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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姬第2部分阅读

      千金姬 作者:rouwenwu

    然一脸茫然。

    “那吴公子可是正经看多了美人的,既然在我们这么多姐妹里头一眼相中了张姑娘,想必你就是最出挑的了。”

    “叫我泠然好了。”泠然弄不清楚默涵说这话有没有取笑她的意思,一半当真一半谦逊地说:“其实别说我的相貌比不上各位,就我这双天足,只怕到了哪里都要被嫌弃啦!”她边这么说,一边毫不介意地提起裙子将两只脚调皮地晃了晃。

    碧晴轻轻打了她一下,单沅儿温柔地道:“泠然以后你千万别这样啦,既然是天足,就穿着长裙子盖住了,怎么还自己露出来呢?”

    默涵见泠然似乎真的不介意自己的大脚,神色之间露出细微的惊异,没有再对这事儿置评。

    泠然暗暗好笑,感觉默涵并不像碧晴和沅儿那样单纯,恐怕她特别上了这辆马车来亲近是假,心里不服是真。因为十个千金姬里面,默涵的外形是最完美的,任谁只挑一个的话,应该都要挑上她。

    马车颠簸了很久,午时也没有停歇下来让她们吃午饭。泠然觉得又渴又饿,不过见默涵等都是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模样,也只好勒紧了裤腰带,靠在车厢上渐渐昏睡过去。

    六 寻云别院

    更新时间20111228 0:18:05字数:2083

    直到傍晚时分,车子才停了下来,有人在外面叫女孩子们下车。

    泠然和碧晴手拉着手下车来,举目一看,见三辆油壁车连同早上见到过的那一辆大车一起停在一个庄院的大门前。这庄院一溜儿的青砖灰泥墙,墙根栽种着纤细的修竹,里头露出青黑的瓦檐,庄重而幽静。

    门楣上写了“寻云别院”四个大字。

    泠然左顾右盼,见只有一条小路通到这别院的门前,路旁是高大的白杨,透过稀疏的林子可以看见辽阔的农田和远处低矮的几座农舍,原来不知不觉,她们已经被带到了京郊。

    一个高大的青年从第一辆大马车上下跃了下来,看也没看她们一眼,径自举步向院内走去。

    这青年从侧面看鼻梁很高,浓眉下的眼睛凌冽有神,外形少俊而刚毅,约莫只有二十五六的年纪,身上虽然只穿着半旧的锦衣,却丝毫没有掩去他慑人的光华。

    跟随在一旁护卫的下人们也都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一个个不像寻常的家丁,倒是颇有军人的气质。

    别院中一个穿着棕色绸衣的小老汉带了几个庄丁迎到门外,另有四个三四十岁不等的妇人站在门里头两侧,一起向那青年行过礼。

    青年没有停下步子,小老汉那一拨人跟着青年进去了,那四名妇人则用不同的目光打量十个女孩子,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会,内中一个青衣襦裙的妇人才跨出门来面无表情地道:“随我来!”

    泠然听说古代大户人家的大门都是不轻易开的,想来这别院里大概不太讲究。

    刚一进门,就见中间有座不小的影壁阻挡了视线。

    四名妇人带着她们从影壁右侧绕进一条回廊,便一直沿着墙根儿走了。

    十名女孩子都闷声跟着默默地走,泠然一路仔细地观察着环境,见这别院前三起院子都是大屋居中,两旁建了跨院,每个庭院中只植着几棵不小的石榴树。

    此时一路走来,只见满庭红花怒放,灿若云霞,泠然结合天气分析,便猜是公历的五六月份,心里觉得古人还是蛮懂科学的,石榴花季长,而且花落之后果子也是红艳艳,可以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使得庭院充满生机。

    妇人们带领她们走进了第四重庭院,方才放缓了步子。

    这院子里有三座大屋,都是用绿竹做的材料,连房顶上的饕餮纹的瓦当也漆成了绿色。庭中载着不少花树,黄土地中间有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路,石板的缝隙间尽是碧绿可爱的青苔。

    这里没有营造繁华的园林,却已略具园林的趣致。

    “你们就住这个院子。”青衣襦裙的妇人来至右边的一座大屋前,走在前头的一个紫裙妇人将门推开。

    屋子里阳光充足,迎面是一排长炕,上面铺着金色的竹席,床头上置着竹编的枕头,折叠着整齐的薄被。

    泠然数了一数,刚好是十个位置,心里便有些奇怪,这很明显是早为她们准备下的。

    又见靠门这边的窗下放置着四个盥洗的架子,上面有十个木制脸盆,还挂着一些丝巾,架子的托碟上放着的东西形似香皂,这个碧晴已经提过是药皂,一般是用几种草药和香料制成的凝团,比现在的化妆品肯定更加绿色天然,对皮肤应该是很不错的。

