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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爷抢男妃第4部分阅读

      女王爷抢男妃 作者:rouwenwu

    喜的。

    幸而府中人多是精挑细选,在梁洲跟了几年的,倒知晓本分,羽兮暗地地把韩公子接到了专为皇上预备的沧浪,又吩咐管家将内院中下人尽数抽走,调去外院,只留几个心腹贴心之人使唤。

    很快京城里的小道消息传说,那怡春楼的红牌公子卓君,八王爷腻了做人情送出去,据说嫁了个老实的乡下人。

    城里的放浪子弟多是惋惜,叹息此后再不能见那卓君风采,不久,众人便也渐渐淡忘,又去捧场最新出名的头牌小倌了。回来报消息的羽颜瞧着八妹嘿嘿地笑:“羽兮,你抛弃了卓君,如今我听人说,你又多了一个始乱终弃的名声,果然是你二王姐我调教出来的放浪子弟。”

    子轩怒目相对,羽兮心头却是惴惴不安,不知锦儿他是否也如此想自己呢?皇上最近不顾皇家规矩,频频来王府住。为防外人怀疑院中住的韩公子的身份,羽兮派紫衣去了一趟粱洲,回来时抬着一顶华轿,一直抬进了内院。

    没多久,门廊上朝廷里几大官员府里走动的长随们便知道,八王爷派出的那女侍卫,接了一个王爷的父妃的娘亲表舅的什么亲戚来,住在内院,王爷可看重呢。

    八王爷有多受圣上恩宠,明眼一看便知。近来皇上越发频繁地住在八王爷府上,甚至连续几天都不回宫里,连奏折都往王府里送。

    宫中的妃子们心思活络,很快宫里来的小厮们便多起来,带着精致点心或是各样的东西,说是宫中哪个妃子来送于八王爷的。迫于这些小厮身后的主人,羽兮不能不见

    这些小厮们竟个个是美貌少年,当面递了东西,传了自各妃子的话,却不走,低眉顺眼半是羞涩地瞥着羽兮,期期艾艾地示意,若是王爷喜欢,人——也不妨留下,伺候王爷。

    羽兮头痛之极,心下更是想念锦儿。只子轩哪里忍得住,气得火冒三丈,不耐烦地把人通通撵走。

    却说如锦在家中,神思恍惚过了几日,连母亲江遥也看出不对,叫了秋雨去盘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也曾隐晦地问如锦可是有什么事,如锦心不在焉地道无事,南夏便劝解江遥道,许是最近秦家公子回老家探亲,无有玩伴消遣罢了,江遥想想也是,便也放下了。

    这一日天气好,秋雨便问公子可要去街上走走,如锦懒洋洋地不想动弹,靠在塌前看书。书没翻了几页,却见秋雨惊慌地奔进房来叫道:“公子,公子,不好了,那抢人的八王爷来咱家了!”

    如锦一怔,心便跳得快了些,瞪了他一眼道:“来了便来了,你慌张些什么?”秋雨涨红了脖子道:“不是的,公子,八王爷是和二王爷一起来的,是来——提亲的!”

    “什么?”如锦心下一片空白,惊慌地站起身来,书掉到地上,那混帐东西想做什么?她,她,难道她想……

    秋雨道:“二王爷亲自来保媒,八王爷说要娶你做王夫。侍君也没办法,江大人怕是会答应,公子你也知道,八王爷最受皇上宠爱,已界婚龄,权势地位无人可及,大人她也没办法推脱的。”

    如锦脸色一白,心下说不出的愤怒,她抢人也罢,养小倌也罢,干什么缠着自己不放,前几日抢了自己去羞辱还不够么?还来提亲!!自己如何也不要下嫁那样的混帐东西!

    江遥小心斟酌着词句,搜肠刮肚想推脱的法子。八王爷的恶名朝中谁人不晓,锦儿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的,自己更不可能眼看儿子落入火坑。

    羽颜鼓起巧舌,把羽兮夸得云天雾地,连那古今圣贤的名头都搬出来,最后一句总结,才子佳人,天生一对地上一双,总之,江大人哪里去找羽兮这样的好婿!

    羽兮暗暗脸红,只不敢出声,江遥竟被羽颜说得发怔,又不好反驳,正是有苦不能言,忽听得一声冷笑,只见一人大步跨进厅来,长身玉立,轩眉朗目,脸上似怒还喜,青袖一甩,道不尽的年少风流

    他讥讽道:“二王爷好一张利嘴,黑的说成白的,短的也变长的,连朽木都可被王爷夸成黄金。八王爷既是如此圣贤好人物,如二王爷所述,该当是世上不二之英才,我区区一个卑微的小民哪里配得上位尊权贵的八王爷,岂不辱没了王爷?两位王爷还是请回罢,如锦不敢高攀!”

