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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姬第14部分阅读

      千金姬 作者:rouwenwu

    是谁,为了她……还要杀我我却为了你十年寒暑一刻不敢松懈地练功,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找到你,宁愿进相府做别人的小妾……哈哈哈”她骤然大笑起来,绝望和伤心似乎让她完全忘记了危险。

    “人在那边……”远处有人喊着,点点灯火朝这个方向而来。

    红绡公子终不是狠绝之人,对着一个这样痴情又伤心的女子,怎么下得了手

    静默了片刻,终是收了红绫,道:“随我去见相爷。”

    “我不去”默涵惊得往后退了几步,“我知道他的手段你不用如此对我”说着她抬手就想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红绡骈指将她点倒,微微叹了口气,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众人都看见他带走的刺客,他自然必须向楚相说清楚。

    他本名薛霖,父亲薛少诚原为明宣宗女儿永清公主的驸马都尉,侯门世家子弟,当年也是名动京都。他是公主和驸马的独子,从小常在宫中与原先的皇太子朱见深为伴,这个默涵,是明代宗杭皇后之兄杭敬的女儿,也就是当今成绶帝的表姐,小时候因被选为固安公主的伴读,终日往东宫走动,喜欢追在他的身后喊霖哥哥……

    杭敬和杭敏兄弟官职不高,仅为锦衣卫百户,这也是因为楚留香不想提拔皇帝的母族,使得他们在朝中没有一点影响力。而且现在杭敬似乎也已经死了,杭氏姐妹应该跟着叔父杭敏生活,却不知她何时成了武功高强的女子,当然他也没想到当年那个胖乎乎的小丫头出落成这样的美女,还对自己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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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九 重阳雨 情意深

    泠然当然明白楚玉当时拂袖而去是误会什么,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有些讪讪地推开了他,道:“怎么能怪王爷你总有一天会不在我身边的,是人家乘虚而入,防不胜防。”

    “刺客拿住了吗?是谁救了你?”楚玉现在恨不得将刺客剁个稀烂,刚才却因急着进来看望她,忘记了询问下人。

    泠然一滞,虽然明知瞒不住,但也不敢先提红绡公子,低低地道:“就是那个锦衣卫千户逯杲,救了我的性命……”

    楚玉点点头,“嗯,让一个锦衣卫千户屈身王府守护,确实也是大材小用,刚巧卢忠出了一点问题,看来这个指挥使的位置,该换换人了”

    泠然想起卢忠就是那日算命的时候仝寅测他要横死的锦衣卫统领,听楚玉的口气,这么快就出了问题,看来那老儿算命还有几分准啊……

    那仝寅测楚玉的姻缘要孔雀东南飞……

    她心里已经把那个东南飞的人设想成了自己,没来由一阵懊恼。

    “夜已深了,你先好好安歇,我出去询问一番,看是谁敢到王府来行刺你”楚玉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心头已经把万象园中的女人都列为了怀疑对象。

    泠然点点头,乖乖地躺下了。

    遇到这样的事,楚玉自然也将方毅的话抛到了脑后。

    一番询问之后,楚玉才知道是红绡公子既救了泠然,又带走了刺客,他这一气非同小可,顾不得到底是什么时辰,立刻带了人来到相府。

    慎德堂外,楚相的专用火枪卫队不敢阻拦他,只是跪下行礼,队长道:“相爷已经歇下,不知王爷深夜到来……”

    “红绡可在此处?”楚玉问。

    小队长忙道:“红绡公子陪着相爷。”

    “去叫他出来。”楚玉负手而立,口气不容置疑。

    小队长一头冷汗:“王爷……相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他会劈了小人的……”

    一句话没说完,楚玉飞起一脚踢了过去,小队长被狠狠踢到慎德堂的大门上,“嘭啷”一声巨响撞上了朱漆大门,立时将门给撞开了。

    小队长爬起来,已经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敢再多嘴多舌,连忙就闪到了一边。

    楚玉走到大堂前站下,相信这么大的动静,不用他再呼喊,里头的人也必然惊起了。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里头的烛火就亮了出来,他的父亲楚留香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父相”楚玉微微欠身,“子墨要找红绡。”

    楚留香面上有不豫之色,天下间敢如此闯入慎德堂的,恐怕仅此一子了,“如今已是三更之后,红绡是父相的什么人,你也该清楚,怎么竟闯到为父这里要人?”

    “那是父相的人太不把儿子放在眼里,行刺王妃的凶手,他怎能带走?既然带走了,还想高枕无忧么?”

