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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小五第10部分阅读

      秦家小五 作者:rouwenwu

    扯碎了…”

    安子卿目光下移,清咳了几声,猛地松了手,仿佛对远处的那一丛石楠树生了兴趣,讪讪地别开头去。

    如蔓忍不住抿嘴儿笑了,安子卿旋即恢复了神色,声音却已软了下来,“以后再不许这般胡闹了,可是听明白了?”

    记忆里,安夫子总是十分疏淡的,清俊的脸好似挂上了一幅生人勿近的招牌。

    可那细微的神态里,从不曾有过现下这般动容,会喜会怒,这便是方才替她解围的安子卿,而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安夫子了。

    ☆、31 情愫生,波澜起

    “夫子可是关心与我?”如蔓眨了眨眼,踮起脚尖儿道。

    安子卿将她拉到围墙后头,望着眼前女扮男装的小人儿,竟是心头一热,只觉比平日里更添了一份娇俏了。

    可他却只是说,“那是自然,为师怎能教学生受亏了?”

    “若换做旁人呢?四姐姐还在里头。”为何偏生只帮了她去?如蔓忽而并不想就这样离开了。

    至少现下,难得落了清静,可仅是一闪念,她的一颗心又提到喉头去。

    若不尽快寻到秦雨菱回去,一旦被人瞧见,断是要受重罚的。

    “既是你有错儿在先,又问这些个作甚?”安子卿嗔责了几句儿,欲伸手,方察觉不妥。

    如蔓跟在他后头,小身子只得勉强够到他肩头,方转到一处木阁外,就听有人在回廊后喊了一声,“安兄可在?”

    如蔓闻言一抬头,安子卿却迅速将她卷到木阁狭窄的过道儿里,蹙着眉摇头,示意她莫要出做声。

    似乎有脚步声踏了过来,停在木阁外头,安子卿将身子压下来,两人在狭小的缝隙里,几乎要贴在一处了。

    如蔓的脸微微触到他胸前的衣襟儿,她将下唇咬住,便闻道男子特有的气息,不禁两腮一红,忸怩地动了动身子。

    安子卿只将外面之人仔细盯了,竟没察觉身下小人儿的异样。

    那人又唤了几声,说,这便奇了,怎地不见了人影?

    如蔓侧过头,正瞥见那人侧影,她忽然觉得十分面善,再仔细一想,却是晌午在清音观赠她高香之人了。

    他又怎地会同安子卿相交?如蔓只觉得理不清的头绪,这其中暗藏着她无法参透的盘根错节。

    过了片刻,安子卿终于松下身子,低头道,“幸得未被旁人瞧见。”

    这下才发觉,两人的姿态竟是这般亲昵,如蔓扬起的小脸,似是一瓣盛开的桃花儿,娇艳欲滴,能掐得出水来。

    气息交缠,实是逾越了男女之礼,安子卿急忙撤开了,如蔓还未回过神,轻声喘着气儿。

    “那人…那人是同您一道来的?”如蔓岔开了话,却发现安子卿静静凝着自家。

    他又缓缓近身,半蹲下身子,道,“秦如蔓。”

    “夫子何事?”如蔓被他这般举动搅得不知所以,那双眸子似要将她吸了去。

    “我竟是从未问过你的年纪。”他语气温软如棉,自顾地问着。

    “下月初五,便到十二岁了。”如蔓面带娇羞,将小手绞在心口。

    安子卿忽而直起身子,叹息轻不可闻,“仍是太小了些…”

    “咱们走罢…三哥哥还在酒楼等着。”如蔓向门外挪了几步。

    安子卿随手帮她理平了衣角,打头走出。

    这一路,如蔓只觉得如临云端,飘忽不定,鬼使神差地跟在安子卿后头,心头打鼓似地,不能平静了。

    出了梨花园,如蔓才算松了口气儿来,将头一转,却瞥见一顶绯红色轩车停在街巷口。

    她默默想着,就见安子卿冲她指道,“那可是四小姐了?”

    如蔓一瞧,秦雨菱正站在树下头,焦急地张望着,安子卿只说了句,“赶快回去罢。”

    “今儿是重阳节,莫忘了饮一杯菊花酒。”如蔓小步跑去,回眸一笑。

    安子卿站在原地,拱了拱手,一袭青衫落拓,大步走回园子里。

    他回到雅舍里,推门就见那公子斟了一杯酒,怜惜姑娘粉妆未退,一曲儿唱毕,他收了心神,再抬头时,端的是风流姿态,道,“沈兄好兴致。”

    这沈公子不是旁人,正是同白瑶一并道清音观求签之人,他遂将酒杯一举,怜惜便斜了身子,凑了过去,神情妩媚万千。

    沈公子道,“方才不见安兄,错过了好曲子。”

    安子卿挥开衣摆,坐定,接过怜惜递来的酒,呷了一口道,“到外头散散酒气罢了,既然怜惜姑娘在,想必还有更精彩的了。”

    “本是如此好景良辰,奈何白总督盛情难却,定要邀我回府参宴,怕是不能多留了。”沈公子一摆手,怜惜遂识趣儿地登台开了唱腔。

    “也罢,天色不早,仍是正经事要紧,只是难得来临安城一遭,不能与沈兄多多叙旧了。”安子卿笑的娴熟,在旁人瞧起来,哪里还有平素那严肃夫子的派头了?