    经泠然观察,明代的人洗脸先是用手,女孩子们也会用这种药皂,当然恐怕权贵之家使用的物品更夸张,洗完之后用丝巾将水渍擦干。

    里侧窗前的梳妆台上同样摆着玻璃镜子和木梳,一些粗黑瓷瓶里的东西应该是头油,或者桂花油之类的。

    屋角还放着一面落地的全身镜,看起来这儿玻璃镜子真的是很普及了。

    青衣妇人站在房中,指着一个三十余岁,团团脸,描着又细又长的眉,樱唇点了鲜红的丹朱的女子道:“这是珍娘,受彭将军之请前来教导你们书画的。”

    又指着那个紫裙黑脸的妇人道:“这是周妈妈,负责教你们烹饪女红。”

    最后指着年纪最轻,身材高挑细长的那个女子道:“这是玉筠,负责教你们歌舞。”

    沈烛仪态万方地道了个万福:“未敢请教妈妈尊讳,我们姐妹这是到了哪户人家?”

    她俨然十名千金姬里的首脑,语气像个相府小姐,泠然别扭得起了鸡皮疙瘩,却听那妇人道:“我们是教坊中人,我负责指导你们的琴艺,唤我徐妈妈就是。此地是先帝赐给西厂厂公,御马监太监刘公公的别院,永定卫指挥使彭将军在京中没有府邸,便居于此处。”

    泠然看多了影视剧,一听到什么西厂就觉得不是个好货,徐妈妈却道:“刘公公久负盛名,彭将军亦是一代名将,汝等有福了。”

    女孩子们一一向四名妇人见了礼,徐妈妈道:“一会将军会命人送衣物过来,每个人都有一个名牌,记得挂在衣襟处,今日一切从简,待用了晚饭后,梳洗一番歇息就是了。”

    珍娘道:“明日四更起床,先由将军麾下的参将带你们操练一番,吃过早点然后先上琴艺课。琴艺课后是到厨房学烹饪。下午是书画课与棋道茶道等课程,具体时间会有婢女发给你们,我们就住在对面的屋子里,有事可以来找我们说。”

    诸女一起点头,泠然心里觉得很奇怪,这彭将军花了重金买下她们,倒还办起了才艺学校一般先教她们这样那样,却不知是什么道理。既然目前还没有任何危险,这里又有得吃又有得住,她刚到明朝,许多状况还是两眼一抹黑,实在不敢就一个人出去讨生活,所以打算暂且住下来瞧瞧到底怎么回事,至少也学一些当下女子的本事。

    四名教坊请来的“教官”出去,女孩们有几个立刻就先去抢占自己比较喜欢的床位,转眼进来两个梳着双髻十三四岁的少女,两人都显得比较瘦弱,高一些的那个施礼道:“姑娘们,奴婢松儿,这是堂妹小娥,奉命来侍奉姑娘们的起居。”

    这些女孩子们都是差不多要被送到教坊司中的命运,没想到进了这寻云别院待遇倒还不错,大部分已经喜上眉梢。

    七 人情冷暖

    更新时间20111229 15:49:46字数:2127

    昨日坐在马车最外头对泠然爱理不理,眉目间尽是妩媚之色的女子率先道:“既是来侍候我们的,还不去倒些茶水来!走了大半日,差点把人给渴死了。”

    松儿和小娥连忙答应,泠然心想她们两个人哪里侍候得过来十个人,正想去帮忙,单沅儿已经走上前道:“泡茶我还拿手,不如我去帮你们吧。”

    这时,徐善全和沈烛占了最靠近南窗的位置,看也不看其余人,有说有笑地坐到床上去了。

    碧晴见泠然瞪着那个妩媚的女子,上前将她拉到一旁悄悄说道:“她叫莫素仙,脾气差得很,听说很像她的父亲,千万别去惹她。”

    “她父亲是谁?”泠然决心做个好奇宝宝,把啥事都弄个清楚。

    碧晴本来想说个清楚,抬眼看见莫素仙正冷冷地盯着她,吓得把话都吞了回去。

    泠然撇了撇嘴,拉了碧晴往外走:“我们去帮沅儿。”

    出了大门进了院子,碧晴才拍了拍胸口道:“你不知道,她爹原来是永顺宣慰使,听说与保靖宣慰使有宿怨,就经常拉着朝廷的兵马去打架,最后一次竟在混乱中将保靖宣慰使打死了,被判了斩刑。莫素仙和她家里的女人们都被送进了教坊司,差点就真的成了妓女,还幸亏遇见千金姬买卖的主顾,这才将她买了过来,其实这里头谁都不理她,她也不理别人,凶得很。”

