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锦(完结)第13部分阅读
妻锦(完结) 作者:rouwenwu
,仗着祖母的宠爱,硬是罚了如锦跪了半天的祠堂。
如锦自小的性子也很执拗,当场就红着眼说以后再不放纸鸢,也再不要理路珠儿。
本是孩童时候的纠纷,偏偏一个任性、一个倔强,等到现在还是针锋相对,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阵势。
不过最近,貌似珠儿有主动接近如锦的趋势。弄芸秀眉一挑,笑吟吟地道:“表妹,是准备应下二弟?”
路珠儿双耳一红,似是怕别人误会忙急急道:“才不是,大表姐这是听了谁的疯言疯语,我怎么可能会……会答应他。”
“不是?”
弄芸嗤笑地又凑近了路珠儿几分,“那我可是真有些弄不懂你的想法了。”
路珠儿被说急了,抬头就反道:“表姐,你那小姑不是喜欢二表哥嘛,我不答应他不是正好?”
弄芸本来确实是有些替云婷试探的意味,只是现在被一语道破,总归是有失脸面。故而面露哀怨,佯装生气地道:“珠儿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同小云是什么关系,同你又是多少年的姐妹情,怎么可能偏向她而不帮你?我是真关心你的事,二弟对你的心意大家都心知肚明,姐姐是想劝你,你若是对他也有意,便早点把事给办了也好。”
路珠儿面色一红,抬头对上弄芸一双布满关怀的眼睛,也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的重了些。又想起总是那般温柔地一声声要唤自己“珠儿”、而非“表妹”的他,路珠儿的头低得更下了。
“弄芸搓着手中的帕子望着路珠儿,你若当真以为我是为了小云才问你这问题,就太伤姐姐的心了。”
路珠儿回神,“姐姐莫要生气,我一时嘴快,着实没有怪你的意思。”
其实嘴上那么说,路珠儿心里根本不是那么想。她的大表姐,自己怎么会不了解?云婷是她夫君的亲妹妹,自己不过是个表亲,孰重孰轻,一向精明的表姐心中怎么会没有端量?自己的这位大表姐爱夫成痴,不说当初表姐夫的那个女人,就是一个丫头也容不了。
“那妹妹你的意思是?”
面对弄芸接二连三的试问,路珠儿也不瞒她,干脆地道:“母亲想让我进宫。”
弄芸心中了然,珠儿从小就心比天高、不甘居于人下,怪不得一直对二弟没个准信。不过真是折磨了二弟,对她一片痴心,谁晓得对方的心思一直就不在他身上,想要攀龙附凤。
“大姑姑与娘娘的关系也一向要好,你不必……”
弄芸说着,又把下半句“不必去讨好如锦”的停在了嘴边。再怎么好,到底也比不上同胞兄妹的感情,怪不得上次在薛府见到大姑姑的时候,她对二婶会那么热情。
路珠儿这么直接地告诉弄芸,一点都不担心她去告诉云婷。亦然表哥对自己的心,她怎么会不了解?
如果连这点把握都没有,能让别人有机可趁,那她还是路珠儿么?
想着便自信地扬起嘴角,路珠儿望向已经同如幂放起了风筝的云婷,嫣笑道:“与幂儿交好,可没什么用。”
弄芸抬头,目中复杂。过了一会,才慢慢启唇道:“今年薛家也会有姐妹进宫。”
提到这个,路珠儿果然抬起了眼,眸中多了丝警惕,好奇地问道:“会是她吗?”
弄芸摇头,“母亲这阵子在与二婶商量,是选谁进宫。”
“如果是她,那我岂不是就没希望?”
路珠儿立马就想到了危机感,三姑姑那么疼爱如锦,如果是真的是她,自己是连一分希望都没有。对于如锦的心计手段,自己是没放在眼里,但是她有三姑姑帮衬着,那就非同凡响了。
如果进宫注定了到不了顶位,那倒还真不如嫁给亦然表哥算了。
不行,怎么能这样就放弃?
很快,方才一闪而过的念头就被路珠儿否定。她抬头,对着沉默着的弄芸道:“表姐还是劝劝这位陈二姑娘,心思花再多都不会有用的。二表哥的性格我了解,他认准了谁那就是谁,变不了的。”
弄芸一愣,分明从路珠儿眼中瞧见了不屑与高傲。
以前自己没有出阁的时候,对她的性子倒是极为欣赏的。可现在弄芸却觉得有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感觉了,她不否认自己为了幸福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至少自己已经得到了。而眼前的珠儿,她什么把握都没有,就敢大放厥词?
