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浮生梦第58部分阅读
千年浮生梦 作者:rouwenwu
那两个小女孩之间的情感,没有父母的关爱,她们两个从来都是相依为命的,可是姐姐却因为那不堪的爱情逼死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妹妹,那么我算是她的补偿吗?记得妈妈死的时候跟我说对不起,她说没有照顾好我,那是对女儿的亏欠,还是对妹妹的忏悔?
突然觉得自己那一世有些好笑,在他们的故事中,我充当了什么角色?可是仔细的想想我短短的一声却是极其可悲的,像极了我的亲生母亲,所有的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悲剧,而最大的悲剧却是在我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我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妈妈害死了她最爱的妹妹;我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爸爸他所犯的错;那么我到底是一个替代品,还是一颗棋子,还是大家回忆里的一根刺,又或者什么都不是……
“哎,流云,夕颜姑娘怎么还没有来啊?大家都等着看她跳舞呢?”
夕颜?听到这个名字,我下意识的抬头,原来是火堆北边的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问他旁边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一名女子,火光映在他的脸上,黄|色的眸子闪着期待的光芒。
“不知道呢,族长刚刚去找她了,估计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要不我去看看吧。”那个叫做流云的女子迅速的答了一句,便起身离去,她也不是黑色的眼睛,那么我是又回到这个时空了吗?
跟上她的步子,心里翻起的大浪却依旧在汹涌,会是一个人吗,真的是夕颜吗?可是夕颜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是投胎吗,可是时间究竟又过去多久了?脑子里迅速的划过一个讯息,难道她没死,竟是穿过来了?
走到一顶精致的蓝色帐篷前,女子终于停下了脚步,隔着帘子轻轻的问了一句,“夕颜姑娘,我是流云,可以进来吗?”
不多时里面传来淡淡的声音,却是男子之声,“进来吧。”
我好奇的跟进去,抬眼间视线却再也不能移走。
如同记忆中一样,夕颜还是美得惑人,只是此刻她一身流苏摇曳,婵娟两鬓,宛转双娥,黑色的眸子比此刻的夜空还要深邃,流光萦绕,只是眉间萦绕着一丝淡淡的愁绪,却更衬得她若画中之人。
我僵在原地,真的是她?和那个世界的夕颜一摸一样,分毫不差,甚至于年纪都没有太大的出入;本以为在也见不到她了,我的亲生母亲,用自己的命换回了我的命,在看见她毫不犹豫的跳下江的那一刻,我觉得那么多年我所受的所有苦楚都是那么的无所谓,面对她的姐姐,我的养母,却也是一丝恨都提不起来,甚至包括我的亲生父亲,还有造成这一切的爷爷,我都不怪了,不恨了,似乎那一刻,我失去了仇恨的资格……
望着眼前有些憔悴的女子,思绪万千,她是在这个世界重生了吗?是投胎,还是穿越,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个诅咒,还有那个上古的女神夕颜,指的就是她吗。
“凡此后世,黑瞳之人,倾世杀之;如若不然,必将灭世。”那个末代的神祭宫祭司用生命下的这个诅咒,是因为她的出现吗?
第七章 乱世流火
“族长好。”流云恭敬地向那个男子行了礼。
听到声音,我的视线才转到帐篷中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他的身材很高大,剑眉斜插入鬓,一双棕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却是给人一种天生的威严之势,此时他脸上的表情也也颇为严肃,看年纪应该二十五岁左右,可是却有着与年纪比相符合的沉敛。
他向流云淡淡的点点头,“有事吗?”
“回禀族长,大家都在等夕颜姑娘。”
“流云妹妹,我跟你去吧。”夕颜走上前来扶住流云的胳膊,就往外拉去,我看见那双棕色的眼睛中划过一丝精光,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有什么事吗?
我跟着夕颜她们走出帐篷,刚到帐外夕颜松开了流云的胳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流云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问道:“夕颜姑娘,有什么事吗?”