    父子两争锋相对,一瞬间,两人都意会到这场面似曾相识,楚留香一怔之下,先缓和了口气:“你当知道,对父相来说,红绡就跟你的王妃一样重要。刺客的事,你不必再问,他没有将人带走,而是送到父相这里来了,一切情况父相也已了如指掌,你且回去,此事我自有主张。”

    楚玉见楚留香一点也不意外,显然不是在为红绡掩饰,而是红绡真的这么做了,便道:“既如此,子墨要见一见那刺客,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出的主意。”

    楚留香走上前几步,一掌轻轻拍到楚玉的肩上,用带着几分慈祥的语调道:“玉儿,你要相信为父,这件事,内中曲折不少,总之父相担保短时间内就铲除幕后主使,以后这些人再也不可能威胁到我未来的儿媳,可好?”

    在大事上,素来是楚留香做主,楚玉今夜来兴师问罪,也是对红绡新仇旧恨添在一起才没有顾及父亲的脸面,此时见他用着商量的口吻,一副期待之色望着自己,当然也相信父亲不会无端端说出这番话,此时下人众多,他缓缓垂下眼帘,“父相既如此担保,但等水落石出之日,再与子墨说不迟。”

    楚留香点点头,又拍了拍楚玉的肩,示意他息怒。

    隔日已到重阳,听说是登高怀远的好日子。

    天公不作美,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而且一下就从早晨直下到下午,天气明显更加凉了。

    北方下雨本来就少,如此一直下大雨更是稀罕,泠然望着窗外的天空,想起了江南烟雨,思乡情绪浓浓地攫住了心。

    冯氏姐妹前来求见,她也让人借故推了,这两日她对艳艳那一晚奇怪的举止有些疑心,也没再让她进房侍奉,只让陶春英给她箍了一个绣花立架,置于榻上有一针没一针地绣着。

    才过了晌午,在外忙碌的陶春英进来笑着说了声:“王爷回来了。”便很快退了出去。

    泠然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的雨丝。

    她身前是一幅糟蹋了上好云缎绣的一条龙,可是看起来龙不像龙,倒像条丑陋的虫子。

    楚玉带着一丝风雨的气息站到了她的背后,“在看什么?”

    这两日王爷回府比以往更加早了,他的陪伴已成了一种习惯,泠然有些忧心,因为感觉到他站到了房里,整个屋子都有了生气,尤其在前晚遇刺之后,红绡公子再也没有出现说过什么,听说昨日乘着楚玉上朝的时候相爷传命遣了十二夫人默涵出府……

    也不知道红绡是怎么办到的,显然他为默涵费了不少心思,他与默涵必定有很深的渊源……

    “看雨,想家。”她慢慢垂下头,如果没有前日的意外,也许她今日早就雨中漫步去了。

    “这么可怜”楚玉坐到了她的身边,学她一样抬头望着天空,“很喜欢雨?”

    泠然忽然想到他什么都能想法子弄来送与她,雨却是不受他控制的,便道:“是啊,非常喜欢,不仅喜欢在雨里看景,还喜欢听着雨声入眠。”

    楚玉轻轻触了触她的脸,问道:“日日在府里,是不是闷坏了?”

    泠然抬头看他,却没有回答。

    这还用说么?自从脚出了状况,她都快闷出病来了。

    “我知道一处地方,倒像江南,带你去瞧瞧。”他说做就做,取过床头的披风就为她笼上。

    “现在?”泠然不解,雨下得这么大,要去外面看景?

    “嗯。”楚玉一把就抱起了她,笑道:“重阳节,正适合登高。”

    抱着她一径出了王府,楚玉只让秦子陵和苏小序随行,两人都穿上了蓑衣,给王爷披上了一件材质特别的披风,宝蓝色,外面倒像蒙了一层防水布似地,水珠滴在上面就瞬间滚了下去,相府的宝物真是多。

