。”黄石暗暗叹息自己的失策,他本来以为这些拿到军饷的士兵可以过一个舒心的年。他提醒自己以后要牢牢记住,这个时代施恩给士兵远不如施恩给他们的祖宗。
离开军营后,黄石把金求德和赵慢熊招到身边,第一句话就是:“金求德,你可服气了?”
金求德本来建议黄石元旦来劳军,这也是大明的习惯,无论多么悭吝的长官,元旦总是要买些酒肉赏赐给部下的。不光金求德,杨炉火也是这么建议的。
现在听到黄石的问话,金求德有些佩服得向赵慢熊看了过去,后者得意地报以一笑。赵慢熊坚决反对初一去看望士兵,他存心要士兵对黄石产生误会,存心要士兵这两天一直认为他们跟了个一毛不拔的长官。
“这两天,他们骂得很厉害吧?”黄石又笑着问了金求德一句。
金求德负责暗中打探士兵的情绪,以及其他军营的情况。广宁军中最慷慨的一个军官给手下布施了每人一壶酒、一两猪肉,还发了两钱银。黄石的手下什么也没有捞到,眼红之余自然怨恨不已。这怨气也在初二、三得到了充分的发酵,据金求德说还普遍问候了黄石的祖先。
“哈哈。”听到这些让黄石开怀大笑:“他们现在应该惭愧得紧了。”
今天黄石给每人带来了一斤猪肉和一只鸡,酒管够喝。还给了一两银。赵慢熊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大肆宣扬说是过年酒不好买到,今天刚刚凑齐,他还代表黄石向士兵们表示了歉意。
“正是,”赵慢熊满脸得色地开口说:“他们被友军嘲笑了好几天,明天肯定要十倍嘲笑回来,而且他们也确实有嘲笑别人的资本。”
士兵今天得到的赏赐大概是平均水平的十倍,为了准备这些东西,几乎把黄石手里的钱花光了。黄石需要的不是钱,他需要士兵为他效死:“果然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
“大人英明。”金求德恭维完黄石,接着冲赵慢熊抱拳:“赵兄睿智。”
黄石今天没有带杨炉火来,而是让他带两个人看家。一行人才回到黄石的住宅门前,就听见女人愤怒的尖叫声传了出来:
“杨炉火,你给姑奶奶去吃屎。”
(第08节完)
温柔乡乃英雄冢 第09节
女孩子泪眼汪汪地站在院子中央。
亲兵们都是一脸的尴尬,但是黄石没有发话,他们只能偷偷向后蹭。
进门后黄石一眼就认出了这丫头,她当时正手舞足蹈地向留守的几个亲兵喷洒着怒火。见到黄石以后,贴心红娘立刻摇身一变成黄石以前见过的那个乖宝宝。乖宝宝把双手敛在袖口中,挪着小碎步就凑过来向着黄石行礼问安。
乖宝宝带了一封信来,看黄石不在就要留守亲兵去把人找回来,她坚持要亲手把信交到黄石手中。三个亲兵奉命好好看家,这又不是重要的事情,自然不能去找黄石回来,至于军营当然更是不能带良家去,结果她就发彪了。
听完经过后黄石气得手臂都发抖了,自己辛辛苦苦地拉拢人心,难道就是给一个丫头骂着玩得吗?亲兵的处理一点儿没错,孙小姐的一个贴身丫环而已,等会儿又怎么了,她怎么敢这样训斥自己的亲兵队长,这女孩子未免也太不懂事了吧?
“你闹什么闹,难道就不能安心等我回来么?”
