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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妃不承欢第59部分阅读

      弃妃不承欢 作者:rouwenwu

    之前,就将糕点先行用下,这计划岂非更为周密呢?”

    太皇太后唇边的笑意愈深,从她手中接过蜜饯:

    “不枉皇帝疼你,这点小心思总是有的。只是,这件事,必要有个处置才行,依着颜儿看,哀家该颁道什么样的懿旨方能让某些人为这次别有用心的计划付出点代价呢?”

    太皇太后,是起了废黜那一人的念头吗?

    抑或是——

    绯颜低垂眸华,托住蜜饯的手依旧纹丝不动:

    “回太皇太后的话,臣妾以为,若真有别有用心之人,在这宫内,多行不义必被天收。而六宫中,唯和为贵,况且,如今恰逢册立中宫大典之前,臣妾愚钝,实认为,祥和为上。”

    太皇太后的意思,她自然明白,但不知怎地,她却突然狠不下这个心去。

    毕竟那人或许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手足相残,那人无动于衷,她呢?真的能忍心吗?

    她真的能做到,笑着看她走上绝路,还推上一把吗?

    罢罢罢,自有天收,她只信这个。

    何况,她知道那盏合欢糕应该并无任何的问题,太皇太后借着这一事,图的除了册纪嫣然为后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目的,她不愿多去猜揣。

    “是么,祥和?哀家认为若不将这别有用心之人趁早地除了。就譬如疽疮,挤净脓血后,疮口才能结痴痊愈,如今,这后宫,确实生了太多的疽疮。”

    这一语落,带着无比地森冷,仅让绯颜觉出手腕上,湮出一丝的凉冷之意,沁进肤内再辨不出夏日的炎燥。

    “太皇太后,疽疮易除,唯人的心病实是难治。臣妾惶恐,唯请太皇太后明鉴。”

    “哀家正是不明鉴太久,才由得疽疮猖狂!”她冷冷哼出这一句,手一拂,道,“掀了罢。”

    “是。”

    绯颜才把蜜饯盘搁到案上,旦听得殿外传来苏暖的声音:

    “太皇太后,贵妃娘娘求见。”

    太皇太后的脸退隐在阴暗中,辨不得真切,绯颜眉心颦了一颦,复又松开,并不再言,只躬坐在脚踏上,太皇太后那石双珠履映进她的眸底,履尖的夜明珠,折出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光华,渗得殿内的晦暗,终有了一丝的亮堂。

    只这宫里的人心,却是任何东西都照不亮的,暗处,皆是各自的计较。

    “传。”

    太皇太后的唇中吐出这个字,依旧倚在玉石榻上,并不起身。

    殿门甫开,林蓁一袭雪色的宫装,进得殿来,绯颜淡淡地望向她,她未施脂粉的脸上,满是憔悴的气色,再不复往日的婉淡娇艳。

    瞧悸之外,还有掩饰不住的惊恐。

    惊恐,她会惊恐么?

    一念起时,终让绯颜的心底拂过一丝不屑。

    这出戏,她倒要瞧瞧,林蓁要怎么演。

    “嫔妾参见太皇太后。”林蓁带着惊恐,更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瑟瑟发抖福身请安道。

    “贵妃穿得这般素色,难道真以为哀家病入膏肓不成?”太皇太后犀冷的话语里未留丝毫的情面。

    “嫔妾不敢,嫔妾今日来此,实是心有忐忑。”林蓁的声音愈渐颤抖。

    “忐忑?贵妃是忐忑昨日的合欢糕,并未尽如贵妃的意,是么?”

    “太皇太后,嫔妾知错了!”

    林蓁应出这句话,倒让绯颜有丝意外,但旋即,绯颜的心底溢出更深的不安,并非是关于自个的不安,而是——

    “也罢,你且说与哀家听听,这错从何而来呢?”

    “嫔妾昨日服了那合欢糕甫回宫,便腹痛难忍,本以为是身子不适 ,熬到了晚膳时,竟吐出一口鲜血,嫔妾的近身宫女,这才慌了神,去传太医进宫诊治,一诊治,方知是中了毒。嫔妾心下忧虑,但,彼时根本无力去想任何事只让她们压着未往外传,以免让关心嫔妾之人担心。不曾想,今日晨起,却听到太皇太后亦是凤体有扰,嫔妾才觉察到是合欢糕的问题。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总算能起身,特来向太皇太后请罪!”

    “请罪?看来,贵妃倒是和哀家一样,为合欢糕所害?莫非,这糕里确实有问题?”