夜风微微的吹起夕颜长长的衣摆,月光也在她的脸上洒下一层不再真实的光晕,“没事。”她转头淡淡的给眼前的女子一个安心的微笑,慢慢的朝那堆篝火走去,可是眉间缠绕的那一丝轻愁却又是重了几分。
流云迷惑的看了她一眼,在转头看看身后的帐篷,那个族长似乎还没有动的迹象,她再次回头跟上夕颜的步子。
白色的长衣在火光下微微的飘扬跳跃,长长的水袖婉转的划出一朵又一朵美丽的花朵,像暗夜里绽放的圣莲,眉间流淌着淡淡的笑意,说不出来的舒心,她的舞真的很美。
此刻我终于知道自己的舞蹈基因是遗传自谁了,这么优秀的母亲,估计我的天赋也差不到哪去。静静地看着她旋舞,脑中却生出无数个疑问?她是如何过来的,若真的是穿越过来的,看样子好像是灵肉一起过来的,可是为什么我从她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一丝与前尘有纠葛的情愫,她这么快就忘记了自己的那一段支离破碎的爱情吗?不提爸爸,那么我呢,她连自己的女儿也顺道忽略了吗?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她是投胎过来的,可是即使样貌可以一样,那么眼睛的颜色呢,怎么会是黑色的?
还有那个族长看她的时候很是古怪,似乎在防备,又似乎在矛盾,甚至有一丝的挣扎之意;照目前看来,大家好像接受了她眼睛的颜色,难都大家不知道那个诅咒吗?根本不可能,据说那个诅咒即使是三岁的孩子,都会知道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那个诅咒,那么我是来到千年以前了,照这么推断,那个诅咒,肯定与夕颜有关。
“流云姐姐,你说夕颜姐姐到底是哪来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漾着脸问她旁边的女子,紫色的眼睛扑朔的闪着亮光。
流云的视线落到火堆旁旋舞的女子身上,“不知道啊,族长说她是神赐给我们木风族的圣女。”流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凑到小女孩的耳边又说了一句,“其实我听木松大哥说,夕颜姑娘是族长打猎时捡到的。”
“捡到的?”小女孩惊叫一声,流云立刻捂住了她的嘴。
“小声点。”她看看四周,放开了手,“听说捡到夕颜姑娘的时候,她还穿着一身很奇怪的衣服呢,眼睛还是黑色的,长老们都说她是妖怪,要把她交给神祭宫,可是族长硬是把她带回来了。”
“夕颜姐姐怎么可能是妖怪,她长得那么漂亮,还会跳那么好看的舞,还懂很多事情,她是天神赐给我们的仙女。”小女孩斩钉截的说道,崇拜的望向中间的女子。
流云若有所思的看向夕颜,嘴里喃喃的说了一句,“但愿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小女孩迷惑的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
捡到的!我的视线再次定格到她的身上,看来她真的是穿过来了,那么是失忆了吗?望着她澄净的眼睛,我的心里一阵恍惚,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忘记了一切,就不会在难过了,如今可以这么平静的生活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不是很好吗?
像当初的我一样,在一个新的世界,不再难过,不再伤心,不再牵挂,可以洒脱的重新活一次,只是我不知道,一切的暗涌往往是掩藏在平静之后的,失去的那些人,遇见的那些人,还有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后,我才知道,一切是早已注定好的;就像夕颜,她此刻可以这么安静的微笑,她如何会知道,不久以后,会出现一个与她有关的诅咒,那个诅咒一直延续了千年之久,或许还要一直延续下去。
再次抬头已经位于一顶华丽的帐篷内,台上中间高高的椅子上是那个族长,而下面两边却是站满了人,看来这里似乎是大殿之类的地方,他们此刻应该在议事。
“族长,此事万万不可。”一位老者起身,正视主座上年轻的男子,一点也不退缩。
“有何不可?”俯视下面的人,男子嘴角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愠怒,但是语气平静的却让人听不出任何一丝端倪。
“木风族绝对不能奉夕颜姑娘为女神!”另一位老者也从座位上起身,一句话却是及其果断的,“历代以来,我们和各族一样,都信奉的是神祭宫,如今我们怎么能奉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女神,请族长三思。”
“是呀,要是神祭宫怪罪下来怎么办?”
“那个女子,虽然为族里办了不少事,可是毕竟来历不明啊。”
“听说她最初是出现在忘川边上的,会不会真的是天意之人?”
“不会吧,忘川边上的黄泉花那日开的及其绚丽妖异,真是不知道是吉是凶啊?”
“而且那个女子的眼睛还是黑色的,这么久了,从未有过黑色眼眸的人出现呢,我怀疑她真的不是凡人……”
“够了!”座上年轻的男子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平静的看着底下所有的人,薄唇向上微勾,却是不容置疑的反驳,“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已经让大司命问过天象了,夕颜不是凡人,是神赐给我们木风族的神女,所以木风族才会日益强大!”