    泠然点点头,在一群女人当中过日子,麻烦真是不少,她向来不擅长于这个斗那个斗的,希望别牵扯进去才好。

    两人一路在院子里慢慢沿着石板路走过去,泠然打量四周,也没发现有守卫。

    “听说你爹爹是弹劾武清侯兄弟出的事,不知现在怎么样了?”碧晴关心地问。

    泠然一阵脑晕,她占据了张宁女儿的躯壳,对这个没见过面的“老爸”没有半点感情,不知道要不要去管他的闲事,其实要管她现在也无从管起,因为她连张宁是个什么人都不知道,别的事她能问碧晴,自家老爹的事总不能问吧!

    这时候她难免又想起了刚醒来时那几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碧晴见泠然不说话,以为她是伤心,有些不好意思:“算我问错啦!你就别难过了,说不定皇上……啊不,襄王殿下过几天就下旨放了你父亲呢。”

    泠然皱眉:“襄王殿下?”她曾听见沅儿提起过,说那个画仙可以经常出入襄王府和相府,那口气好像襄王府和相府比皇宫还了不得似的,又不好直接问,只有做出算命先生那种莫测高深的表情来。

    碧晴果然没看出什么,拍拍她的手道:“谁不知道天下事皆决于相府,而相爷只听得进襄王殿下一个人的话。一路上我听她们说,襄王有十一个妾室,里面有两个就是犯官的女儿。尤其是上任户部尚书严富,因为得罪了英国公和武清侯他们,被逮捕下狱,差点死了,后来那个严小姐跪在王府门口几天几夜,泣血陈书,王爷被她的孝心感动,发了慈悲,就下令释放了严尚书。严小姐就誓死要追随襄王,也是她命好,被收做了四夫人。你说这样子,他爹爹还能不官复原职吗?就连武清侯他们也不敢动他啦!”

    泠然被她的思维逻辑搞得哭笑不得,问道:“你认为堂堂一个尚书府的千金小姐,做了人家的第四个小妾,还要跟十一个或者更多的女人分享丈夫,算是命好啊?”

    碧晴偏着头,以惊奇的表情看着她道:“谁不知道襄王是天下第一的伟男子啊!不论他的战功还是风采,都是天下第一的,有再多妻妾也不稀奇啊!十一个侧夫人算什么嘛!相爷的侧夫人更多呢!而且他还没有正式娶妻。”

    “他多大了?”

    “具体几岁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很年轻。”

    泠然看碧晴一连羡慕向往的表情,知道一下子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开玩笑道:“莫非你想做襄王妃?”

    碧晴羞得满脸通红,连声啐道:“呸!呸!呸!妹妹真是人小鬼大,胡说什么呢!”

    刚巧沅儿她们正端了一个大茶壶和一叠瓷杯从石板小路上过来,两人就停了说笑迎上前去,泠然替沅儿接了过来。碧晴去接松儿,松儿躲了,去接小娥,小娥也连忙说不敢,逗得她们几个大笑。

    泠然就说:“我们也不是什么高贵的小姐,大家都是平等的,不必这样啊。”

    碧晴和沅儿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松儿有些羞涩,脸都红了,这才把木盘给了碧晴,说:“那我跟妹妹去给姑娘们取饭食过来。”

    碧晴道:“去吧去吧!才两个人,要忙坏了。”

    沅儿接过了小娥手上的东西,三人回了大屋。

    其余女子果然也渴得很了,见了茶水,连一直端着矜持架子的几个过气大小姐也顾不得再装下去,都从床上下来,一起围到桌边来。

    沅儿给每人倒了一杯,大部分人面上都带了笑,道谢接了,只有那个莫素仙一把夺过杯子,哼了一声道:“真是天生的奴才命!”一口就把茶给喝完了,向沅儿轻轻晃着杯子示意她再加。

    沅儿微微有些不自在,但是也没有拒绝为她服务,正准备再倒,泠然“砰”地一声将喝完的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伸手就把茶壶给夺了过来,“沅儿,大家都有手有脚的,自己来。”

    莫素仙大怒,“啪”地一声也将杯子掷在桌子上,她用的力道更大,杯子立刻就碎成了几瓣,站起身来道:“你冲谁呢?”