    “既然同你见了面,尚书大人托我之事,便也有了着落,我自好回京交差了的。”沈公子饮了半杯道。

    “舅父之事,多有劳烦了,今日便算做我的,”安子卿笑着推杯换盏,又唤人上了新鲜果品来。

    沈公子拈了一颗龙眼,道,“以咱们两家的交情,实乃太过客气了。”

    “读书人礼数多,莫怪莫怪。”安子卿连连摆手道。

    雅舍内笼着兰花香鼎,余烟袅袅,窗棂下几株红艳艳的绞丝花,香艳浓郁。

    又有佳人做唱,酒色生香,怎地不教人沉醉?怨不得梨花园有那临安城第一美的名号了,但凡有些个身家地位的商宦,自然是舍了烟波楼那等媚俗之地儿,要到戏园子里一掷千金了。

    沈公子忽然正色道,“朝廷正需要安兄这般读书人了。”

    安子卿顿住了笑,眸子里黯淡了片刻,旋即回应道,“沈兄抬举。”

    “家父也时常念叨起你,如今看来,不出明年,我自是在燕京恭候了。”沈公子最后举了杯,短宴终了。

    “有劳右丞大人费心,我尽力而为之。”安子卿将话圆了过去,两人各怀心思,酒过三巡,沈公子打赏了两枚金锭子,怜惜遂行礼下场。

    “既然安伯父已享天年,安兄又何必耿耿于怀?玉在匣中,利剑出鞘,总是要得到赏识的。虽说功名尘土,可终不能误了抱负才志的。”

    “我自有计量。”安子卿不再多言,寒暄了几句,二人便门前作别,各自散去了。

    却说秦雨菱打眼瞧见如蔓走来,又急又喜,没来得及细细询问,就将如蔓拉扯着朝海花楼里去了。

    “好端端的竟没了人,可教我好找!看客往来不绝,没法子,我只得先出了园子等你了!”秦雨菱扶正了冠帽,弯绕着路儿,好在海花楼并不远,两人没多费功夫就赶到了的。

    如蔓抚着胸口,出神了片刻,秦雨菱又晃了她一下,将眉一皱,就要开口,如蔓遂抢先央告道,“好姐姐,我一时迷了路,下次再不敢了的,你不曾遇到难为的事情罢?”

    秦雨菱性子软,只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下,两人在客房中仔细将行头换了,如蔓在腰间儿一摸,似是少了甚么,一旁秦雨菱急着要出去,就没多加思量。

    “为难的事情倒是没有的,不过也没瞧见那怜惜姑娘了。”秦雨菱仿佛不大尽意,两人遂提着裙子登楼,

    “不见也罢,只是今日之事,断是不能叫哥哥嫂子知道了的。”如蔓一扯袖子,秦雨菱遂机灵一笑,道,“这是自然,不过却是在园子外瞧见一人。”

    “那又是谁?”如蔓随口应和着。

    推开门儿时,秦雨菱轻声说了句儿,“像是白瑶,却不曾瞧清楚了。”

    此刻,已是过了三盏茶的功夫,秦玉衍等人早已用饱了饭,王翾一见她们,便厉声喝问道,“你们顽到哪里去了?这会子功夫竟是不见人影的,真真急死个人了!”

    沈冰也说,“教我们苦等,三哥哥正要出去寻的,”

    “我们就在后院里吹风呢,谁知顽皮=久了,才忘了时辰,尽是我的不是了,大嫂子莫生气,咱们这就回府,断是不会耽搁了的。”秦雨菱插科打诨,如蔓也只得跟着瞒谎。

    王翾没奈何地拧了她手背一下子,只说,“没出阁的小姐,像个甚么样子!”