    太皇太后扔出这个话由,只待林蓁的接口。

    “是,嫔妾宫内剩余的合欢糕内,经太医证实,确实有毒。但,这毒要配得宫妃唇上的口脂里所含的朱砂,方会转成毒素渗进,是以,试糕的嬷嬷才没有试出来。”

    林蓁的坦白,不仅出人意料,更将整个局势逆转开来。

    果嬷嬷是宫人,自是不会用口脂。

    绯颜的心底并无一丝的激越,蹲坐于旁,慢慢地欣赏这出绝佳的请罪戏。

    纵然,林蓁眼下所说的话对她是大为不利的,可她清楚,林蓁断不会就这么对付她。

    因为这于林蓁,不仅没有任何的好处,相反,仅会让玄忆更为的厌恶她。

    在这样的时刻,惹来君王的相厌,并非是个好的抉择。

    林蓁,精明如她,不会这么蠢。

    “哦,真是有趣,贵妃的合欢糕,竟藏着这般的玄机.贵妃今日能到此,想必已准备给哀家一个说法了罢?”

    林蓁跪叩于地,甫抬首,声音里带着哽意:

    “嫔妾罪该万死! 不仅让太皇太后凤体违和,更显些危及皇贵妃玉体嫔妾自知,制糕不慎,假手她人,罪责难辞,嫔妾只恳请太皇太后.莫再追查此事.一切旦由嫔妾担下罢。”

    “贵妃倒是大义,哀家听得你口中,所称的假手他人.不知又是何人,竟让贵妃宁愿将这罪责一并担下呢?贵妃,你可知道,若知情不报,可是触了宫规。”

    “嫔妾明白,但,嫔妾不相信妹妹是那样的人,请太皇太后容嫔妾一些时间,嫔妾再做细查。”

    林蓁的字句里,皆缀满一种左右为难的情绪,她的脸甚至因着这种情绪愈发地苍白,让人生怜。

    “哀家没有时间同贵妃打诳语, 究竟,这糕经过谁的手?贵妃,莫再让哀家问你第二遍。”

    林蓁咬了一下素唇,象是终于下定决心,低声,带清晰地落进殿内诸人的耳中:

    “这糕需用半开极嫩的合欢花方能制成,而这宫内,除了皇贵妃娘娘所居的合欢殿之外,是断没有这合欢花的是以,嫔妾虽有心,仍无材可施,直到昨儿个一早,澹台才人送来一篮新鲜的合欢,只说是她省亲归来,听嫔妾提起过制新鲜花蕊糕的心念,故特意带于嫔妾的。于是,嫔妾同澹台才人一起,去花蕊,一朵朵拣得干净了,方入瓶蒸之,澄成花露,制成这合欢糕。”

    站于一旁的绯颜,听得澹台才人这四字入耳时,终究身子震了一下。

    原来,她还是没有办法做到真正的心狠绝情。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澹台姮倚附林蓁,她只知道,蛇虽毒,但,最毒的,并不是蛇,始终是人心。

    林蓁,真的够毒,廖廖数语,撇清自己的关系,拉了其他人,替她顶上这罪。

    任何人,面对这样的女子在没有看透前,对她是防无可防的吧。

    但,看透了,又能如何呢?

    譬如今日,她纵能看透林蓁的心思,可她却仅能听任其继续演出这一场嫁祸于人的戏。

    “越来越有趣了,澹台才人借着贵妃之手,欲待谋害皇贵妃,一食二鸟,却不曾想,连哀家都一并设计了,真是太有趣了。”太皇太后带着赞许地缓缓道,凤目掠过跪叩于地的贵妃,复悠悠道,“这宫里果真,人心,是最贪婪的,眼瞅着皇帝宠了皇贵妃,偏生出这些事端,虽是册后在即,可,若不处置这等不良的嫔妃,以儆效尤,真真以为这宫里,无后一日,就可肆无忌惮一日不成?”

    “太皇太后,臣妾有禀。”绯颜转侧了身子,躬禀道。

    “颜儿的意思,哀家明白颜儿,这宫里,并非你一味醇良,别人,就容得下你,如今,你是皇帝心坎里的人,他朝,万一圣恩尽失,你这种性子,怕是只让别人害了,都浑不自知。”这一语出时,太皇太后将目光瞥了一眼依旧跪叩于地的林蓁。

    “太皇太后教诲的是,臣妾知道,凡事皆有孰能忍,孰不能忍,但,仅凭太医的一面之辞,就断下宫妃的罪责,臣妾认为此事,实有欠妥的地方。”

    “依颜儿的意思,又待怎样?”

    “回太皇太后,宫妃犯事,皆会交由宗正寺审理,不过,此事,恰在册后大典前发生,自然不能惊动宗正寺,是以,臣妾恳请太皇太后,命高位后妃,亲自帘理此事,待得澹台才人承认 ,再做发落,亦是不迟的。”

    “颜儿此言倒也有几分的道理,”太皇太后并不反对绯颜的这句话,复慢慢道,“高位后妃?这一事,颜儿若要亲自帘理,毕竟你初入后宫,资历尚浅,至于贵妃,定然也当避嫌,莲妃册后在即,亦不必为这事叨烦了她——传哀家口谕,此事交由盛惠妃帘理,不得有误!”