    泠然在前世得白血病的五年里看尽了人情的冷暖。一开始她们还算是小康之家,后来父母为给她治病四处举债,亲戚们躲避唯恐不及,来看她的人一日比一日少,最后经常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房里,看着隔壁的病友在家人的陪伴照顾下一个个地出院。想她临死那一刻,除了母亲在伤心落泪,连父亲疲惫的脸上都露出了解脱的表情。

    世态炎凉,一切还得靠自己。

    想到这些,她丝毫不退让,扬起脸说道:“姑奶奶从来不怕你这种货色!冲的就是你!”

    大家显然没料到一直笑语盈盈的小女孩突然会有这种架势,看模样竟比莫素仙还凶,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八 落毛凤凰不如鸡

    更新时间20111229 18:29:48字数:2211

    莫素仙比泠然现在的身子足足高了半个头,诸女见她明显比了比身高,就扯开喉咙骂道:“小丫头片子活得不耐烦了!”就想越过桌子上来扭打。

    一旁的黙涵不冷不热地插话道:“杀人犯的女儿还敢这么猖狂!小心犯了众怒,被扔回教坊去。”

    徐善全和沈烛本来也看不起莫素仙,不过她们与默涵不对路,见她出面对付莫素仙了,也就回到床上去靠着,作壁上观去。

    默涵的话似乎戳到了莫素仙的痛处,只见她忽然似泄了气的皮球,伏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泠然是个服软不服硬的脾气,莫素仙要是一直凶悍,她必然也不会让步,打架她肯定奉陪。这时候一哭,反倒让她乱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屋内的气氛一时僵住,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唯有莫素仙的嘤嘤哭声回荡着。

    沅儿见泠然脸上表情很不自然,只当她是年纪小不懂事,才与莫素仙对上了,就上去轻拍着莫素仙的背道:“泠然也不是有心的,别哭了,这里的姐妹们哪个不是家里出了点事的呢?”

    谁知道莫素仙被她一劝,腾地立起来,挥手就把她给拂开了,嚷道:“别假惺惺来做好人!你们没一个安着好心。”

    泠然又好气又好笑,心想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徐善全和沈烛面带讥讽地相视一笑,两人倒没有想介入的意思,默涵道:“啥叫狗咬吕洞宾,见识了吧?”

    另外几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孩子也有一个按捺不住了,其中一个叫罗湘红的打圆场道:“好了,都别吵了,她有些话说得也不错,我们都是落毛的凤凰,还不知道今后命运如何,眼前就该团结一些。”

    泠然点点头,这个罗湘红说的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女子在古代本就是弱势群体,又何必互相为难呢?何况还是一群落魄的女人!于是她向莫素仙道:“算啦!不论怎么说,我该尊你一声姐姐,刚才那么说话是我不对,你不要计较。”

    莫素仙哼了一声,一个人坐到自己的床上别扭去了,她的床也选在最里侧,根据心理学来说,应该叫没有安全感。

    大家也许都被罗湘红的话勾起了各自的伤心事,一个个都沉默了。

    太阳渐渐落山,屋内陷入了一片昏暗朦胧之中,泠然的目光搜寻到墙角一盏漆黑的落地油灯座,怀念起现代的电灯来,有一盏电灯该多好啊,什么电视电脑的,咱就不奢望了!她暗暗叹了口气。

    好在过不了一会,松儿和小娥并两个婆子送了饭菜过来,女孩子们立刻闹腾起来。

    菜是三素一荤,还有一个汤,汤里头只看见漂浮着一些蛋花儿,荤菜是不多的一碟子猪肉,另外两大盘蔬菜和十个馒头,待遇不见得好。

    泠然饥肠辘辘,就着青菜和汤吃了两碗米饭,那碟肉转个眼就被她们抢空了。

    饭后不久,天已漆黑,这古代的黑真的是不比寻常,天上没有月亮的话,那绝对是伸手不见五指。这天晚上天上就无星无月,天气闷热得很,似乎是下雨的前兆。

    丫鬟婆子们来收了碗筷去,小娥留了盏烛台下来,总算有了一些亮光,松儿和婆子们又送了换洗的衣服和首饰过来。

    碧晴见有新衣服穿,很兴奋,连忙上前抖开一件比在身上问泠然和沅儿好不好看。

    这些衣服有两个颜色样式,每个款式十套,上头还压着竹签红绳的名牌,碧晴比在身上的这一套外裳是斜襟白绸衣领,料子是繁复的花棉布,基本呈棕红色,一条同花色的腰带。裙子前短后长,穿起来后方估计会拖在地上。另一套是土黄|色的衣裙,在昏暗的光下看起来模糊一片,挺不叫人待见的。

    碧晴笑道:“我早就想要一件凤尾裙了,今天终于有了。”