    羽兮多日不见锦儿,一瞧他来了,心里尽是欢喜,却不敢近前,只见锦儿傲然立在堂前,冷淡的眉宇间天高云淡,竟看呆了去。

    如锦言辞犀利,羽颜如何听不出那讥讽之意,当下老脸一红,尴尬笑两声,厚着脸皮低头装作喝口茶,跟着嘿嘿笑道:“此话从何说起呀?江公子惊才绝滟,一般的人儿哪里能入公子的眼。八妹文武双全,才情斐然,又人物风流,本王讲得可不差呀。”

    江遥心里明白,只是这两个王爷却得罪不得,当下打了个圆场道:“那是自然,只是小儿欠缺管教,无有礼数,怕是配不得八王爷,这事就……”

    “这事就这么定了罢,”羽颜不待她说完便接住,咧嘴笑道:“江公子哪里是缺礼数,江大人谦虚了,江公子气宇高华,丰姿天成,人又睿智多才,与八妹很是般配。咱们早些定下日子,我也好奏请皇上为他们大婚。”

    江遥脸上一僵,不想这二王爷竟比传闻中还要乖滑,不但截了自己话,连皇上也抬了出来。如锦恨极,只道是羽兮的授意,想这人果然卑鄙,竟拿皇上来逼婚么!

    只冷笑一声,道:“承蒙王爷抬爱,恕如锦无福消受!这婚事如锦绝不会答应,不必再多言!”言罢青袖一挥:“管家,送客!”

    羽颜咬咬牙,见江遥不动声色地喝茶,果然是故意纵着那如锦拒绝婚事,不想这江大人倒是个硬骨头的,平日里八妹的名声那般坏,那些官员还不是照样巴巴地来提亲,要把自家公子送来府上做小爷,若八妹点头,只怕府里养了不知多少了

    羽兮却是一僵,亲耳听到如锦这等冷冰冰的拒绝,心里无处诉说的念头和哀伤都涌上来,痛之极,锦儿说得这么决然,原来他对自己,果然是半点情分也无,自己那一腔的相思,他都不曾正眼瞧过一眼!

    羽兮恍惚起身,痴痴走到锦儿面前望着他道:“锦儿,我自是不好,卤莽无状,可对你这一片心意,绝无半点虚言。那日是我一时情急才……”

    如锦复又想起多日来挥之不去的梦魇,白了脸喝道:“住口!你这滛贼,自持皇上娇宠,行为无端,光天化日强抢男子,如今又来折辱我,似你这等行径,与禽兽何异!你这滛贼,多行……”

    耳边一阵轰鸣,羽兮心下痛得颤抖不停,锦儿他竟如此厌恶我,他竟如此看我么?原来我在他眼中如此不堪,只怕街上的乞丐也比我干净些,他竟说我是禽兽,说我是禽兽……

    “住口!”江遥见那八王爷脸色灰败,似是受了重击,心道不好,若是果真惹怒了这小霸王,怕要有飞来横祸,当下见好就收,忙厉声喝断如锦,斥道:“你这不肖子!还不快给我回房去!”

    如锦薄唇一抿,垂下眼帘柔顺地道:“是。”转身出去。

    “锦儿,”羽兮追到门外拦住

    堂前阳光里,如锦容颜如玉羽兮直直望着如锦,泪要涌上来,却说不出一个字。

    如锦冷冷扫过去,望见对面人的眼睛,明若秋水,泛满了哀伤的潮水和……绝望?如锦心头忽然突地一跳,似有一根琴弦断了,心莫名地抽痛。

    这绝望,怎地好似望到了人心里去?

    两人静静立在堂前,都不说话,堂中人也都怔在当地。

    如锦怔怔地看对面的人,她眼中的绝望,怎地好似浸到了自己心里?如锦轻皱起眉头,声音似拨开云雾的月:“八王爷请自重,如锦一介草民,不能登大雅之堂,更不堪与王爷攀亲,王爷美眷无数,何必记挂如锦,望王爷休要再纠缠,自此后,两不相干!”