    两个小太监紧跟在边上打伞。

    楚玉人高,泠然回头见他们擎着雨伞好像累得慌,就想说不要出去了,可一看他紧抿的嘴唇,就知王爷这股劲上来了压不住,何况秋风秋雨袭来,自己也甚是喜欢,也就由得他折腾。

    坐上了马车,顿时温暖起来,楚玉坐到她侧后方,轻轻将她拢着,身上传来清淡好闻的气息。

    越与他相处,泠然就越没有自信,他这么理所当然地对她好,就好像已经是夫妻一般,弄得她也很享受这种被人宠着的感觉,虽然心中一直警惕,但好像也没什么用。

    想她只不过说了一句喜欢雨中看景,他就带着她出了城,行驶了大约一两个时辰,眼看将近黄昏,才到了一座山脚下。

    楚玉命马车停在山脚,雨虽渐渐小了,不过外头到处是湿漉漉一片,入秋,山上的黄栌树枫红一片,在迷蒙的雨雾中形成别样的风景。

    “我这样子,怎么上山?而且天也快晚了,不会下不了山吧?”泠然揭开帘子,疑惑地不肯下车。

    “可是你要赏雨中景色的,若是晚了,山上有寺庙,住下也无妨。”楚玉下车,示意背她上山。

    既已来了这里,看着空无一人的山中雨景,泠然也起了兴致,也不推辞,乖乖伏到了他背上。

    楚玉竟命秦子陵和苏小序在山下相守,由泠然圈着他的脖子打着伞,两人就这样一路在风雨中慢慢沿着山道拾级而上。

    这山并不高,但山中景色却好,到处可见苍松翠柏,走了不远就见到泉水,还有一种奇特的树泠然好像并未见过,叶如人的手掌,且是掌状复叶,多生七瓣。

    楚玉见泠然一直看着那颗树,道:“这叫娑罗树,是佛门圣树,山上有金代行宫,现在已成了寺庙,若是天色好时,这里游客不少。”

    一阵风吹来,泠然有些冷,抱得他更紧了。

    空山静寂,没有一丝人声,好像只有他们两个,感觉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忽然拉近了很多,泠然不由问:“王爷为何要带我来这里看景?难道是为了那个赌约吗?”

    楚玉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我做事从未后悔……立下那个赌约之后,却已后悔了。”

    “为何要后悔?王爷可要说话算话”泠然想,只要他有那么一堆妾室,不管他怎么做,总是没用的,就算动心,也不能跟他在一起。

    “这几日我都在想,获取一个人的心,有什么办法。。。也曾有人教了我一个歪门邪道,昨日我思来想去,终究是不妥。。。强迫你,非我所愿,但若照约定所说最后你不点头就放你走,我更是不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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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三一 爱情如此甜蜜

    泠然一怔,随即感觉到他手上的微温,心中安定喜乐,将头一偏道:“因为我从小博览群书,心理年龄大,懂么?”

    “你还博览群书?”楚玉失笑,这丫头好像该懂的都不懂,不该知道的却知道许多,的确是一个怪胎。

    说话间,他已脱下自己的披风,兜头盖脸地将她包了进去。

    “我不冷。”泠然刚说了一句,他就不由分说地背起了她,说一声:“抱紧了。”身若惊鸿,眨眼间就掠出了凉亭,凌空飞起。

    风雨立刻灌了过来,泠然将头伏在他宽阔的背上,笑靥如花。

    他是如此优秀如此令人安心原来恋爱的滋味是这么美的难怪世间有那么多吟咏爱情的诗句,那么多的痴男怨女沉溺其中,自己总算也领略到了。

    下山的速度当真比箭还快,泠然不过才转了几个念头,还没好好领略夜雨中飞纵的乐趣,挂着气死风灯的马车已然在望。

    秦子陵和苏小序果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两人谁也没敢坐在车辕上,共打着一把油纸伞站在山道口上,看见他们出现,苏小序跳着脚叫了起来:“王爷回来了可急死奴才们了。”

    楚玉面上不自觉地浮起浅浅的笑意,背着泠然脚不点地地钻进了车厢,说了声:“速速回府。”

    两个不谙情事的小太监面面相觑,王爷带着未来的王妃大雨里跑出城,跑上山呆了老半天,按他们想,王府里地方还不够大吗?有必要这么折腾?但是主子的行为再怪异,他们也不敢多嘴,只能手忙脚乱地爬上了车辕,苏小序“哗”地一抖鞭子,马车便平稳地从林荫小道上往来路驶去。

    车厢内,泠然还没来得及除去披风,楚玉就把她从里头给扒了出来。

    经过这一路的飞掠,他修长的手掌冰凉,轻轻触到她的面颊,跟第一次在兰泽山房遇到他之时的触感相同。

    她奇怪自己怎么能把当时的感觉一直记得那么清楚,难道那时候就有预感两人会有今天么?她傻笑。

    楚玉意识到自己手凉,改为将她圈在了胸前,却因衣裳都湿透了,不敢用力将她抱紧。

    泠然从车里备着的锦兜里摸出一条丝巾,替他擦拭满头的雨水。

    水沾湿了他束起的长发,越发显得青丝如墨,面如冠玉,此男妖异无边。

    “泠儿,今天不是做梦罢?”他拉下她的手,轻轻含了一只,好像就要咬下去。

    泠然扯下他扶在自己腰上的手,不太客气地咬了一口,道:“这样才感觉得到,咬我的怎么知道是不是做梦呢?”