    千金姬们出售时虽然打扮得很漂亮,一个个都穿着鲛绡纱裙,而且款式花色各有不同,不过每人身上只限穿了一套,并没有配给随声换洗的衣服。

    泠然连连夸她漂亮,碧晴长相甜美,这种棉布花裙比在她身上的确别有一番风情。

    沈烛嗤了一声,道:“真没见过世面,就这种料子款式,还说漂亮。”

    碧晴讪讪地将裙子放了回去,泠然上前翻了翻内衣,见是洁白的棉布衣裤和肚兜,心里还是挺满意的。

    另外几个女子看了看首饰,居然只是每人一支桃木钗和几股头绳,目光中不免都流露出了失望之色。

    松儿到屋角点上了油灯,招呼道:“姑娘们想沐浴的,就随我去。徐妈妈交代,从明日起,都必须要穿戴寻云别院的衣饰,单日穿花的,双日穿单色的,不能弄错,名牌都在衣服里。”

    小娥给屋角的油灯添上了油,又取烛台一一点亮了,屋内终于又亮了一些。

    泠然昨日在那金家大院中洗澡用的是澡盆子,这里的人洗澡用的是两条布巾,有擦上身和下身的区别,洗完之后还得站在竹席上取瓢来冲洗一番才会擦干换上衣服。今日她和碧晴沅儿等一道寻了自己的衣服放到床上,拿了换洗的出来,点了几只灯笼出了所住的院子,到了一个幽静的小院中,中间一圈漆黑,举起灯笼一探,前面点点反光波动,才发现居然是一口池塘。

    姑娘们顿时议论开了,徐善全首先发怒道:“我们都是闺阁千金,难道就让我们如此幕天席地在此沐浴吗?”

    松儿将一个灯笼挂到池子边的树上,道:“奴婢不知,这是管家交代徐妈妈的,只能这样了。”

    其余的姑娘也不满地抱怨起来,这天气虽然热,可是到了晚间,让姑娘们下水,肯定还是挺凉的。

    松儿毕竟是丫鬟,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手脚都没地方放了,几乎哭起来。

    这时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徐妈妈和周妈妈打着红灯笼出现在院门口,她们许是早就听到了姑娘们的吵闹声,徐妈妈一进门就冷冷地道:“这是将军的意思,你们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么?被卖了,就是奴婢了,将军爱干净,已经下令必须至少两日一沐,三日一浴,府里没那么多柴火灶膛给你们烧热水!这又不是冬天,何来的许多娇贵?”

    “其实洗冷水澡对身体有好处!”泠然认为因这等芝麻绿豆的小事跟所谓的主人对抗,无疑是自找没趣,首先表示没有异议。这里又没有男人,又黑咕隆咚的,她大大方方褪去外衣,穿着贴身的小衣咕咚一声跳进水中。

    九 西厂厂公是好人

    更新时间20111230 0:20:05字数:2376

    泠然这么跳下去,其实是怕冷水一点点上身更受不了,干脆来个痛快,谁知道她跳的大概不是啥好地方,一下水,顿时“啊!”地一声惨叫起来,然后龇牙咧嘴地爬上岸来。

    岸上许多人见她这副狼狈模样,哄笑成一团。

    碧晴和沅儿连忙上来扶起她,沅儿责备道:“你怎么这么鲁莽呢?”

    碧晴急问:“怎么了怎么了?”

    泠然侧过身来就着灯火一看,从后臀一直到左边大腿被石头划出了长长的一道血痕,痛得她眼泪都飙了出来。

    徐妈妈和周妈妈也吓了一跳,上来看见了,徐妈妈大怒:“你这还像个官宦小姐出身的样子吗?要知道你们的身子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将军花了这么大的价钱将你们买回来,出了什么岔子,若是留下疤痕,看我打不死你!”

    泠然疼得冷汗都冒了出来,还要被这婆娘大骂一通,换做别个地方,早就要跟她抬杠了,可她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忍下气,咬着牙没有吭声。

    “愣着干什么?还不扶她回去,我去禀告将军,让人跟着去拿祛瘀止血的药膏回房里赶紧擦上了。”

    小娥就跟着她们去求药,碧晴和沅儿一左一右扶着泠然一瘸一瘸地往回走。

    周妈妈留在小院子里喝骂着赶其余八个姑娘下水,院子里哭声抱怨声响成一片。

    沅儿一边打着灯笼,一脸忧心的样子:“你这样,恐怕要着凉。”

    “还幸亏泠然妹妹,我们才不用下水。”碧晴则没心没肺地庆幸着。

    “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下水洗澡算什么?!”泠然一边哼哼着,还要发表谬论。

    沅儿忍不住说她:“你都这样了,还说下水没什么?”

