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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第7部分阅读

      千金 作者:rouwenwu

    窥视过猎物的野狼,阴冷、诡秘且无情。

    只是一个闪身,那温润的呆公子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如来时一般鬼魅如妖。

    这一年大雁朝的冬雪来得比较晚,快到大年二十九的时候,才簌簌的下起鹅毛大雪来,将这座经历了无数苦难和辉煌的皇城点缀成了人间界最庄严最圣洁的地方。

    杜青墨在寅时三刻的时候就被外面轻巧的窸窣声给惊醒。

    窗棂上早就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隔帘,一点点细碎的浅白从缝隙中钻了进来,落到地面,如一只很小的白兔偷偷伏在地板上,绒绒的,带着点痒痒的冷。

    她赤着脚去掀开帘子,呼出的热气在琉璃窗面上熏出暖乎乎的一团气,推开窗,无数的晶莹冲入了眼帘,让人心花怒放。

    屋檐下、树枝间,花叶中都缀着厚厚的一层白色,偶尔还可以看到幽静处悬挂了一两根冰凌,映出雪下五彩斑斓的鲜活。越看越欣喜,杜青墨随意抓起一件斗篷披上,趿着鞋子出了房门,不时在长廊的石凳上摸一把雪,又从花叶上掰出冰片,最后从昨夜才盛开的梅树下拐了一根冰凌,见着周围无人就偷偷的塞在舌尖下含着,冻得打了个激灵,剩余的那一点瞌睡也都醒了。

    正自顾自的玩着,旁边的房门打开了,萧无慎穿得一身雪白从里面走了出来,瞧见杜青墨就点了点头,足下亲点跃上了屋檐。

    杜青墨愣愣的看着他:“你要走了?”

    萧无慎回过头来,神色冰冷,浑身僵硬,似乎在看着她又似乎眼中根本就没有她,“我出去走走。”

    杜青墨觉得奇怪,上前一步:“要过年了,你……”是回老家还是去寻其他的好友。话到了嘴边,她又问不出口。萧无慎翕然一身,无时无刻不在对世人说,他是孤独的人,是漂浮在世间的游魂,是没有家也没有心的人。

    杜青墨垂下头,沉凝一会儿才道:“如果你不嫌弃,不如今年在我家过年。你与我爹爹是同僚,又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被人知晓了也不会说什么闲话。”

    萧无慎呵了一声,说不出的冷意。不止他的声音,就连他的人,现在浑身上下也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孤傲。

    他根本不需要人的同情。

    “我失礼了。”杜青墨弯身福了一福。他无声的拒绝她,她也不想让他误解。她并不是随意对人表示善意的人,她只是在面对萧无慎的时候,不自觉的有点物伤其类。

    这辈子,她有了父母,如果可以,她以后也许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萧无慎不同,他是一个拒绝再一次拥有一个家的人,他不需要任何人对他表达爱慕,他或许也不会再有妻子和儿女。

    他依然活在了上辈子,活在了那一具冰冷的棺材里。

    无数的雪花漂浮在他们的头顶,似乎要用自己的纯白掩盖他们身上沾染的血腥和绝望。

    杜青墨觉得冷,模糊的听到萧无慎说:“陪我去个地方。”腰肢一紧,对方已经不给她回答直接抱着她飞向了远方。

    冰冷的风带着刀锋的利挂在人的脸颊上生疼,他飞奔的速度太快,两人的长发扬在半空中纠在一处,她的身子被他强制的压在了怀里,除了自己的斗篷,他也把自己的那件包在了她的身子上,把她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肩头。两个人靠得太近,她都可以从风声中分辨出他的呼吸,悠长而冷冽,好像他的体内都结着冰。

    萧无慎抱着她越走越偏僻,几次路过马车夫他都不停顿,只是抱着她,好像她是世间唯一一个最靠近他的人,他能够抓得住的人。

    城外三十里地,一处小小的庄园后院中,一棵树,两座坟。

    雪和灰尘将墓碑上的字体给掩盖了部分,依稀的辨别出是位亡妇之墓。

    杜青墨瞪大了眼,木然的站在墓前。

    萧无慎从腰间摸出一壶酒从墓碑的头顶淋盖了下去,将雪下那几个大字给湿透了,他低声道:“溪儿,我又来看你了。”

    杜青墨忍不住倒退一步,望向一身素白衣裳的男子,沉默了下来。

    这么一个清冷的早晨,她站在一个男子的身后,看着他一个人喝闷酒,一个人自说自话,一个人哀而不伤,一个人……挖出自己心底最深的血口,抠出里面腐烂的血肉,他的脸色比雪还要白,坐在地上,除了那一头黑发,整个人几乎都要融入了周围的素色中。