    如锦侧身而过,再不回头,朗朗乾坤地里,心空空一片再不相干,我与她永不必见了,再不相干,再也不见了,如锦有些惆怅地抚上心口,那里有些痛,心里只一句:我恨她。

    终于打发走了两个王爷,江遥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生怕再出什么漏子。

    那八王爷岂是吃素的,早晚给小鞋穿,江遥心里头明白,每日里小心上下朝,行事越发细致,只怕出一个岔子,便给人找了把柄。

    几日下来,倒也太平无事,那八王爷看起来神思不属,在朝堂上总默而不言,偶尔女帝问起什么,她也只来一句“皇上圣明”敷衍了事,女帝似也看出来,若有若无地瞟一眼江遥,只吓得江遥一头冷汗,女帝也不说什么。

    连如锦看上去也是闷闷不乐,前些日子只是恍恍惚惚,经那八王爷上门提亲后,如锦精神更加不济,行卧都急躁不安起来。

    南夏暗地里问秋雨,也问不出所以然,只猜测被那乖张的王爷给闹的,眼看他消瘦,便怕他窝了心。这孩子是个玲珑心的,一身的聪明,只可惜是个男儿身,出不得仕途,如今又被那王爷纠缠,莫要生了病才好。

    幸好没几日,秦无尚回京城了,南夏便叫如锦去秦府走动走动,只盼他有了玩伴,便放开了那劳什子。

    秦无尚素来是个好奇的,近来那小霸王到江家提亲被赶出来的事,满城传得沸沸扬扬,说得有声有色,都道那江公子当日如何痛快淋漓,将小王爷骂得狗血淋头,半声不敢言语,狼狈地从江府后门溜了出去,如今闭门不出无脸见人。

    京里甚至说,如今也只有江府的公子才治得住那小霸王,更有人说,莫非那小霸王是有癖好的,偏好那带刺的美人,越是麻辣的越喜欢。

    坊间传得眉飞色舞,秦无尚自然也听说了,当下见了如锦,不由将如锦上下打量几番,笑得暧昧不明。

    如锦甩了袖子皱起轩眉道:“你若也是来问这些没来由的,我便再不进你这院子。”

    无尚眼珠转了转,笑道:“你这脾性我会不知道么。别人说的是真是假我不知,但我却知道,那八王爷家里有个醋坛子。”

    如锦脸上无有波澜,白他一眼坐下,接过小厮递来的香茗低头饮茶。

    无尚加了些香料进香炉,瞟一眼如锦,偷笑道:“听说是先皇的三弟家的彤公子,生得玉人一样,偏是个刚烈性子,不知怎么喜欢那小恶霸。上回知道那小恶霸去你家提亲,彤公子差点把八王府给砸了,听说到现在那小混帐还住在二王爷府上不敢回家呢。”

    如锦唇角一弯,浅笑道:“这些个琐碎的谣传你也信?”

    无尚瞪了眼睛,俊秀的面孔越发地红,高声道:“这可是最近朝里官员们说的,我在添香楼亲耳听到二王爷说的。”

    如锦一怔,忽然道:“无尚,你头上的那支玉玲珑发簪哪里去了?”

    秦无尚一呆,脸上闪过一丝慌张,随即面红如火,不敢看如锦,咬了贝齿站起身,在原地走一步,又退一步,最后挪到书架前急急忙忙抽了两本书又坐下,头直低到了案几上去。

    如锦疑惑地试探道:“你送了人?”那发簪是无尚父亲家传的,日后要送与妻主做定情之物。

    无尚的脸红得要滴血,忽然抬起头大声道:“谁说我是送的!明明是被她抢去的!”无尚一张脸红艳动人,眸子里尽是明亮的光。

    如锦心下一跳,沉了下去,又是抢,莫非又是那小滛贼,她,她……她果然是薄情的……

    无尚慌乱地灌了一口茶,又低下头,轻声道:“她,她简直是个无赖,我昨天去添香楼,被她碰上,”

    不知为何,如锦的心抽空了般地疼,她果然是见了美人便惹。

    无尚无措地撵起衣角,不安地画圈一边咬牙道,“那个混帐东西,上次打轻了她,昨日她缠着我不放,我拿酒楼里的凳子打了她一顿,谁知道,谁知道那混帐东西的胳膊都打折了,还是伸手硬拔了我头上簪子去,我,我抢不回来……”

    如锦的心忽然又欢喜起来,隐隐地雀跃,怎也压不住,连无尚后面的话都没听进去,忍不住笑道:“咦?原来二王爷的胳膊是你打折的?抢你簪子的原来是二王爷么?”

    无尚白他一眼:“自然是她,你道是哪一个?上回她在林子里轻薄我,想来是我手软,没得记性,昨日叫她吃些亏,大约会有些长进了。”

    如锦抿起唇,说不出的喜悦鼓在心口,不敢跳出来。

    今天江遥下了早朝回来,便说起二王爷的胳膊不知怎么竟折了,任皇上怎么问闷着头讲是自己摔断的。

    无尚说打折了人家胳膊,如锦瞧着杯里的茶,心下一松,知道自然那人指的是二王爷,不是那混帐八王爷了。

    无尚不知如锦为何突然面色大好,只是好似不愿再说那簪子的事,飞快地转移话题道:“我便是听她口中说那八王爷被彤公子逼婚,当时我便坐在隔壁,听到她们私语,想来那彤公子可说是咱国中的奇人,如此大胆,听说……”