当真以为凭她这张漂亮的脸蛋就能玩弄所有男人于鼓掌之中?
想起一开始珠儿还说自己的丈夫“能抛弃青梅娶自己,不过是个薄情人”的话,薛弄芸心里就不舒服。
一下子,二人都沉默不语。
……
如锦跟着弄熙一路往东,倒是奇怪,二人独处,弄熙居然什么话都不说了。等走到陈府东北角的那附近,如锦停下脚步,看着她道:“四姐姐,我们不是要去赏花吗?”
弄熙睨她一眼,回道:“是去赏花啊~”
如锦转头看着来时的路,皱眉纳闷道:“那怎么越走越偏僻了?”
弄熙别有所想,四下张望了才道:“这儿过去比较近,妹妹你第一次来陈府,不认识路。放心吧,我可是熟悉的很。”
弄熙说完,见如锦还是不信,继而就道:“你要不放心,我先去前面看看?”说着还用手指指了指前方,“对、就这样,我过去瞧瞧,你哪也别去,就站在这儿,可好?”
其实在越走越偏僻的时候,如锦就早意识到了些什么。此时弄熙这位好姐姐,要在这儿把自己丢下?
如锦也不拒绝,点头就应下。
陈府的每一条路、每一处院落,她都熟悉无比,难道自己真的会出现迷路这种现象?抬头四下望了望,眼神复杂,心里不知为何,还是有些不安。
弄熙心中得意,没想到这个傻妹妹还是那么好骗。让你出风头,让你被别人夸,让你懂梅花篆。等等让你试试找不着路的感觉,看你能怎么办?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偷窥
第五十九章 偷窥
弄熙离去,如锦在原地等了一会,见她真的不再回来,自嘲地一笑。
这世间哪还有什么真心姐妹情?前一刻可以在马车里对你拉手搭肩,后一刻却是说想把你丢下就丢下。
抬起眼眸,望着四下,曾经的自己还很喜欢往这儿跑。因为再往北走上一段,就是他的住所清风苑。
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自己最后丧命的地方。
微微一犹豫,如锦脚下已毫不犹豫地朝北走去。
一路过去,如锦居然连一个丫头都没撞见。本来这边就地处偏僻,没什么人会过来。现在……如锦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或许出了那个事之后,他已经搬离了吧。
也是,毕竟那已经成为一个不吉利的地方了。
如锦轻车熟路地走到清风苑门口,望着半掩着的大门,哑然失笑。不过半年的光阴,它就成了一处废院,台阶上布满杂草,而曾经擦得闪亮的院门此时竟然因为日晒而掉漆,翘起一块块泛白的木屑。
左右望了望,如锦走上台阶,手指微微颤抖着推开院门,发出“吱”的一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下极为刺耳。透过缝隙瞧着里面的景象,如锦发觉院子里真的是一片狼藉,西面院墙下的藤萝杂乱无章的伸延着,而屋檐上泛白陈旧的大红绸缎竟然还挂在那儿。
瞧着这份萧条,瞧着窗柩上失了色的大喜字,一下子冲进如锦的视线里。她站在那儿犹如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无法动弹。她甚至都能想象出来,自己命丧黄泉后,她那满口仁义道德的大舅母皱眉对着下人一声令下,从此这个院子不准人再踏足时候的模样。
这儿有那么多的回忆,属于自己和他的。他能走得如此干脆,自己却真不是说放下就放下。
自己果真懦弱
如锦在心里自责,她恨恨不得直接一场火将这个院落烧得干干净净她恨,恨作为姐夫的他与弄芸恩爱携手站在自己面前妇唱夫随的模样她恨,恨自己还活在过去的记忆里……
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侧身走进去,面对着空空如也的院落,如锦心里说不出的惆怅,心情也跟着到了低谷。
清风苑不大,西边的是个小书房,旁边还有个次间,他以前喜欢一个人在里面看书。有时候自己过来,就在那个小次间里等候,但通常很多时候,自己都等不到他出来便得起身离去。现在想想,或许自己对他来说真的是可有可无的,否则若是真的有心,又怎么会次次让她等上那么久?