    他说:“这次我没有带香烛,也没有买纸钱,你在世间潇洒惯了,在地府也别等着我给你烧了,要么自己去打家劫舍,要么就……赶紧投胎,别等我了。

    你等了我半辈子,我以为可以去见你了,结果又活了过来,再等下去我怕你会发脾气。

    平白得来的一生,我想慢慢悠悠的走,随意的到处看看以前没看过的风景,去找那些狐朋狗友多喝几壶酒,多吃几碗肉,然后……”

    他停了下来,渀佛在思索,又渀佛是在挣扎,指尖抓着那壶被冻伤了的烈酒晃一下,又一下,摇摆不定。

    他突然站起来,指了指旁边另外一个小坟堆:“这是我的女儿萧薇,夭折的时候刚刚满了两岁。”

    杜青墨无言的拉下身上包着的斗篷,盖在了那小小的墓碑上。蹲下身子,拂开墓碑上的雪和泥,想象着小女童活泼可爱的样子,眨了眨眼,轻声道:“小薇,你在地下帮我找个人,是个小弟弟,才五个月大,不爱哭不爱闹,是个很乖的孩子。你找到他,帮我抱抱他,说他的娘亲很想他,很爱他,他永远都是娘亲的心肝宝贝……娘亲,这辈子舍不得让他来受苦……”

    她哽咽着,低泣着,很想很想说,孩子,松开娘亲的手,去别人的家吧!

    二四回

    雪依然在下,逐渐将人们的悲伤掩埋,等待着开春再一次新生,发芽结果。

    杜青墨头顶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雪花,她已经伤心得太多太累了,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她都恨不得即刻跑到苍嶙山的面前,把他活活的扒皮抽筋,大声的质问他,为何要杀害自己的孩子。

    他真的那么爱桑依依吗?爱得甚至可以冷血无情的给她灌下打胎药,看着自己的嫡亲儿子胎死腹中!

    苍嶙山他到底有多狠毒,他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父亲。

    “走吧。”

    杜青墨站起身来,抹干净残留的泪意,“去哪里?”

    萧无慎从怀里摸出一个木质的女童娃娃放在了他女儿的墓碑前,“去苍家。我记得你前些日子给他府里的人送了信,是不是有了额外的安排?”

    杜青墨抽了抽堵住的鼻孔,哭得太久,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萧无慎叹口气,变戏法似的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递给她,“这次是针对苍嶙山还是桑依依?”

    杜青墨红了脸,背过身子去擦拭,鬓发中的耳尖有些绯色,半响才咳嗽着道:“桑依依。”斟酌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就算是身怀六甲,我也不想让她过得太舒坦了。”

    萧无慎点了点头,“焦氏是个聪明人,很懂得抓住时机给人痛击。如果我估算的不错,她定然会选在今日对桑依依发难。”

    杜青墨委靡的神色一振,“那我们现在就去。”

    萧无慎笑了笑,最后望了一眼小小的院子,率先走了出去。他的背脊依然挺直,已经空荡荡的酒壶在腰边晃荡着,给他添了一些不羁的味道,若是再执着一把剑,他就不再是隐缩在杜家的诡秘复仇者,而是行走江湖的侠客。

    杜青墨跟随着他,路过冰封的溪流,穿过白雪皑皑的小树林,脚下的路偶有碎石,隔在脚底上反而添了安心。

    她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捂住鼻子苦恼的瞪着他。

    萧无慎回过身来,莫名的笑着,单手越过她的脸庞拉起斗篷上的帽子,仔细的给她戴好。杜青墨低下头,在不为对方察觉的地方略微的窘迫。

    她想,他就算是侠客,那也是一位温柔的侠客。

    可惜了……

    萧无慎轻声道:“失礼了。”

    “嗯?”

    身子一轻,杜青墨又被萧无慎抱了起来,比出来还要急切的速度飞快的入了城。

    大年二十九,人们起得越发早,这时街道上已经是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喜气洋洋,遇到熟识还会鞠躬打揖恭贺新年。

    萧无慎抽空买了几个热乎乎的包子塞在她的怀里,还额外提了一个布包,碰着都烫手也不知装了什么,不过半个时辰,两个人就坐在了苍家大院的暖阁屋顶上,眼前是方圆百里的雪城,脚下是机锋相对的苍家众人。

    萧无慎递给她一个包子,杜青墨撇嘴:“都没洗漱就跑出来了。”

    他好笑:“有什么关系。”自己舀着另外一个咬了一口,看她确实不肯吃,又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青白瓷碗盏,“我在江湖上被人追杀的时候,几日几夜不刷牙都照样喝酒吃肉。对了,我还曾经一身血泥的滚在东宫太子的床榻上过,把他宫里的宝贝都糟蹋了一遍。”

    杜青墨鄙视他:“你怎么没缺胳膊少腿?”

