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的美好时代第22部分阅读
弃妇的美好时代 作者:rouwenwu
可好呀,哎呀,是什么要紧差事,还劳烦您老亲自过来。随便打发个小丫头也就是了……”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太太刚接到报信儿,说是二少奶奶下午到京,到时候,少姨奶奶别忘了去迎接二少奶奶”
冯妈妈倒也干脆,把话传达给秀珠后,便又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兰苑。
去迎接二少奶奶?前些日子,太太不是还说让少姨奶奶不要随便出门,安心在家养胎吗?怎么这会儿又变了?
秀珠和玉珠一起送冯妈妈出去,心里则疑惑不已。
下午,王绮芳的马车终于缓缓驶入芙蓉坊的巷子口,看着曾经熟悉的街口,王绮芳和赵嬷嬷都有些感慨。
马车慢慢停到门口,早就守候多时的门房,连忙抬着条凳架到马车旁,满脸是笑的伺候王绮芳下车。
撩开轿帘,王绮芳就着条凳走下马车,当她看清门口迎接的人群时,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怎么,让一群妾室来迎接她,赵太太分明就想给她个下马威呀。
“七娘?”
赵嬷嬷也看到了站在人群前的苏氏,不善的目光扫过她刻意挺起的小腹,以及众小妾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她似乎也猜到赵太太和苏氏的目的。
“没事,”王绮芳冷冷一笑,下巴点了点后面的一辆马车,对赵嬷嬷暗示道:“赵嬷嬷,把紫云‘姑娘’请下来吧,呵呵,赵太太和苏姨娘给了咱们下马威,咱们也不能擎等着呀”
第一卷 凤凰涅盘 第011章 忠婢紫鹃
第011章 忠婢紫鹃
“七娘见过太太,都是七娘不好,半年来未曾在太太身边伺候,还望太太原谅”
王绮芳毕恭毕敬的跪在赵太太面前,结结实实的叩了三个头,向婆母‘请罪’。
“起来吧,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呀,”赵太太待王绮芳把头扣完,这才装模作势的伸出双手,一边忙不迭的让身边的婆子把王绮芳扶起来,一边将视线投向王绮芳身后的两个||乳|母怀里。
当她看到两个胖乎乎的小家伙时,眼中闪过一抹异彩,接着又马上用笑容遮掩住,捻着帕子的手指向两个宝宝,‘惊喜’的问:“哎呀,这边是我的两个乖孙孙吧。快快,把孩子抱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两个||乳|母并没有动,而是悄悄的看向王绮芳,似乎在等主人的吩咐。
王绮芳见状,轻轻点头,笑着对赵太太说,“回太太,这是小新哥儿,这是小丸子,呵呵,来,宝宝们,乖乖的喔”
见主人开了口,两个||乳|母不再迟疑,忙走上前,侧着身子露出安睡在怀里的宝贝,好让赵太太仔细端详。
“这是龙凤胎的哥哥吧,嗬,这小家伙长得真胖乎儿,瞧着就结实,”赵太太探着身子,仔仔细细的把小新哥儿瞧了个遍。也许是心里有了芥蒂,她怎么看这个孩子都不像自己的儿子,看个头更是疑惑,如果按日子算的话,这对宝贝刚落地仅四十天,就算是照顾得当,那也不能看着想三四个月的样子。
难道,郭妈妈猜测的是真的,这个什么小新哥儿根本就不是赵家的血脉?
怀疑就像一粒种子,悄悄的在赵太太的心底落了根。
“奴婢苏氏见过二少奶奶,二少奶奶万福金安”
王绮芳没有忽视赵太太眼中闪过的那抹凌厉,正暗自猜测着她的想法。耳边却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请安声,不用回头,她仅从熟悉又陌生的语气中,便听出了来人是谁——良妾苏氏
“恩,起来吧,你还怀着身子呢,不必多礼”
王绮芳站在赵太太的下首,冷然的看苏氏挺着微凸的小腹,装模作样的给自己叩头行完礼,这才出声招呼道。
“谢二少奶奶,”苏氏没想到王绮芳如此托大,竟然等她挺着大肚子行完了礼,又跪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想着让她起身。暗地里咬了咬牙,苏氏双手扶着腰际,似乎正忍受着莫大的辛苦,气息也有些紊乱,“二少奶奶体恤我腹中的胎儿,但苏氏断不敢忘了规矩”
一面说着,苏氏一面有意识的把肚子向前挺着,无声的告诉众人,她肚子里也有了赵家的子孙,身份也不再是低贱的妾室。
“呵呵,知道规矩就好,”王绮芳根本不在意苏氏的小动作,也不去看她碍眼的肚子,而是转过头,双手叠在腰侧,微微屈膝,“太太,七娘还有件事向您禀报”
“哦,什么事?”