    “奴婢遵命 !”苏暖在殿门处应声道。

    “说了这会子话,哀家老了,终是精力不济。”太皇太后玉手伸出,绯颜忙起身,上前扶住太皇太后,但, 太皇太后只示意让她在她的身后再多加了一个软垫,方慢慢道,“贵妃,既出了这等事,虽罪责可能不在贵妃身上,但实是贵妃的疏忽,才让她人有机可乘。只是这事搁在哀家身上,也算是没有危及前朝,不过,万一让她人算计到太子的身上恐怕,连哀家都未必能替贵妃担待下来。”

    太皇太后语音转厉,林蓁忙叩首于地:

    “太皇太后,嫔妾知错了但对太子殿下 —— ”

    “罢了!哀家话没说完,你倒先截了哀家的话去?”太皇太后不悦道林蓁噤声无语,只跪在地上,身子都如同秋天的落叶般随殿外穿堂而进的夏风颤抖着。

    “为免再生是非,殃及前朝,太子殿下暂由哀家代为照拂,待到贵妃何时顾得周全了,再由贵妃接回倾霁宫!”太皇太后冷声吩咐道。

    “是,嫔妾铭记太皇太后教诲。”林蓁的声音里哽意愈浓,然,却是无可奈何的哽意。

    “跪安罢。”

    太皇太后不再去看她,林蓁的身影终是消逝在关阖的殿门之后,殿里,又恢复到之前的清冷阴暗。

    绯颜站在一旁,并未再坐回脚踏,直到太皇太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的思绪才甫拉了回来:

    “颜儿,瞧得清楚了么?”

    “恩。”她低低应了一声,她怎能还瞧不清楚呢?

    “凡事,不过由得人说,是非黑白都会颠倒,只这那替死的人,或许临到死,都不知道,错在那一茬之上所以啊,这宫里,惟独,要不得的就是心善。”

    心善,在这宫里倾讹中,谁能保留最初的心善呢?

    除非是死人,来不及变狠,就死的人。

    她,亦不能心善

    “颜儿,哀家倦了,澹台才人一事,由你替哀家留意一下,哀家就不亲自过问了,若真是事实确凿,就趁早打发了上路。”

    太皇太后说出这句话,待绯颜应声后,便慢慢闭上眼眸,再没有一丝的声响。

    殿内,因着暑气渐盛,笼了四盆的冰块,此时,却直教人的心,更为寒冽。

    澹台姮,这三字在她心里念过时,她没有一丝怨恨,或者欣喜的感觉。

    望了眼天外,禁宫的晨曦依旧是灿烂的,但,于殿内,则是晦暗了人的心。

    黄昏的时分,盛惠妃就来到长乐宫,太皇太后未起身,让绯颜代她前去核询。

    绯颜甫至前殿坐定,盛惠妃站在殿内,已按着宫规拜过。

    这是她以绯颜的身份,第一次,这么近地见到盛惠妃,这名女子,经历了丧子之痛后,再无昔日的盛气凌人,只淡漠地站在那,仿佛,世间的一切再与她无关一般。

    这样一个没有丝毫斗志的女子,她竟然会在清莲庵相信林蓁所说,会去对那个孩子不利。

    她,真真是愚傻的。

    是以,付出了那样的代价,也皆是因着这份愚傻罢。

    认人不清,不会审时度势就是彼时的她。

    “盛惠妃,澹台才人一事可有了结论?”她免了其礼数,抬起眸华,问道。

    “回皇贵妃娘娘,澹台才人拒不承认。”

    “哦?”她并不多问,只静静地等着盛惠妃继续回禀。

    “据嫔妾所查,确实,剩余的合欢糕内均有一种名为黄彤的毒素,此毒,外用,可使皮肤敏感脆弱,内服,经嫔妃常用口脂内所含的朱砂,则能导致气血上涌,吐血晕厥。”

    黄彤,这两字进入绯颜的耳中时,猛地一震,这味药,难道,真的与澹台姮有关吗?

    不,不会。

    她虽然喜好权势,骄纵跋扈,可,对于用毒,自幼在南越上卿府中,并不会涉及。

    除非——

    另一个念头起时,她不愿再想下去,眸华依旧凝注在盛惠妃脸上,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而,嫔妾命人在澹台才人的妆合中发现,才人,素日染的丹蔻,颜色异常鲜艳,交于太医验证,正是含了黄彤。”

    “依盛惠妃所言,似乎此事与澹台才人拖不开干系,但,若是用丹蔻染在甲上,又岂能将这味毒素度进合欢糕的材质中呢?”