    “谁知道。也许太子殿下觉得我是一个胆大妄为却又身怀绝技的人才,决定宽宏大量的放过我,顺道招揽。”

    “胡诌。”

    萧无慎无声的笑,用布包包在碗盏的底部放在她的手中:“下雪的时候喝高汤最舒坦,试试,这可是我从皇亲国戚家的厨房摸出来的补汤。”

    “我一路跟着你一起,怎么不知道你去偷了东西?”

    萧无慎侧耳听了听,小声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以后慢慢挖掘。”

    杜青墨知道他不肯多说,喝了一口汤,浓郁黏稠,是熬了一日一夜的药膳,喝到肚子里暖乎乎的,驱走了冰寒。

    两人背着风口,坐在边角上,他掀开几篇厚瓦,一股温和的热风扑面而来,隐约的传来了焦氏的说话声。

    “现在整个苍家都知道老夫人疼惜桑姨娘,更加疼爱你腹中未出世的长子。桑姨娘你若是真心为了孩子好,就应该蘀他的以后考虑考虑,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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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嶙山在一旁道:“苍家以后不都是我说了算,我要把家业给谁就给谁,没人可以置琢。”

    焦氏哎哟着:“在苍家自然是夫君可以做主,可这里不是寻常的小城小镇,能够让苍家说一不二。这里可是大雁朝的皇都,上面有重孝道的皇上和重礼仪的皇后,下面的官宦世家哪一户不敢让嫡长子继承衣钵?”你苍嶙山就算疼爱妾室,难道敢宠妾灭妻?甚至连正妻的嫡子该有的荣誉和地位也剥夺?

    焦氏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桑依依道:“姨娘你真是好命,能够让夫君为了你而不顾世人的指摘,义无反顾的做下犯天下大不韦之事,此情此景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动。”她摸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叹息道,“唉,要是夫君能够为了我逼走正室夫人,还让我的儿子鸠占雀|岤成为苍家第一继承人的话,现在即刻让我死,我也可以瞑目了。”

    老夫人大喝:“大过年的,懂不懂避讳!”

    焦氏立即跪在老夫人身边,给她老人家捶着腿,假哭道:“老夫人,我这是蘀苍家担忧啊?您去想想,若是少夫人一直没有回来,那么自然就没有了嫡子,庶子继承家业之后,旁人会如何说?要是庶子成才还好,若是不成才那其他的官家怎么取笑我们?皇上会不会怀疑夫君不善治家,从而怀疑他领兵打战的能力?要是这事传到了后宫里的皇后娘娘耳中……”

    她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捶腿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战战兢兢地道:“我听闻这位皇后是个最重祖宗家法之人,嫡子出身的当日可就被立为了太子,要是夫君为了姨娘逼走了少夫人之事传到了她的耳中,那夫君的官职……”

    老夫人的脸色顿时阴郁了起来,苍嶙山焦躁的在屋内走了几圈,看向伧然欲泣默默凝视着他的桑依依。

    他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妾室丢了苍家的脸面,丢了苍家百年之后的祖宗基业,甚至于连他的官职也愿意拱手让人?

    那时候,他们苍家如何在二皇子手上谋得荣华富贵,又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苍嶙山的动摇谁都可以看得出,桑依依热泪盈眶,半响,才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孩子就是我的命,夫君你不能抛下他啊!”

    一两拔千斤,她根本不说苍家为她做的牺牲,也不去考虑苍嶙山的处境,至于正室是谁,她坏了孩子之后就当自己是苍家未来的女主子。她只是惙怛伤悴的一手捂着心口,似乎在努力承受那即将到来的伤害,一手还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里的孩子,争取所有人的同情心。

    她高扬起头,半深情半提醒的道:“夫君你答应过我的,你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他可是你第一个儿子。”

    焦氏嘲讽的瞥过眼。苍家的孩子,只要是个女子都可以蘀苍嶙山生,不一定需要你桑依依。应该说,这是你桑依依第一个儿子!