    无尚忽然又红了脸,叫小厮朱墨跟秋雨都出去,如锦莫名地攥紧了手心,怔怔地想彤公子他很是喜欢那小混帐……

    无尚凑过来,低不可闻地耳语道:“我昨日听见那混……二王爷跟她的贴身侍卫说笑话,说当日八王爷从你家回来,便被发怒的彤公子关在房中,后来王府里的侍卫见情形不对,闯进门去,彤公子当时正把八王爷按到了塌上要强行……夫妻之事……”

    无尚顿住,红了脸羞涩地道:“那彤公子果然是大胆,这样有失大德的事也做得,竟不顾名节。”

    “什么?她,她,”如锦的灵台一片混沌,想起那夜彤公子将小混帐按在塌上的光景,心里空如雪,若彤公子真和那小混帐……如锦的心忽然针刺一般痛起来,恍惚摸不到边际,只抓紧了自己的青衫。

    只听无尚又道:“……所以八王爷吓得跟兔子似的,连着多少天都不敢回府去,那彤公子又是皇上的亲叔叔的独子,虽然此事没有传开,但彤公子喜欢八王爷的事朝中皆知,用不了太久,也许皇上便会赐婚下来,你再不必担心那混帐东西缠着你不放了……”

    “赐婚?赐婚……”如锦喃喃重复了几句,低头轻轻笑了笑,心道我自是该高兴的,从此后她自被彤公子管束,再不能来纠缠我,再不敢去强抢男子……

    只是,心却欢喜不起来,再也听不到无尚在说些什么,浑浑噩噩应两声,不知怎么便出了秦府,秋雨跟在后头咕咕哝哝地言语。

    日头有些刺眼,满街的人影绰绰,忽远忽近,灵台里,空明一片。如锦越走越快,秋雨跟头流水撵在后面。

    一辆马车忽然在身旁顿住,如锦木然回过身,碎花帘子掀起来,随即如锦便突然被人一把拉进去,跌入一人怀里,帘子刚一落下,马车便飞奔而去。

    追上来的秋雨看得清楚,唬得魂飞魄散,哭叫着追赶,却哪里追得上。

    如锦回过神来,淡淡的清香沁入鼻息,果然是那小滛贼,她紧紧抱着自己,两人贴得甚紧,小贼幽深的秋水双瞳直直望过来,竟在他唇边轻啄了一口。

    如锦一怔,甩手一巴掌过去,恼恨地骂道:“你这滛贼,你想做……”

    话未出口,身子一倾,被箍在怀中动弹不得,唇也被堵上,柔软的舌尖舔着他的唇跟着滑进来,如锦一颤,脑中“轰”地一下空白一片,全身麻软。

    羽兮搂得甚紧,不知多久才放开他,可怜如锦自小到大,哪里被女子这般调戏过,偏又恼恨不起来,恍惚间,那小滛贼在耳边委屈地道:“锦儿,这几日我怎也想不出,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这般恼我,叫我寝食难安,今日便与你说个明白。虽然二王姐浮浪无行,大概因我自小体弱,从前对我管教十分严厉,我也从没去惹过男子。就只到了京城,一见你,便日日刻在心里想,却是不知你是何人家里的,便叫我府里的侍卫到处寻同你一样的轿子,她们连轿带人抬到王府里,我,我也只是望一眼是不是你,别的什么都没做便把他们送回去了,那卓君,确实是我见他被人下药,才带回王府的,他早已经有了心上人的,还有彤子轩,我与他清清白白的,从来只当他做好弟弟。我这心里,只容得下你一个,今生我要定了你,你现下不明白我,早晚有一日也总会明白我。”

    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如锦乱糟糟的心忽然静下来,连方才那股憋闷之气也散了,才觉自己还在八王爷怀中,两人的青丝都缠在一处,急忙挣开去,原本恼她轻薄,抬眼却瞧见她脸上的红印殷然,显是方才打得不轻,心下一跳,忽然间什么都消散了。

    马车不知到了何处,四面很是安静,静得听到两人的心跳声,如锦红了脸,别过头淡然道:“王爷做什么,与如锦无干,请放如锦回家。”

    羽兮顿时黯然,幽怨道:“锦儿,你还是不信我么?我但有半句虚言,管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如锦脸色一变,却又止住口,清雅的容颜恍若月辉,良久才淡然道:“王爷若是并未做下什么失德之事,城中都传得如此不堪,日后王爷更该谨言慎行才是。”

    话里之意,似已认可了羽兮的辩解,羽兮一喜,道:“你这一句,抵了别人百句千句,我日后定会改了,小心谨慎。你莫叫我王爷,叫我兮儿便是。”

    马车中光线昏暗,如锦侧身坐着,人如画颜如玉,眼帘半垂,轻轻抿了唇也不答话羽兮立时沮丧地没了精神,很是委顿

    听见羽兮几不可闻的轻叹声,如锦唇角一弯,微微地笑,仿佛云开月出

    那淡淡一丝笑,是……应了么?羽兮的心忽然欢喜得要飞起来,轻轻握住如锦的手。

    如锦一怔,浓密的眼睫抬起来,轻瞥了一眼,抽出手,淡然道:“你既说要改了,还不知道守礼么?”