赵太太不满王绮芳挑唆儿子夺取赵家的管家权,特意在她回家这一天,把苏氏、紫苏等一干赵天青的妾室弄到门口去接王绮芳。即使不为了恶心她,多少也有给她下马威的意思。
但没想到,短短半年不见,王绮芳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不但对丈夫的妾室平静对待,甚至见到自己的宿敌苏氏怀了身孕,脸上也没有一丝不虞。
难道,真像楚娘信中说的那般,她这个儿媳脱胎换骨了?
王绮芳没有急着回赵太太的话,而是转身对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赵嬷嬷接到王绮芳的暗示,连忙悄然退出正屋,片刻之后,她带着个十五六岁的小妇人走了进来。
只见这个小妇人梳着精致的螺髻,发间斜插着一支双凤花纹银钗。上身穿着簇新的月白底杏黄碎花硬衬曲领半臂衫,里面配着一件橘色窄袖襦衣,下身则穿着一条红黄条纹间色高腰裙,明亮是颜色衬得她愈发丰盈白润。
“紫云,这是太太,”王绮芳叫过小妇人,“还不给太太请安?”
“奴婢紫云,见过太太,太太万福”
唤作紫云的小妇人,听了王绮芳的话,连忙向前几步跪倒在地,恭敬的给赵太太见礼。
“这是?”
赵太太楞了下,不知道儿媳这是唱的哪一出。
眼前这个小丫头,看模样应该是七娘身边伺候的丫头。可瞧她这通身的打扮和挽起的妇人髻,又不似普通的丫鬟,倒像是个通房丫头或者小妾。
“呵呵,太太,您瞧这个丫头怎么样?”王绮芳不答反问,见太太一脸茫然后,便笑着说:“紫云是我在青阳收的丫头,最是机灵聪慧。上次二少爷去山庄的时候,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儿伺候,不巧的是,我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也不能照顾二少爷……七娘瞧着紫云长得还算周正,家世清白不说,难得性子也好,便做主让她去‘服侍’二少爷”
轰——
王绮芳的话,仿佛一记闷雷响在苏氏的头顶,震得她险些昏倒过去。
其实,苏氏看到紫云的第一眼,便有种不详的预感,因为这个丫头眉眼之间很不安分,举止也不似普通的丫头,竟多了几分柔媚。再瞧瞧她光鲜的衣着和精美的发饰,活脱脱一副狐媚通房的模样么。
果然,苏氏这边还在暗自猜测紫鹃的身份,王绮芳那里已经先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众人。
紫云不是丫头,而是王绮芳亲自给赵天青准备的姬妾
王七娘,算你狠
苏氏狠狠的握紧拳头,利剑般的目光直直的射向巧笑倩兮的王绮芳。瞧她那愤恨的模样,恨不得冲上前去把王绮芳撕个粉粉碎。
可惜,就算是她再怎么怨恨王绮芳,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原因太简单了,身份决定一切。
谁让人家王绮芳是赵天青名正言顺的嫡妻呢,只要王绮芳不吃醋、不嫉妒,只要她乐意,别说一个通房丫头,就是给丈夫塞三四个小妾,外人知道了,也只会夸她这个大妇贤惠、大度,根本不会说半点王绮芳的不是。
而反观自己呢,苏姨娘悲哀的发现,不管她再怎么受宠,说破大天去,她也是个上不了族谱、进不得祠堂的妾,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人家王绮芳不争不抢,也是赵家不可动摇的二少奶奶。
如今,王绮芳又有了儿子傍身,丈夫多一个小妾,少一个小妾,对她的地位没有任何影响。
可对苏氏而言,就完全不同了。
多一个娇滴滴的小妾,也就意味着多一个敌手,多一个分宠的人,更多一个抢夺地位的人。尤其是在目前这个时期,苏氏怀着身孕,几个月内根本不能伺候赵天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宠爱别的女人。
花心是男人的天性,谁能保证,半年后,苏氏顺利产下儿子后,赵天青还像过去一样喜欢自己?
“哦?还有这事?”赵太太也吃了一惊。
过去王绮芳虽然懦弱,但在感情问题上,还是非常执着。她根本不能忍受丈夫去亲近别的女人,别说主动给丈夫安排小妾,就是赵太太指给赵天青的通房和妾室,她也表现的极为排斥。
这是肿么了?王七娘真的成熟了?