    “皇贵妃娘娘有所不知,丹蔻染毒,其毒素蕴于甲上,一日之内,是完全可以将这毒度进任何的地方。”

    “呵呵,那澹台才人万一自个不小心用了什么东西,合着她唇上的口脂,岂非是第一个遭殃的?”绯颜轻轻笑道,眉心却颦得愈紧。

    “澹台才人因唇上有溃疡,已有半月未用口脂了。”

    这一切,环环相扣,扣得没有一丝破绽,可越是没有破绽,实际,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背后,必定孕育着更大的阴谋。

    惟有人的阴谋,才能将所有该有的破绽都刻意地悉数掩去。

    林蓁,她真的很佩服这个女子,不仅短短一晚,就将自己转危为安,更步步为局地,将别人,推至绝境。

    这一切,殊不知,是林蓁平日心机蓄积的结果呢?

    她本来应该笑着,看所有害过她的人哭。

    但,若这人是冤枉的,她真能笑得出来吗?

    “盛惠妃,言下之意,是证据确凿了?”

    “是,即便澹台才人未招供,就目前的证据看来,确实确凿。嫔妾请皇贵妃娘娘示下,是否要用些许刑罚,让澹台才人招供呢?”

    她明白盛惠妃的意思,毕竟,澹台恒也为有品级的宫妃,若她不招,则此事仍难盖棺定论。

    那么盛惠妃亦难向太皇太后交代。

    只是她真的能容许,她们屈打成招吗?

    深深吸进一口气,她才要有所发落,突听殿外传来一声娇喝:

    “真要屈打成招不成?”

    纪嫣然娉婷地走进殿来,她的身旁,竟是那一袭明黄的身影。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绯颜略顿了一顿,纪嫣然站在玄忆的身旁,她是怎么都行不下这礼的。

    气氛有些僵持,她站着,依旧不肯先拜。

    纪嫣然的唇边微微一笑,福身:

    “嫔妾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免了。”绯颜冷冷地说出这两字。

    她对与纪嫣然,是不可能有任何好感的,今日,她突然带着玄忆来到这长乐宫的前殿,殊不知,这女子,又有什么计较呢?

    这后宫女子,真的,个个都怀了几许的丘壑,让她倦怠去看清,更不屑去看清。

    纪嫣然直起身子,凝向绯颜,语意清冷:

    “皇贵妃娘娘,似乎忘了该有礼数。”

    一语出时,绯颜瞧见玄忆并不免盛惠妃之礼,心下顿时清明。

    原来他仍是要她拜他的。

    人前他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人后,才是她的夫君。

    “本宫自然会行礼,但,莲妃,尔站在皇上身旁,难道,尔认为,可同皇上一样,受得起本宫这一礼么?”

    纪嫣然淡淡地笑着,并不介意绯颜的咄咄,莲步轻移,绕到一旁:

    “皇贵妃娘娘,嫔妾适才失礼了。”

    绯颜凝向玄忆,他的眸底, 辨不清任何的情绪,似乎望着她,又似乎越过她,望向别处。

    他,是等着她拜他!

    照着宫规,她低下身子,一字一句,福身拜道: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低垂的眸华,仅瞧得他明黄翻袖上绣着金色夔纹,九五至尊方许用明黄|色,那么一灼灼得映进她的眼里,只让她的心,也被火燎了似得难耐。

    “平身。”他淡淡说出这句话,并不扶她。

    她直起身子,往边侧让出一条道,他却并不往上首入坐,只听得莲妃的声音响起:

    “嫔妾听闻,澹台才人犯了事,由盛惠妃审理。恰未料,是这么个审理法子,皇贵妃娘娘,难道也要纵容,这种刑罚招供在宫内盛行不成么?”

    “莲妃,这是你该对上位说话该用的语气吗?”绯颜语音冷冽,眸光拂过莲妃看似波澜不惊的脸,道,“盛惠妃方才不过是回禀太皇太后,关于今日审理的进程,至于用刑,也是有待商榷,并未实施,倒是莲妃,你今日这一来,所为的又是什么?””