    楚玉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星眸中亮得耀眼,另一只手已经牢牢固定住了她的后颈。

    这人亲上瘾了,泠然伸手捂住他的唇,表示抗议,“先把你的头发擦干,要解开,这样不行”

    她是担心他受寒。

    楚玉感受到她的温柔,放开她,老实地坐好。

    哈哈,原来一个爱着你的男人,就算他再厉害,在你面前也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泠然甜蜜地想着,转到他的背后,长跪起身,替他解下束发的小冠,又拔掉白玉簪子。

    轻柔地拭去他发上的水珠之后,他再次将她拖到了面前,好像一刻不看着她,就会发生什么意外一般。

    泠然避开他的目光,动手解他的衣服。

    楚玉狭长的星眸微微一眯,握住了她忙碌的小手。

    “怎么了?”她以眼光询问。

    “别动。”他喉头上下起伏了一下,低下头来:“要是不想在这里就被我吃了,乖乖坐着,我自己来。”

    泠然一低头,才发现某个地方很不应该地撑起了小帐篷……

    她大羞,连忙转过身去坐着,心想到底是哪一个动作惹到他了?好像正常得很嘛亲吻的时候就算感觉到他那里的不同寻常反应,她也自动忽略了,现在倒好,他竟敢赤o裸说出来。

    真是大色狼泠然在心里骂着,忽然想起自己十二岁的时候看的一本小说里就有许多h的描写,当时就新奇得不得了,嘴上骂着黄书黄书,结果半夜还在被窝里偷偷地看,人真是矛盾的动物啊不知道将来真的尝试起来会是怎样光景呢?楚玉的身体她基本是见过的,那是一具诱人犯罪的躯体……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一个结实温暖的胸膛自后面密密实实地将泠然圈了进去。

    “这么老实安静,想什么?”

    楚玉的话想必让她的脸成了猪肝色,她哪里敢说自己在一边起了色心,顺口就撒了一个谎:“我饿了……”

    出来大半天,他还以为她是真的饿了,他没有吃零食的习惯,马车里倒有茶水,此时伸手一摸,也已凉透了,“路上只要有店家,咱们就下车吃些东西再回去。”

    泠然回头,见他身上贴着洁白的丝袍,浮现着掩饰不住的那种属于极品男人才具备的完美曲线,哼了一声,心想我才舍不得你这幅样子让别人看见呢即使是男人……念头刚一转,她忽然才明白过来以前她穿着深衣要冲出房间的时候他紧张是为了什么,嘴角噙着笑,将脑袋靠到了他的胸膛上,道:“先回府再说。”

    回到王府的时候,泠然替楚玉披上披风才由一众奴才接着下车。

    她坚持想自己走。

    “又不是没在他们面前抱过你,那时候没有反对,现在还想逞强?”楚玉低低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温热的气息让她再次脸红。

    唉跟他在一起,迟早要变成一只煮熟的大虾呀

    考虑到楚玉莫名其妙都会起生理反应,到了大殿的时候,泠然巧妙地推托自己受了风,推了楚玉去浴房沐浴,他看下人众多,倒也没有为难。

    泠然留着艳艳在房里稍事梳洗,很快就拾掇好了,她知道今天楚玉回来的也必然很快,就打发了艳艳回房。

    楚玉回来,春风满面地亲了她一下,抱起她就回了房中。

    小太监们陆续上了几个精简的新鲜菜色,两人相看两不厌,美美地吃了一餐饭。

    此后自然是卿卿我我,到了夜间,为了睡榻的事两人终于起了纠纷。

    楚玉:“既然是我赢了,等到提亲的使者回来,马上挑个好日子,你就是我的王妃了,自然要睡在我的房中。”

    泠然托腮作沉思状:“大明有这个规矩么?没出阁的姑娘要睡在未婚夫床上?”

    “规矩都是人定的。”楚玉想起未婚夫妇甚至不能见面,口气软了几分,心想最多再过一个月,钦差也就回来了,何况根本没有料到她今天会点头,心中倒也满足,只是笑着调侃道:“你不是想歪了吧?”

    “想歪什么?”泠然装傻。

    “你说呢?”