    秦玉衍将两人扫视了一周,将银锭子放在桌边儿,遂起身道,“既然都回来了,那便走罢。”

    一行人下了楼,转角处儿,秦玉衍凑在如蔓耳边,道,“尽跟着四妹妹胡闹,下次再不准了。”

    如蔓一惊,回头只见秦玉衍云淡风轻的,吩咐小厮牵马备车去了。

    几人在客房稍候了片刻,遂登了车,秦雨菱暗暗窃喜,出府之事她想了许久,现下终于遂了心愿,亲眼瞧到那梨花园是个甚么样子,才明白为何少芳哥哥和王公子尽是喜欢上那里去了。

    彼此各怀心思,如蔓心里想的,却是那亦幻亦真的相遇,安子卿身上的余味还在鼻尖缭绕,她细细品着那句话,夫子说,仍是太小了些,却有说不出的滋味儿来。

    方才时辰紧迫,这会子她才有心思忖度,为何安夫子会在梨花园里头,那等风月场子,并不适合与他。

    她从打第一眼瞧见他,就知他是和少芳哥哥那样风流的公子哥儿是不相同的。

    可如今一见,又叫她隐隐担忧起来。

    车子驶进青阳街,道路就开阔起来,如蔓掀了帘子,见暮色四合,不知觉一日就过去了。

    大门上的小厮见几人到府,连忙迎上,又有粗使丫头替几人净了衣,锦娥也在大门候着,就回报说,府里来了客人,大太太和姨娘们已经在锦琼阁吃茶,就等三哥儿们回来。

    “先回房仔细更衣,去去风尘,再到正苑去请安罢。”王翾交待了几句儿,打前走了。

    如蔓由小于领着回房,秦雨菱偷偷冲她使了眼色,便也跟着红玉走了。

    翠儿迎出来,道,“怎地这样晚了?给小姐备的水水烧了好几回了,大太太那里也派人催了。”

    梅香服侍更衣,如蔓便道,“路程远,马不停蹄就回来了的,现下几时了?”

    翠儿端了铜盆子,将花瓣浸透了,又端了菊花茶,如蔓漱了嘴,她才回道,“差两刻钟就是晚膳时辰了。”

    如蔓简单梳理了,没多停留,就携了二人往正苑里去。

    走近院门,就有笑闹之音传了出来,锦娥引了她进去,大太太正携了一人之手,笑的十分慈祥。

    那人一回头,如蔓倒吸了一口凉气儿,忙地见了礼,

    心下道,白瑶怎地也在秦府?真真是冤家路窄的,一日就遇了三回。

    这时王翾和秦雨菱也赶来了,一见白瑶,皆是有些惊诧,只有王翾上前儿招呼,道,不知白小姐来府里做客,来得晚了,莫要介怀。

    秦婉蓉一天没出门,见了她们,就说,“那清音观皆是道姑婆子,有甚么好顽的?白染了土气儿了。”

    白瑶却道,“今儿赶巧,我同四小姐她们拢共遇了三回。”

    大太太命人上了茶,说,“可有这样巧的事了,说来听听。”

    王翾遂道,“路上遇了两回,现下又算一回,真真是有缘分了。”

    如蔓和秦雨菱入了座,秦婉蓉手里还端着一盆黄艳艳的菊花,玩赏着,对她们的行程并无兴趣。

    白瑶也挨了秦婉蓉,抚弄了几下子花瓣,抬眼道,“在烟波江还见了一回,只是四小姐没瞧见我的。”

    登时有丫头们碎碎低语,大太太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气儿却莞尔一笑,道,“难不成是五妹妹念及故居了的,重阳叙旧去了?”

    这一说不打紧,不异于当众打了如蔓一巴掌的,可不就是说她是不干不净之人了?

    如蔓站起来一福身,道,“既已进了秦府,这里自然就是我的根底,二姐姐说笑了。”

    这话儿却是有些过头了,连带将老爷的脸面也失了,大太太咳了几声,只说,“二丫头又混说的,仔细皮痒了。”

    可一面儿仍是将目光锁在如蔓身上,转头问,“四丫头,瑶儿说的可是真的?”

    秦雨菱搪塞着,就说,“并没到烟波江去的,只是在海花楼用了午膳。”

    “原是只用了饭,就花去了这许多时辰的。”白瑶生怕失去闹得不够大,煽风点火道。

    秦婉蓉因着被大太太训斥了几句儿,心头憋了气,一瞧见如蔓,就想到她赠与秦少芳的香囊上去,这火气是如何也消不下去的。

    她便冷笑着,说,“四丫头年纪小,大嫂子竟是不知理儿的?海花楼临街闹市,怎好抛头露面的。”

    王翾不争辩,只含笑受着,秦玉衍率先站出来,道,“是我思虑不周全,见妹妹奔波了一日,离家甚远,才出了这点子,着实于理有欠,但凭太太责罚了。”

    见三哥儿出面儿担了责任,大太太也软了口,就说,“念在初次犯错儿,就不重罚了,若有下回,第一个拿你做数儿。”

    秦玉衍连忙拱手一拜,惹得太太也展了眉,说,“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便到园子里开宴,重阳团圆,好好聚上一聚了。”

    如蔓方才受了秦婉蓉的排挤,这会子兴致不高,跟在最后头出了门,见锦娥过来,她就问,可是全府上下都来了的。

    锦娥说,除了老爷大公子不在家,三姨娘卧病在床,其余尽数到了。

    刚迈进园子,却见打远处来了一人,待走近一瞧,正是秦少芳。

    ☆、32 菊花酒,娇小姐

    众人一一见了礼儿,如蔓刻意避着,那秦婉蓉却是十分不自在,平素里,大家都知他两个交好,见了面儿定是往一处顽的。

    可秦婉蓉只是顿了脚步子,终是远远将他望了一眼,便被白瑶挽着走远了。

    任他甚么时候,秦少芳总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子,且不论旁的,端的教人瞧着十分顺眼了。