    羽兮轻咬唇角,抬头偷瞥一眼温雅的锦儿,点点头,如锦瞧她唇角弯弯,眼中流光飞转,不尽地风流妩媚,心忽然跳起来,心中被什么柔软地覆盖了,软绵绵地不着边际。

    马车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两人撞到一处。羽兮顺势把锦儿揽在怀中,心猿意马凑着香了几回。

    如锦满面通红,气恼地挣脱掉,想自己怎地信了她?这人一边发着誓一边趁机来轻薄,哪里会是真心,只怕哄自己罢了,恨道:“你……果然跟京城里的纨绔女子一个模样,嘴上说的好,转过身还不是轻薄无行!”

    羽兮见他变了颜色,不敢再唐突,只嘤咛道:“我,我没有……是瞧着你便喜欢,总想和你亲近些…”

    “你……”罢罢,她只一声软语,如锦心里的气恼便已消了八分,羽兮见了他神色,似已不恼,便欢喜地靠近他些。

    如锦横她一眼,挑起轩眉道:“青天白日的,在大街上把我掳进马车里,这等行径与强盗何异?你还说你是守礼的?只怪我心软,竟听信你花言巧语。”

    他这言语淡淡,听不出喜怒,羽兮生怕再惹了他生气,慌忙道:“我方才所说句句属实,没有骗你。只是,你从前那般对我,我不知如何是好。二王姐便教我……”

    又是那个放浪的二王爷,如锦淡淡一眼看过来,羽兮一顿,低头,改口,更加小声道:“二王姐说若不与你说个明白,日后只怕与你隔得更远。你又不肯见我,我没法子,只好……今天看见你进了秦府,我就……那个,我……”

    说到后面,低不可闻,如锦也猜得出来,大概便是她守在秦府外,单等他出来,这个小混帐!如锦俊脸发红,见那小混帐惴惴不安地低头坐着,似是等他发落,心下不由轻笑,也不瞧她,只挑了车帘看马车到了何处。

    羽兮等了片刻不见如锦言语,心道怕又惹他生气了,偷偷瞄一眼,见他微抿着薄唇,将帘子撩开一道缝瞧街景,似是并没在意,心下立刻长舒一口气。

    羽兮低着头,心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看了看如锦葱一样晶莹玉润的手,心下叹息,手指便悄悄地一寸一寸地挪,像蚂蚁蹒跚,一直挪到锦儿随意搁在坐板上的手附近。

    偷偷地瞧锦儿,他果然并没注意,羽兮暗喜,继续挪,再挪,一点一点,终于靠近,羽兮轻叹一声,古人所说红酥手,果然是有道理的,锦儿从头到脚,都是那样好看,那样高雅——羽兮伸出小指,指尖眼看要触到锦儿,锦儿忽然抬手撩车帘,羽兮扑了个空,闷闷地看如锦。

    如锦斜她一眼,莲花曼妙,羽兮红了脸,低头,手指在坐板上来回勾划。

    如锦莞尔,别过头,轻声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叫马车掉头?再不回去我娘怕会到王府去要人了呢,明日城里怕又传你的新恶行来。你素日这般由着性子行事,才招了满身恶名,又不知道圆滑,岂不知这世上的人心,尤其是官场,狡诈算计种种城府,若不是你有王爷的身份护着,换了别人早尸骨扬灰了。如今的朝野,暗中倾轧,你这样的性子,务必小心才是。”

    锦儿这是,关心我么?羽兮抬起头,心里忽然满满跳的,都是喜悦,便叫外面当车夫的红鸾掉转车头去江府。

    如锦还是侧身与她拉开距离,眼睛瞧着窗外,日光透进来,如锦的脸似玉刻一般细腻淡雅,眉眼如画,说不清的神韵,叫人挪不开眼又不敢看。

    羽兮看得发呆,手又悄悄地移过去,如锦没有躲开,两人的手覆上的时候,如锦轻轻一颤,温柔垂了眼帘。

    两人静静坐着都不再言语,午后温暖的帘内,似有暗香弥漫,淡淡温馨缠绵。

    红鸾忽然打破宁静,道:“王爷,前面巷子就是江大人府上了。”

