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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憨夫(下)第5部分阅读

      女帝憨夫(下) 作者:rouwenwu

    位,上柱香,也算是当祖宗供着了!

    “还有一点,非常重要!”

    “是什么?”对方的表情太严肃,大表哥也不免正襟危坐。

    “要对我这个小舅子非常地宠溺!有求必应!”

    “……”其实,小表弟,这一点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

    女人最幸福的事不就是找个好夫君吗?可怜的姐姐虽然在世没享过什么福,可他一定会给她找个好夫君让所有的女人都嫉妒她的!明显已经喝高了的小少年如此这般地想着,决定从明天开始就找寻目标!

    满意的他跳下石凳,却见对面的大表哥放下手中的酒坛,起身朝他走来。

    只见莫无敌他是一脸沉痛,抬起双手,重重地压在了小表弟的肩上,边慢慢摇头,边沉重严肃地说:“小表弟,哥实话告诉你,就你姐姐活着都找不到这样的!”

    小表弟,异想天开呢啊!?

    如此难伺候的小舅子,当他姐夫的肯定是个倒霉鬼!

    …… ……

    惨不忍睹的饭菜,出自从不进厨房的三位少爷之手。做顿饭,对三人来说,简直比上战场杀敌还困难,弄得三人灰头土脸的、不,是满头面粉,浑身油渍的,总之,狼狈不已。

    将劳动成果摆上桌子,三人很安静地站在一旁,忽略大嫂(大堂嫂)看过菜后的嫌弃眼神,将期待的目光移向自家大哥(大堂哥),当然是希望能得到他的表扬,虽说那菜黑了些,那肉生了些,但应该、可能还是能吃的吧?

    只是,结果出乎预料,人家大少爷他盯着那菜那肉二话没说,很不给面子地翻了白眼,直挺挺地朝后倒去,昏了过去!

    “逸臣!”

    “大(堂)哥!”

    四个人手忙脚乱地把昏过去的大少爷抬回寝屋,而三个肇事者很荣幸地遭受了大(堂)嫂的怒视。

    不是吧!不就是饭没做好吗?大(堂)哥也不至于反应这么激烈吧!还没吃,就能被毒昏?宇文三兄弟是非常之郁闷,幸而喜见某憨男醒过来了,刚想询问他哪里不适,却在听见对方的话后,无语了。

    “天哪,我刚杀人了!我竟然杀人了啊啊啊!”憨男脸色惨白,恐惧惊叫。

    “……”这反应……也太慢了吧!都杀了多久了?

    原来与菜色无关,纯属有点生的肉引起了某憨男的联想的意外事件,再加上某人此时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初次杀人的后遗症才姗姗来迟。

    三兄弟斟酌如何用词好来消除大(堂)哥的不安,却及不上他们大(堂)嫂的速度。

    只见狄羽琏紧张的神情一放松,小手轻轻拍拍宇文逸臣的背,柔柔的声音道:“没关系,多杀几次就习惯了。”杀人杀得很习惯,这方面很权威,认为原来是这点小事的某女很顺口地如此传授经验,“不信你问二弟!”

    “……”此话一出,一旁的宇文逸伦整个人都石化了,本来就在心里嘀咕这大嫂到底是某人还是不是某人,可此刻听见这话,他整个脊背都浮起了鸡皮疙瘩,凉飕飕,阴森森。如果不是那位杀人如同喝凉水般容易的琏王,一位柔弱的女子会有这种经验之谈,把杀人说得如此轻巧么?他心中的答案瞬间再次偏向了肯定的那一个。

    狄羽琏在看他,她的眼神看在他眼里是那么的诡异。如果不是他的性格够沉稳,估计他已经转身撒腿跑了!开什么玩笑,跟杀人不眨眼的小王爷同处一室,甚至还发现小王爷由男变成了女,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弄不好他的小命、不,他们整个宇文一族的小命都要遭殃!大哥到底是怎么被她骗到手的?为什么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认出她来了?为什么啊啊啊!