    秦雨菱拉着他兴冲冲地说了会子话儿,不外乎是白日里清音观的见闻了,秦少芳微微附了身,听得仔细,说道那沈公子送如蔓高香时,他面儿上动了动,忽而抬起头来,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众人,定在被那些个莺莺燕燕淹没的背影上。

    如蔓着了一套葱绿色的长褂儿,长长的头发自然地垂在腰间,素净的紧。

    虽只是个背影子,可丝毫不会破坏了那份疏淡的美来。

    秦少芳暗自出了神,便想着她转过头来,那小脸儿上又是怎么个光景了。

    大太太先携了白瑶坐了桌,四姨娘便也跟上了,在左边儿坐下,陪着大太太说话儿。

    这四姨娘虽是没甚么出众的地方,却胜在得体,不争不辩,很顺着老爷太太的心意,好似从不曾有过计较,有她在场,并不显突兀,没她在场,也不会少些甚么。

    这样的人儿,才是最适合这大宅院的了。

    因着老爷和大公子不在府里,又是团圆日子,大太太遂吩咐下人,铺了一张大圆桌儿,也不分得那样细,小姐姨娘们依次按辈分往下坐了。

    如蔓挨了秦雨菱,左手边儿却空着,她仔细环顾了,才瞧见五姨娘刚进了园子,她自顾自地走着,打枯黄的落叶上踏过,清清落落的,窈窕的身子走近了,遂冲大太太行礼。

    这五姨娘与大公子有私情,如蔓虽是知道的,心里头亦是十分瞧不起,可不知怎地,今日一见,却似乎懂得了。

    再一想,竟是颇为唏嘘,忽而就觉得眼前这盛大的家宴,萧瑟荒凉了起来。

    大太太命人端了两坛子佳酿的菊花酒,便说,“来尝尝这菊花酒,可还合口味了的。”

    王翾一面儿说,一面就有丫头分别按人头次第斟了酒,淡淡的菊花香气儿就飘了出来,只听她道,“要用去年重阳前的怀菊花,开三日为好,佐以白露那日的露水五钱,又取精糖十钱,用荷叶裹了盖子,放到那冷窖里,不见光不沾水儿,闷制了整整一年儿,才得来的。你们说,可是十分难得了?”

    王翾说罢,遂敬了大太太一杯,众人才都举了酒来。

    秦雨菱这厢拉了如蔓的小手,作势道,“这样的酒,怕是神仙也吃不着的了,我今日要吃上满满两杯子,大嫂子莫要拦我。”

    又转头冲红玉道,“快快给我挑个碗口大的杯子来。”

    众人皆笑她痴顽,却又憨态可掬,大太太心情爽利,真真就命人拿了几口珐琅杯来,说是前些年打东洋海关买来的稀罕物,教年岁儿轻的都换上大杯吃酒,吃醉了就安排在客房住着。

    “不过是酒,就这样金贵了,难不成有那神丹妙药的功效了的?”秦婉蓉轻嗅了道。

    “古人有菊意等高之雅,今有特制佳酿之醇,真真不辜负了好时辰。”秦少芳品了一口,念道。

    经他这样一解,如蔓尝了,只觉满口余香,低声赞道,“品在口里头,真真似那怀菊一点点绽开了,渐入佳境了的。”

    “五妹妹品得妙,我也忍不住要尝上一尝了。”秦少衍抿了口,径自点头道。

    秦婉蓉自打进了园子,一颗心就扑到了那秦少芳身上了,虽是嘴上倔强着不说,可心思终归是瞒不住的。

    再过几日就到她及笄之礼了,秦少芳至今仍是毫无动静的。

    为了这重阳晚宴,秦婉蓉自然是费了好一番功夫装扮,娇艳地堪比那五月天儿里的山丹丹了。

    可秦少芳偏生又事不关己似的,和旁人都能谈笑风生,独疏落了她去,这教她怎能甘了心的?

    本是压着火气儿,那菊花酿甘醇浓厚,便欲吃上两杯消火。

    谁知又见如蔓同秦少芳心照不宣的品起酒来,又想起他们二人便是由那香囊而起了嫌隙,更料定两人断是有私情的。

    众人皆是饮的尽兴,推杯换盏间,就有婆子端上头盘儿,四碟子生腌,四碟子干菜,并一盒鲜果,锦娥亲手布菜,大太太指着遂问,“怎地上了这些个?”