这句话说得声音很大,口气也不好,乖宝宝像是被惊了一下的小鹿,捂着胸口退了一步,脸上已经是一片惶恐,接着就戚戚然的说:“婢子知错了,请老爷责罚。”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哽咽了,跟着就有大颗的泪水涌出了乖宝宝的眼眶。
女人眼泪的威力胜过毒龙的火焰,吓了一跳的黄石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安慰起她来。
“一切都是婢子的错,老爷折杀婢子了。”乖宝宝温柔地笑了一下,接着乖掏出一个信封:“小姐的信。”
黄石接过信后随口说了句:“谢谢。”
不想乖宝宝立刻屈膝:“婢子不敢当。”
该死的习惯性思维,这个时代是不兴说谢谢的,上司不能说,下属不用说。抖开信,里面的核心句子就是:妾身明日到城外踏雪。除此以外还交待了出门的时间,随行的也只有那个乖宝宝。
是约会么?黄石点点头:“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早点回去吧。”
“这都是婢子该做的。”
乖宝宝展颜一笑,款款离去。走出门前她狠狠剜了杨炉火一眼,把这小子脸都看白了。黄石觉得好笑,忍不住取笑起来:“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十六的小丫头骂得抬不起头,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哈哈大笑起来。出乎意料的是,黄石这话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笑声,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来收住笑声,看见周围的亲兵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我说错什么了么?”
杨炉火吭哧道:“大人,她不是孙小姐的贴身丫环么?”
“是啊。”黄石奇道:“怎么了?”
“……没什么。”
黄石正要再问,赵慢熊说话了:“大人,信上交待了什么?有要属下们效劳的么?”
“嗯,明天要麻烦炉火兄弟一趟了。”
第二天一早,黄石就带上杨炉火出城,这个时代天是蓝的,雪也是一片洁白。辽东的郊外更没有多少人家。很快就到了信上说得那个庙宇,远远黄石就看见有两人等在那里,虽然看不清面孔,但是后面一个依稀就是乖宝宝,两个人都向着自己望过来。
竟然让女人先到了,黄石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没有迟到——二十一世纪的男人没有机会养成约会迟到的习惯,他还记得前世的一次雪中约会,明明定的是六点半,那女孩最后让他在雪地里等了三个小时。还有更夸张的一次,他在女生宿舍楼下打的电话,竟然还要在传达室大娘眼前转悠了一个小时才见到人,一句理直气壮的换衣服就能让黄石哑口无言。
靠近以后,杨炉火就落在了后面,黄石翻身下马。那乖宝宝立刻小声介绍:“小姐,这位就是黄大人。”
“黄大人万福。”被称作小姐的女孩立刻福了一下。
“大人万福。”乖宝宝再次改变了称呼。
“孙小姐好。”黄石回礼之后,偷偷越过孙小姐的肩膀往后看。
在他左顾右盼的时候,孙小姐垂着头说道“黄大人,妾身的奴人们都不在附近。妾身让他们在我进香的庙旁等候。”
“如此就好,在下怕有损小姐的清誉。”黄石说着就打量起眼前的人来,女孩子垂着头,除了光洁的额头外,他只能看见长长的睫毛和一个坚挺的小鼻尖在,年轻的身体被罗裙轻裘包裹着,春风送来淡淡的水粉香气。
“大人言重了,妾身不过是出来上香,赏梅踏雪,与大人也是偶遇而已。”孙小姐的声音如水一样的轻柔平静。乖宝宝这时候已经远远退开,黄石看了杨炉火一眼,示意他去保护一下。杨炉火吃惊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黄石又是瞪了他一眼,杨炉火连忙点头哈腰地过去了。
接下来黄石就牵着马和孙小姐缓缓而行,女孩很小心地始终落后黄石一步。在这个微妙的气氛下,黄石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以前遇到的女性再文静也比这个要活泼得多。黄石虽然有一肚子的酒席笑话,但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拿出来的。
不过孙小姐似乎已经非常满足了,她头渐渐抬起来,黄石几次偷眼去看,上面的笑意一点点变得越来越浓。似乎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中国妇女,黄石在心里做出了初步判断,这样的传统女性,应该向着丈夫更多一些吧,如果自己能把她搞到手,不知道她会不会变得死心塌地。
那小姐自然不知道黄石此时满肚子的龌龊念头,又缓缓走了片刻她突然轻轻说道:“听说大人见多识广,妾身闺中很是无聊,大人能不能说些见闻给妾身听?”