    “皇贵妃!”一声斥唤,生生阻了她的话,更让绯颜的脸,顿时煞白几许。

    第廿一章 掌掴

    绯颜的脸色在听到这一声斥喝时不可遏制地变得煞白,强自定了心神将翦水秋眸凝向那声音来处,对上的,是玄忆邃暗的眼睛如一泓深水,静得连暗涌亦消逝无寻。

    “臣妾逾言。”

    说出这四个字,绯颜低垂螓首低垂间敛去刹那煞白的脸色及唇边勾起的一抹浅极弧度。

    “惠妃,兹事纵然涉及太皇太后凤体违和,若用刑罚,亦非公正之举。”玄忆不复方才的语意,淡淡地接着道,“莲妃,就由你陪同惠妃再审此事,务求公正。”

    莲妃接过话语道:

    “嫔妾谨遵圣谕。”

    绯颜听着这一切,只唇边的笑意愈深,稍敛了笑意,她抬起眸华缓缓道:

    “有劳莲妃了,不过,本宫奉太皇太后口谕,亦是要将审理的结果第一时间禀报于太皇太后。”

    说出这句话,她转望向玄忆,欠身,道:

    “是以,请君上允许臣妾能随听此事的审理。”

    玄忆的目光悠悠地望向她,方要启唇,旦听得殿外传来一女子威仪的声音:

    “皇帝,皇贵妃所言就是哀家的意思。”

    太皇太后由苏暖搀扶着,气色依旧发青地慢慢走至殿内人的跟前:

    “不必繁文褥节地行礼了,哀家素不喜这些。”

    一语出时,她的手搭到绯颜的腕上,绯颜忙躬身相扶。

    “这件事,需速做决断,哀家不希望,待到三日后的册后大典,仍是当断未断,扰了兴致。”太皇太后说完这句话,又加重语气,道,“册后前,这后宫之中,仍是以皇贵妃为尊,尔等勿要忘了!”

    说罢,她握住绯颜的手腕加了几分力,遂蓦地抽离手,回身望向纪嫣然:

    “皇帝连日来为前朝政务烦忧,这些后宫的琐事,莲妃难道也需请示皇帝方能定夺?三日后,莲妃将掌凤印,哀家希望莲妃能明白其中的轻重缓急,莫要事无巨细,都去扰皇帝烦心!”

    这一语,分明带着苛责,纪嫣然闻言,即刻跪叩于地:

    “回太皇太后,嫔妾——”

    “是朕和莲妃惦念着皇祖母凤体违和,故一并来此,实为请安。因怕叨扰皇祖母,是以,朕未让人通传,甫入殿,就听得审理才人一事确有偏颇,莲妃方出言劝导,还请皇祖母明鉴。”玄忆依旧淡淡地道。

    绯颜立在一旁,手轻轻绕了一下裙摆上的玉坠子,绕得紧了,她的手指便映上一道红红的痕子,玄忆将她的小动作皆收进眼底,这傻丫头,不过,这样,也好。

    他要的,不就是这样吗?

    “哦?原是如此。倒是哀家错怪莲妃了。”太皇太后走近纪嫣然,一手虚扶,轻轻把她扶起,“莲妃,你即将入主中宫,是以,哀家对你,可谓寄托厚望,故对你的要求,自是与别人不一样,你可明白?”

    “嫔妾明白,是嫔妾今日逾上妄言了。”

    “哀家不希望再看到下次,莲妃,莫辜负皇帝和哀家授予你的凤印!”

    说罢这句话,太皇太后徐徐往殿外行去:

    “皇贵妃代哀家去随听这事的审理。有了结果,一早回来禀报哀家,若确凿,就由皇贵妃做主,发落了澹台才人便利是。”

    “是。”绯颜喏声。

    “皇帝,哀家的身子比昨日好多了,皇帝还是以国事为重,哀家方会痊愈得更快。”

    “皇祖母保重凤体。”玄忆顿了一顿,复道,“朕已吩咐太医院,为皇祖母调配药膳将养凤体。”

    “有劳皇帝费心,哀家乏了,不必跪安就这样罢。”太皇太后的身影随着这句话,终踏出殿门,消逝在转角处。

    玄忆的眸华凝向绯颜,她低垂螓首,额发遮挡间,让他瞧不清楚她的神色,她的手早放开那玉坠子,拢紧披帛站于一旁。

    心底始终攫紧着,可,他只能这样。

    画完那副图,在他的心里,已有计较。

    “圣上,这里就交于嫔妾和两位娘娘罢。”莲妃轻移莲步,至玄忆跟前,语音轻巧。

    “嗯。”

    玄忆收回在绯颜身上的目光,返身方要离去,绯颜轻唤了一声:

    “君上 —— ”

    他停滞了一下步子,绯颜抬起眸子,对向纪嫣然和惠妃:

    “你们先去青衿宫,本宫尚有事和皇上相商,稍后再往随听此事。”

    惠妃喏声退下,莲妃微微一笑,眸底掠过一丝魄冷,亦随之走出殿外。

    待殿门阖上,绯颜走近玄忆,凝定他:

    “是不是东郡之事又起了变数?”