    锦娥便笑着讲解,说,“重阳日头重,讲究得是个驱干生津,黄历上又道,宜纾解,禁烹油。今晚这一桌儿菜品,是厨房钱婆仔细备下的,很是有心,即能尝出个不同寻常的道儿来,也不辜负这好景良天来了。”

    四姨娘便点头赞道,“不外乎太太看重姑娘,玲珑心思,教我们也明白了。”

    王翾也道,“姑娘一会子也尝尝罢。”

    “二丫头怎地不吃了?”大太太见秦婉蓉只拿了碗筷,却不见动静,便关怀道。

    “肚子里不舒服,见不得这些凉的。”她并不领情,锦娥还没摆完菜,听她这样一说,脸面儿上过意不去,遂忙地唤道,“紫儿,快去来炭炉,替二小姐暖酒。”

    “二姐姐不舒服?瞧你脸色不大好。”秦雨菱凑过去,抚了她的额头,关切道。

    如蔓遂放了筷子,跟着问了一句,便说,“生姜汤暖胃驱寒,二姐姐不妨试试了。”

    “小五说的是,备些姜汤来罢。”秦少芳终于冲秦婉蓉开了口。

    她眉心稍动,却硬要装作不理睬,对如蔓道,“五妹妹说的是,吩咐厨房煮些新鲜的端来。”

    许是习惯了她跋扈的模样,这一通客气,倒教如蔓险些没反应过来了,她知秦婉蓉为的甚么,遂再不接话儿,生怕又触了忌讳,惹她迁怒。

    生腌茭白清爽利口儿,如蔓很喜欢这个味儿,就多吃了几口,清风朗月,这会子难得的和气融融。

    白瑶倒是没多参与,慢条斯理地品菜,时不时地同大太太应和几句儿,众人三三两两地交谈,并没多留心。

    大太太夹了些许翡翠木耳放到白瑶碟子里,柔声问,“听说前些日子,右丞大人公子下江南游玩,便安置到你们白府了的。”

    白瑶便割了碗筷儿,回道,“沈大人因着和家父有些交情,并不嫌敝府粗简,遂住下了,不过图个方便安生了。”

    “你这丫头嘴巴巧,白府要是粗简了,我们这里就该拆了的。”大太太一脸慈祥,那白瑶虽是小辈儿,可身份却摆在那里,不敢怠慢的。

    “白府哪里有姨妈这里雅致的,十分刻板,少了许多情趣了。”白瑶为人傲慢,难得在大太太面前儿露了娇态来。

    “喜欢就常来走动,沈家公子若是到临安玩赏,也可请来家中歇歇脚,莫要客气了的。”大太太终是说到正题儿上,右丞沈大人,官居二品,朝堂中响当当的人物。

    秦家虽是富甲一方,却终归是商贾出身,论起来,自然不如权贵气盛的了。

    权势,有权才生了势的。

    这些年,生意虽是愈做愈大,可秦老爷到底是日渐老了,许多事情便也有些力不从心。

    遂着意栽培这两房儿子,秦孝言擅于经商,秦玉衍偏重治学,秦老爷一味任着他读书,不操持家务,着实是藏了份心思的,想教他走那入仕为官之路。

    秦府想要家业壮大,朝中无人,自然是寸步难行了。

    白瑶明白大太太的心思,只笑道,“那沈公子想必要在临安多逗顽些日子,若是得了空,我自会教大哥引他来姨妈这里做客。”

    “好,你有这个心意就很好了。”大太太笑逐颜开,赶忙吩咐上主菜来。

    白瑶扫视着满桌子人儿,瞧见那一袭葱绿色衣着的五小姐,吃的仔细,小脸上漾着淡淡的甜,便立刻有了主意,遂对大太太道,“若说起沈公子,却和秦府真真有缘分的。”

    “如何说起?”大太太问。

    “今日沈公子到清音观上香,就遇上四妹妹他们了的。”白瑶娓娓道,又说,“四妹妹很是知礼,只是五妹妹想来年纪小,又在外头生活惯了,见了陌生男子也不忌讳,竟是主动攀谈了几句儿,惹得沈公子直夸她性子活泼的。”

    白瑶说着,就往如蔓那里瞧,大太太的脸色却明显暗了下来,也瞧了如蔓一眼,见她两腮微红,桃花满面的,遂认定了白瑶说的属实了。

    “五丫头虽是年纪小,可既是秦府的小姐,到底不能轻挑了,是该仔细管管了。”大太太松了几口菜,便拿着帕子拭了嘴角儿。

    主菜上了桌,秦少芳替众人添酒,最后到如蔓那里时,见她衣衫单薄,便多嘱咐了句儿,“多吃些热的,暖暖身子。”