作为来自女性翻身做主的二十一世纪的新男性,黄石当然没有违抗女性命令的风骨和胆量,他搜枯肚肠地把自己听说过的奇异见闻统统翻出来。然后进行艺术加工,添加上大明的时代气息。
不过这种现编现造的工作非常消耗脑力,加上黄石很担心这些故事的效果,患得患失让他更加紧张,故事和笑话也说得越来越干巴巴的,几个索然无味笑话让黄石自己都说得非常丧气。结结巴巴地讲着冷到不能再冷的段子,听得黄石自己都有一种滴水成冰的感觉。幸好孙小姐看起来听得很高兴,两个人间始终充满着女孩子清脆的笑声。
黄石不正视她的时候,孙小姐笑得花枝招展,还用手抚摸胸膛;而黄石一掉头,孙小姐就连忙用袖子去掩嘴,同时还仔细地用另一手去挽发角。孙小姐笑得双肩乱颤的时候仍然保持着优雅的步伐,这让黄石心里一片雪亮:这丫头并不怎么喜欢听,明着是老子逗她开心,实际是她在哄老子高兴。
“大人怎么不说了,妾身正听得高兴呢。”
看到黄石突然停下脚步,孙小姐也随即停步,笑盈盈地望着他。
黄石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了一个显然没人的破庙,手中马鞭一指:
“孙小姐,我们到那里休息片刻如何?”
“啊”孙小姐轻轻一声惊呼,随即掩口低头,白皙后颈迅速变成粉红色,发出和蚊子叫差不多的声音:
“大人,要妾身去哪里干什么啊?”
(第09节完)
温柔乡乃英雄冢 第10节
这死丫头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刚才黄石看见孙小姐奇怪地抖动了一下,笑容里也同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了好几里了,黄石只是想起不应该让小脚妇女步行太久而已。
没有反应过来的黄石一时没有说话,那女孩子的耳朵也染上绯红,柔声继续说下去:“大人垂爱,妾身铭感五内,但贵仆和妾身的丫环还跟着后面,再者妾身自是大人所有,也不必……。”
话说到后面声音已经细不可闻,两个耳垂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一福任君采摘的样子让黄石心跳都停了几秒,搞得他一阵阵头晕目眩。
“是吗。”黄石笑了一声,抢上前就把那楚楚动人的娇小身躯抱了起来。孙小姐哆嗦了两下也就不乱动了,只是不安地望四下张望,生怕看似无人的旷野中突然窜出什么人来。让黄石把她大踏步地抱进那个破庙。
黄石抱着她坐在地上,女孩挣扎着也要坐到地上去。
“嘘,别动。走了这么久,在下是担心小姐疲劳了,而且刚才在下看见小姐显得有些痛楚。”
孙小姐又是轻轻啊了一声,头垂得更低了,耳朵也变得更红了,羞得恨不得能把头埋到怀里去:“谢大人爱护,妾身走得是有些乏了,不过和大人一说笑也就不觉得了。”
黄石收紧了双臂:“地上冰凉,你会生病的。”
女孩顺从地停止了,在黄石怀里扭动了一下:“多谢大人爱护,妾身感激不尽。”
“你还叫我大人啊,换个称呼吧。”黄石忍不住调戏起怀里的人。
女孩伸出双臂拢住了他的头颈,把脸藏到了黄石的肩后,斟酌了一下在他耳边说:“是,老爷。”
很痒,怀中温香软玉刺激着黄石的神经,就在他要有进一步行动的时候,耳边又传来女孩柔和的声音:“老爷,给妾身讲讲黄家祖宗吧。”
“你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女孩的语气里似乎有些惊讶:“老爷的先人自然就是妾身的祖宗,妾身当然想知道祖先的丰功伟绩了呀。”
“那就从我的父亲说起吧,家父是教书的。”黄石的父亲是教物理,这个名词现在还没有。
“原来公公是先生啊。”女孩的语气似乎有些出乎意料,黄石这才想起自己说过自己是个乞丐,从来没有仔细介绍过身世。怪不得这丫头刚才只问黄家的祖先,不问自己的父母,感情是怕有自己不好意思。
见黄石没有往下说,女孩又扭动起来:“老爷放妾身下去吧,让妾身给老爷捶肩捶腿。”
“不必了。”
“老爷嫌弃妾身了么?”女孩的口气变得很委屈。
“哪有。”哑然失笑的黄石松开了她,女孩轻盈地跑到后面,把他的肩膀捏得很舒服。其间黄石挑选着说了些童趣和长辈的故事,这次身后的人不苟言笑,只是偶尔发出一两句赞叹:
“我们黄家的先人,果然不同凡响。”
充斥在整个庙宇中的芬芳爱意让黄石陶醉起来,自从到了这个时代以后他第一感到这样的轻松,一时间几乎要放下所有的心防,不过他终于还是问了一句事先准备好的话,一句他被问过无数次的话,一句混蛋到家的话:“要是我和你父亲都受了重伤(原问题是掉河里),你先救谁啊?”