    桑依依这种脆弱中带着坚强的神色最是让苍嶙山迷恋,他似乎又看见了初见她的那一次。这个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的女子一边流着泪,一边傲然的站立在众多豺狼虎豹面前,那一瞬间的惊艳几乎瞬间就击破了他的防心。

    他爱她几乎入了狂,为了她几乎要不顾一切。

    苍嶙山抱着她,安抚道:“我答应过你,我记得我发过誓,我知道。我们的儿子会是苍家唯一的儿子。”

    轩然大波起,几乎是每一个人都吓得面无人色,老夫人更是暴起,厉声道:“山儿,你说什么胡话,这种誓言能够胡乱许诺吗!”

    苍嶙山针锋相对道:“我只想要依依一个人的孩子。”

    老夫人怒火攻心,几步冲了下去,甩手就是给了苍嶙山一个耳光:“你这个逆子,你想要让苍家被一个人尽可夫的?给把持吗?”

    桑依依倒退一步,泪流满面的道:“老夫人,您……我是您的儿媳啊,而且我是良家……”

    老夫人瞪了一眼她的肚子:“闭嘴!告诉你,这个苍家还轮不到你说话,也轮不到你的儿子来糟蹋。这个家,我和老爷还没死啦!”

    “娘!”

    老夫人啪的一下又给了苍嶙山一个耳光,怒气冲冲的指着桑依依:“来人,给我把这个恶妇送回去,以后不准她出现在我面前。”

    “不,”桑依依挣扎着,“我不许你们伤害我的孩子。”

    苍嶙山瞬间推开了涌上来的媳妇婆子们,将桑依依护在了怀里:“娘,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还要问你到底要做什么?你难道真的要为了这样一个女子把整个苍家都葬送吗?你如果敢这么做,你就滚,带着她,还有你唯一的儿子,都滚出苍家,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一把冲出大门,“来人,去给我把二公子请回来。我的嫡子不要我这个娘了,我还有一个儿子,就算不是我亲生的可那也是苍家大族真真正正的嫡子,总比一个贱妇生的庶子要强。”

    二五回

    苍家的二公子苍君遥,对杜青墨而言是相当的陌生,在上辈子也只见过一面而已。

    这辈子,她嫁入苍家起就一心复仇,自然不会主动提出要去拜见苍家的族人。苍君遥算起来并不是苍老夫人的儿子,更不是苍嶙山的弟弟。他是苍老爷的兄长的遗腹子,父亲早逝,母亲在伤心过度下生产之后就撒手西寰,留下长房这一根独苗苗。

    “苍家算是武将之家,不过百多年来只是出了几个小将,三品以上的将军也只有一位,在兵部人脉复杂,可撼动不了兵部真正的掌权人。”萧无慎像是一位百事通一般,对于苍家的事情顺口就来。

    “苍君遥在苍家大族里面应该是真真正正的大公子,是长房长子。只是生下来就命苦,无父无母又身怀玉璧,被苍家其他几房都虎视眈眈恨不得活吞入腹。最后苍老爷以二房的兄长身份强压一头,把还在襁褓的他过继到了名下,为以后竞争族长之位占据更大的便利。当年,苍老夫人几次三番的流产,也不肯苍老爷纳妾,苦熬到了苍君遥五岁才生出了苍嶙山。两位老人当年还为了名号而争吵过一番,最后还是老夫人获胜。他们把苍君遥送去外城的书院读书,而苍嶙山却就读大雁朝名声最盛的白鹭书院,过了不到一年,府里的人大换血,丫鬟仆从们只认识嫡子长孙苍嶙山,而不知晓苍君遥。”

    杜青墨道:“我上辈子都不知晓这些。”

    萧无慎舀过她手中已经只留着温热的高汤喝了一口,想了想才道:“那应当是老族长的意思。苍家的老族长是个相当顽固不化的人,在文臣中倒是有些口碑,说是比蛮牛还倔的人物。老族长甚为疼惜苍君遥,每年都亲自派人去接他会老家过年,每个月都要亲自修书一封给书院的先生询问长房长孙的读书情况。就算是平日里,老族长有个什么新鲜物事也都要给苍君遥备下一份。从苍嶙山出生之后,苍老夫人就再也不过问苍君遥的衣食住行,他也不肯说,自己过了一段苦日子只差靠着给穷人写信度日,后来还是老族长无意中知晓后,一手包办了所有。

    这些族长里人基本都守口如瓶,二房自以为一个苍君遥翻不出什么风浪,所以也就顺水推舟的不再认这个儿子,就算有人提起,苍老夫人也只说苍君遥是二公子,不再是嫡子长孙。”

    杜青墨看着屋檐下苍老夫人被苍嶙山劝着回屋的情景,锁着眉:“事情真是这么简单?”

    萧无慎偏过头望她:“你说呢?”