“族长,请您三思。”一位老者立时反对,“既然是大司命问了天象的结果,想必这件事也是有根据的,可是神祭宫那里怎么交代,还有我们的族民是否可接受她。”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附和着,“族长,此事您还是和九大长老商量一下吧,族民的意见也要听取一下,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棕色的眸子微微的闭起,“那就这样吧。”
“怎么样?”立刻有人追问道。
眸子再次睁开,却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心底一阵发寒,这个男子的眼光,好犀利,“我会尽快的取得九大长老的同意,奉天的是,你们现在就着手准备吧,这是族民呈上来的请命书,他们自愿奉夕颜为女神,你们自己看吧!”说完他甩下长袖,随即落在殿中的还有一卷羊皮纸,然后头也不会的离开。
众人看着他消失的身影,一位老臣唯唯诺诺的捡起地上的羊皮书,慢慢的打开,上面密密麻麻的的确写了不少的东西,大家惊讶的你看着我,我瞪着你,接着却都是无奈的摇摇头,渐渐的散去。
“听说你要封我做木风族的女神?”女子平静的声音中还是能听到一丝淡淡的波澜。
伏在案边的男子抬头看了下女子无动于衷的表情,放下手里的笔,微闭下眼睛又睁开,并未答话,只是慢慢的点点头。
“为什么?”
“不为什么。”男子站起身,走到夕颜身边,定定的望着她,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夕颜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那就不用了,我不想做什么女神。”
“为什么?”这次轮到男子发问。
“不为什么。”夕颜淡淡的勾起嘴角,“只是不愿意而已,况且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女子,如何做一族的女神?”她的视线落在男子的脸上,却遮不住丝丝的疲惫之意。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是听她亲口说出来,还真的有点惊讶,真是失忆?可是失忆大家又怎么知道她叫夕颜?
男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棕色的眸子掠过异样的光芒,朱唇向上浅浅一勾,“你还是不相信我吗?我说过,你是上天赐给我们木风族的神女,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黑瞳之人,所以你必须成为木风族的女神。”
“寒景,我该相信你吗?”夕颜躲过他的眼睛,语气却是稍微的重了些,“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眼睛的颜色有点怪而已。”
“夕颜,即使你不信我,你也必须成为木风族的女神。”男子震慑的语气一时间是帐内的空气都有些凝结了。
夕颜疑惑的看着他,最终却是低下头,有点无奈的说道:“寒景,你知道我并不想要这些,现在的生活很好。”
“如果我想要的是这些呢?”寒景剑眉一挑,半眯起眼睛,此刻却是说不出来的妖魅。
夕颜们听得抬头看着他,静静的注视他半晌,并未开口。
寒景微微的叹了口气,“现在,木风族已经足够强大……”
只是一句话,夕颜的眼中闪过不可确信的光芒,“那么,你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或许是一个借口吗?”
寒景微微勾起一个笑容,“我是一个记仇的人,况且那仇,是印在这里的!”他的手指重重的戳向自己的心脏,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夕颜墨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痛楚,“真的放不下吗?”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寒景定定的摇摇头,“你说过会为帮助我的!”