后面的女孩迟疑了片刻:“自然是老爷了,我娘亲会照顾好父亲的。”
“如果当时只有你呢?”
肩膀上的手指停住了,良久后女孩的语气变得有些焦躁:“老爷的问题很难啊,别难为妾身了。”
这并不是一个可靠的人,黄石心头的暖气渐渐变凉,他不动声色地把女孩又扯到了怀里,他打算安抚她一番,免得她回去把这不该说得话复述给孙得功听。黄石抱住她的时候注意到女孩的手在反复屈伸,他抓起来一看,原来女孩的手指给他按摩得都苍白了,在现在的气温中已经有了痉挛的迹象。
柔情又一次涌上黄石的胸膛,腐朽落后的封建社会就是摧残女性啊,怪不得妇女要求解放呢,这不解放行么?他忍不住亲了女孩一口,被轻薄的脸颊迅速退去全部血色,晶莹剔透到透明的地步,然后又马上变做成熟玫瑰一样的颜色。
“好了,看看你的手我就知道答案了,”黄石笑了笑,“其实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以后是我黄家的人,我私心上总希望你把黄家看得比你娘家重嘛。”
“嗯,出嫁从夫,这是正理。”女孩娇羞无力地靠在黄石胸口上,眼睛已经闭上了。
就在黄石感觉有些放心了的时候,冷不防女孩加了一句:“不过也有人尽可夫一说嘛,那就是完全相反的道理了。”
人尽可夫这个词入耳让黄石大吃一惊,这个词不应该是从淑女嘴里出来的话啊,他试探着问:“你说什么?人尽可夫。”
“是啊,人尽可夫啊。”女孩毫无羞涩地使用这个词,睁开眼疑惑地问:“老爷不知道这个词么?”