    “我是不习惯夜里这么乌漆麻黑的,没看清楚……”

    正一路纠结着,不远处的黑暗中突兀地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咳嗽声。

    三人都被吓了一跳,停下步子,沅儿举着灯笼照了一圈,碧晴壮起胆子高声问:“谁躲在那儿?”

    四周一片寂静,并没有人回应。

    碧晴和沅儿不由地有些心慌,泠然有伤在身,就算胆子大,也顾不得去抓贼了,只好不去管这闲事。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很有默契地加快了脚步,一路上再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安然回到所住的大屋子。

    不久,徐妈妈就引着一个精瘦汉子来了,一进屋就嚷嚷起来:“彭将军真是个菩萨心肠,听说有人受伤,马上就让我请了麻大夫一起过来,快让他瞧瞧。”

    泠然伤在屁股上,怎么肯让一个猥琐的中年汉子看,连连摇手:“不用看不用看,让姐妹们自己来,有药膏擦一擦就没事了。”

    碧晴横身挡在泠然前面,沅儿附耳到徐妈妈身边说明了情况,徐妈妈这才白了泠然一眼,堆着笑只说是划伤,让大夫留下药,务必要消除伤痕。

    那大夫坚持说不看伤口不能保证消除疤痕,几个女人和他斗争了半天,泠然几乎暴走,他才无奈地摇了摇头,留下了清洗伤口的药水和外用的药膏等物,怏怏地跟着徐妈妈走了。

    分明是个好色!泠然腹诽着。

    在沅儿的侍弄下包扎停当,疼痛感也不再那么强烈,泠然趴在床上回头咧开嘴:“沅儿的手好巧,以后要是都有你在身边就好了。”

    沅儿故意板起脸:“你还笑得出来啊!刚才都被你吓死了。”

    泠然笑笑不做声,心中开始暗暗盘算以后的出路。

    做别人府上的歌姬显然没有什么好前途,照她看,那个彭将军花了这么多钱买下她们来,还要加以训练,必然是有比寻常歌姬更大的用途。想起酒楼上那个画仙说过要送给什么刘大人的话,不由问道:“你们知道这个彭将军是什么人吗?他的恩师刘大人又是谁呢?总不会就是那个西厂厂公吧?”她前世看多了歪书,脑中黄|色思想泛滥,已经想起了太监和宫女“对食”等恶心的事,心里凉飕飕的开始发毛。

    碧晴摇摇头:“我只知道有个彭伦是名将,具体哪些功绩,却是说不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更不知道他的恩师是谁了。”

    沅儿道:“我有个族兄就在彭家军效命,去年刚好回家探亲说起过他。据我这位族兄所说,彭家军的主帅彭伦多谋善断,治军严谨,是个难得的英雄,至于他的恩师,没听族兄说过,我也不清楚。”

    “彭家军?”泠然愕然,她这个号称“精通历史”的半吊子只知道戚家军、岳家军、杨家将什么的,不过她转念一想,不论怎么样,既然能被称作什么什么家军的,必然是一支声望不错的军队。

    碧晴兴奋地道:“我们傍晚时分看见的应该就是他吧?如果是的话就好了,他那么高大英俊,又那么年轻……不论在这里做什么,总比,总比卖到老头手上强。”

    “没准他就将我们送给老头呢!”泠然望着犯花痴的碧晴,毫不留情地浇灭她的美好憧憬,问沅儿:“你知道他的具体事迹么?说来听听!”

    “听说彭将军是因镇守南疆而成名。他刚到那里的时候,六洞等‘苗蛮’经常侵犯熟苗田土,既不交田赋,又不供驿马糟粮,有时还肆意抓人,索取贿赂,边疆一片混乱。他到任后,举兵平了苗乱,令诸寨树牌为界,凡轻易越界者,轻的割掉耳鼻,重的格杀无论,致使生苗慑服,不敢再犯,熟苗得到安抚,能安居乐业,所以百姓们都称他带领的军队为彭家军。至于他后来屯军四处构筑堡垒等事,更是不胜枚举,朝廷对他很是嘉许,去岁刚晋封为前军都督佥事。”

    泠然点点头,也不知道前军都督佥事是多大的官,心想既然叫将军,官职必定是很大了,这家伙年纪轻轻就当了大官,必然也是拍楚相马屁的一员,“你这位族兄肯定很佩服这位彭伦将军,只是不知道买下我们的彭将军是否就是你说的彭家军主帅呢。”

    沅儿道:“必然是的,徐妈妈不是说彭将军是永定卫指挥使吗?那就没错了。”

    碧晴忽然摇头晃脑地道:“那个西厂刘公公,我倒是知道的。”

    “哦?”泠然不禁佩服起碧晴的跳跃性思维来,她们正热议着彭伦,她却拎出了刘公公,当然了,对这些名人自己还是很有兴趣了解的。

    “我朝的司礼监太监一般主掌东厂,权利最大。而御马监太监经常作为军队的监军或者直接掌管一些军队,也是不容小觑的。这位刘永诚公公也是个名将,与三宝太监郑和齐名,是很得先帝信任的一个人。先帝驾崩后,楚相爷为了制衡东厂,就设立了西厂,刘公公名望高,所以做了西厂厂公。”碧晴向沅儿一歪头:“沅儿姐姐,我说得对么?”