如锦讽刺地一笑,如果不是那纸婚约,他估计也不会娶自己。
正对着自己的是间朝南的小屋堂,记忆中,里面摆着的都是价值不菲的家具。侧首东边是主卧,旁边还有两间耳房,如锦聚精会神地望着那紧闭的主卧大门,黯然神伤。当初落锁的声音似乎还萦绕在耳边,她就是倒在了那扇门后,至死都瞧不见外面一眼,求不了一声“救命”。
原来前世最后的那一刻,她居然还愚蠢地在等他
等宁哥哥呵呵~真是可悲,他转身就能迎娶娇妻,何曾把自己放在过心上?
感觉不到艳阳的炎热,露在外面的娇嫩肌肤已经被晒红,可如锦却依旧没觉得有丝毫不适。脚步轻轻地移过去,走上走廊,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在雕花镂空的大门上,连心都在打颤。如锦咬住唇瓣,双眼已经控制不住地闭上,这一刻,竟似是有什么想要夺眶而出一般,如锦心里酸楚到了极点。
曾经的她多么渴望成为这儿的女主人,可是现在……所有的希冀早就如这秋日的树叶一般,枯黄、凋零。
再多的留恋又有什么意思?难道还能回到当初?
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般感觉吧……
站了好一会,却突然听到自隔壁的耳房里传来人的说话声。如锦心里一惊,好奇地侧望着那里,屋里有人?
自己来了有些时候了,而站在这儿也不是一时半刻,居然一直都没听见动静。如锦不禁为自己的大意、松懈感到懊恼,刻意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又觉得站在门口不好,便到走廊转弯处的窗户边,侧耳细听。这一听不要紧,入耳的却是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都说了让我走,等会大家找不到我会起疑的。”
细细的女声带着沙哑,不过才说了一句,就听到另一个男人有些不耐烦的声音想起,“别和我说这些,你不就是怕这间屋子么~”
不过两句话,如锦便知道了说话之人是谁。
如锦满心惊愕,隔着窗纸不可置信地望着里面,似是极度想要否定心中的想法。伸出食指,将窗纸捅破,里面的情景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如锦的视线里,也让她心底的侥幸彻底破碎。她掩手捂住嘴巴,双眼睁得大大的,目光却不自然地更盯紧了些。
屋子里,许多家具都已经被搬走了,除却那几方长台和几个椅子,便只剩下一个木制长椅,上面躺着一男一女。女子的粉色衫裙在男人的身前早就形同虚设,那白色绣莲的小衣也半敞开着,就那样躺在男子身上。而搂着她的男子也是衣襟大开,墨发四散,一只手仍旧在女子身上流连。
虽是背对着如锦,但她还是认出了他。
他们、他们竟然可以做出这种苟且之事??
如锦的脑中轰的一声,似是遭了一个晴天霹雳,浑身上下犹如千般重,简直无法动弹。她怎么都想不通那样单纯天真的綝儿会与人做出这种事,她还是一个姑娘,这怎么可以?而且还是这个男人,难道她不晓得陈浩宣的名声?
他成天流连花丛,不思进取偏又自诩风流,以往家中有多少丫头被他糟蹋了最后也就不明不白被送出府去的。这些她难道都不知道?
屋子里的男女根本没有料到窗外有人看着,方才的一番激烈,让花落綝满面红潮,但看在陈浩宣眼中却更添妩媚。搭在花落綝腰际的手一用力,眼前的女孩意料之中地往他身前一侧,胸膛碰触到女子胸前的柔软,更是让眯着眼的男子心神荡漾。
着实不想就这样放走她,陈浩宣笑着便道:“你急什么,那儿那么多姑娘,少你一个无碍。”
陈浩宣只是这么随口一说,但却没有想到这话正好戳到了花落綝的痛处。只见她本泛红的脸蛋慢慢沉下来,没好气地哼道:“你可是高兴,大舅母和表嫂在为你挑姑娘,怎么能不乐意?当然是越多越好,我是什么身份,配不上你陈家二少爷,去不去又有谁惦记,当然是无所谓的”
这声音苏苏麻麻的,又带了几分撒娇、几分醋意,是如锦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口吻。不禁在心里自问,这真的是綝儿?
瞧着眼前的女孩小嘴微微撅起,一副害怕失去自己的紧张表情,无疑是大大满足了陈浩宣的男人自尊心。坐起身来,二人就半坐在榻上,陈浩宣捏着花落綝的下巴,另一只手又抚在她光洁如玉的后背上,温柔一笑哄道:“你怕什么,担心我娶别人?”
他的声音吐在她的耳边,花落綝身子一软,本撑在他胸膛前想推开他的手,一下子环过陈浩宣的腰际。主动地将身子贴过去,“担心啊,我什么都给了你。你若是娶了别人,我可怎么办?”