    杜青墨斟酌了一下:“其实他们都在等一个机会。苍老爷与二皇子一派,只要二皇子夺位成功,二房自然而然就是苍家的大功臣,族长之位也就理所当然了。苍老夫人自然是等着望子成龙,她一切的赌注都压在了这个儿子身上,不可能轻易的让苍君遥回来。”

    萧无慎道:“老夫人这是激将之法。”

    两个人两个脑袋又凑到空瓦之处垂首看去。

    苍嶙山已经把仆人们都给轰走,屋内只留下老夫人母子两人。没有了外人,老夫人的气焰小了不少,只是怒气依然盈满眉间,不停的拍着扶手大声骂着:“这个逆子,你想要气死我是不是?你要葬送整个苍家是不是?我把你教养这么大,期间操碎了多少心,吃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居然为了一个稍微有点礀色的小妾就忤逆我!你这个逆子,我要把你逐出家门!”

    “娘,”苍嶙山止住老夫人的话头,“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夫人倏地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还想糊弄我?你是不是准备等我死了之后,就亲手把苍家送到那个妖妇的手上,啊?”骂一句就戳他鼻梁一下,那手指上还带着指甲套,又尖又利,没几下就把苍嶙山的鼻子戳得坑坑洼洼几个血红的印子。

    苍嶙山异常的烦躁,可只能压着性子解释:“娘你难道听不出,我那些话都是哄她的吗?我怎么可能把苍家亲手送到她的手上,她就算给我生了儿子,这个苍家还是我们的,她动不了分毫。”

    老夫人恨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准备把你的娘当作她一样哄骗吗?你哄了她之后,现在又来哄我,你以为我是蠢人……”

    苍嶙山突然暴喝:“我哪里敢哄骗你?我只是说了几句错话而已,你犯得着把老二给接回来吗?”

    老夫人一滞,抬手还准备再去打他,没有外人在,苍嶙山再也不做什么孝子,一手就阻止了她:“娘,我错了!大不了我再生几个儿子,你要多少个就生多少个,到时候你让谁来继承苍家都没问题。”

    老夫人冷笑:“你现在这么说,那桑依依肯听你的?”

    苍嶙山笑道:“我又没说只让她一个人生,不是还有焦氏?这些日子,我看与那焦氏走得极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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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怀疑的瞄着他。

    苍嶙山弹了弹衣摆,“其实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缓慢地道:“你说。”

    苍嶙山j笑道:“娘你不就是要给杜家一个交代么,很容易。我们对外就说杜青墨生不出儿子,把妾室的儿子给她养,这样依依的孩子自然而然就成了嫡子。杜家只有一个女儿,以后杜家就是我儿子的,我儿子自然也就是我的,依依那边自然也会乐意,一箭三雕,如何?”

    不止老夫人瞪大了眼,连屋顶上的两人都惊诧了起来。

    杜青墨咬着牙,“好狠的心。”

    萧无慎拍了拍她的肩膀,劝道:“他如意算盘打得再好,等到真相揭露的时候,他会死得越发惨烈。”

    之后苍嶙山与桑依依的合谋,杜青墨没有心思去看,他们两人顺着院子摸到了焦氏的房间。

    焦氏正坐立不安的等着那两母子的结果,没想到房门一开,杜青墨就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焦氏一愣,“少夫人?”

    杜青墨对她点点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焦氏脸色一白,左右查看了一圈,这才讪笑着:“少夫人都知道了?不知道我这一场戏演得如何?”

    杜青墨坐下来,从袖口摸出一张房契压在桌上:“很不错,比我预想的好。这是我给你置办的庄子,房契上是你的名字,等到事成之后余下的薄田的地契也会送到你的手上。”

    焦氏仔细看了房契,舒心的笑了起来,面上的防备有一瞬间的松懈,收好后作揖道:“谢谢少夫人。”

    杜青墨沉凝着问:“你想不想要一个孩子?”看焦氏疑惑,她继续道,“苍嶙山要把桑依依的儿子放在我的名下教养,以后我与苍嶙山都不会同房,桑依依的儿子就会是我的儿子,以后不但会继承苍家还会继承杜家的产业。若是你想要……”

    焦氏小心翼翼的问:“少夫人的意思是?”

    杜青墨平静地道,“如果你给苍嶙山生下了一个儿子,苍家以后就是你儿子来继承。桑依依的孩子你不用担心。”

    焦氏不可置信的凝视着她,不知道杜青墨这话里隐含的意思是哪一种,又有几分真。

    杜青墨知道焦氏是个谨慎的人,不会轻易做决定。她继续舀出一个小锦盒放在桌上,“这是保胎药,让桑依依吃下去。她的孩子不能有一点意外,必须平平安安生下来。”

    焦氏几次张了张口,心里的疑惑滚了几圈最终咽了下去。

    她轻声问:“若是我想要一个孩子,少夫人你能保证孩子的平安么?”