    看着他长身玉立,站在自己面前开始宽衣解带,整个神态妖孽诱人得一塌糊涂,泠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脑子里各种画面开始泛滥,心里直喊:这也太快了吧太快了吧虽然两世为人我也曾经有想尝试一下的念头……

    楚玉见她傻头傻脑,很想笑出声来,总算还有点人性,走进屏风后。

    衣服一件件地抛上屏风顶部,泠然松了一口气,脸却更红了,人家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嘛怎么老是要往那方面想呢?

    结果是,楚玉把自己的睡榻让给了她,因为高床软枕,比东次间的木榻舒服多了,他则守在外间睡了。

    对于刺客的事,虽然楚留香挡了,其实他也还是心有疑问,只是在她面前不表露出来罢了。

    口上他虽然答应了楚留香等他告知结果,不过昨日一天,他已经详细调查了一番。

    刺客是两名女子,而父相第二日遣走访月轩默涵的事也实在太蹊跷了,以往他只有赐女子进来,从来没有将人赶出去的,何况在没有跟他商量的情况下他不傻,自然联想到刺客有可能就是默涵……

    问题在于父亲为什么要压下这件事。

    难道仅仅是跟红绡有关?他不这么想,不过他关心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她们为什么要来行刺泠然,又是受了谁的指使

    如果是其他姬妾,他还可以猜想是出于嫉妒,但是那个默涵,长得什么样子他都完全不记得,不应该对泠然有这么大的气性

    翻阅了她的身份名牌,上头记载着她出身于翰林院编修之家,可是翰林院姓默的人本就少,前几年是有一个,也已告老还乡,并不是被贬官的人,不用到那人的家中查问,也知道书香世家,是不可能把孙女卖作千金姬的。

    人是刘永诚叔侄送进来的,就算其中另有隐情,比如默涵可能是伪装混入相府,他们也不知情,不过不论怎么说,也跟他们脱不了干系,此事必得解决……

    听见房里渐渐均匀的呼吸,他的心里一片温柔。

    既要做她的夫君,就要为她撑起安全的天地,怎么能让她受到半点威胁?府里虽然侍卫如云,除了红绡,却没有绝顶的高手,她既然已经被定为王妃,也不方便随时带在身边,他有点头疼,忽然想起了什么,轻手轻脚地起来,推开窗子跃了出去。

    外头戒备森严,他刚一跳出来,几名侍卫提刀就想冲上来,定睛见是王爷,正要参拜,就见王爷一指竖在唇上,立刻噤声。

    “守好澹怀殿。”他吩咐一声,轻轻一跃,上了殿顶,直往雪香庐而去。

    第一卷 一三二 众口铄金之议

    一三二 众口铄金之议

    王爷和未来王妃如漆似胶的情况很快就传遍了万象园。

    镇静如孙敏,也等不下去了。

    仇恨使得人的胆气特别足,也会令同一战线的人暂时放下过去的龃龉绑在一起。

    十一个侧夫人遣出去四个之后,她们人人有兔死狐悲之叹,除了石玉凤听说生病了留在娘家没有回来,出身卑微的陈梦洁在相府陈姨娘的鼓动下,主动做了和事老,邀约到了孙敏、严思慈、王云淑、李宝烟,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凝香殿与方颦会面。

    艳艳虽告诉方颦已经得手,方颦也相信只要王爷宠幸了那丫头之后,必然会弃之如敝履,可是现在情况诡异得很,那个张泠然不仅没事,还被宠得快上了天。

    只要她出现的地方,锦衣卫们老远就开始清道,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别想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她到底是没有和楚玉共效于飞还是楚玉根本就不介意……

    这个问题每天折磨得方颦神经衰弱,摔东西打人也不解恨,简直快疯了。

    这日一早,楚玉下令奴才们改了对所有侧夫人的称呼,万象园里顿时乱了套。

    从前她们好歹被尊一声夫人,可现在除了方颦,其余人统一都成了奶奶,想她们还曾取笑石玉凤被下人们叫作大奶,作为王爷的第一个侧夫人,奶奶算哪门子的事可是现在真的是人人自危,看王爷的架势,园子里哪个女人他都没兴趣要了。

    六个人在凝香殿坐下,气氛沉重压抑。

    方颦客气了几句,挤出一丝笑脸道:“今日是哪阵风,把你们都刮过来了?”

    “西北风,冷得紧。”素来清高的李宝烟第一个开口,令大家颇为意外。

    不过她一句话就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自从那个小妖精进园子之后,当真是冷得紧。

    王云淑忍不住带了一丝讥讽道:“我们是天寒地冻,不过两月前,王爷总算到你房里待了半夜,岂不是比我们好多了?”