陈浩宣就是爱看女孩子倒在自己怀里一副柔情似水、嘴里喊着不要自己走的模样,这也是他对花落綝一直没有腻的原因。此时听了,一下子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搂着她就一个翻身过去,正低头想要吻上去的时候,却见花落綝脑袋一别,躲开他的碰触。
如锦在外面看着这场面,不禁感到面红耳赤。饶是她两世为人,这种场面确实也没有瞧见过的,忍不住就别开了眼。
屋子里一直很安静,偶尔传来二人低声的细语声。如锦闭目塞耳,望向别处,不去听里间的二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内容。
她是真的诧异,本来不过是想进来走走,却没有想到会撞到眼前的一幕。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的,一时之间她有些接受不了。
綝儿她怎么能这般自甘堕落?
她该晓得陈浩宣不过是在玩弄她啊,这样的男人,能有什么真心?
今天这场赏花宴,原来就是为他挑媳妇?这个说法倒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如锦在心中冷笑。
陈家二少爷早就是声名狼藉,风流在外,这燕京有哪家名门小姐愿意嫁给他?再者,只要是陈老夫人与陆氏帮他挑了人选,他哪有胆量去拒绝?
綝儿,你还是太天真了……将希望放在一个男人身上,是最愚蠢的行为
想起陈老夫人,如锦才在心里好奇,今日这么大的宴会,居然都没有瞧见她?想起前世里,外祖母王氏对她还是照顾有加的,本以为今天能够见到,却没有如愿。
不过今天的赏花宴既然是帮陈浩宣选媳妇,怎么还会来这么多家小姐夫人?难不成她们都被蒙在鼓里,不知赏花宴会深意,这倒真是有些端倪。
没过一会,如锦突然就到里面一声大吼,“陈浩宣,你竟然打我?”
如锦再转过头,透过小小的纸洞,只见落綝已经站在了地上,一只手捂着右脸,另一手拢了拢身上的衣裳,目光楚楚地看着刚下榻取旁边长袍的陈浩宣。
陈浩宣没能尽兴,又听到她方才说的那种胡话,鄙夷地望她一眼,突口而出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贞洁烈女,在我眼里,和那些花楼里的姑娘一个样不、她们比你好歹识趣多了,瞧你这样子,捏捏扭扭的做什么,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哪里没摸过?”
陈浩宣的话极为恶毒,说完也不管被话伤到的花落綝,自顾自地低头系上衣袍。
被陈浩宣的一番话骂下来,花落綝强忍着的眼泪簌簌地往下直流。瞧着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对自己不管不顾的男人,咬牙道:“你居然把我和那些女人相提并论”
陈浩宣抬头瞥她一眼,吊儿郎当的模样,“在我眼里,还真是一个模样我告诉你,你最好安分一点,我什么时候找你,我爱在什么地方,都由我来决定,你难不成真把你自己当成千金大小姐啊?嫌这里不好,那你想去哪里,我的屋子还是你的?或者是外面的花楼里去,要热闹点?”
陈浩宣越说越气愤,更加拉开了嗓子道:“你以为你还是什么黄花心大闺女,这事闹出去了,我告诉你,祖母说不定就直接把你送我当妾室了”
说完这话,转身坐在有些凌乱的木榻上,陈浩宣望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花落綝,继续道:“你最好把我伺候好了,以后可能还有你的好日子过。否则的话,我如果连妾室的名分都不给你,看谁还会要你”
“陈浩宣,你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做的什么好事?当初你骗我、骗我……”花落綝本来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冲上去,但话到一半却又停了嘴,说不下去,眼泪直哗啦啦地流不停,嘴中呐呐道:“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女人小哭笑闹呢,陈浩宣还是能容忍的,毕竟心情好的时候,欣赏自己女人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也别有一番滋味。但现在陈浩宣心情极为糟糕,没好气地抬头就白眼道:“骗你,我骗你什么?我告诉你,别总把那回事放在嘴边,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毒死亲姐姐的人又不是我”
外面的如锦听到这话心里一个寒颤,原来綝儿是早就知道那糕点有问题。她果真是故意的……亏自己听到被陈浩宣这般恶语中伤的她,还替她不值、难受。没有想到,她是存心要自己的命,上辈子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要她在自己新婚之夜来毒死自己?