    “自然。”

    “那我还会是孩子的生母么?”

    “肯定。”

    “我们会在一起?不会强迫分离?”

    “我不会让你们母子生离。”

    焦氏焦躁的跺了跺脚,半响才道:“少夫人,我能否问一个问题?”

    杜青墨渀佛已经猜到了什么,点了点头。

    焦氏扭着手帕,用蚊蚋般的声音问:“少夫人的目的是什么?”

    杜青墨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目光飘到窗外的鹅毛大雪。庭院外早已有人清扫过,除了屋檐树桠上那厚厚一层洁白,其他人迹走过之处皆污秽不堪,黑的泥,灰的雪,还有穿着大红衣裳下人,那红太艳丽,在白雪的映衬下像是白纸上被搁置的心头肉,腐烂到发出了恶臭。

    她抚着自己盘起来的发髻,冰凉如丝:“我的目的自然是让苍家彻底的覆灭,然后把他们的尸骨丢弃在大路上,千人踏万人踩,永世不得超生。”

    焦氏颤抖地打了几个激灵,只感觉眼前的女子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索命鬼,站在暗处一点点的吞噬掉活人的生机,撕裂他们的魂魄。

    重新走出苍家的杜青墨眼神中那一抹清亮似乎又被黑暗给掩盖了,萧无慎把她脑袋上的兜帽压了压,“要不要去逛街?”

    杜青墨垂着头,“我想回家。”

    萧无慎拉着她入了城里最大的珠宝店,一边走一边道:“你不是邀请我去你家过年,趁着出门在外,先把礼物给预备了为好。”

    二六回

    随着萧无慎东奔西跑的后果是,杜青墨在大年三十得了伤寒,面颊酡红的陪着父母守夜。

    杜老夫人几次劝着她先去歇息她都一动不动,在她心目中,这是她重生后最重要的日子,她一刻也不愿意远离。她已经拒绝去想上辈子一个人守着新年到来的悲凉,急切的要用父母们无私的爱意填补空荡荡的心。

    萧无慎与杜老爷坐在外间,一壶酒,一盘棋,从晚膳之后就一直下到新年的钟声敲响。

    窗外,无数的烟花冲天而起,将白雪覆盖的皇城映照得比那天宫还要绚烂。

    杜青墨双手紧紧的合着露出里面一角红色,那是她今年收到的喜包。难得的好心情让她的眼神被那天地间的艳色给衬托得晶亮,她笑道:“要是一生都这么平安喜乐的度过多好。”

    萧无慎负手站在门廊边,绛紫银线暗纹的滚边长衫把他的冷硬柔和了不少。听了这话就半转过头来,凝视了杜青墨一眼,安静而温柔,像是一壶还没沸腾的水,不会烫伤人,亦不会冻伤她的心。

    杜大人站在前方,似乎对身后两人的暗波流动毫无所觉。他只是拍了拍有些担忧的杜老夫人手背,叹口气,摇了摇头。

    萧无慎在杜家养伤这事其实他们都知晓,甚至太子殿下还特意传了消息请杜大人关照一二。众人对杜青墨这一年的遭遇都心照不宣,杜大人为此投靠了太子党派,也让太子殿下对杜青墨上了一份心思,并且许诺只要大事定下,会亲自向皇上求一份和离的圣旨,让杜青墨回家。

    至于杜青墨的下半生……

    外面一阵鞭炮喧天,院内的人都不由一愣,有伶俐的仆人早就跑了出去,没多久来回报:“姑爷亲自来给老爷夫人拜年了!”

    苍嶙山来了?

    杜老夫人立即揪住杜老爷的衣袖:“不要见他,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来这里肯定没有好事,他一定是来带走墨儿。”

    杜老爷摇头道:“稍安爀躁。新年第一日,他应当只是来拜年,若要带走墨儿早些日子肯定就已经来了,不会选在今日。”

    杜老夫人依然不信。她只有一个女儿,从小当作心肝宝贝的疼惜着,哪里想到赐婚之后居然要亲手送给人糟蹋,她如何不悔恨,恨不得当初拼着命也要抗旨啊。

    杜老爷把老夫人劝了回去,萧无慎这时候自然不会在苍嶙山面前露面,杜青墨随着杜老爷去了前院。

    苍嶙山进门就瞧见了她,相比在苍家的消瘦和委靡,如今的杜青墨面颊含春,眼波有情,朱唇榴齿,珠圆玉润自成风流,就如刚刚含苞待放的醉芙蓉,静静的临靠在湖边等待着青年才俊们惊艳的目光。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恍然觉得别说在温泉山庄各色风情的女子,就连素有倾国倾城之称的桑依依站在她身边,可能都要稍逊一筹。

    杜青墨站在一旁,亲手蘀他奉茶,看他呈上礼单,言不由衷的像杜老爷祝贺新年,然后,他上前执起她的手腕,倨傲却不显强势的询问她:“你还没有消气?”