    李宝烟的罥烟眉笼了愁云,一副哀哀欲泣的模样,寒声道:“来了比不来更让人心冷,王爷就没有正眼瞧我一次,大半夜里,除了下棋,话都不让我说,心思全在那丫头身上。”

    众人默。

    老半天,方颦总算是主,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你们聚齐了来我这里,必有个说法,谁来说与我听?”

    推搡了半天,严思慈先耐不住了,说道:“你们不说我说,这样下去不是个法子,自我吃了窝心脚以来,无一日心头舒坦过。我也不怕,王爷若是一辈子不要我了,还不如踢死了我干净,你们有什么法子能叫她失宠的,尽管说出来大家计议计议。只要是不被王爷赶出去,就是打得我半条命,也算我担了。”

    王云淑看似有几分害怕:“要是不止打个半死那么简单……”

    孙敏一直静静坐着打量方颦的神色。

    泠然骑竹马被撞伤骨折的事大家当然都是知道的,不过清楚其中玄机的却只有她。她看方颦虽然焦急,不过比以往内敛多了,知她必然已把那事做下,便淡淡笑道:“我说不要急吧,一急就容易出岔子你们说了这些过激的话还不要紧,做却都是不敢的。万一将来真出了什么事,在座的人会不会都受到牵连?我的态度放在这里,只要王爷高兴,怎么了我都行,就算让我去给未来的王妃端洗脚水,我也不敢说半个不字的。”

    “孙姐姐,今时不同往日,就算你再贤良淑德,王爷恐怕也不放在眼里了,等到他开口说遣散我们的时候,就太迟了吧?”陈梦洁不同意孙敏的态度,以前除了梁氏姐妹,她和严思慈、李宝烟都算还能偶然请得动楚玉光临的人物,自那日见楚玉入魔一般派人四下里寻找张泠然,她在他身边站了半日却没有扫她一眼之后,就知道大势已去,觉得不杀了这丫头根本不能免除后患。

    “那日的刺客,怎么就没把她给……”严思慈一直把那记让她在床上躺了半个月的窝心脚记在泠然头上,现在回想起来,当日要不是她随在楚玉身边,大概楚玉的反应也不会那么大。

    这句话说到众人的心坎上,莫不心有戚戚焉。

    孙敏知道这么多人必然是说不出什么法子的,就算有主意,谁也不敢当真先提,遂道:“算了,不如都安安心心的,祝王爷早日成婚,只盼他们日子久了起了几分厌倦之心,方能想起我们来。”

    “听说她才十五。”陈梦洁叹道,口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像她们这些某某将军的义女之流,若是得到王爷的宠爱,还能有几分地位,就是回了将军府里,也当你是小姐,要是失宠了,就真的什么也不是了。

    李宝烟冷笑:“有些人是公侯府第的嫡出小姐,就算王爷开口,想必相爷也会出面斡旋的,倒可在园子里笃定等着,等到张氏徐娘半老,公侯小姐说不定更是人老珠黄,……只是到时候咱们也看不见罢了”

    她这话是明着讥讽孙敏,却连方颦和严思慈也带了进去。

    严思慈立刻反唇相讥:“有本事拿个主意出来啊以前王爷不是赞过你锦心绣口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连个法子也想不出来?”

    李宝烟不上当,她不过是个卑微的宫女,家乡在千里之外,从小入宫连家人姓甚名谁都快忘记了,就算做一分得罪楚玉的事也是不敢的,被赶出王府的话,她觉得天地茫茫,无处可去。就像许多白头宫女一般,出去了也不知道怎么生活。

    孙敏表面倒是不介意李宝烟的讽刺,向方颦道:“十一妹把话都撂下了,这园子里头以方侧妃为尊,自然该听听姐姐的意见。”

    方颦其实心里也正急得上火,闻言故意装得没事人一般,道:“听说那一日张氏遇到刺客,好像王爷已经回府一次,后来她身边的丫头多嘴,说红绡公子送了许多东西给她。。。你们总还记得老2的事。。。”

    说起二夫人樊银娇,诸人都变了脸色。

    李宝烟却道:“妹妹进府的时候她人已经没了,听说是病死的,莫非里头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半晌,严思慈才答道:“本来她是王爷的第一个女人,王爷对她比别个似乎更加好一些。可是后来听说有个侍卫暗恋她,不知怎么传到了王爷耳中,就再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她终日哭哭啼啼的,有一次还跪在王爷院外一夜,受了风寒就病倒了。我们原本以为这样一来说不定会感动了王爷,谁知道王爷还是没有半点心软,她过世之后,王爷也没去瞧一眼。”