    “对极了。”沅儿含笑点头。

    泠然心想,听她们说起来这个什么西厂厂公在百姓心目中居然还是个好人!

    看来世事无绝对啊,原来特务机构的头头还能有好口碑,太不容易了!

    十 争嫖尚书小姐

    更新时间20111231 11:18:24字数:2113

    沅儿好像想起了什么,疑惑地道:“泠然妹妹,你父亲是个言官,朝廷大事必然是一清二楚的,怎么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个……这个……”泠然一时口吃,好在她脑瓜子好使,马上编出一个理由来:“我从小跟随母亲和祖母在老家生活,深居简出的,她们哪里知道什么朝廷大事?还是最近才来京想跟父亲团聚的,谁知道祸从天降!唉!”说着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古代男人在京为官,妻子族人在老家生活的是很多的,她这个谎实在扯得相当到位,沅儿和碧晴只顾着来安慰她了,哪里能想到她是信口雌黄。

    “不知妹妹的老家是哪里?”沅儿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泠然脑中嗡地一声,顿时张口结舌。

    好在她反应够快,当即就大声呼起痛来。

    这个问题在她的雪雪呼痛中被含糊过去了。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张宁究竟是个什么人,务必要弄个清楚,不然以后还是会露出马脚的。

    这时候,其余的千金姬们陆续回来,一个个都是头发湿漉漉的,脸色很不好看,像受了天大的侮辱似的,几乎没有人吭声。

    沅儿拍了拍泠然,碧晴做了个鬼脸,两人也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上去了。

    如果在前世,现在时间肯定还很早,泠然估计最多不过七八点左右,不过松儿和小娥进来熄了油灯,待烛光远去,四周陷入黑暗,她也只好去跟周公约会。

    睡了一宿,泠然感觉好多了,四更天随着大家起床,松儿进来通知穿短裙子。

    泠然穿戴起那身土黄|色的衣服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伤口已经没有什么大的妨碍,心情也好了起来。

    这身衣服外面的裙子长度大约只到小腿上,下半截露出胡裤来,布带束腰,胸前是对襟盘扣,袖口也很窄,比起泠然前面所穿的衣服来,显得方便利落多了。

    看来古代的衣服倒还能适应,不过泠然想起大家争着用一个“恭桶”,不卫生且不说,还臭哄哄的,实在是受不了。

    她开始无限怀念起抽水马桶来……

    所有的人终于梳洗打扮完毕,被两个丫鬟领到了院子中。

    天幕还是藏青色,东方也不见鱼肚白,只有几颗稀疏明亮的星星散发着遥远而微弱的光芒,院中只有来自丫鬟和家丁们手中灯笼的昏黄亮光。

    泠然看见院子里站了几名统一劲装打扮的青年,都是二十上下年纪。

    见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涌出来,虽然那几个青年还是维持着一脸严肃,但是他们的目光宣泄出了内心真实的感受,那真的叫眼睛一亮,一个个顿时都有了神采。

    站在正中的是长得不高却很匀称壮实的一个青年,娃娃脸,二十上下,看上去七分憨厚三分腼腆,表情有些拘谨僵硬。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列队站好!”

    姑娘们哪里见过这架势,一个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乱成了一团。

    泠然小学的时候是班上的体育委员,见了这情景,差点想冲过去摆一个列队的手势。

    她好心提醒娃娃脸:“是横队还是纵队?是高的排在前还是从左到右由高到矮地站?”

    娃娃脸的表情更加僵硬了,估计是被一个小丫头指手画脚面子挂不住,居然大喝一声:“你!最矮的这个!排到最后面去,都给我纵队排好!”

    泠然从鼻子里呼了一口气,决定不跟这个萝卜头一般见识,看了看身高,自己在十个人当中居然真的是最矮,气得没话说,乖乖闪到最后面去。

    “从今天起,由我,宋校尉带领你们每日清晨跑步半个时辰,做得最差的一名不许吃早饭,并且负责倒一天的夜香。”

    众女顿时哗然,推搡了一番,徐善全总算摆出了首脑的架势,敛身行了一礼:“宋校尉,我们都是闺阁弱质,讲究的是正身立本,端庄持礼,笑不露齿,行不摆裙,这跑步是男儿该做的事,怎么能让我们去呢?”