赵太太狐疑的看了眼噙着笑意的王绮芳,面上不露一丝痕迹,“恩,好,既然七娘相中了这个丫头,想必这个丫头定是个好的。那就留在府里伺候二郎吧”
“谢谢太太,正巧我院子后面还有个小跨院,不如就让紫云住在那里吧”
王绮芳忙拉着紫云向赵太太拜谢,人留了下来,住的地方王绮芳也早就盘算好了。
“好,这些事都由七娘做主就成”
赵太太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明白了王绮芳这么做的原因——固宠
安置完紫云,又将下人们打发去了自己住的牡丹苑,王绮芳和赵嬷嬷急匆匆的赶到元娘的院子。
话说自从李大太太把孙嬷嬷送到赵家后,元娘便从赵太太的院子里分了出来,由孙嬷嬷陪着住到了正院东南侧的葵园。
刚走到葵园的大门,隔着老远,王绮芳就听到屋子里的吵闹声。
“……哎呀,元娘,您就行行好吧,俺们一家子跟着二少奶奶大老远的从王家来到赵家。六七年的时间里,任劳任怨的给二少奶奶办差,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俺们也不求别的,如今好容易攒下点银子,数量不多,但也好歹够赎身的,只求元娘看在咱们辛辛苦苦给二少奶奶办差的份上,看在俺们一家三四代人给王家当牛做马的份上,就让咱们自赎了吧”
“就是呀,元娘,听说您跟着赵太太,也是信佛的人,心肠最是仁慈,求您高抬贵手,把卖身契发还给咱们吧……”
“哎哎,王仁家的,王寿家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正当王绮芳铁青着脸,准备进门收拾刁奴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暂时劝住了众人的吵闹——
“元娘还是个孩子呢,你们这是要欺主吗?恩?就算是想自赎,也要等七娘回来当面相求,如今你们急赤白咧的逼个孩子算怎么回事?”
咦?这是谁?
王绮芳听着声音,似乎有些印象,但一时想不起是那位。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赵嬷嬷哽咽的叹息:“唉,四个陪嫁丫头,只有紫鹃是个忠心的呀”
第一卷 凤凰涅盘 第012章 正经差事
第012章 正经差事
“等二少奶奶回来?”王寿家的窒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气势也弱了许多,她囔囔的说,“二少奶奶都去了半年多,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难不成她不回来,咱们这些人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干耗着吧”
“就是就是,起初二少奶奶在家的时候,饶是再不受姑爷待见,至少也是赵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咱们这些人呆在赵家也算是有个差事做,”王仁家的见紫鹃挡在了元娘前面,忙挤开身边的婆子,咋咋呼呼的说,“可现在呢?二少奶奶不知道去哪个庄子‘养病’,大半年都不露面,撇下咱们这一大群人在赵家,高不成低不就的领着个闲差事,除了每个月两钱银子的月例,啥油水都捞不着……”
“可不,俺们和紫鹃你不同,你家男人是个唱戏的,虽说没啥地位也没啥权势,可架不住手里的余钱多呀。想必三五两银子在您苏大奶眼里,也不值什么吧。但我们不行呀,月例晚发两天,家里就能断粮……哼,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唱戏的?