    “皇贵妃似乎忘记后宫不该干涉政事。”他将眸华移向别处,并不去看她。

    “忆,你不擅长演戏,真的。”她继续走近他,近到,她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并不平静,她柔柔地笑着,伸出手,勾住他的身子,语音渐低柔,“我知道,你为我好,不想我去管这件事,毕竟,出事的是澹台姮,若让她认出我是谁,于我未必是好的。”

    她的小脸轻轻地在他的胸前摩挲着,手臂在他的背后绕成一个环,将他紧紧地拥住,这样拥着他,才能让她的心底,稍稍拂开连日来愈渐浓深的阴霾。

    他的心底随着她的拥住再无法做到漠然。

    原来,他想的,她一早就知道。

    “忆,哪怕,你再用冷漠对我,再当着他人的面斥责我,我都不会介怀。一个把我放在心底的男子,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变的,所以,能骗过的,不过是旁人的眼睛。”她说出这些话,带着无比镇定,“并且,若我猜得没错,御驾亲征就是这几天了,是么?”

    她,确实是最懂得他心思的女子。

    正是这份懂得,让他放不下,却一定要放!

    语音甫落,她亦不敢抬起眸华望向他,她怕在他的眼底,读到她最害怕的答案,所以,她选择,把螓首埋在他的怀里,继续道:

    “忆,我,一定要随你一起出征,一定!”她扣住他,喃喃地说出这句话。

    这一句话,用最低的,接近喃喃的声音,却轻易地把他心底刻意伪装的坚硬粉碎。

    对这样的她,他的心,再无法做到坚硬。

    而柔情只会让她更加义无反顾,随他去两军对垒那般危险的地方。

    可,难道真的坚硬冷漠地对她,在剩余的这几天,就是好的吗?

    不管怎样,这几天,或许是他最该珍惜的日子了。

    所以,他怎么能继续做到用疏远、淡漠,逼退她随军呢?

    他的心里,有了另外的谋算,这份谋算,让他的手,终是揽住她的,象以往那样,他把下颔抵在她的髻端,语音低徊,却是愈深的柔软:

    “婳婳,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傻一些会比较好。”

    “呵呵,我再傻下去,刚刚,就非得继续和莲妃争执出高下不可了,是你那一声,“皇贵妃”泄露了你的心思,你若不唤,我倒的确可能继续这么傻下去也未可知。”

    “呃?”他用鼻音发出这一字,带着让她心悸的尾音。

    “你的眼神那么平静,你的声音却这样地严厉,真以为我傻到听不出端倪吗?”她抬起眸华,望进他的眼底,“忆,不管怎样,也不管什么原因,我真的不喜欢,你和莲妃那样地亲近,哪怕 ,你和她是兄妹之情,但,我真的不喜欢。”

    他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捏起她尖尖的下颔:

    “澹台才人的事,就交由她去做罢。”

    她轻轻咬了一下唇,轻声:

    “你知道,我不喜欢她。”

    他带着宠溺地笑:

    “我对她,不会有其他的感情,她的醋,你都要吃么?”

    她皱了一皱琼鼻:

    “这不是吃醋,清莲庵那次——”

    “那次,是我让她照顾于你,她不会害你。”

    “是么?”绯颜淡淡地说出这句话,转低眸华,再不多说一句关于纪嫣然的。

    她不愿在这话题上,与他起任何的争执,本身,他们走到一起,就经历了太多坎坷磨难,哪怕,对人的看法存在分歧,若不去深究,其实也不会影响彼此的感情,不是吗?

    当然,若是,那人别有用心,则另当别论。

    “傻丫头。”

    他抬起她的下颔,在她的唇际烙下只属于他的吻。

    绯颜闭上眼眸,婉转地回吻着他。

    可,心底,为什么不安越来越浓呢?

    她更用力地环住他,惟有这样她的心才能稍稍安稳点吧。

    摄政王府。

    “禀王爷,鸿胪寺卿求见。”

    下朝归来,摄政王独自一人,按着往日的习惯,站于书房的轩窗前,听得门口下人的通禀,他返身,走回案边道:

    “带他到书房。”

    下人喏声退下,摄政王的视线依旧转向轩窗外碧池里的清莲,今年的莲花,开得尤其繁盛,一眼望去,倒真是连着天际,嫣红一片。

    只可惜,再无人与他共这一池清莲。

    所有的念想,如今,也仅剩凭吊。

    “微臣参见摄政王。”

    鸿胪寺卿澹台谨的声音让他从短暂的失神里收回心绪。

    “谨兄何必多礼?”