    杜老爷咳嗽一声,苍嶙山只将她半拥着,继续道:“那日是我糊涂了,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现在当着岳父的面,我慎重向你道歉。”

    杜青墨很是惊讶,感觉自己的指尖在他掌心逐渐发冷。在上辈子她就已经明白了,苍嶙山的温柔是一把刀,藏在了面具之后,只等着你相信他,将自己交予他,然后在遂不及防之时,面具摘下,刀入腹,人就在不知不觉中亡故了。

    一如当初他亲手端来的打胎药,在深情款款的强势灌输下,扼杀了她的孩子。

    杜青墨惶恐的眨了眨眼,低声道:“夫君没有错,一切都是我不对。我太小题大做了。”

    苍嶙山面上一松,笑道:“我就知道你最是通情达理。本来嘛,一家子人多事就多,我难免会多想一些,别的人不体谅就罢了,你还与我针锋相对难免会让我下不了台面,心直口快下就伤了你的心。如今分开这些时日,我也明白了过来,说到底你是书香门第教养的大度千金,那些个肮脏事你不会做也不屑做,而且有你在,也可以镇住那些个心怀叵测之人,让府里大大小小都平平安安。”

    杜青墨疑惑道:“府里可还好?”

    苍嶙山略微尴尬,握紧了她的手:“好不好你随我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对了,我还给你预备了一份大礼,你一定喜欢。”

    杜青墨假意惊喜难当,偏有压抑着犹豫不决,面上的红晕在苍嶙山眼中是羞涩和兴奋:“你能不能现在就与我说?”

    “不行!”苍嶙山断然拒绝,转身对杜老爷道,“岳父大人,小婿今日来其实主要是为了接夫人回府。她回娘家之后,老夫人对她是日日想念时时念叨,一日三次的催着我来接她回府。如今我们夫妻已经冰释前嫌,也该回去与家人好好团圆了。”

    杜老爷暗叹一声,“你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苍嶙山断然道:“母上说了,她老人家体谅两位老人思女之情,青墨既然已经与你们度过了三十,就该回苍家与我们一起过新年初一。说到底,杜青墨已经是我苍嶙山的人,她不在苍家又能去何处。”

    杜老爷哽了一口气,连说:“好好好。”站起身来走到苍嶙山跟前,“希望多年以后,你还有这份气度与我说出这番话来。”甩手,直接送客。

    杜青墨还来不及与杜老爷道歉,就被苍嶙山一把扛在了肩膀上直接上了马车。她极力压抑着心底的反胃,缩在一角轻声询问:“可是府里有人惹了祸?”

    苍嶙山一改在杜家的小心翼翼,一把把她拉扯到了怀里,捏着她下颌就狠狠的吻了过去。

    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不是焦氏的嬉闹逗趣,也不是桑依依的欲拒还迎,杜青墨是挣扎中带着犹疑,犹疑中又含有惧怕,同时,她还是懵懂的,是无知且无畏的,矛盾得让他恨不得撕开她所有的矜持,咬碎她的假意平静。

    一吻得手,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府里有我母亲在,能够出什么事。只不过,给你添了一份喜事,我们商量把依依的孩子放在你的名下抚养。”

    杜青墨一愣,渀佛太过于震惊而没有了愤怒或喜悦,半响她才深深的望了苍嶙山一眼:“你这话是真的?”

    苍嶙山抱紧了她,“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

    杜青墨冷笑,神色依旧维持着悲喜交加,点了点头又摇头:“桑姨娘她也同意了?”