王绮芳眉头微蹙,她发现自己对这个赵嬷嬷口中唯一的忠婢并不了解。
赵嬷嬷见状,忙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当年苏氏想拉拢紫鹃,却被忠心的紫鹃断然拒绝。苏氏感觉自己被折了面子,便搞鬼把紫鹃嫁给了梨园教坊的苏班主——”
话说到这里,王绮芳便明白了。
梨园教坊,也就是大周的戏院。前朝时,梨园只不过是皇家禁苑中与枣园、桑园、桃园、樱桃园并存的一个果木园,供皇帝和贵族们饮酒嬉戏的娱乐场所。
后来,李天赐协助武氏夺取李氏江山时,曾经组织了一批梨园伶人去前线演军戏,颇受官兵和百姓们的喜爱,也在两军对垒的时候,间接的宣传了武周的‘勤王之举’,使得周太祖的造反举动,在民间反倒得了好名声。
拜武周的戏曲所赐,很多看过这些戏剧歌舞的百姓们,都对戏里宣扬的思想深信不疑,潜意识的认为周太祖起兵勤王,乃是正义之师、仁义之举。
后来,周太祖夺得李唐的江山,民间也没有什么不利于朝廷的流言蜚语。
见识到戏曲、歌舞的宣传奇效后,周太祖亲自给梨园题词,并下令组建皇家御用的梨园教坊。
一时间,伶人、和乐工们的身份猛然间提升了不少,受朝廷风向的引导,民间的不少商人也着手组建戏曲班子,大肆建造戏院和茶楼,供贵族及百姓们娱乐消遣。
梨园行业的兴起,也给贫苦百姓们多了一种谋生的方法。见到梨园弟子们台上光鲜明亮的模样,很多贫苦人家也禁不住对这个行业很是向往,纷纷把家里模样还算周正、或嗓子清脆的童男童女们送到戏班里,充当学徒。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梨园行业发展异常繁荣,不但丰富了世人的娱乐生活,也造就了不少知名演员。只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从业人员的混杂,梨园弟子们的地位却越来越低,最后干脆和ji女混成一个阶层。
不过,比起完全失去自由的ji女,梨园们的生活还是比较宽裕的。另外,们到了年老色衰的岁数,也不会像ji女般失去谋生的饭碗。很多曾经红极一时的男伶们,一旦上了岁数唱不动,便会选择自己开戏班当老板,或者开班教徒弟,从台前走到台后。
而赵嬷嬷嘴里所说的苏班主,便是这样的出身——手里有钱,但没有什么社会地位。
“你?王仁家的,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恩?”紫鹃自幼跟在王绮芳身边,和主子一起念着女戒、女则长大,她骨子里也瞧不起身份低贱的戏子,可老天就是这么不长眼,偏偏让她嫁给个伶人出身的教坊班主,让她说话都没有底气。
不过,眼下这件事关乎主人的切身利益,饶是紫鹃被奚落得面红耳赤,也没有退步半分,她张着双手挡在元娘身前,冷然的对面前的几个媳妇、婆子说:“是,我紫鹃现在是戏子的娘子,身份也不及几位嫂子、婶子高贵。可,我紫鹃再怎么身份低,却始终记着做下人的本分。王寿家的,王仁家的,你们刚才口口声声说‘辛辛苦苦给二少奶奶办差’,我倒想问问你们,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这五六年来,你们真的曾经帮二少奶奶办过一件像样的差事?”
“哼,还哭穷我真是想问问几位嫂子,当初你们在二少奶奶手里骗走了多少银子?多了不好说,每家几百两银子还是有的吧?”
“呸紫鹃,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骗二少奶奶的银子啦?你以为就你紫鹃是个忠心的,俺们这些人都是刁奴?”
“可不,再说了,紫鹃你都嫁出去了,二少奶奶也给你脱了奴籍。如今你已经不是王家的人,更不是赵家的人,咱们找元娘说话,你插什么嘴?”
紫鹃的话刚落,屋里的其他下人们七嘴八舌的叫嚣起来,一时间又吵成了菜市场。
“住嘴”
元娘握着小拳头,板着小脸,她从紫鹃身后走出来,冷冷的看着面前吵成一堆的婆子们:“哪个再吵,这辈子甭想要卖身契”
元娘一句话便掐住了众人的命门,她稚嫩的嗓音刚落,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
众媳妇子见元娘生了气,连忙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没办法呀,自己一家子的卖身契还在人家手里攥着,就算他们昧下了王绮芳大笔的嫁妆,可只要一天拿不回自己的卖身契,她们舒适的日子便都没有保证。
“哎呀,元娘,您千万别给她们一般见识,”众人安静了片刻,人群中挤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利索媳妇, “她们就是一群没见识的蠢娘们儿,话也不会说,事儿也不会办。不过,她们绝不敢有什么坏心眼儿。
元娘,说实话,咱们来自赎,也是为了您好呢。您想呀,自从二少奶奶离开赵家后,俺们这群人也没有像样的差事,却月月干领月钱,日子久了,对赵家也是拖累。
与其等到赵家厌恶的那一天,还不如趁俺们手里有几两银子,让俺们自赎了去呢。既省去了俺们这群人的嚼用,又多了不少身价银子,何乐不为呢?”
元娘静静的听完,沉默了片刻,随即笑道:“呵呵,听着是蛮有道理的……不过,你们的卖身契并不在我这里,上个月母亲派人来给我送西瓜的时候,我担心自己年纪小,看不住那些贵重的东西,便让来人带去了青阳——”
说到这里,元娘调皮的眨眨眼睛,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道:“我知道你们想帮我省钱、省事,可我手里没有你们的卖身契呀。唉,没办法,权当我做善事吧,再白养活你们几天,待母亲回来再做定夺”
什么?说了半天,卖身契不在元娘这里?