“不知道,你说说看。”黄石撒谎的时候面不红、心不跳。
女孩当即讲起了这个典故,典故里的主人公黄石闻所未闻,好像是左传中的一个家庭悲剧,女婿计划谋杀老丈人,女儿为此肝肠寸断,在迷茫中询问自己的母亲:父与夫孰亲?她母亲回答她说:人尽可夫,父而一已,胡可比也。女儿就向父亲揭发了自己的丈夫,结果他父亲先下手为强宰了自己的女婿。
说完故事女孩已经是黯然神伤:“那个女子很可怜啊,老父亲和丈夫,一定要在其中做个选择,太痛苦了。”
“你觉得她做得对么?”这个故事听得黄石脊梁上冒出了冷汗,这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寓言。他前世的那个社会“人尽可夫”不是这么用的,不过明朝时代这个词显然还没有完成进化。
女孩要了摇头:“老爷别问这种不需要妾身考虑的问题了,刚才老爷问那个问题的时候妾身马上就联想起人尽可夫,妾身不愿意去想这种痛苦的问题。”
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亲密了很多,黄石话语里顾及也就少了很多,一些前世和狐朋狗友在酒桌上的笑话也就被他翻了出来。那女孩听得脸色在雪白和通红之间不断转换,可是两个人名份已定,她不能冲夫君发火,也不能做堵耳朵这种“背夫”之举,最后只有捂着脸吃吃而笑。
耍流氓原来可以耍得这么痛快啊!这种没有顾虑的精神脱衣舞让黄石很是享用,毕竟她理论上要和黄石过一辈子,只要黄石估计如果坚持要吃了她,大概她也不敢冒险让夫婿不快。
不过刚才这女孩子说得那个故事让黄石心生警惕,左传对那个倒霉女婿的评价是“谋及妇人,咎由自取”。
而黄石现在则认为:在孝道这种儒家封建腐朽思想大行其道的古代,和一个人商量怎么出卖他或她的老子的行为无疑是件很愚蠢的行为。假如是在成功把孔老二打翻在地并踏上一万只脚的现代社会,这种事情无疑就好办得多了。
“再培养培养气氛,然后先吃掉她”黄石暗自打定了主意。
(第10节完)
温柔乡乃英雄冢 第11节
“今天你是瞒着你爹出来的?”
“老爷是在取笑妾身么?”
但愿是她自作主张吧,黄石在心里安慰自己,如果是孙得功的计划,那她回去描述一番自己就危险了。
一个声音在心里不停地催促他——套些话、再做些她说不出口的事情。
孙小姐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太容易被黄石把话套出来,再聊了一会儿就开始把心里话讲出来了。这些秘密中让黄石不爽的是:他一开始的那些破烂故事这女孩子确实不喜欢听,只是淑女的传统让她绝不肯让未来的夫君不高兴。按她母亲的说法,无论丈夫讲什么,都要听得津津有味,哪怕是丈夫称赞小老婆长得漂亮,自己也得出声附和。
但是孙小姐显然没有完全听从她母亲的教诲,当黄石觉得时机成熟,打算对女孩下手的时候,她却说什么也不肯老老实实地就范。脸上让亲几口没问题,搂搂抱抱也可以,但是黄石一接触到她的腰带就拼命挣扎。
也许是火候未到,黄石停手之后又继续烘托气氛,女孩也恢复了百依百顺的状态。但是等黄石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却又一次遭到了激烈抵抗。
反抗让黄石变相的“灭口”不能完成,这让他隐隐不安。此外他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无论如何,男性提出要求后,女人的拒绝都是对尊严的极大伤害。
孙小姐见黄石的脸拉长了一些,她眼泪也就涌了出来。这主仆都很擅长这种利器啊,黄石只好安慰起来:“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轻薄你。”
女孩子抽抽搭搭地说:“不,是妾身的错,都是妾身不好。”
“你的错?你有什么错?”
孙小姐此时还在黄石怀抱中,但是整个身躯已经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用两个袖子蒙着脸:“是妾身举止不当,让老爷误会了妾身的意思,真是该打。而且妾身还不能让老爷满意,更实该打!”