“我明白了。”夕颜悲悯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其实只要她回一次头,就可以看见身后男子眼中的无奈和挣扎。
夕颜安静的站在帐篷中,手指轻轻触摸着瓶中那支不知道何时采来的花,花瓣晶莹剔透,光芒流转,我却越来越迷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女子了,她真的是我的母亲吗?我很怀疑。
* ** *
转眼间便已经到了奉天大典,苍穹之上却是灰蒙蒙的一片,白色的雪花在空中旋转、飘落而下,碰触在柔软的草地那一刹那化为了一滴晶莹的泪珠,静静的滑下去,却寻不着一丝痕迹,整片天地都是肃穆之色,可是竟没有一丝寒冷之气。
我伸出手,看着雪花穿过我的掌心,继续下落,丝丝冰凉之意渗入皮肤,自嘲的勾勾嘴角,竟然还可以感觉得到。
周围一片静寂,夕颜一身盛装,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台子的最高处,白色的长袍高高的扬起,一边紧贴在她的身上,飞舞的那边和长长的青丝纠结在一起,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是微微的注意到她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渐渐融了一层遥远的情感,淡淡的不真切,稍纵即逝。
终于到了最高处,一位很慈善的老人开始了长长的致词,听了很久,我总算有些明白了,他们把夕颜的身世说的及其玄乎,最后在一句‘天赐圣女,木风之福!’的结尾中夕颜静静的接过族长手中的花环,戴在头上,转过身投给大家一个圣洁的微笑,一双明亮而深邃的黑色眸子微微的合上,轮廓分明的嘴角轻轻的绽开,竟似真的带有积分女神的悲悯之意,宛若仙女坠入尘世。
不知从何处飞来无数花瓣,自空中飘然下落,怡人肺腑的丝丝香气刹那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漫天的花雨中,夕颜微微睁开双眸,飘然于台中,微微有淙淙乐音传扬开去,夕颜轻展双臂,腰间的五彩璎珞轻轻晃动,各色的宝石相互撞击,发出细碎的响声,一支凌空飞舞顿时吸引主所有人的眼睛,她的姿态异常轻盈优雅,腕在臂上的两条蓝色如薄雾般披帛,高高的飘荡于空中,那一刻,我恍惚以为她真的不是凡人。
一曲已毕,众人却看的如痴如醉,良久之后台下的族人才放声欢呼,接着所有的人匍匐余地,像女神见礼。可见他们是信了,要是他们知道这只是一个骗局,只是他们的族长用来复仇的一个借口,又当如何?原来不管是哪个世界,欺骗还是无处不在,可是夕颜真的变了吗?她默许了寒景拿她来做文章,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 ***
冷月如眉,幽幽的悬挂于天际,照的整片草原一片寂寥,此时时节还是微微有些发寒,草上凝结出玉白细碎的繁花。
月下,帐蓬顶上的旗帜在风中猎猎的飞扬。
夕颜踉跄揭开帘子,奔入帐中,面色煞白,死死的盯住高座上的寒景,几乎是尖叫着质问了一声,“为什么?”
周围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中间失态的女子身上,而夕颜全然都不在乎,她只是定定的看着高座上平静的男子,丝丝的檀香萦绕在空中,此刻的气氛却显得尤为尴尬。
我静静的站在角落里,看着眼前所有的人,这个年轻的族长真是厉害,只是短短的两个月,竟然就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灭了当初杀死他父亲的拓跋一族,只是杀戮之门一旦打开,便不会在轻易的合上。
视线落到女子苍白的脸上,难道当初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吗,失忆之后真的会变傻吗?
“女神,这里是大殿,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寒景平静的看着夕颜,没有一丝表情,两个月来的战争和血腥足以改变一个人了。
夕颜直直的盯着他,还是没动,最终却是冷笑了一声,“给我一个理由!”
“来人!”寒景淡淡的划过夕颜的脸。
大殿口立刻闪进来两个人,“带女神回去。”
夕颜愤恨的盯着上面的人,甩开侍卫的手,只是淡淡的丢出去一句话,“既然你不遵守自己的诺言,那么我也不必遵守了。”说完拂袖而去。
寒景注视着那抹远远消失的身影,揉揉太阳|岤,最终却是闭上眼睛,挥挥手,“今天就到这里了,都散了吧。”
所有人不解的看着高座上年轻的王者,最终却是一个接一个静静的退出去,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我走出帐外,东风吹拂,香零飞絮,点点红色的花瓣落在我脚下的草地上,恰似给草上的微雪润上点点颜色,无限轻寥。
第八章 前世今生
帐内,端放案桌上的青铜炉里溢出淡淡的檀香,白烟萦绕,慢慢的飘上蓬顶,犹自留下淡淡妖娆的痕迹。
夕颜抱膝呆坐在软榻上,实现却死死的盯住案上的书文,我慢慢的走过去,看到上面所写的内容——族长于二月初五攻下拓跋族,凡皇室成年男子均被处以极刑,成年女子收入营中,未成年男女一律编入奴籍;二月初十,大军拔营继续北进……心里一阵发冷,这样决绝的手段,拓跋族的皇室,怎么说至少也得上千人吧,一个都没有放过,怪不得夕颜会如此失态,那是一千多条人命啊……
感觉到一阵冷风吹来,我抬起头看向帐口,寒景修长的手指挑开帘子走了进来,夕颜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兀自盯着桌案。
寒景走到案前,合上上面的书文,静静的看着夕颜,并未开口。
大帐中显得格外肃静,暗香隐约浮动在空气里,夕颜却是一直保持那个姿势,动也不动。
“我不会为自己辩解的。”久久的,寒景说了一句话。
夕颜慢慢的抬起头,扫了他一眼,“拓跋族的事,我可以忍,可是为什么不撤回军队,要继续征战?”