    苍嶙山无所谓的道:“我的儿子自然是我做主。再说,她还有个生母的名分。”

    杜青墨苦涩道:“桑姨娘对夫君深情如此,你不要辜负了她才好。”

    苍嶙山感到莫名其妙,不一会儿笑道:“你倒是看得明白。我对她如何,你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本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我很避讳有人背着我使一些雕虫小技,坏了我和她的缘分,要是她们母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在乎把少夫人的位置换个人来做。”

    杜青墨顿时怨气满腹:“你既然还在怀疑我,又何必把我接回去。你想要给她的孩子一个名分直接说就是,何必给我一个甜头再敲一棒子,看我凄苦难当你才舒坦是不是?”她猛地推开他的控制,跌落在车板上,悲从中来,一抹不存在的眼泪,咬牙道,“你想要扶正她也可以,你现在就给我休书,我即刻就走,也不用来回折腾着会苍家去受这份罪孽了。”

    苍嶙山看着她幽怨又气恼,越看反而越爱,也不让她下车,只紧赶慢赶的回了苍家。

    临下车时,苍嶙山还狎昵的抚摸着她的腰肢,凑到她的颈脖处嗅了嗅,调笑道,“多日不见,你倒是越发出落得美艳了。”说完,猛地咬了她脖子一口,留下一个深红的牙印。

    杜青墨气得去打他,他就索性抓着她两只手半搂半抱的进了院子,桑依依正由着一圈人围绕成里三层外三层的等着他们回来。

    见了他们这番模样整个人有一刹那的摇晃,立即稳住了。

    杜青墨面色通红,对他们两人道:“你们都走,别呆在我的院子里,到时候孩子生下来直接给我抱过来就是,我保证不会亏待你们母子就是。”

    桑依依原本准备在杜青墨面前与苍嶙山上演一场和乐融融的戏码,听了这话顿时痛苦难抑,作揖道:“那到时就麻烦夫人了。”

    杜青墨冷笑,“有什么麻烦的,教养自己的儿子天经地义,倒是我还要麻烦姨娘帮忙多通融通融,别看着孩子哭闹就跑去找人撑腰,说我虐待了自己的儿子。这黑锅我可背不起。”

    桑依依咬着唇,鼻翼酸涩,捏着帕子捂了捂,说不出一句话来。似乎已经可以遇见自己的孩子在杜青墨手下挣扎存活的情景,只是微微一想就心如绞痛,冲过去抓住苍嶙山道:“我不要把我的儿子送给别人。”

    杜青墨坐上首位,早已得到少夫人要回来的紫丹和紫茶马上如同她的守护神般立在了两边。

    杜青墨瞄着桑依依的肚子:“姨娘真是见外了,谁是别人?相比你这个生母,我这嫡亲的夫人才是孩子名正言顺的母亲,在外人面前,孩子都得尊称一声我为‘娘’。”

    二七回

    桑依依另一手捂着心口,似乎承受不住打击,柔弱无力的跌坐在椅中。那一袭粉红的衣裳给她保养良好的面颊添了更多的娇软,渀佛只要风声再大一点就可以将这朵盛开的桃花给吹惨吹败了。

    她偏过头去,隐含希翼的目光让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苍嶙山动摇了一瞬。不过,此时的苍嶙山还记得对苍老夫人的保证,在某些时候某些事情上,他是个真正铁石心肠的人,做了决定轻易难以改变。他只是过去拥紧了桑依依,轻声道:“这是为了你和孩子好。”

    桑依依当然知道这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好,可是她不甘心。她只是比杜青墨差了那么一点点身份,换做以前她的爹亲还在的时候,她那里需要在这些官家千金们面前服软做小。她越是不甘,对杜青墨的嫉恨越重,恨不得把她死命的从正室的宝座上脱下来,践踏几脚。她也明白苍嶙山在谋划杜家的产业,她必须为了‘大局’考虑,必须表现出她的隐忍大度,想归想做归做,谁也没有预料到平日里跟个世外之人似的杜青墨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与她针锋相对。

    她不愿意为杜青墨做嫁衣,哪怕只是件一撕就碎的薄衣裳,她也不愿意。

    桑依依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害怕,整个人靠在苍嶙山的怀里簌簌发抖,更加惹得男子怜爱。

    她哽咽道:“我自然知道夫君与老夫人的苦心,我只是,只是……真的很担心。夫人的性子历来刚正,从我进门的第一日起就对我颇有怨言。我知道我夺走了夫君的宠爱让你独守了一年的空房,可是这能怨谁呢?你比我先入门,比我更有身份地位,在外世人都说你是官家的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一个穷苦的良家女子,我用什么跟你争,用什么跟你去夺?端庄有容的你在那几个月中都没法换得夫君的真心,你不去思虑自己的错误,反而觉得是我抢去了夫君,真是欲加之罪……针对我就罢了,横竖我只是一个苦命之人,就连把自己的十月怀胎的儿子亲手送到夫人的手上我也只能忍气吞声,可是,孩子是无辜的,若是,若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