    樊银娇的教训很明显说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楚玉心头的洁癖比日常生活更厉害,容不得自己的女人和别人有半点闲言碎语

    李宝烟不禁问道:“只是听说一个侍卫暗恋她,王爷就如此了?那红绡公子与张氏之间岂不是比当初的老2要严重多了?王爷怎地……”

    陈梦洁道:“你还不知道王爷对张氏是与众不同以前你觉得王爷会主动提出来册封王妃么?你们总还记得那一日府里大张旗鼓寻找她罢?她失踪前,曾到我起云台用千里镜望着相府方向,我借过来一瞧,红绡公子竟然站在兰泽山房顶上望着王府这一头”

    “这样的事,你怎么不告诉王爷?”王云淑忍不住埋怨。

    “我自然说了啊那天看王爷龙气旺盛,连午膳也尽数被扫了,我心里想就算那狐媚子回来了,下场一定很惨……”陈梦洁苦笑,“之后你们也知道了,她回来之后不仅没有受到任何责罚,王爷倒是更着紧了,几乎寸步不离地带着她。”

    众人听了之后,情绪更加低落,方颦扫了下面六名女子一圈,道:“俗话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你们不管听到什么风吹草动,就当加油添醋地多告知几个人,更何况她与红绡公子本来就不清不楚的。”

    王云淑首先点头:“是呀是呀那天园子里进了刺客,你们说红绡公子怎么会在澹怀殿那么凑巧救了她?莫不是他们本来就在私会?”

    一语惊醒梦中人似的,陈梦洁等人都七嘴八舌地附和,话越说越难听。

    孙敏看火候已到,便道:“大家也别急了,既然张氏行为不端,就算王爷一时被她蒙蔽,终有一日也会发现的,就等着她失宠吧,方侧妃你说是不是?”

    方颦其实早就等不下去了,见孙敏还这么笃定,心里暗哼一声:我先收拾了姓张的,以后再慢慢收拾你别总是一副贤惠嘴脸

    人多其实是商量不出什么好主意的,不过一群无聊又醋意熏天的女人,想用唾沫星子淹死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待送走了她们之后,方颦看了荣华一眼。

    荣华会意,点点头,摸了摸怀里揣的东西就出门向前府里头寻艳艳的老娘去了。

    荣华是个机灵的丫头,心里有些阴暗的念头恐怕方颦都不清楚,她知道凝香殿的人总是直接找艳艳目标太显眼,便故意送了艳艳的老娘一些好东西,笼络得她服服帖帖的,每次只让她偷偷带话叫艳艳到那偏僻的小跨院碰头。

    第一卷 一三三 两个保镖

    一三三 两个保镖

    自从向楚玉投降了之后,泠然睡梦中常常被人吻醒,那是楚玉上朝的时候,而且只要一时不备,那位殿下的大好头颅就会出现在同一个枕头上。

    虽说可能大婚不远,泠然却不想这么早就破坏了那种美好,楚玉也极力克制自己,不过两人正是热情如火之际,缠绵悱恻难免,以至于惊险状况时有发生。

    她每天都是睡了回笼觉起来的,一般都快到中午了。

    这几天因武选大比开始,楚玉特别忙碌,也不能那么早回府陪她,不过她身边却多了两个木头一样的保镖,也就是楚玉的同门师侄高南剑和叶南乡。

    他们一般不说话,却十分尽责,除非她安静地呆在房间里,否则都是寸步不离。

    清衡子也总是来缠着她讲故事,所以楚玉不在府中的时候总是成了她开坛讲座的时间。

    通常她会选在澹怀殿后方的竹林里,在枝叶间透进来的阳光底下命人摆上一桌子鲜果茶水,一张老大的靠背躺椅,可坐可卧,精神好的时候她甚至站起来。

    天枢派老少三个道士、冯家四个女人、小太监们,甚至陶春英和艳艳都成了听众,既然以前已经说了金大侠的故事,泠然就继续发挥,把天龙八部给一段段说了。

    当清衡子听说了有吸人内力的心法,兴奋得不得了,一直喃喃道:“这个理论上可行可行回去跟心宿师侄好好探讨探讨,说不定能使本门心法更上一层楼”

    泠然忽然想起自己曾有想学武功的念头,忙缠着他要学。

    清衡子十分喜欢这丫头,就要答应。

    高南剑却道:“师叔祖,不行,本门武功概不外传,何况还是个女子就算你是长辈,说不定也要被长老会逐出师门”