寒景站定脚步,视线定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我要你不再是木风族的女神,而是天下所有人的女神,只有你才配得上如此尊贵的地位,那样一来……”
下一句话还没有出口,就被一阵冷笑打断,夕颜抬起头,无所谓的看着他,“这是你给我的理由吗?多么的冠冕堂皇,我根本就不稀罕这个女神,我只是我,我不愿意成为任何一个人的神!”
寒景一怔,随即脸上也有了丝丝寒霜,似乎想要开口,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良久后却丢了一句话,“你若是恨,就恨我吧!”转身离开,在帐口却稍作停留,对边上守着的侍卫说道:“你们好好的看着女神,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房她私自离开。”再次回头深深忘了一眼帐内呆立的影子,转身离去。
夕颜终于有动静了,指甲深深的抠入榻中,漆黑的眸子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
***
“有刺客……有刺客……”帐外一片明火执仗,我迷糊的抬起头,看见夕颜似乎也在瞬间从梦中惊醒。
她迅速的穿好衣服,走到帐口,隔着帘子问了一句,“什么事?”
“回女神,是拓跋族那天逃走的公主来刺杀族长。”
“哦。”夕颜淡淡的应了声,却没有退回来,而是揭开帘子走了出去。
却在帐口立刻被挡下了,“请女神回帐,族长说没有他的命令,您不能离开。”
夕颜微微皱眉,却不愿意退回去,“我只是去看看,族长怎么样了,这都不可以吗?”
两个侍卫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划过丝丝的犹豫,夕颜却趁着他们分神之际,拨开档子前面的障碍,向那座灯火辉煌的大帐走去,两个侍卫也不在多言,立马跟上。
不远处刀光剑影,一群侍卫正围住一个黑衣人,双方斗的难解难分,一瞬间,刺客的身影在我的眼瞳里越来越大,晕,他竟是朝我们这个方向跌了过来,还真是及时啊,幸好我是隐身的。
两个侍卫立刻护在夕颜前面,那个刺客抬头瞟了一眼,立刻就分清了形势,瞬息起身,剑光忽然浅出,一抹微光带着深深的绝望像我们这边刺过来,两声金属相交的声音过后,夕颜的脖子上多了一把软剑,紧贴着她纤细的脖颈。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刚才侍卫挡着刺客的时候,她明明有时间离开,虽然不能跑太远,但是足够她退到安全的地方了,可是她却没有后退,反而近了刺客几分,甚至我看到她的口形,明明就是给刺客说‘劫持我’,她这是干什么,替自己赎罪吗?拓跋一族的下场,真的是挺悲惨的。
刺客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但转瞬之间还是拿住了她。
“别再过来!”果真是个女子,红色的双眸闪着狠厉的光芒,一双灵动的眸子此刻却被仇恨蒙蔽住了,那一瞬间,我似乎又有点恍惚。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寒景后面跟着一群人也赶过来了,寒景脸色瞬间铁青,棕色的眼中闪过妖异的光芒,可是在看到夕颜白皙的脖劲上留下丝丝鲜红的时候,却是生生的停下了脚步。
静得可怕,没有一个人开口,也没有一个人动。
夕颜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寒景,黑色的双眸极其安静,仿佛汲取了天地间所有的宁静之气,没有一丝惊恐,也没有一丝波澜,即使改天换地,风云诡辩,此刻似乎都不能影响这双眸子,因为这双眸子中再也没有任何感情,那是空洞。
“牵马来,只要我能活着离开这里,我便会放了她回来。”刺客似乎有点焦躁了,而且听她的声音似乎还受了伤。
寒景没动,那便没人敢动。
夕颜挑挑眉,自己却又是向着剑刃进了几分,脖子上立刻又涌出一股鲜血,寒景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愫。
“牵马来,让她离开!”薄唇中终于吐出两个字,他的视线却一直停在夕颜的身上,慢慢的起唇,却未发出任何声音,可是我却看懂了。
他说,你逃不掉的,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我相信夕颜也看懂了,她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却是及其挑衅的,包含着更多的却是疼!