    旁人都没大主意,秦少芳素来心细,可秦婉蓉却视如肉中之刺,积压了许久的怨气儿,尽数流露出来。

    那白汤珍珠粉刚端到如蔓面前儿,秦婉蓉便砰地搁了碗,惊得那传饭丫头手一抖,满碗的热汤溅了下来,那丫头烫了手,也不敢丢下碗,只得仔细放下赔罪。

    如蔓手背教烫了一下,见那丫头满手通红,遂也不远追究,大太太被训斥了传饭丫头,罚她下去了,再将白汤换上一蛊。

    “这样粗糙的丫头,就该赶出去的。”秦婉蓉故意放了声儿说话。

    大太太吩咐丫头端了巾帕,说,“五丫头也该仔细点,年纪小有些毛躁了。”

    如蔓刚教热汤烫了,大太太却转头挑她的不是来,心里很是委屈。

    可面儿上仍要毕恭毕敬地回话,秦婉蓉忽然道,“入秋天凉,五妹妹到我房里换下衣裳罢。”

    如蔓赶忙推脱道,“不必了,并没弄脏。”

    秦婉蓉执意道,“就在园子里,赶巧我要取方帕子来,咱们一道儿过去罢。”

    白瑶也插话儿道,“我也一并去了,散散酒气儿。”

    大太太点头应允,“快些回来,一会子还要搭戏台子的。”

    这下一说,如蔓当真推脱不掉了,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顺从道,“劳烦二姐姐带路。”

    秦婉蓉嘴角一翘,笑得十分妩媚,一面挽了白瑶的手,一面将如蔓拉着,道,“很快就回来了的。”

    转眼走远了,宴席的声音也淡了下去,秦婉蓉这才甩开了如蔓的手,鄙夷道,“五妹妹还没去过我房里罢。”

    白瑶走得快,如蔓便道,“不曾到过。”

    “我瞧你在东厢舒服的紧,离正苑甚远,正乐得清静,也好做些个旁人瞧不见的事情来。”秦婉蓉展眼就换了口气。

    这样才是真正的秦婉蓉了,如蔓不以为意,问道,“前面可就是了?”

    雪松环绕着碎石子路,曲径通幽,尽头便是秦婉蓉的闺阁,取名毓秀居。

    名字倒不似为人这般张狂的,颇有那侯门闺秀的雅致了。

    门廊上有两名丫头守夜,见她们来了,遂丢下手中的玩意,服侍着进屋儿。

    毓秀居正厅宽敞,三面皆是琉璃屏风,悬挂了通透净色的珠帘。

    穿行过去,现出一扇活动的西洋镜,高七尺有余,再往里走,就是内阁卧房了。

    如蔓去过秦雨菱的闺房落雁馆,虽已是十分考究,却断然比不上这里了的。

    丫头们都退了出去,白瑶熟络地做到雕花软床边儿,抬起头直刺刺地盯着如蔓。

    “五妹妹,莫不是要我服侍你换衣服的?”秦婉蓉将一套旧褂子扔到床沿儿,扬起脸儿道。

    如蔓心知斗不过她,不如遂了她的意思,将窗帘子拉起,如蔓就仔细解开了侧面儿的排扣。

    “当真是外头来的野丫头,真真不知羞耻的。”白瑶嗤笑了一声儿。

    如蔓一面而兜头褪去长褂,露出淡粉色的贴身僧衣来,一面儿坦然地笑,“白小姐就不换衣裳么?怎能叫做不知羞的。”

    “五妹妹果然嘴巴里厉害,这会子没了人,也不装样子了。”秦婉蓉抱着肩,将旧褂子重重塞到如蔓手里,将她直推地向后一歪。

    如蔓刚要套进了一只袖子,白瑶却走过来,勾住她腰间的带子,挑起眉毛道,“这里可是少了甚么事物么?”

    如蔓轻轻掩起胸口,不甚明白,那白瑶就又补充了一句儿,“譬如那贴身的汗巾子。”

    如蔓避开她的手,迅速裹上小褂儿,道,“今晚来得急,落在房里了。”

    白瑶却了然一笑,招手唤秦婉蓉过来,道,“只怕不是落在房里,而是落在戏园子里罢。”

    秦婉蓉瞪大了眼,只见白瑶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方嫩黄的巾帕,冲如蔓一晃,问,“好巧的手艺,婉容你说可是了?”

    如蔓见了这帕子,心下遂咯噔一声,登时想通了的,原来自家的汗巾子,却是匆忙间落在园子里了。

    “真真想不到的,五妹妹这样柔弱的人儿,心劲却不小。”秦婉蓉眼中讽刺一片,将那帕子铺在掌心,就见下角绣了一个蔓字。

    “私会男子,遗失了贴身之物,若是传出去,成何体统的。”白瑶火上浇油,还不忘在如蔓肩头上戳了一下子。

    ☆、33 解重围,孟浪行

    秦婉蓉一副看好戏的神态,和白瑶一并坐在床头,挑衅地望着如蔓。如蔓仔细盯了那汗巾子,仍是利索地将小褂儿穿上了,道,“白小姐却是在何处拾来的?”