听完元娘的话,几个陪房媳妇都哑了声儿,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用眼神询问着。
“怎么办?难道等二少奶奶回来?”王仁家的挤挤眼睛,不确定的问着身边的同伴。
“二少奶奶那里不是更好说话?要是可着她过去的性子,只要咱们多求求,没准儿连身价银子都省了呢”王寿家的显然更期望见到王绮芳,想到自己曾经昧下的八九百两银子和两家铺子,她没有理由不相信王绮芳的“大方”。
“做梦呢吧你们别忘了最近的流言,京里可传遍了,说是二少奶奶找到了娘舅做靠山,如今底气足着呢”
最后说话的是王信家的,相较于王寿家的“乐观”,她要理智了许多。
“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就这么耗着呀,我还让我家大小子考个功名咧”
王寿家的对王信家的非常信服,接收到她的暗示,难免有些垂头丧气。
“呵呵,元娘真是孝顺呀,”王信家的两只眼睛转了转,随即想到一个办法,她干笑两声,“既然如此,那俺们就等二少奶奶回来吧。不过,也不知道二少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咱们也不好总这么干耗着呀。要不,元娘给咱们安排点正经差事——”
“不用元娘安排,既然你们想办差,本少奶奶就给你们差事”
王绮芳再也听不下去,她一推房门,抬脚走了进去。
“二少奶奶?您、您回来啦?”
几个婆子没想到王绮芳已经回到赵家,还正巧看到了她们如何“欺负”元娘的场面,纷纷跪下来给主子行礼。
“母亲”
元娘也楞了下,紧接着几步跑到王绮芳近前,一头扑进亲娘的怀抱。片刻之后,呜呜咽咽的声音从王绮芳的衣襟里传出来,“呜呜,小丫好想您呢……”
王绮芳弯腰抱起元娘瘦弱的小身子,走到正堂,坐在主位上,将元娘安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轻轻拍着小丫头的后背,柔声安慰着。
哄了好久,元娘终于安静下来,小脸紧紧的贴着母亲的胸膛,小手也死死的抓着娘亲的衣襟,不肯放手。
愧疚的叹了口气,王绮芳抬起头,凌厉的目光扫过地上匍匐的众人,“恩,很好,你们做得很好王信家的,你刚才说想干点‘正经’差事,是吗?”
王信家的不知道王绮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又不能不回答,便含含糊糊的点头,“回二少奶奶,奴婢们是二少奶奶的人,自当要帮二少奶奶办事”
“很好,正巧我这里有件要紧的差事,还真需要你去办呢,”说着,王绮芳从袖袋里掏出一卷白纸,转手交给身侧的赵嬷嬷,示意让赵嬷嬷把东西交给王信家的。
赵嬷嬷明白的点点头,几步走到王信家的面前,把白纸交给她。
“你呢,就把这几间铺子给我收回来,记着,三天内必须办妥”
王绮芳见王信家的展开了白纸,便沉声吩咐道。
“收回?”王信家的心里闪过不妙的预感,她连忙把白纸展开,几行熟悉的黑字顿时映入眼帘,待她逐字逐句的读完后,大脑哄得一声,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因为这几张契约不是别的,而是王绮芳的陪嫁铺子,三年前,王信家的亲手“转租”出去,租期长达五十年,租金也被她克扣了七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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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凤凰涅盘 第013章 秋后算账
第013章 秋后算账
“收、收回来?”王信家的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难看的弧度,她干干巴巴的说:“二少奶奶,您说把租出去的铺子收回来?”
“是呀,”王绮芳低着头,拿着一方帕子,仔细的给元娘擦着眼泪,听到王信家的回话,头也没有抬,淡淡的说,“我那铺子是租不是卖,我自然有权利收回来。”
“是、是,您的确有权利,”王信家的咬咬下唇,忍住心里的那份不安,劝道:“只是,二少奶奶,咱们的租期不到呀,当初这几间铺子签了五十年的租期,如今才过了三年……就算是要收回来,也要四十六之后——”
“五十年?”王绮芳给女儿擦完眼泪,把帕子收回袖袋里,她抬起眼皮,冷冷的扫了一眼王信家的,微微扯动嘴角,“哼,五十年之后我还能活着吗?”