如锦怨气满腹,身子也不可抑制地往后一退,但却不小心地踩到了走廊里的树枝。
树枝被踩断,发出的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人,如锦抬头,只听得屋里传来陈浩宣的声音近乎咆哮的声音,“谁?”
紧接着的便是朝着窗户走来的一阵“哒哒”脚步声,如锦正慌张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身后一个用力拉了过去。
正文 第六十章 抱猫的男人
第六十章 抱猫的男人
陈浩宣走到窗边,大手重重一推,许久未被打开的窗户就这样敞开。迎面而来的是极为刺眼的阳光,当然还伴着一股极厚的粉尘,陈浩宣伸手在眼前挥了挥,干咳了两声,而后眯着眼望向外面空旷的院子,伸出头四下仔细地瞅了瞅,见并没有发现什么才缩回去。
此时,花落綝也走到了陈浩宣身后,她虽然是生气,却也紧张事情被别人发现。毕竟聘则为妻奔是妾,如他所说,若是一旦曝光,自己果真是只有当妾室的命运了。
她的生母就是个姨娘,当然知道为妾的难处。还好花家主母心善,自己也乖巧,以前一直同姐姐交好,这才换来母亲的宠爱。
要不是那样,自己也来不到这燕京,看不到这份繁华。
她八岁的时候第一次跟着姐姐来到平易王府,那个时候她就在想,如果可以一辈子住在这所华丽的大宅里该多好。但是心里也明白,她的出身不好,不说是别人不晓得自己其实是姨娘所出,就是如姐姐那般,是平易王府的正经表姑娘,也很难嫁入高门。
但是姐姐幸运啊,她自小就与大表哥有婚约在身。只要等到了年纪,就是平易王府的少夫人,陈家虽然早不如当初的四大家族那般厉害,但是好歹也是有多年基业的。
她花落綝以前在柳州也算是大家小姐,但是只有入了燕京,她才晓得原来自己真的很渺小。她是那样的自卑,自卑到从小到大都只能跟在姐姐身后。
她一直在想,为什么姐姐可以嫁入平易王府,她就不可以?
花落綝抬头望着身前站得笔直的男子,就是这个男人,是他夺了自己的全部,现在却又可以那么残忍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把自己的尊严践踏在脚下。对陈浩宣,她是又恨又爱,一方面自己对他有种归属感和依赖,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是个能靠得住的人。
花落綝心里矛盾,但心底也明白,在陈浩宣面前,只有她低头的份。
“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来了?”
花落綝的声音想起,如锦心中紧张,但又无法动弹。就在方才,她心惊胆颤的时候,被人从身后直接拉到了拐弯处,此时竟是被人一手捂住了嘴巴。如锦眼睛睁得大大的,余光只能瞧见一淡蓝色的绣竹袍袖,旁边隔着自己手臂的是一团软软的物体,而且还会动,如锦好不容易勉强低头一看,竟然是只猫。
这猫的鼻上有一处黑点,不大,正好有鼻头那么大。此时它也同自己一样,被一只修长的手捂住了嘴巴,不过它很明显比自己乖巧多了,一动也不动。只余两只圆圆的棕色眼睛四处瞅了瞅,后来有事一副困倦地模样闭上了眼睛。
这猫仔细一看,如锦便想明白了,这不是花团么?
雨婷的猫,怎么会在这里?
她现在心情是糟透了,本来任谁看着那么一场“好戏”都不会有好心情。现在她就像是这只猫一样,被人禁锢住了,但区别是她还不能挣扎,否则被别人发现就完了。
但她到底不是猫,难不成还能若无其事地也打盹?