    一个兄字,道出俩人的关系实属菲浅。

    确实,从南越灭国前,他们的关系,就已菲浅了。

    摄政王转身,望向澹台谨,澹台谨的面色并不算佳,眉宇间的惆怅,恁谁都瞧得出来。

    “谨兄,坐。”

    澹台谨随摄政王一并在一旁用树桩雕成的小凳上坐定,这本是临窗的一品茶处,就着略低的轩窗,恰可观一池的清莲。

    案上摆着绝好的茶器,摄政王从青花瓷罐中拿起茶斗把白尖装入瓯杯,他意态甚是优雅,与朝堂之上威仪赫赫的摄政王判若俩人,而,澹台谨知道,这份优雅背后,是几多的乾坤,从他和摄政王打交道的那日开始,他就知道。

    “谨兄,先品茶。”

    摄政王缓缓说出这句话,提起紫砂壶,将水先低后高冲入瓯杯,复拿起瓯盖,轻轻地在瓯面上绕一圈把浮在瓯面上的泡沫刮起,随后,再提起水壶把瓯盖冲净。

    “这种白尖是雨前番邦的贡品,偏是极之娇嫩,若泡不得法,便有隐约的腥气。”

    摄政王看似不经意地说出这句话,澹台谨的眉心愈是蹙紧:

    “王爷该知道微臣今日所来是为何事?”

    他与摄政王,在称呼上依旧保持着距离,并不愿过多的亲呢。

    因为,这份亲呢,他和他都明白,不过是表面的一种维系。

    一种关于交换的维系。

    “是本王命人去告知你的 ,本王自然知道,谨兄来此是为何事。”

    摄政王中指夹住瓯杯的边沿,食指按在瓯盖的顶端,提起盖瓯,把茶水倒进面前的两盏琉璃杯中,复道:

    “本王后来才知道,要泡这上好的白尖,先得学会用手背试水温,用盖子托住水使之沿边注入,这样,不仅不致会伤嫩叶,更能知其水温。谨兄,你可懂本王的意思?”

    语音甫落,摄政王执起其中一盏琉璃杯递于澹台谨,澹台谨伸手接过时,眉心略舒,沉声道:

    “王爷这次要什么条件,才能换得姮儿的平安无恙?”

    “本王昔日答应谨兄的事,还没有完成,怎好再提要求呢?”

    精致的琉璃杯里,那泛着热气的杯面,每一片白尖,都在慢慢地舒展惟独澹台谨的心,却是攫紧得没有办法自己,他的唇角微微抽了一下,一仰脖把盏内的茶汤悉数喝下,那握盏的手,却犹自颤抖着,无法遏制。

    “我已失去一个女儿,姮儿,我再不能失去。”

    澹台谨不再自称微臣,他的眼神里满是一种痛苦的神色。

    是的,痛苦。

    这份痛苦,整整压抑了他十七年,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救赎。

    “哈哈,谨兄,失去的那个,对于你,始终是心底的一处伤痕,若非这道伤痕,你又岂会走上今日的这条路呢?”

    “是,我走上今日的这条路,是我咎由自取,我没有想到,婳儿会再次进宫,更没有想到,最后竟死于那一场未央宫的大火之中!”

    “那场火,自然是有人蓄意所为。”摄政王悠悠地道,轻抿一口盏内的清茶。

    “你的意思——”

    “谨兄该知道,如今东郡联合青阳慎远行不义之师,而在未央宫大火之前,谨兄又被所谓的顺命侯府惨案所牵连,难道,这其中的关联,谨兄还看不透么?”

    摄政王悠悠地说出这句话 ,现在,是说出这句话最佳的时间。

    不早一步,也不晚一步。

    正正好,可以让这句话起到最大的效果。

    “砰”地一声,澹台谨手中的盏被他运力捏得粉碎,触目惊心的血随即涌出,溅落在茶具上,盘中清澈的茶汤里,仅蜿蜒出一丝的血色清明。

    “是我害了婳儿! ”

    摄政王将随身的汗巾递于澹台谨:

    “谨兄,我当初应允你的事,一定不会食言,至多,就在这月,那人必将付出代价。所以,在墨叶的祭期 ,你一定还来得及用那人的代价,做为祭奠之礼。”

    澹台谨伸手接过,木然地擦拭手上的鲜血:

    “可,我连她的女儿都护不周全。”

    摄政王唇边含笑,依旧再品了一口盏内的香茗:

    “当今的贵妃娘娘,亦是墨叶之女,如今,澹台才人可谓是代其受过。合欢糕中毒危及太皇太后,这件事,宫中总得有个交代才算是了结。”

    澹台谨的心底如被刀绞一样地难耐,墨叶的女儿,他不能不顾,因为这毕竟是当年孪生姐妹所留下的最后一位,而,澹台姮,自幼,他对她们母女也是亏欠的。

    甚至于,如今,他的夫人在闻知澹台姮出事之后,已昏迷不醒。

    下毒的罪名,在宫内,罪至极刑,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仅剩的女儿走向绝路呢?