这里面的逻辑听得黄石直翻白眼,从一开始这女孩子就没有主动过,全是自己步步紧逼。结果到头来错还全在她身上,怪不得这个时代女性被侮辱了总是自认倒霉,不愿意报警呢。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黄石也不好再怎么样了,他只好拍拍怀里勇于认错的年轻姑娘,表示自己原谅她了,而且也不会追究了。
说完以后女孩立刻破涕为笑,舒展开身体靠上来,甜甜地说:“老爷大度,妾身感激不尽。”
小窥了这丫头片子了,黄石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又被当马猴耍了一道。
似乎看破黄石心意的小姑娘在他耳边呢喃道:“妾身早晚是老爷的人,成亲之后一定竭力服侍老爷,给您好好赔罪。”
看得到吃不着的诱惑,加上对未来的美好许诺。黄石感觉虽然时代改变,道德风俗也大不相同,但是聪明女人收拾男性的手段还是相通的——老套但也非常有效。
孙小姐这一番倒是让黄石的隐忧散去了一些,既然不可能更进一步,他也就没有兴趣待下去了:“我们在这里呆得太久了,回去吧。”
“好,妾身的家人估计也等急了,妾身也要赶快回家了。”
“啊,对呀。”黄石这才想起孙家的人还不知道在那座庙前等着呢:“看看我都忘了,你也不早说。
女孩看着黄石的大眼睛里尽是笑意,浓浓的柔情蜜意几乎要化作水滴流出来:“老爷还没有尽兴,妾身怎么敢提走字。”
两个人站起来以后,孙小姐立刻蹲下来给黄石收拾衣服。黄石怎么也拉不起她来,只听见女孩轻声地说:“这都是妾身的本份。”
如果她是孙得功派来的,那么黄石说什么都没用,也不在乎多一句了,毕竟现在只能假定她出于自己的意思来私会夫婿:“今天的事情是我们两人间的秘密啊,别跟你母亲说。”
明白这是黄石对她的嘱咐后,孙小姐似乎有些惊讶,但是还是害羞地答应了。
“保证?”
“诺。”
出了破庙就看见乖宝宝和杨炉火远远地等在一边,杨炉火把披风铺在地上给乖宝宝坐,自己站在上风口替她挡风,黄石走近以后看到他已经是冻得面色铁青。
对一个丫环干嘛这么好?孙小姐走过去的时候,黄石向着其他别过脸,不让别人看到他阴沉的脸色,他刚刚又想到一个可能,不会这个小姐和丫环都是假扮的吧。
不可能,哪有让自己女儿抛头露面的道理,何况这样做就说明对方一早就知道婚事肯定黄。自己的疑神疑鬼让他自失地笑了一下。
黄石把孙小姐抱上自己的马,杨炉火当即把他的马牵了过来。黄石让他把马给牵去给乖宝宝,杨炉火遵命把马拉过去以后,乖宝宝却爬不上去,杨炉火在前头拉着缰绳也不说扶她一下,跟一个没事人似的。
冷眼旁观的黄石突然出声:“杨炉火你帮她一下啊。”
话出口之后,杨炉火顿时张大了嘴看过来,乖宝宝也停下来不再往马背上爬了,而是愣愣地发呆。黄石听见身后马上的人好像扯了他衣角一下,回过头的时候看见孙小姐面带歉意地俯身说:“妾身管教不严,请大人责罚,这丫头跟随妾身十年了,还请大人看在妾身面子上原谅她。”
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黄石估计自己刚才的话有把这个丫头轰走的意思,他咳嗽了一声,凑近了孙小姐小声说:“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你知道我出身贫寒,不懂什么礼仪。”
孙小姐的表情还是有些惊疑不定,看起来很犹豫地问了一句:“老爷是不是不喜欢她?如果老爷讨厌她,妾身自然不敢要她陪嫁。”
“她不是跟了你十年了么?当然随你的便,我只是看她上马辛苦而已。”
孙小姐仔细观察了黄石脸色一会儿,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她琢磨黄石还是想敲打敲打那丫头,只是理由不愿意说,不过看起来没有太严重的问题,自己以后让她小心一点儿就是。她向乖宝宝示意了一下,乖宝宝连忙跑过来,一个劲地向黄石谢罪。
黄石随便搪塞了两句表示自己原谅乖宝宝了。接着他想给未婚妻牵马,却引得孙小姐惊叫起来:“这怎么使得?”
再次闹得大家都变成了大红脸,最后是杨炉火牵马,乖宝宝耷拉着脑袋跟在马后面。黄石自己去骑另一匹马,观察到丫头跟着马走了一路后,乖宝宝和孙小姐的表情还是很自然平常。
直到分手时孙小姐脸色才古怪起来,黄石看见她向乖宝宝示意了几次,而乖宝宝现在看他的眼神好像是老鼠看猫。
今天出了不少丑,也不怕再多一次了,黄石叹了口气直接走到孙小姐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