如锦哭笑不得,又过了一会,听得窗户被重重关上,里面的人并没有出来,心里才微微一定。但身后的人好似还不放心,捂着如锦的嘴依旧没有放手,这倒是让如锦心里不安了。这里偏僻、人烟稀少,自己单身一人,倒真是有些后怕。
想着便抬脚往后一踩,正中后面男子的脚背。如锦踩得不重,不足以让后面的人叫出声来,但力道也不轻,让他放了手往退离了自己身旁。
如锦忙往前走几步,却也不敢离得太远,因为一到正院里,就很容易被陈浩宣他们发现。方才一开始她还真是幸运,竟然都没有被发现,难道是上天有意要让她来撞见这一切?提点她做人不能太善良,人家是蓄意夺去自己的生命,她却还傻乎乎地抱着那份侥幸心理,以为对方是不知情的
现在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环境糟糕透了。如锦进退不得,得了自由的她转过身抬头看向该男子,不过一眼,在看清他面容的一刻僵在了原地。
本来是好心帮忙的陈浩宇此时被如锦一脚踩得恨不得抱脚直跳,略有埋怨地瞪着如锦,却不防她正好转身,表情有些尴尬地僵在原地。陈浩宇左手还抱着那只胖胖的花猫,但在如锦的直视下,却慢慢低下了头。
如锦也是脸色一红,看不出是因为方才的举动不好意思,还是被人惹恼了。两个人隔着几步距离,但因为不方便说话,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对峙的姿势。
如锦想起方才他的举动,心里一恼,慢慢朝他走过去。
见如锦突然有了动作,陈浩宇表情微滞,紧接着却见她并不在自己身前停下,而是一直往前,继而在横廊尾往西转弯。陈浩宇忙摸了摸怀里的小猫,反应过来后忙跟了上去。
屋子后面有一片空地,如锦绕过去,走到一个残破的小门那里。轻轻碰了碰,发现并没有落锁,心里一喜,打开后就直接走了出去。
浩宇心中很是纳闷,为什么如锦会知道这个小门。据他所知,这位薛五姑娘今日是第一次来王府吧?
再者,想起方才她站在窗下变化莫测的表情,他满心疑云。
如锦刚出了小门,外面是一片竹林,此时有些萧条,却因为背对着烈日,倒是有些凉快。门口与竹林间有一条南北小径,她知道回花园的路,却没有抬脚离去。意料之中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而后小门被拉上的声音,转过身子,平视着眼前那只蜷在蓝衣长袍少年怀里慵懒的花猫。
如锦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开口的时候,浩宇就先问道:“你怎么知道会有后门?”
如锦抬头,望着双眼布满探究的少年,一副理所当然地反问道:“一般院子不该都有后门吗?”
浩宇哑然,面色一窘。吱唔道:“方才,那……”这是家中丑事,让外人撞见了,浩宇觉得站在她面前自己都矮了一截,就像是自己被发现一般,着实窘迫。
提到方才的事情,如锦也转眼看向别处。
两人都是少男少女,想起方才的所见所闻,均都有些尴尬。
“你怎么会在那里?”
前世里,如锦与他也是照过面的,虽然和这位三表哥关系泛泛,但终究是有几分了解。且昨日在宫中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总是个正人君子,如锦心里并不担心。她现在好奇的是他为什么会也出现在清风苑里,再者他是何时出现的?方才在窗下自己的表情与行为是不是都被他尽收眼底?
如锦到底是个女孩子,脸皮子薄,一想到自己被别人发现她在屋檐下捅破窗纸偷窥里面男女寻乐,而且还看了那么久,就羞愧满心。他不晓得自己心里的矛盾,说不准还以为自己是看得津津有味。这么一想,面色红得娇艳欲滴,如锦忙低下了头。
似是同如锦想到了同处,浩宇讪讪地回道:“我是来寻花团的。”
如锦意外,抬头望着眼前这个抱着花猫的少年,显而易见的,他脸上也挂着一抹害羞。
这男人居然害羞??
对于这一点,倒是出乎如锦意料的。昨日众人不是还说他去那啥飞仙馆吗?
一下子,本因为綝儿与陈浩宣的事情而无比沉重的心情倒是有些释然,只纳闷地看着他怀里刚调了姿势的小猫。
见眼前的少女一直盯着他怀中的小猫,浩宇已经觉得尴尬到了不能再尴尬的地步了,解释般地回道:“这是小雨养的,早上走丢了许久。小雨着急,中午的时候跑来找我,让我一定要找到它。”
如锦侧目,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解释。
至于浩宇,觉得自个舌头都在打架。她又没问自己,干吗这么紧张?
等等,自己紧张了?
昨日在宫里的时候二人有过片言交谈,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再次相遇是这般情景。两人极有默契地谁都没有提方才的事情,半晌,如锦才开口道:“怎么回花园?”
浩宇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最初的疑惑是她的出现啊~于是想也不想便道:“薛姑娘怎么独自一人到了这儿?”
如锦腰杆挺直,站在原地不慌不急,嘴角扯道:“四姐姐说带我去赏花,后来我也不晓得,怎么就成了我一个人了。”
听了这话,浩宇心里冒出三个大大的问话,对如锦,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这算是个回答?二人行变成一人行,她竟是也不晓得怎么回事?