“这、这……二少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出租铺子的时候,奴婢也曾经劝过您,说租客要求的租期太长,咱们不划算。可您当时急着用银子,根本就不听奴婢的劝,硬要长租出去。如今又、又反悔,似乎不太好吧?”
王信家的越听越不对劲,如果她没有领会错的话,王绮芳这是想反悔呀。
反悔?
那怎么成?想当初,这件差事是她家王信牵得线,随后又有她帮王绮芳办理的,前前后后的跑了好几天,她们两口子,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如果这事按照二少奶奶的意思办了,那是不是也要她们把吃下去的银子重新吐出来?
不行,绝对不行
想到成堆成堆白花花的银子,想到已经到手的财产又飞了出去,王信家的心疼得直哆嗦。情急之下,也忘了丈夫的警告,急不择言起来。
“恩?有什么不好?”王绮芳哼了一记,随意的说道,“铺子是我的,地契也是我的,我想租便租,不想租了便收回来,这场官司就算打到公堂上,也是我有理。哪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哎,王信家的,听你这意思,好像非常不乐意我把铺子收回来呀,怎么,难道我做什么事情,还要你们这起奴才们同意?
或者是,你们当初经手这趟差事的时候,从中间做了什么手脚,吃了什么好处?否则,你的反应怎么会这般强烈?强烈到忘了主仆之分,恩?”
“奴婢不敢,”王信家的被王绮芳那声异常冷淡的‘恩’字唤回了些许理智,她连忙伏下身子,额头触地,急切的辩解道:“奴婢也是一时情急,这才失了礼数,还请二少奶奶恕罪不过,奴婢的确冤枉呀。奴婢这也是为了二少奶奶着想,所以才劝着您不要收回铺子,而绝非收了什么好处,得了什么利益。”
“噢?为我好?怎么个为我好,说来听听”
“回二少奶奶,您刚才说的话都对,铺子是您,您租也好、卖也罢,任谁也不敢有二话,”王信家的依然把头埋在膝盖上,略微思考之后,沉声说道:“只是,租期未到收回铺子的话,还要双倍退还租金的。这、这四十七年的租金,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还要加倍赔偿?”
“恩,这笔银子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王绮芳定定的看了王信家的一会儿,围观的众人还以为她要发火,没想到这位二少奶奶居然同意的点点头,微蹙双眉点头表示赞同。
“是呀,奴婢就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
王信家的见状,以为王绮芳已经被自己劝住,连忙抬起头,附和的同时顺便表了表忠心。
只可惜,她这句表忠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王绮芳话头一转:
“不过,这笔银子我还拿得出来。”
什么?二少奶奶说自己有钱?
王信家的闻言,顿时一愣,嘴巴都忘了闭起来,傻傻的看着王绮芳。
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作为王绮芳的陪房之一,王信家的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财政状况——一个连压箱底的嫁妆都典当的人,就算是得到娘舅的救助,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拿出这么一大笔银子呀。
四十多年的租金,看着不多,但也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饶是她们夫妻贪墨了三分之二的数额,剩下的三分之一,也足足有五六千两。再乘以二,那也就是一万三四千两,别说是一穷二白的王绮芳,就算是搁到财大气粗的赵家身上,那也是一笔巨款呀。
“怎么,没听到本少奶奶的话?”王绮芳见王信家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心中暗爽,她故意提高声音,道:“王信家的,这件差事就交给你了,剩下的租金以及违约的赔款,待会儿赵嬷嬷会算好具体的数额,然后把银票交给你。你呢,拿了银票和契约,赶紧把铺子收回来,那几间铺子本少奶奶还有大用”
“这……”王信家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收回来?哪有这么轻巧?
契约上写的租金是每间铺子每个月租金六两,一年便是七十二两,四十七年的租金也足足有三千多两。当初经她手出租的铺子一共两家,也就是有六千多两银子。
但实际上,她们夫妻真正收取的租金则是每间铺子每个月十六两,多出来的银子,全部落入了她们的荷包。
如今,王绮芳要把铺子收回来,要赔租客房租的话,也铁定是按照每个月六两的来赔,那剩下的亏空则需要王信她们夫妻自己承担……
可那些银子早就被花去了大半,这几年来,王信两口子又是置办田地、又是买宅子的,几千两银子也仅剩下几百两,让她们去哪里弄银子还亏空?