此刻劫持夕颜上马,马鞭一挥,骏马便迅速的奔出,扬起的风江夕颜的纱袍高高的扬起,仿佛这一离开,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我看见寒景眼中划过一丝慌乱,伸出的手似乎想挽留什么,却是无力的垂下。
他狠狠的盯住远处扬起的灰尘,“你们几个,迅速挑上好的马,跟着刺客,不要管他,最重要的是把女神安全的给我带回来!”回头看着身边的几个人,一字一句的说道:“要是女神回不来,你们也比别回来了!”
我看见那几个人稍微一抖,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怕,要是我,断不会留在他的身边,夕颜明知道这样,可是她当初为什么还要留下?
* * *
天空中有一丝朦胧的亮光,东边地平线上也溢出点点的红色,看来已经是清晨了,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微微的寒意,清风中隐隐夹杂着青草的香味。
昨夜那匹高大的骏马停在不远处慢慢的吃着草,夕颜看着身边昏迷的人,眼中满是无奈,她慢慢的起身,走到河边弄湿帕子,回来仔细的帮刺客擦拭伤口,直到一切都处理好,她又弄了一些水,喂到刺客嘴里,过了半晌,昏迷的人终于醒了。
看到她的瞬间,女子有点疑惑,红色眸子中的恨意已经淡了许多,此刻却是闪耀着几分不羁的野性,不过还是迅速的拿起身边的剑。
“不用拿了,我不会武功。”夕颜淡淡的看着她,无所谓的说了一句。
刺客刚才一动,似乎又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微微的蹙眉,原本微黑的脸色此刻却是煞白的,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左肩,再次抬头却是不可思议的望着夕颜,“你给我裹得伤?”
夕颜坐在她的旁边,视线落在潺潺流动的河面上,“这里除了你和我,还有别人吗?”
“为什么不跑,那么好的机会……”刺客迷惑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突然惊叫,“是你,你就是木风族新信奉的女神!就是因为你,木风族才肆无忌惮的吞并其他的族群,到处征战杀戮,强行要所有的人奉你为女神!”女子靠近夕颜,一只手极快的在腰间一摸,钳住夕颜的下巴,迅速的塞进一颗药丸,呛得夕颜连声咳嗽。
退了几步,夕颜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她刚刚救的女子,“你给我服了什么?”
“毒药!”女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发过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寒景和你,但是杀了你们太便宜你们了,这颗毒药便是给你准备的。”
“什么毒?”夕颜一点也不惊慌,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醉红颜!”只是三个字,我却仿佛可以感受得到那种锥心刻骨之痛,原来她竟也中过醉红颜。
“很美的名字。”
女子诧异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中了醉红颜之人,和常人无异,但是容颜会越来越美,同时,每隔七天会吐一次血,每次吐血之前都会有蚀心腐骨之痛,直到最后,油尽灯枯,在最风华的时候死去。”
夕颜听完只是淡淡的苦笑,站起身长长的舒了口气,“我只是身不由己而已。”她抬起自己的双手,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一般,“可是如今我的手上也沾满鲜血了,我不杀人,但是我自己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偿还,是应该的。”放下手,她转头看向地上的女子,“如果我告诉你,我并不是什么女神,而且我根本就不愿意当什么女神,你信吗?”
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你是谁,你的眼睛为什么会是黑色?”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醒来的时候忘记了一切,寒景说我的命是他救的,所以我得听他的安排。”突然记起死老头都曾经给我说的话,上古有一种药,叫‘失心散’,可以让人短暂性的失去记忆,难道寒景每隔十天给夕颜服用的东西就是‘失心散’?
“你为什么要帮我?”