“我带你出去。”
浩宇说完,便先一步往南边走去。如锦跟在身后,由于心情低落,便没有再开口。
浩宇一直抱着那只花猫走在前面,头都没有回一下,手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花团的毛。有些紧张地张望着左右,要不是方才路上听到丫头说见到花团好像往这边跑来了,他是怎么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天晓得他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己的妹子闹脾气。
他来的时候,基本上是一路寻来的。好不容易在清风苑里见到它,刚将它抱住,竟然就看到二哥与小表妹两人走了进来,两人直接进了屋子。
他好奇地凑头一听,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他想要早点离开的,却不防刚跨出几步,就瞧见了她。
自己躲在这墙边是心惊胆战,偏她还不晓得屋里有人,私下张望了半天,最后倒是就直接走到那耳房旁边站了半晌,后来更是大胆地捅破了窗纸看戏一般张望了半天。
只是她脸上的表情,既失望又心疼,既惊讶又无奈,最后却是复杂地有些恨意。这样迷一般的眼神,让他看的不真切,更是不明白。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淹死人了
第六十一章 淹死人了
陈浩宇带着满心疑虑,一路引着如锦往王府中央走去。今日的赏花宴会,他是早就知道的,家里特地请了这么多家的姑娘过来,无非是要为二哥寻个媳妇。
宴会由大伯母与大嫂主持,祖母与自己母亲一早就去了寺庙祈福。他还记得,昨儿个晚上的时候,母亲还一个劲地叮嘱自己让他今日多跑跑西府,说要是看到合适的姑娘尽管去和她说了,让祖母为自己做主。
那个时候,自己是不以为意的,故而也压根就没想着要踏进西府。直到几个时辰前,小雨跑进自己的书房,焦急地道花团不见了,说她一路从西府寻至东府都没有找着。
小雨与自己是同父同母的兄妹,早前自己随父亲上任,迁居其他州县。但她一直留在了燕京,兄妹俩相处的时间本就不长,对她当然更是偏爱。故而当瞧着她那难受的模样,只好手忙脚乱地安慰了她好长时间,最后承诺了一定帮她找着花团。
她那才肯跟着丫头回来西府,参加午宴。
吩咐下人们将东府都寻了个遍也没找着,陈浩宇着实烦恼。对于小雨的这只花猫,给他的印象并不怎么好。只觉得这花猫平时呆在小雨屋子里除了吃就是睡,长得还不好看,花不溜秋的。他是挠腮抓头都没想明白那么贪婪不肯活动的它能跑到哪里去。
后来问了丫头才晓得原来早上的时候小雨将它抱到了西府,为了寻花团才来到西府,本就没有想惊动大伯母和那些姑娘们。
遇到她,真的是个意外。
薛家的姑娘今日会来,这一点是意料之中。却不想,就是这般巧,昨日刚见了的人,今日又遇到了,这算是缘分么?
陈浩宇边走边思绪乱飞,忽而一阵带着热度的秋风吹来,让他瞬间清醒。抛开方才脑中的那些不该有的念头,重新望向前方,弯着的左臂无法移动,还真是有些僵硬,低头瞧着不知餍足一副只晓得眯眼睡觉的花团,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她说是赏花赏到了清风苑,这个回答自己也不晓得该不该信。
转而,浩宇自己都愣住了。
他这是怎么了?薛如锦不过是个比陌生人多见了两次的女子,自己怎么会对她上起了心?摇摇头,或许是她的才识吧,昨日当着众人面侃侃而谈,一语道破了自己梅花篆的那种自信吸引了自己。对,就是那种风采,她说话时是那般的肯定,那样的自信,但等到最后却只用“侥幸”二字掩盖过去。
他不信,若她没有真才学识,怎么可能能说出那么多?
梅花篆不像其他字体一样大同小异,它是与执笔人平时的写字方式有关,同一个字不同的人写出来便是不同的形样。尤其是最近几年,写梅花篆的人又创新了许多方式,有人细笔带钩,有人浓墨淡描。为了使字体更好看,也为了展示自己才学,有人甚至是先写画了梅花,再将字体嵌在其中。
燕京藏龙卧虎,昨日那么多学子在那,他哪敢掉以轻心。十二个大字,每个字都是精心花费了一番心思的,足足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写好。否则面对他们的那个赌约,自己怎敢应下?