“唔,拿着银子去收回铺子,应该不是什么难办的差事,想必三天就够了吧?”王绮芳似乎还不满意王信家的反应,又在火上加了一大桶油,“三天后把铺子完完整整的交给赵嬷嬷,差事办好了,本少奶奶便会考虑让你们一家自赎。如果办不好,哼,我王七娘可不留没用的奴才”
“二少奶奶说的没错,你们刚才不直吵吵没用正经差事吗?”赵嬷嬷对王绮芳的表现非常满意,她见到那些刁奴们脸上露出割肉般的痛苦表情时,心情更是异常舒坦,笑眯眯的说:“除了这些铺子,还有让你们帮忙典当的首饰,也要悉数给二少奶奶赎回来。呵呵,放心,咱们赎首饰的银子有的是,只差你们拿着当票去赎回来啦”
什么?首饰也要赎回来?
众人们见王信家的在二少奶奶面前吃了瘪,正暗自庆幸自己不是倒霉鬼呢,没想到赵嬷嬷的一句话,也让她们开始不安起来。
“不是,二少奶奶,有些首饰当得可都是死契呀,就是有钱也赎不回来呀”
王仁家的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抱怨之词脱口而出。
没办法呀,不是她想帮大家出头。实在是,事关自己,她不能高高挂起。
虽说在场的众人,除了王绮芳身侧的紫鹃和赵嬷嬷,哪个都曾经贪墨过王绮芳的嫁妆。可单单提起首饰这一项的话,替王绮芳跑腿当首饰最多的,则是她家王仁呀。
想当初,一支白玉镶金玉镯,王仁当了足足有二百六十多两,最后交给王绮芳的时候,却只有区区六十两,那二百多两全部被王仁两口子贪了去;还有那只嵌五彩琉璃的团花金钿,给王绮芳说的是只当了七十两,而实际的金额则是三百二十多两;还有那只银质镂空四蝶纷飞衔花步摇,还有那串红蓝宝石项链,以及白玉鎏金梳篦……
如果细细数下来,经王信夫妻之手“当”掉的首饰,少说也有三四十件。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的精致珠宝,她们两口子更是从中牟取了大笔的银子。
眼下被二少奶奶翻了出来,别说让她们都赎回来,就是赎回十分之一,她们也没有足够的银子呀。
难道,还要把吃进嘴里、咽到肚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唉,关键是就算是吐出来,中间的差额谁补?
“恩,你说的也对,”王绮芳点点头,随即对赵嬷嬷说:“嬷嬷,我记得你那里有个单子,我典当的所有首饰,当初当了多少银子、是死当还是活当,每笔每样都记录的详详细细,可有此事?”
“回二少奶奶,老奴的确存有单子”赵嬷嬷大声称是,紧接着从宽敞的广袖袖袋里摸出一张折叠好的白纸,“唰”的一声抖开,“王仁家的,经你手典当的首饰一共有三十六件,其中有十一件当的是死契,这十一件首饰赎回来算你的功劳,赎不回来二少奶奶也不怪罪。但是剩下的二十五件首饰,你必须完好无损的赎回来,少一件,你们一家子在王家三四辈子的老脸也就别要了”
“二少奶奶,万一奴婢们没用,办砸了差事,那该如何是好?”
王信家的沉默了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狠狠咬着后槽牙问道。
“呵呵,不用担心,能力不好不碍什么。但是如果被本少奶奶知道,哪个胆敢欺主、背主,那可就不要怪本少奶奶翻脸无情”王绮芳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襟里摸出一卷发黄的白纸,“这些,也更不会交还本人”
第一卷 凤凰涅盘 第014 杀鸡骇猴(一)
第014 杀鸡骇猴(一)
至此,在场的婆子们终于明白了王绮芳的意思——二少奶奶这是要秋后算账呀。
“怎么?本少奶奶的话,你们听不懂吗?”王绮芳见众人面面相觑的模样,冷冷一笑,手里的卖身契抖得“哗哗”直响,听得众婆子脸色愈加难看起来。
“三嫂子,咱们怎么办呀?”
王仁家的缩在王信家的身后,悄声问道。
“对呀,对呀,而二少奶奶这是找到靠山了,要给咱们算总账呢”
一直没有吭声的王忠媳妇儿,也捅了捅王信家的后背,小声嘀咕着。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王信家的低着头,掩住有些扭曲的五官。她仿佛没有听到身后众人的轻声议论,双手紧紧的抠着砖缝儿,两个眼睛嘀哩咕噜的转个不停。
“恩?怎么都不说话呀,我这个二少奶奶的话不好使吗?”