    经她这样一问,那白瑶也愣了一愣,旋即冷声儿道,“梨花园里头。”

    如蔓遂了然笑了,走过去挨了床沿站着,说,“咱们既是去了同样的地方儿,白小姐就不该拿它来问我。”

    “好尖的嘴儿,我岂是稀罕这劳什子,不过是瞧不上你到处勾搭男子的做派。”白瑶秀美蹙着,不屑道。

    如蔓紧接着道,“那梨花园,既然白小姐去得,我自然也可去得,弱势我犯了错儿,白小姐也拖不了干系的。”

    白瑶将那汗巾子扔到地上,说,“是沈公子捡来的,瞧见是女儿家的玩意儿,遂教我收着,我一瞧,可不就是五小姐的?况你穿着男装打园子里出来的时候,我赶巧就在车里瞧见了。”

    如蔓登时没了底气,瞧她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得来的,这会子,倒真真是自家理亏了的。

    秦婉蓉一听,遂问,“沈公子又是甚么人?”

    “燕京右丞大人公子,你还不知道的,五小姐可不比常人,只是在清音观见了一面儿,就知为自己谋个出路的,紧接着就混进园子里私会去了,还遗了贴身的事物儿相送,当真教我等开了眼界。”白瑶编排道,说的像模像样的。

    秦婉蓉便过来帮腔,扯着如蔓的衣裳,笑道,“人家娘亲便是有一手好功夫,自然是要尽数教给女儿的,真真厉害。”

    “举头三尺有神明,逝者为大,二姐姐要拿我见大太太也好,骂我不知羞耻也罢,只是别教我娘亲在地下不得安宁了。”如蔓挣脱了她的手,已然动了怒。

    她在秦府如何低微自处,皆是忍下了,唯独不许旁人羞辱娘亲。

    在她瞧来,柳娘子再是出身微贱,却也比整日里勾心算计的女人,好上百倍了。

    至少能说上一句问心无愧。

    人活得低贱不打紧,若是心眼使歪了,那才是真正枉做了一回人了。

    “难不成我说错了的?水人不知晓的,不过是我性子直,你以为府里头人唤你一声小姐,就真真是个人物了,却不知私下里都怎样看你的了。若不是李妈在太太目前替你周旋着,太太慈悲,见你怪可怜的,莫说你东厢,便是柴房你也住不安生的。”秦婉蓉慢条斯理地说着,末了又补了一句,“仗着薄有几分姿色,竟是不知好歹的。”

    “二姐姐说的是,我原该感谢太太恩德,也该去老爷面前仔细说说的。”如蔓见她话语连珠,就知不可以硬碰硬,绝无益处的,无论如何,秦婉蓉都是嫡出的长姊,于理于情,也不能轻易惹恼了,只望她快快消了气儿。

    真要将那汗巾子一事捅到太太那里,定然会牵扯出秦雨菱,大嫂子和三哥儿也少不得牵连。

    如蔓暗自理亏了,便笃定了她们二人必不会作出这等不讨好的蠢事来。

    今晚大抵是拿她出了气儿,就能相安一阵子了。

    “你也不用说这些个大话堵我,这一出亲情骨肉计,演的很好,老爷亏了你们母女,却不能拿你怎样,只是规矩不能宽松了,咱们这就去见太太,好好说道一番,若不引以为戒,怕是还没出阁的,就没有人家要了的,到时候白教咱们秦府做了赔本生意。”

    如蔓登时急红了眼,脸儿一皱,那一双美眸就水汪汪的,眼见就要掉泪,忙地拉住秦婉蓉的袖子,央道,“小五知错了,以后再不敢的,求二姐姐看在四姐姐的面子上,莫要向大太太说明了,罚我事小,扰了太太事大。”

    秦婉蓉只将脸一撇,站着不说话儿,白瑶却袅袅走过来,一脚踩在那汗巾子上,说,“你方才不是说,我也有错儿的?”

    “是我不知轻重,白小姐莫怪。”如蔓又忙着道歉。

    许是见她服了软,秦婉蓉便觉得气儿也顺了许多,抽回袖子,道,“虽是你不懂事,可顾及秦家脸面,我也不好说开了去。”

    “二姐姐教训的是,若有甚么吩咐,只管交待,也给我一个改过机会了。”如蔓眼见事情有了回转的余地,遂暗自放了心,口头里仍是十分谦卑地认错。

    “下月初,便是我行那及笄之礼的时候儿,秦府要大摆筵席,广发邀请,自然少不得有脸面的贵人了。只是五妹妹面生,人多眼杂,少不得多费些功夫,一个不小心,断是要出差错的。”

    如蔓想了想,便道,“我素来不喜热闹场面儿,加之近日身子不大爽利儿,便去回了太太,在房里休养着,到时候只送礼贺姐姐如意,便不去参宴了,不知可是失礼了?”