    话说高南剑和叶南乡都喜欢穿洁白的道袍,背上斜插黄|色穗子的宝剑,高南剑英俊儒雅,很有几分仙风道骨,叶南乡的五官虽然平庸一些,但身姿也非常矫健,想是修炼了上层内功的人不经意便会透出那股子淡淡的高士之气。

    泠然比较讨厌死板的高南剑,闻言不太高兴,故事也停下来不讲了。

    清衡子献媚地笑着,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来:“这是按照本门祖师留下的手札中记载,采集百种珍稀草药制成的生肌续骨膏,心宿师侄花了十几年时间收集药材,又在炼丹房里熬了九九八十一天没出门,才做成此药,听说功能使腐肉重生,比如说美人儿脸上被划了一刀,也能治愈。原本看你的脚伤也快好了,我就不想糟蹋好药了,不过既然你想学武,就用上一点,早点好了之后,我还有许多武功不是天枢密技,只要你想学,都一一教你”

    泠然接过这盒珍贵的药膏,这才笑了。

    之后用了没几天,基本能够行走如常,清衡子和她之间似乎也特别亲热,泠然就将他视作了父亲一般,打闹之余,倒有些天伦之乐的意思。

    楚玉不在家的时候,清衡子就开始教她一套点|岤练气的功夫,泠然那份高兴劲就别提了。

    到了十月底,连续多日,清衡子都没有出现,询问叶南乡,才知道每年的十月,他都会远赴漠北,要到明年开春才回来。

    据说老头子突然对她有些不舍,不想面对别离场面,故此就没来辞别。

    泠然气得一副吹胡子瞪眼睛的状态:“什么叫放不下嘛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才说都不说一声就消失了死老头”

    脚好了又没有清衡子来纠缠之后,问题就来了。

    按照泠然好动的脾气,听说了武选大赛开始,怎么按捺得住不去瞧个热闹?而且尽管楚玉没有问,她心里也非常想弄清楚默涵和吴允娴怎么忽然就来刺杀自己。她们是受命于人的,这样说起来,肯定是刘永诚下令的了,他难道就不怕一击不中,把什么都给兜出来?有了这两个保镖,她胆气也壮了,决定先去探个究竟,再告诉楚玉不迟,至于他们那一派到底要牺牲多少人,既然他们一而再地对她不仁,她也没必要讲义气了,只不过她还顾虑着红绡公子和默涵可能感情深厚,到时候会力保默涵,令楚玉和红绡起正面冲突。

    这一日睡醒饱餐之后,泠然忽然向高南剑和叶南乡道:“你们是天枢派掌门人的弟子,武功一定是出神入化吧?以前我听你们楚师叔说故事,把天枢派说得神乎其神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高南剑不语。

    叶南乡略略欠了欠身道:“我们从未踏足江湖,不知别派深浅如何。”

    “那……你们就不想试试?”泠然开始煽动。

    高南剑和叶南乡齐声道:“不想。”然后又跟木桩一样站好了。

    “那好吧。”泠然只能自说自话,“虽然你们不想试,但我却想看,所以,我今天一定要去武选大赛看一看。”

    他们对视了一眼,好像有几分错愕。

    “你们……不会比我还白吧?连武选也不知道?”

    高南剑和叶南乡又齐齐摇头。

    啊真是服了,泠然震惊于他们一张白纸之余,赶紧绘身绘色地把武选的事向他们解释了一番。

    高南剑总算有了点反应:“就是跟师叔祖说的武林大会差不多?”

    “嗯,差不多却不一样,这些人比出来之后都是做武将的,将军哦,很厉害”泠然曲臂展示了一下手腕。

    看着她的细胳膊细腿,高南剑和叶南乡面部表情同时一阵抽搐。

    这两个木头大概也不知道阻止泠然,估计楚玉只交代他们一定要保护好伊人的安全,泠然一扯端着茶过来的陶春英道:“嫂子,带你去见识见识不?”

    陶春英堪堪听到她说什么武举大赛,吓了一大跳:“姑娘你不是说真的吧?那里可不能乱闯而且只有男人才能进去,万一出点事,那还得了”

    泠然听了这话只有更想去的心,嘻嘻一笑道:“那还不容易,找两套男装来,我带嫂子见见世面去。”

    艳艳正从外面回来,只听见这一句,忙问:“姑娘带陶嫂子要去哪儿?还要换男装?”

    陶春英怕人知道多了是非多,她还想劝泠然,就没做声。

    泠然最近也不太待见艳艳,就笑了笑道:“不告诉你”

    抬头看了一眼澹怀大殿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