    如锦抽回手,羽兮不舍地一把握住,如锦轻斜她一眼,羽兮还是不肯放。

    如锦忽然轻叹一声,轩眉微皱,淡然道:“你这么个痴子,怨不得彤公子会喜欢。”

    羽兮轻轻靠过来,瞧着如锦明媚的眸子,一时说不出话来,只道:“我,我今生只要你一个……”

    如锦微微红了脸,心下说不清地欢喜,只甩开手道:“我回去了。”便要下车去,却突然又被羽兮从身后抱住,淡淡的清香袭过来,如锦大窘,咬牙低声道:“小滛贼!放手!”

    羽兮一呆,在他脸上偷香一口,这才道:“锦儿,我忘了有几句要紧话非说不可。”

    如锦烧得脸红,身后贴着的肌肤似柔软无物,全身都麻软起来,咬起贝齿道:“你若还不放手,日后我便再不见你。”

    羽兮不舍地丢开,却仍握了如锦的手,道:“锦儿,这几日朝中怕有变故,你回去留意江大人,千万不要让她随意去朝中其他官员那里,可能,会有杀身之祸,最好闭门不出。此话你不可说与江大人知道。”

    如锦一惊,道:“什么?出了何事?”

    羽兮张了张口,低声道:“宫里两个贵妃都要临盆了,就这几日,锦儿你那么聪明的人,会不知道接下来的事么?两边本来已经势同水火,这几日皇上不理朝政,宫里暗中换了守卫,皇上布了……。”

    如锦突然捂上羽兮的嘴,正色道:“你这痴子,这样的事也是浑说的?你便如此轻易说与我听?我虽是男子,可也知朝里现下剑拔弩张,当今皇上岂会容忍朝堂勾结,在宫中换守卫……那么两位贵妃一旦临盆,便是皇上动手的时候,你可知我若将此事捅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羽兮抚上他的手,道:“我这性命都是你的,还怕什么?现下两位贵妃同时临盆……我知道,江大人是宋司徒的门生,朝中自然认定她是宋贵妃一派的,江大人虽然平日里小心,可在这当口……”

    如锦眼中一颤,心乱成一团,皱眉道:“傻子,你又何必搅进来?”

    羽兮轻叹一声,道:“可是若江大人出了事,你……我,我不愿你有事……”

    如锦怔了一时,低头道:“你真是痴子,若我将此事捅出去,皇上的一切盘算都将打乱,若四王爷先下手或是和宋司徒勾结,随便哪一个,都有可能朋党未除,江山已乱……你这样的事也说与我听……”

    羽兮轻轻搂住锦儿纤细的腰,轻声道:“江大人的为人不是j佞之徒,虽是宋司徒门生,在朝中也一直洁身自好,我信得过,况且又有你,我想你平平安安的……”

    如锦忽然道:“这个才是你今天来找我的原因?”

    羽兮干巴巴咽口唾沫,点点头,如锦抿嘴一笑,这人,自己早先那般对她,她竟还挂着来说这些。她,果然是痴子。只是,这人说句话都顾着粘着他偷香,放到哪里都不是正经做仕途经济的,不晓得人心险恶,真是,真是……

    羽兮闷闷地加了句:“今早上我一得到消息,就怕江大人搅进去,皇上狠起心的时候,谁也不认的。我想来找你,可是又怕你根本不会理我。二王姐说要你肯搭理我,就得把以前的事和你说个明白,若你不肯听,就用强让你听……”羽兮惴惴不安地偷溜一眼如锦的脸色,见他似恼还嗔,心里一跳,慌忙放开他。

    如锦淡淡理了理被她抓皱的衣衫,脸上不动分毫,这小滛贼,若给她三分颜色,她怕是会当众不顾礼节。又见羽兮眼巴巴的模样,不由轻叹,心便软了。

    国中女子都生得粗犷,文秀之人不多,这小滛贼,偏生得清雅美貌,那一日在郊外围猎,她一身红衣白马,俊秀风流,席上各家的公子都看呆了眼,不是没听那些公子的私房话,说便是被她抢了怕也心甘……

    羽兮瞧着如锦还是不舍,恨不能抢了回王府去。

    如锦理好衣衫,微微朝她一笑,风流婉转,阳光映下来,衣翩然袖珠玉生辉,当真个俊秀无双,他顿了顿道:“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自会提醒母亲小心,接下来几日,怕是狂风骤雨,你自己,也多加小心……我回了。”

    羽兮眼睁睁看他下车去,只觉方才在车上便似梦中一般,只瞧着他的身影发怔。

    如锦回到府门前,秋雨正坐在门槛上哭天抹地,一眼看见如锦,一头扑上来悲道:“公子……”

    如锦瞧他哭得喘不上气来,知是方才看见自己被掳上马车才吓得如此,便安慰道:“好了,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跟我回房去,莫叫我娘瞧见了。”

    秋雨两眼肿得像核桃,一边号啕,一边小心地前后探看如锦的衣衫,见公子衣衫整齐,并未受辱,这才一颗石头落地止了号啕,抹着眼泪,慌张地抽抽搭搭道:“公子,我方才在后面追不上,就赶紧回来告诉南君跟大人,大人怕公子出事,已经快马亲自去王府要人了,怎么办?”