王绮芳“啪”的一声把卖身契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问道。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几个婆子连忙垂首屏息,老老实实的站一旁。
“回二少奶奶,奴婢不敢”沉默了好一会儿,王信家的率先开口,她先给王绮芳磕了一个头,然后恭恭敬敬的说,“二少奶奶的差遣,奴婢们自当遵命。只是,三天的时间太过仓促了。不是奴婢推脱,而是要给人家租铺子的客商留搬家的时间……如果强行收回的话,对二少奶奶和二少爷的名声也由碍”
“哦?这话倒也有理,”王绮芳语气缓和下来,她眉梢微挑,问道:“那依你之见,几天能把差事办好?”
“这个嘛,通知客商另找铺子,搬家,打扫空房和整理库房——”王信家的半眯着眼,拇指和几个手指逐个揉搓了一遍,一副仔细计算时间的模样。片刻之后,她沉声道:“唔,回二少奶奶,依奴婢之见,这些事情办完,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您看?”
“半个月?”王绮芳眼中一抹异彩,“好吧,那就按你说的办。”
说道这里,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吩咐道:“听到了么?本少奶奶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为了能让你们办好差事,我也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今天是十月十七日,半个月后,也便是十一月初二,好吧,咱们就订到那一日,如果谁还完不成我的差事,那就不要怪本少奶奶不留情面了”
“奴婢遵命”
王信家的暗自擦了擦鬓角的冷汗,双手叠在前额,深深的磕了下去。
“奴、奴婢们遵命”
众婆子虽然不知道王信家的是什么意思,但见她第一个回应,也纷纷跪地磕头领差事——嘁,在她们这起人里,抡贪墨的银子,王信两口子绝对是头一份儿,少奶奶整治也会先拿他们夫妻开刀。人家王信家的都不怕,她们这些小鱼小虾怕啥?
“少奶奶,不能让她们走呀?”
紫鹃见众人从赵嬷嬷手里领了当票和租铺子的契约,连忙跑到王绮芳的身侧,小声的劝道。
“哦,为什么?”
在王绮芳残存的记忆里,对于紫鹃的记录并不多。
所以,对于赵嬷嬷关于紫鹃“忠心”的评价,她并不能十分确定。
说实话,王绮芳现在最缺的便是忠心的人,尤其是回到赵府后,她见了这些王绮芳名义上的陪房后,对忠仆的渴望愈加强烈。
如果,紫鹃真如赵嬷嬷所描述的那般,是个忠实可靠的人,那王绮芳还真想把她纳到麾下。
有了这种想法,王绮芳便有意识的试探了一番。
“少奶奶,如果三天的话,或许您还能收回一些铺子及首饰,”紫鹃见王信家的已经那了契约准备要走,心里更急,顾不得详细解说,直接把她预测的结果说出来:“但是眼下您给了她们十五天的时间,您将一分钱、一个铺子都收不回来”
“这是为何?”
王绮芳已经明白紫鹃的意思,不过,她试探紫鹃忠诚度的同时,还想考察下这个丫头的才智。毕竟,得力的下属,单有忠心还不够。她要的是帮手,不是应声的哈巴狗。
“哎呀,我的七娘呀,您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眼瞅着几个最为贪腐的婆子走出屋门,紫鹃情急之下,直呼起王绮芳的闺名来,“您、您先别问我为什么,先把她们拦回来是正事儿。等把她们拿下后,紫鹃再细细给您说”
“呵呵,”王绮芳抬眼看了下紫鹃焦急的模样,心里大定,她笑着摆摆手,示意她别急。
一刻钟后,王绮芳从王家带来的四个陪房媳妇儿,四个管事婆子和几个老嬷嬷纷纷领了当票和契约出去,屋子里只剩下王绮芳母女、赵嬷嬷和紫鹃四个人。
“唉~~这次又让她们得逞了”
见大势已去,紫鹃满脸的沮丧。她失望的看了一眼王绮芳,幽幽的喟叹道。
前些日子,紫鹃听人说她家七娘找了海城大舅爷当靠山,着实让赵家丢了一回人。当时她听了信儿,还以为七娘转了性子,终于振作起来。
如今亲眼见了,却发现七娘还是那个懦弱的娇小姐,再次被一帮刁蛮的婆子骗了去,白白浪费了一次翻身的机会。
“清风,清云,清雨,清霞,你们分头跟着王信、王义、王忠和王仁几个人,如有风吹草动,立刻来见我”
王绮芳感觉到紫鹃的失望,她对此并没有解释,而是提高嗓门,对着门外喊道。
“是”
王绮芳的话音刚落,院子里便传来几个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