    纵然,复进宫,是澹台姮的选择。

    她的争强好胜,加上她母亲的虚荣,最终,让谁都不能阻止她这份心。

    可,作为她的父亲,他不能看着女儿走上绝路,都不施以援手。

    失去婳儿,是他的错。

    同样的错,他不能再来一次。

    罢,罢,罢,他知道摄政王留下他的目的在何处,只是,他一直没有办法彻底地放下。

    既然,青阳慎远真的与未夹宫失火拖不开干系,那么,早在当年,他就不该看在姬颜的面上,于破国之日,留其一条生路。

    “摄政王,我不想姮儿有事。我知道摄政王一定有法子护得姮儿的周全,所以,我愿意用南越国库最后一张地图换取,姮儿的安全。”

    这张地图,留到今日,他明白,是再留不得了。

    澹台姮的事,明显是摄政王的一步试探,若他不从,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试探。

    每一次的试探,都将是用人命做为砝码。

    既然,摄政王说,他所要的,终究将会在墨叶的祭期前得到,那么,他便不会再有任何的顾虑和遗憾。

    “呵呵,谨兄,果然甚知我心!如今,东郡突然兵马充足,想必,姬太后早将其掌握的南越国库悉数交于东安候。”

    澹台谨的眼底,却随着摄政王这句话,拂过一缕悲悯。

    那个女子,从她一步一步登至昔日南越的最尊贵的地位,别人看到的,都只是她的铁血无情,惟独他知道,她的心里,始终是有他的。

    而他呢?

    却爱上了,另一个本不该爱的人。

    结果,更引至了南越最后的破国。

    他于她,是愧疚的。

    所以他一直迟迟没有把手中掌握的,先帝交予他的最后一张地图拿出来。

    这张图,是先帝临终时的托付,即便到了那时,先帝仍把他当成股肱之臣,推心以待。

    可他呢,最终,还是连这托付都将背弃。

    “谨兄,不必多虑,姬太后将国财交于东安候,本身,也是违背了南越先帝的托付。”摄政王说出这句话将盏内的茶悉数品尽,“而,澹台才人,目前应该不会有事。本王已让宫里的人前去照应。”

    “王爷,我想要的,是永远不会有事。”澹台谨把手中的汗巾掷扔一旁。

    “谨兄,你该知道,后宫之事本王所能做的实在有限。”

    “王爷的意思,若是搁到前朝, 则这件事,就并不会太难?”

    摄政王淡淡一笑,并不再多说一句话,提起紫砂壶,道:

    “这茶,多品,自能辨得其味,谨兄,不妨静下心来,再品一杯,如何?”

    澹台谨的心,能静得下来吗?

    这个女儿,从小他待她亦是不好的,可在他因着顺命候灭门那时,竟不惜跪在雪地中,仅为求得皇帝的恩旨,其后,更是辗转半月才痊愈。

    昨日因血祭上苍垂福,额外获得省亲的她,终于得见他于宫外的别苑,他瞧得出她并不开心,但,未曾想,这么快,深宫的纷争,就又要吞噬他第二个女儿的命,也是他唯一的亲生女儿的命!

    不管怎样,他不能再做到视若无睹。

    青衿宫冰冉殿。

    纪嫣然和盛惠妃甫到暂时关押澹台恒的偏殿,甫见殿内,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纪嫣然容色一变,急走几步上得前时,层层的茜纱幔后,澹台姮瘫软在地,一旁,站着手上全是血的秦昭仪。

    秦昭仪见纪嫣然等人进殿,忙躬身行礼,语音里还带着哭泣的意味:

    “嫔妾参见惠妃娘娘,莲妃娘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盛惠妃问出这句话,一旁早有嬷嬷上前扶起澹台恒,旦见她素唇红肿着,一旁的地上,还掉落几枚牙齿,显见是用了掌捆的刑罚——

    “到底是谁私下用了这等刑罚?”莲妃语音虽听不出丝毫的责怪,却,无形中,让人觉得抑压。

    “回莲妃娘娘的话,我们主子好意来探视才人,却未料,才人张口就咬了主子的手,是以,奴婢看不过去,方掌了才人的嘴。”

    “很好! ”莲妃眸华凝向那名开口的下人,“才人毕竟是正五品的宫妃,岂是你这等奴才所能掌得的?既然,你这只手不懂规矩,留着,还有何用呢?”

    那名宫女“扑通”一声,跪叩于地,声音里并没有过多的惊骇:

    “莲妃娘娘,才人咬住昭仪不放,难道,奴婢眼见着主子危难,都只能听之任之吗?奴婢手,娘娘尽可以拿去,奴婢忠心护主的心,哪怕没了手,依旧是不会变的。”

    “槿离! ”秦昭仪一手捧着鲜血淋漓的手,喝住那宫人,一边下跪于地,哀哀向二妃求道,“嫔妾只是见暑意逼人,念着和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