她那般轻而易举地就念出来,让他不佩服都难。
不过……陈浩宇嘴角微微扯起,就是这样一个女孩,竟然能在窗沿下偷窥那种事情,而且是看的脸不红心不跳,表情还那么丰富。
人总是对看不清想不明的事或人感兴趣,或许正就是因为她那种不合理的行为,才让自己一直没有早点从后门离开吧。
想起早前所见到的,浩宇蓦地双耳先是一红。
这是他最想不明白的事情,本该为今日主角的二哥竟然会跑到大哥以前的院子里与小表妹行那种事。
浩宇表情讪讪,连头都不敢再转回去看如锦一眼。不过隐隐的,又担心如锦将自己也想成那种人。就这样走了一会,浩宇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往侧边移去,余光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后面,只见后面的女子恬静地跟在自己身后。
两个人斜着一前一后,渐渐地就绕到了王府的热闹处。瞧着远处,抱着猫的陈浩宇转身,伫足地“咳”了两声道:“五姑娘你是直接回花园,还是要先找薛四姑娘?”
如锦抬头,清亮的声音响起,“我回花园。”
浩宇点点头,思量着正要再开口的时候,就听如锦先道:“到了这里我认识路了,谢三少爷指路。”说完福身一礼,绕过浩宇就要离去。
浩宇看着她那么干脆远去的背影,竟然觉得心里还有什么没说似的,张口就喊了声“等一下”
如锦转身,望着烈日下抱着花猫欲语还休的少年,不解地轻声问道:“怎么了?”
浩宇心里七上八下,眼中只有她明媚的容颜,只好木讷地答道:“我,我是说薛姑娘你如果不认识路的话,可以让丫头们带你过去。”
如锦以为他是在暗示自己不要到处乱跑的意思,淡淡地道了个“好”,转身就走了。
而留在原地的浩宇似是十分苦恼,感觉到臂弯里的猫又调了个姿势,低头瞧着它一副安逸的模样心里就来气。
少年沉着一张脸,似是同谁负气一般,心里不畅快,所以直接抬手就往它脑门上重重敲了敲。这一敲不要紧,花团被吵醒,不满地抬起圆圆的脑袋瞪着浩宇,一副被打搅了清梦的模样打了个哈欠“喵”了一声后,直接从浩宇身上跳下,一个闪身就钻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浩宇一见,心里慌张,真的是又气又怨,却又只好跟着跑过去。
……
对于如锦来说,平易王府里的每一寸道路都是熟悉无比的,所以根本不存在会迷路的问题。
方才走了一路,她也想明白了个现象。别人不仁,她就不该有义
走到交叉路口,如锦又停下了脚步。她现在回去,是继续陪着弄熙去赏花,还是看那个一直示好的云婷放纸鸢,亦或是瞧路珠儿阴晴不定的脸色?
正在踌躇迷茫的时候,却见右边的小道那里走来几个浑身湿哒哒的小厮,如锦好奇地望着他们,正见领头的一个青年男子一副沉重的表情,接二连三地又不停地摇头。如锦干脆就不动脚步,等他们走到了自己身前的时候,才好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这些都是陈府的家丁,根本不认识如锦,但瞧着她的衣着,也知定是谁家的小姐。青年男子望着单身一人的如锦,惊讶道:“姑娘怎么在这儿?湖里淹死人了,现在众位夫人都在找自家的姑娘,不知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奴才引您过去?”
如锦闻话,惊恐万状,忙反问道:“什么,谁淹死了?”
那青年男子摇摇头,一副惋惜的模样回道:“这个奴才就不晓得了,府里难得这么热闹,今日来的好些姑娘都不认识。”说完又好心地对如锦提醒道:“众位夫人都在荷香榭那里,姑娘还是早些过去,省的家人担心。现在已经走丢了好几位姑娘,奴才还要奉命去府里搜寻。”
见着面前的人一副拔腿欲要离开的模样,如锦心里念头一闪,继而道:“我是国公府的,不知我家四姐姐回了荷香榭没有?”
那人一听国公府,立马又恭敬了几分,是大少奶奶娘家的姐妹,那身份自然是非同凡响。
“回薛姑娘,奴才是个下人,只是带着他们下了水。至于当时岸上站着哪些姑娘,这个倒还真没看清。”
如锦低头,一惊一乍地担忧道:“呀,这可怎么好?方才四姐姐带我去赏花,谁知走丢了。现在也不晓得回没回去,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
如锦的脸色瞬间苍白,看在众人眼中倒是真真切切的担忧。
那青年男子忙道:“薛姑娘莫要担心,薛四姑娘的容貌奴才还是识得的,淹死的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