    徐善全说的这番话得体自然,柔弱妩媚中透出几分大义,使得她原本没有十分出挑的一张脸显出了光华。她说的虽然是封建糟粕,泠然还是有些佩服起来了,暗想:“我啥时候才能有她这素质啊!”

    “这位是……”宋校尉上前审视了一下她胸前挂的名牌,徐善全羞得退了两步,踩了莫素仙的脚,她“哎呦”一声大叫起来,推了徐善全一把。

    沈烛离开队伍踏上前一步,“各位爷们见识了没有?真正出自书香世家的人是装不出来的,要跑步,只适合别人去,我与徐小姐是断断不会去的。”

    宋校尉冷下了脸,道:“徐善全,原兵部尚书徐有贞之女,果然是豪门贵胄!只可惜你父亲如今流放金齿,你不但再也做不得尚书小姐,奴契还在我家将军手里。”

    这话其实也没有多重,但徐善全已经被气得全身发抖。

    “将军有令,你们若是有谁不服管教的,立刻就捆了送进教坊司。”宋校尉盯着沈烛,“不服的可以站出来。”

    当然没有人这么笨,这时候出去找死的。

    沈烛被他吼得缩了一缩,讪讪地退回了队伍。

    泠然奇怪这个教坊司的杀伤力怎么这么大,已听见宋校尉指着徐善全说道:“说起兵部尚书,宋某倒想起成祖时曾诛了兵部尚书铁铉,令其妻女入教坊司为奴,所生子为小龟儿,生女世代为妓,世人争相去嫖尚书小姐。不幸身死之后还要当街喂狗!那铁铉还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仁宗皇帝继位之后就赦免了其家人的罪,可你爹徐有贞!竟然诬告杀害于谦、王文等大人,连楚相爷亦容他不得,你还有何脸面充贞洁烈女?”

    徐善全许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顿时掩面大哭起来。

    “宋校尉到底是年轻气盛,倒没忘了彭将军的嘱咐吧?好歹给我们这几个教坊出来的教习留些颜面。”

    泠然转眼一看,徐妈妈四人正穿花拂柳而来,说话的是细长眉,笑脸迎人的珍娘。她们今日俱都穿着黑色短袖子的单衣,内中是白色衬裙,头上戴着不同颜色的角巾儿,严谨干练,看起来与昨日分明有些不同,嗯,大概就是——更像女教官了。

    十一 主帅很腹黑

    更新时间20111231 20:12:43字数:2252

    貌似宋校尉被珍娘打趣着一提醒,才想起自己的使命,刚才明显太激动,多话了。他甩了甩头,挥手道:“如果没有要退出的,就跟着我走。”

    本来就没有人敢站出来,包括自诩不怕死的泠然,在听见铁铉妻女的遭遇之后,也不敢吱声了,何况她认为跑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有什么好反对的?

    于是十名千金姬就在宋校尉的带领下,旁边几名穿着家丁衣服的军士提着灯笼押解下,穿过了几重院门,来到一个空旷的广场上。

    泠然左右看了半天,广场的四周立着简单的木柱,上头挂着玻璃罩子的气死风灯——话说这种灯出来的时间应该挺晚的,不过她接受了玻璃镜子之后,觉得别的一些与历史有出入的地方也是可以接受的,既然历史改变了,这里肯定发生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除了木柱和灯以外,广场上只有厚实的黄土地,东一丛西一簇地冒出来许多杂草,广场的四周是黑魆魆的屏障,看不清是木板还是土墙。

    直到她闻到一股腥臊的动物粪便味道,才意识到这是一个跑马场。联想起这个寻云别院的正主儿刘永诚是什么御马监的太监,话说她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太监是个官名,大约是每个什么什么监里头最大的,副职该叫少监。看来这个刘永诚,财富还是不少的,起码这么大一个跑马场,不是一个宦官应该拥有的呢。

    “今天是各位姑娘第一天跑步,我就不要求多高的速度了,跟着耿小旗跑就是,他速度会很慢,但是绝对不许有人停下来。你们要记得,坚持不下来的人一天不许吃饭和负责倒夜香!”宋校尉手一挥,一个瘦长的少年就小跑着到了队伍的前面,也没有说话,径直就开跑了。

    “还不跟上!”宋校尉大喝一声,吓得最前面几个高的,比如沈烛、默涵和一个叫李唐妹的女子不自觉地就迈开了步子跑了上去。

    整个队伍开始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