    如锦一怔,咬了唇,现下母亲已经去王府要人,这,这如何是好?都是那小滛贼惹的事!

    进了父亲住的后院,果然南夏也是双眼红肿,一见如锦先是欢喜,继而泪眼婆娑,脸白如纸,一言不发将如锦拉回房。

    如锦不知何故,见父亲摒退旁人,仔细翻检自己衣衫,又掳起衣袖看他臂上点的守宫砂,顿时明白过来,只羞得满面通红。

    臂上守宫砂艳红如血,鲜艳动人,南夏见守宫砂还在,大大松了一口气,擦了泪,低声道:“孩儿,你落在那王爷手里,她可有对你……越礼之事?”

    如锦心猛地跳起来,抿了唇道:“父亲不必担忧……不曾有。她只是,只是与孩儿说了几句话。”脸上却烧了起来。

    南夏疑惑地望望如锦的神色,抹干净眼泪,出门去叫了管家,道:“你立刻去王府,告诉妻主,说公子已安然回府,莫要与王府闹翻,咱们江府毕竟比不得王爷,如今公子已经回来了,此事就不要再追究,还有,若她定要与王爷问个明白,你在旁要小心应付,最好叫大人早些回来。”

    管家应了,南夏心事重重进来,如锦瞧见父亲的神色,心下不由惴惴不安。

    南夏沉默片刻,叹息一声,低头道:“我只你这一个孩儿,若被那王爷毁了清白,你以后如何是好!这小王爷又是个浑霸王,无人敢管的,我总怕你被她欺负了,咱们又争不过,将来被逼做了她的偏室,岂不是毁了!”

    “她敢!”如锦话一出口,便红了脸。

    南夏无奈摇头,道:“我们这国中,男子本就受制于女子,若你失了身,哪有活路?况且那王爷的风流性子,为父总放心不下,虽然有彤家公子缠着她,但我瞧那王爷对你并未死心,等你母亲回来,赶紧商议定个好人家,还是早早让你寻个妻主,完了婚事,八王爷也就无处纠缠。”

    如锦心下一跳,乱如麻,只道:“我……不想……”

    傻孩儿,为父能护你几时?你已经年岁不小,再不出嫁便来不及了,更何况,那八王爷对你虎视眈眈,万一……八王爷是皇家出身,将来必定夫郎成群,那彤公子是个醋坛子,以后皇上必定把他要指给八王爷做正夫的,你若落到八王爷手里,哪有活路?“

    如锦低头不语,心隐隐地痛,原来,她,她终究是要与彤子轩……

    江遥黑着一张脸回府,原来,江遥先去的二王爷府,顾忌锦儿的清白,不得直接问,只能问八王爷的去处,二王爷不温不火地磨时间,既说八王爷早上出去还没回来,又说叫侍卫去打听八王爷的去处,拖着不让江遥走。

    江遥无奈,对着温吞吞一脸嬉笑的二王爷又发不得火,只好奈着性子坐了一盏茶,只怕如锦出了事,不顾二王爷挽留,急匆匆地赶去八王爷府,结果也说王爷不在,江遥气得火冒三丈,正要大闹王府,正好管家十万火急赶到,这才知道如锦已安然回家。

    江遥怒道:“八王爷身为国家栋梁,不思进取,强抢男子,王法何在?我明日早朝定要与她理论个明白!”

    如锦只怕母亲当真闹起来,辩解道:“娘,她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说了几句话。”

    江遥大怒,只道:“说几句话?你是未出阁的男子,好好的清白名声,她跟你说什么话?!我看她是求亲不成想强来!我岂能容她这般窥视你!”