“只是觉得累了。”夕颜走过去将马牵过来,“你快走吧,估计寒景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女子跃上马背,看了夕颜一眼,“我叫拓跋燕,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寒景,为我的族人报仇!而你,中了醉红颜,自求多福吧!”说完她两腿一夹,迅速的疾驰而去。
夕颜呆呆的望着绝尘而去的马,却是转身跳入了河中,她要自杀吗?我心中一惊,看着静静的河面,心里一阵恐慌,不就疾驰而来的几匹马扬尘而过,竟是寒景派出的那几个人。
突然意识到原来夕颜还是很聪明的,或许她的游泳技术真的很好,那么那天她跳下江的时候,是在赌吗?用我的命和她的命在赌,赌我不会死,她也不会死,可惜她终归是输了,要不是爷爷来得及时,那么我真的得去阴间报到了,而她想到任何一种肯能,都不会想到,上帝却将自己送到这样一个陌生的时空。
***
眼前是一片迷蒙的雾气,看着眼前的一切,疑似自己自傲做梦,竟然还有这么美的地方,遍地是五颜六色花朵,跟刚才的气候截然不同,此刻的感觉像是暖春,一片和煦,夕颜花在这里更为显眼,妖娆绚丽,明媚如歌;空中漂浮着及其淡雅的香气,连吹过的轻风,也是极之缠绵地把一地的落花轻卷向小径深处……
我沿着花径慢慢的向前走几步,却发现这竟是一个小小的山谷,仿若世外桃源般,抬起头就看见一抹白色的影子,我快步的走了过去,虽是蒙着面纱,可是我知道,那是夕颜,不知道她的容颜又可以撑得了几天,想必现在也是尝过那种刻骨切肤之痛了吧。
山壁上垂下来无数的藤蔓,形成了一幅极为壮观的绿色瀑布,走近才发现这绿色的瀑布间竟然隐着一条破长长的阶梯,跟着她慢慢的走上阶梯,涧底传来潺潺的流水声,我侧目望去,原来阶梯右侧竟是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水边夕颜丛生,长势极为繁茂,一直延伸到远处的一面镜子似的湖边,清晰地映出蓝的天,白的云,红的花,绿的树;湖上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远望微山,只隐约辨出灰色的山影。
不多时便到了石阶却到了尽头,抬头一看才发现山壁上竟有一个石洞,洞口就掩藏在巨大的‘瀑布’之后,青色的石壁和瀑布的浓绿巧妙的结合在一起,蓝色的玉匾嵌于洞顶的石壁上,白色的碎晶玉拼就的题名,绿影斑驳的洒在四个大字上,‘世外洞天’,更添一份久远圣洁的气息。
走进洞中,四面都是光滑的石壁,散发着淡淡的青色光芒,质地看起来竟不似一般的石壁那样冰冷生硬,却是及其柔润而光洁的,纹理又是异常的细腻精致,看起来却像玉一样温和;洞顶上却是蔓蔓青藤,缠绕在一起,有些曲藤当空垂下,宛若一道天然的绿色青纱帐;仔细看看,洞内的桌几床榻竟然一样都不缺,床上有薄薄的丝被,不甚华丽,却是相当精致,可是上面却隐约有星星点点暗红色的血迹,看来夕颜这些日子就是在这里生活了。
临床的石壁上似乎有划刻的痕迹,我移步走近石床,淡淡的花香入鼻,却是舒心无比;看清楚了墙上刻得东西,竟是日期,还是阿拉伯数字,每隔七天就会有一个圈,我转头震惊的看向夕颜,隔着轻纱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一双眸子早已恢复清亮,我记得‘失心散’要是不连续服用,那么那些失掉的记忆是会慢慢记起来的,那么她此刻应该已经记起一切了吧。
可是如今她竟能这样无欲无求的生活在这里,甚至是慢慢的等死,心里一阵酸涩,想我当初中毒之时,有那么多人不离不弃的守在身边,可是她,自始至终却都是孤单一人,那么难以忍受的痛苦,竟没有人陪着她……
清冷的月色透过薄薄的夜雾,洒在一泓美到极致的湖泊上,最终消融在浓浓淡淡的水波中;湖面平静深远,平静的似一块无瑕的翡翠闪烁着璀璨的光泽,隐约泛起一片青烟;深远的却如静止在永痕的岁月里,那般的深沉而清绝,然而在清辉的余晕洒下的一瞬间,泛在湖面的波光却宛如泪水。
湖的四周却都是夕颜花,似乎在夜间开的更胜,更妩媚,月光轻托着锋利的花刺间那凝脂般的玉瓣,融融的月华散溢在风中,仿佛携着一缕缕清香飘散在静默的湖岸边,浓浓的月色中,遍地的绯红、深蓝和素白,淡雅而不失芳沁,凄美而不失冷傲,华丽中包含着妖娆,妩媚中透露出脱尘,那无数花瓣簇拥中的花蕊艳得夺目,隐隐流出一股绯色的光华。的
一袭白衣的夕颜静静的站在湖边,驻足花间,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影子出神,远远的望去,那一袭白衣显得竟是如此的寂寥而落寞。
不久她伸手摘下自己的面纱,指尖触上已经十分妖冶的容颜,忽而抬起修长白皙如天鹅绒颈般的脖子,痴痴的凝望空中那一轮孤寂的圆月,极尽繁华的月色,此刻却如冷水浸染过一样,幽幽的散发着凄冷的微光,光芒柔和的洒在女子精致的下巴上,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着明月笑了,笑得泣炫如画。
我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欣赏这一幅天然浑成的美景,却是觉得这幅画无比的眼熟,只是还少了点什么,风到底要我知道些什么?