    秦婉蓉这会子脸色也柔了下来,反倒是劝慰道,“端的是养身子要紧,想来太太也不会多加责罚的。”

    眼见这一场风波就要平息,如蔓自然极尽恭顺地了,她弯下腰,去拾那汗巾子,白瑶猛地一松脚,告诫道,“若不是婉蓉心软,下回就没这样便宜的事了。”

    忍得一时风平浪静,如蔓拍去灰,收在怀中,又冲秦婉蓉行了个礼,说,“劳烦二姐姐回太太,说小五身子不适,先回房歇息,今晚很是尽兴。”

    “回去罢,好生歇息,待会子没吃完的饭,便教丫头给你送去。”秦婉蓉还不忘挖苦几句儿。

    待如蔓走了,白瑶才嗔了一句,“怎地这样就教她走了,怪便宜的。”

    谁知秦婉蓉抿嘴笑了笑,冲窗外一努嘴儿,道,“到时候便等着瞧好戏就是了。”

    如蔓最初是走着,出了毓秀居,却再也忍不住,绞着帕子,心下酸楚难言。

    顺着幽深的小径,脚步虚浮,方才那难看的羞辱,教她险些便受不住了,平日里处处小心仔细,却仍是避不过去。

    只是一时大意,就教人抓了把柄去,若不是顾念四小姐,真真不知要闹成甚么样子。

    如此想来,如蔓不禁寒了心。

    她走了一会子,就着满月银光,在东厢外的长廊里坐下了。

    东厢灯火昏暗,翠儿和梅香应是还没回来,枯枝黄叶,更衬得偏僻荒凉了的。

    起了北风,如蔓瑟缩着裹起身子,准备往屋子里去。

    只见不远处有白影闪过,她遂一惊,忙地回头,快步朝东厢走去。

    心里愈发害怕,脚下便小跑了起来,就在刚要迈进门槛儿时,忽地肩头一紧,却被人扳过了身子。

    待她定了神,才听那人微喘了气儿,道,“见我来了,怎地躲地这样快?”

    如蔓一瞧,脸前之人却是秦少芳。

    她硬生生地盯着他好一会子,直到秦少芳也站不住了,遂问,“可是身子不舒服?我提前儿退了席,就见你也回来了。”

    他温柔的模样,更教如蔓想起秦婉蓉的羞辱来,不禁怒意上涌,忍了许久,终是尽数撒了出。

    她猛地一推,道,“你只管看好二姐姐便是了,又何苦管我死活?”

    秦少芳见她情形不对,遂大抵明白了,便近了一步,扶了她的肩,劝哄道,“可是受了委屈,这里没有旁人,尽管冲我发泄了,莫要憋在心里头。”

    心里软弱无依的时候,最怕有人劝慰,越是这般,她越是受不住。

    如蔓一改方才伪装的样子,两行泪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口里含糊不清地说,“谁又稀罕你们那些大事了,不过是一个香囊,就这样嫉恨于我,我何苦来枉做这恶人的,你以后也不必再见我,大家都落得清静。”

    “皆是我的错。”秦少芳心下本就挂念着,又见她少有的楚楚可怜,方知她平日里伪装的辛苦,遂不禁伸手一揽,将那轻颤的小身子裹紧怀里。

    如蔓哭完了,才发觉自家正靠在他胸膛上,隔着厚厚的棉衫子,也能闻到淡淡的酒气。

    她本能地一挣,却被秦少芳箍地更紧,脸蛋便贴到他怀中。

    这一挣一抱之下,连却是也有些吃惊,他极力压制住的情愫,却禁不住她几滴泪珠子。

    “你……你先将我放开。”如蔓已是满面桃红,她明白这意味着甚么。

    而他更是同姓堂哥,着实是太过逾礼了的,太过荒唐了的。

    “若你肯原谅于我,我便放手。”秦少芳不愧是欢场高手,最知该如何抚慰女子。

    他见如蔓僵在怀里不敢动,遂俯下了头,如蔓却别过脸,一味避着,说,“少芳哥哥,有人要来的,小五不生气了的。”

    秦少芳嗅着那清淡好闻的发香,不觉心头一荡,平日里见惯了侯门小姐、伶人戏子,遂对如蔓这样惹人怜惜的女子,多存了一份心思。

    况如蔓遂尚年幼,却出落地愈发标致,今晚一见,竟有些移不开目光了。

    她嘴吸引他的,仍是那份干净朴实的气度了。

    “别动,”他诱哄了句儿,遂抹去她颊边儿的泪珠子。

    如蔓似是受了惊,使劲一推,两人便硬生生分开了去,她冷声道,“你既为堂哥,又和二姐姐有情,已是僭越。我处处避着,如今又来惹我,我虽没吃过多少墨水,可莫以为我就是那样好骗的女子了。”

    却是静静听完,抢先一步,又将她揽了过来,盯着她的眸子,道,“若我不是你的堂哥,你便会亲近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