    如锦红了脸不做声,南夏却不理会妻主,埋怨道:“你自说去,你可有为锦儿想过?明日你在早朝一闹,岂不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抢了锦儿?你叫锦儿以后如何见人?如何再找妻主?皇上最疼的就是这个妹子,只怕到时皇上来个顺水推舟,叫锦儿许了她。”

    江遥脸色一白,长叹无语,良久才道:“夏,还是你看得明白,我倒糊涂了,我们,还是早日寻个温厚之人,把锦儿定下妻主罢。”

    经过这一番折腾,如锦心乱如麻,晚间也吃不下东西,早早歇息。秋雨白日哭得死去活来,此时疲倦已极,伺候过公子,在外间倒头便睡死了。

    如锦一时想父亲的言语,小混帐她果然要娶了许多夫郎么?既如此又何必来招惹自己?可是那小滛贼说只要他一个,她,莫非只是哄骗么?若是如此,再不理她!

    一时又想起那人如花眉眼,风流体态,心里偏割舍不得,辗转想了千回,入不得眠,披衣起身,立在房前看了会子月色,愁思满腔,又转回朱阁。

    外间秋雨鼾声正浓,如锦轻叹一声坐回塌上,不防屋里竟多了一人,白衫青丝。

    窗前月色柔华,倾在那人身上若琼瑶碎玉,飘渺若仙。她背着窗子,瞧不清脸,只一双剪水瞳亮盈盈地仿若星光,定定望着如锦,不是羽兮是谁?

    如锦看着那人心里一抖,垂眼咬了咬唇,不知为何,心里面竟是一轻,隐隐喜悦,却立在当地只瞥她一眼道:“你又来做甚?”

    羽兮轻轻勾了头,长长的眼睫弯下来,不安地抚摩案几上的砚台。如锦忽然有些心疼,却听她低低地道:“我,半日不见你,很是想你。”

    书中说,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如锦岂会不知,心飞快地跳起来,红了脸,垂下眼帘淡然道:“你今日是如何说的?这便是你的守礼么?你快回去罢!”

    那小混帐局促地转身,月下花颜如玉,如锦有些失神,却见她又犹豫地回头,吞吞吐吐道:“锦儿,你……江大人有没有责难你?”

    她竟这般挂牵自己么,说不清的喜悦浮上来,心下竟是一甜,她,倒果然听话,都不敢近他身……

    如锦不由轻笑,点上一盏灯,道:“我又没做什么,有何责罚的?”

    羽兮“恩”了一声,关切道:“锦儿,我听府里人说,江大人今日来王府找你,我怕你没有回府,怕你出事……我,来看看你便走。”

    如锦心头软了,瞧她不舍的样子,莫奈何道:“你已瞧过了,还不走?”

    锦儿立在灯影里,清雅如玉,羽兮怔了一时,情不自禁上前握了他的腕子道:“锦儿,我这王爷做得好没意思,日日费心算计。日后我若去出征戎马,你……你可愿等我?”

    如锦立时红了脸面,欲要甩开她,却见灯光里她右脸上红肿一片,不由一惊,心疼道:“你这脸上是怎么了?”

    羽兮慌忙捂上,支吾道:“没,没什么。”如锦一怔,见她脸上指印殷然,心下一黯,轻叹道:“是不是彤公子打的?”

    羽兮红了脸,叹息道:“轩儿自小便缠着我,如今还是这般性子,我心里从来只你一个。锦儿,待此事过了,我求皇上给我们赐婚好么?”

    如锦脸一热,别过头,不语。

    羽兮瞧不清他神色,急得近前道:“锦儿,应了我吧,我今生只要你一个。”

    如锦脸烧得厉害,轻咬住贝齿,心下隐隐欢喜却又纷乱之极,只淡然斜她一眼,抽手道:“天不早了,你快回府去罢。”

    羽兮心下一揪,颓然松了手,抿抿唇,黯然低头,怔怔地看地上的灯影。

    如锦心下似塞了棉花,张不得口,不是他不愿意,只是彤子轩和她……且今日才释了前嫌,自己也不知道对这小混帐的挂念是何心思,总要他理一理。

    可是瞧羽兮的神色,心下竟是痛,终是不忍,正要开口,那自顾低着头的小混帐忽然飞快地道:“锦儿说的不错,天都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你……我走了。”言罢也不看如锦,轻身跃出窗户,白衣飘飞便没了影。

    如锦怔住,忽然无措地攥住自己的衣袖,呆呆坐在羽兮站过的案几旁,坐了许久,直到秋雨起夜,瞧见自家公子着单衣坐在迎窗的风地里,只慌得赶紧关了窗户,揉着惺忪的眼睛道:“公子,怎的还不睡?”

    如锦恍惚回神,望一眼关上的窗,果然有些凉意,便熄灯睡了。

    次日起来,头有些昏沉,身上发热,是昨夜吹了凉风。如锦吩咐不许秋雨惊动母亲和侍君,也不准告诉别人,心怕传出去又叫人扯到羽兮身上说闲话。

    秋雨无奈,偷偷去总管那里抓了风寒的药,背着人煎好给公子端去。

    如锦一连三日未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