若有若无的歌声从夕颜口中飘出,幽谷寂静无声,淡淡的歌声飘出去,她挥着长长的水袖旋舞在花丛,乱红飞上她的衣衫,却如点点鲜血,殷红夺目;不多时我却听到琴音,悠然传入夜空,落入平静的湖面上。
心中猛然一震,就是琴音,这幅画中少了一丝动景,我慢慢的回头,定住身形的瞬间,却是一世的繁华盛开在此刻。
一袭白色的身影仿佛是天际间的一朵淡云,遗世漂浮,遥遥得隔开了一切的人世,在天的尽端缓缓飘浮,清雅得不似在人间。
白色的长袍在风中狂飞乱舞,银色的长发若云朵一般妖娆,朱色的含丹薄唇,每间闪烁着淡淡的光华,此刻看起来确实如此的恬淡自若,男子旋地而坐,纤长的玉指抚上如丝的琴弦,些许闪动着晶莹双翼的蝴蝶落在他的肩上,飞舞的花瓣落在银色长发上,犹如飘零的飞絮,眼前的人似乎要与天上的明月羽旌齐晖,无边的夜色里瞬间荡起一层层虚无的涟漪光晕,慢慢的散开……
顿时我觉得整个世界都空明起来了。
他是,风——炎——
我惊呼出口,可是他的视线扫过我,落在我身后的女子身上,眼睛一时间有点酸涩,我忘记了,他看不见我。
回过头看见夕颜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还是刚才的舞姿,唇中的歌声却是早已停住。
“对不起,惊扰到姑娘了。”风炎纤长的十指停在琴上,嘴角勾起柔和的笑意。
夕颜倒是微微一怔,或许她和我一样,真的穿越后早就接受了所有诡异的事实,虽然风炎是银发蓝眸,可是一瞬间的惊讶之后,她立刻便释然了,淡淡的应了句,“没事。”
两人便不再说话,我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幅绝美和谐的画面,原来这就是梦中出现的那一幕,是真实的发生过的,这就是他们的初次相遇,偶尔黑夜里的清风拂过,湖面上层层鳞浪随风而起,伴着跳跃的月光,追逐跳跃,宛若顽皮的孩子在嬉戏,突然觉得自己那么多余。
第九章 世事无常
以后的一切,便如千百个传奇故事一样了。
她虽是是一个现代女子,虽然曾经也刻骨的爱过,可是在她第一眼对上那双温和的蓝眸时,我就知道她心底肯定有些东西被触动了,那是曾经牵念最深的眼眸。
当几次偶然的相遇之后,那便再也不是偶然了,夕颜那么聪慧的女子怎会不知,可是她并没有去阻止事情的发生。
那一夜当他站起身的时候,飘飘渺渺的雾气中,雨在丝丝的飘落,滴入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夕颜同样抬起头看见漫天的细雨,微微蹙眉,便将他领到自己的所寄居的山洞。
“敢问姑娘芳名?”他放下手中的琴,径自坐到了石凳上。
夕颜微微一怔,也是,这几天他们并未说过几句话,况且对于她来说,估计听他这么说话也难受吧,递给他一条干净的帕子,微微含笑,却没有一丝忸怩作态,一对酒窝格外圆润,“……夕颜。”眉头却微微一皱,转口说道:“你似乎对此地一点都不陌生,也没有半分好奇之意?”
“夕颜……”他轻轻的重复了一遍。
“夕阳的夕,容颜之颜。” 夕颜见状连忙解释了一句。
他微微的勾起嘴角,“好名字,我以后叫你夕儿可好。”
夕颜却是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