    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宇文逸伦没回应,倒是从未亲手杀过人的宇文逸凡和逸新两人赞同地点头,尤其是宇文逸新,他还怂恿宇文逸臣道:“大堂哥,要不你再多杀几个试试,感觉肯定会好很多!要害怕的话,我陪你!”

    “……”这次轮到宇文逸臣无语了,他使劲地摇头,迟来的杀人感觉让他想吐,浑身都不舒服,甚至耳边响起的是砍头喷血的声音,他不行了,他要休息!

    宇文逸臣摆摆手,示意三个弟弟赶快滚蛋。

    自家大(堂)哥的脸色确实不好,宇文逸凡和逸新也就识相地拉着还在石化的宇文逸伦离开了屋子。

    刚把门关好,三人就听见屋内传来某憨男委屈撒娇的声音:“小羽——!”

    顿时,三人囧了,这哪里是心情不好了,恐怕根本是觉着他们打搅到他和大(堂)嫂的二人时间了吧?幸好三人没瞧见屋内的宇文逸臣搂着狄羽琏,把头埋在她的胸前蹭来蹭去,憨脸哀怨的景象,否则会更受不了。

    像是失去目的的三兄弟站在院中有点茫然,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午饭还没吃,三人跑到厨房瞪着那猪都不肯吃的饭菜,意见很统一地决定把它们给扔了,然后离开,前往膳厅。至于大(堂)哥?甭管他了!估计他有了大(堂)嫂,就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了!

    三人的想法是美好的,可现实是残酷的。他们到了膳厅,就见仆人正飞快地撤下满桌香喷喷的饭菜,逸新抓住一个仆人一问,得到的回答让三兄弟深感真是遭了无妄之灾!而那罪魁祸首此刻正幸福地抱着女人撒娇呢!太不公平了!

    原来是晚一步才回来的宇文浩然回府后,坐在正厅越想越不是滋味,恰逢常鹤询问他是否移步到膳厅用膳,此刻哪还有这种心情的他,大手一挥,不耐烦道:“吃饭?现在还吃什么饭!?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情形,哪还有什么胃口?全都撤了!对了,让逸伦他们三个过来见我!”得了,他一个人没心情,累得全家人都得饿肚子了。

    于是,三人的午饭就这样长翅膀地飞了,只能饿着肚子赶往正厅,而此时此刻,有气没地方出的宇文浩然想来想去,抱怨的眼神移向一边坐着的闵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后,一只手指向她,怒吼道:“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的善妒,没尽到母亲的责任,臣儿怎么会对我这个父亲心有怨念,装弱扮傻二十几年,不愿接任我宇文一族的少宗主之位!”

    第十八章 争执之果

    大嫂究竟是不是琏王?

    这如果是宇文逸新有这种疑问的话,恐怕这时候他都敢百分之百地确定了。因为他没有宇文逸伦那么喜欢深思熟虑,这点甚至连宇文逸凡都比不上他二哥!宇文逸伦的性格比较像他的五叔,也就是宇文浩正。当他面对一件事情的时候,喜欢考虑全方面,小心谨慎,从不轻易下定论。

    于是,当他又想起曾经有过琏王是女人的传言,可最终被琏王用事实攻破,证明乃是他人别有用心的造谣,甚至此时琏王的侍妾都怀有了身孕的事情时,他心中的想法又动摇了。因为但凡沾了皇家子嗣的事情,做假的可能性都太小!所以这事,会不会是他想多了呢?

    想想看,大嫂露出真容来,也无一丝紧张,如果察觉他认出了她,总会有所不对劲的神色,但是她也没有!因此,或许是因为他有了先入为主的错觉,所以才会觉得大嫂的眼神诡异,才会由她的话联想到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小王爷。

    前往正厅的路上,宇文逸伦都在琢磨这事,最终决定还是得多观察,如果大嫂是琏王,总会露出破绽来的!倘若轻易下定论,结果他认错人了,到时候惹大哥生气,那可就不好了,毕竟失去大哥信任的感觉并不好,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宇文逸凡两人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互看不顺眼的堂兄弟俩不可避免地嘴上又起了冲突,你一句,我一句地争执,直到抵达正厅,才忽地把嘴闭上了,因为反应极快的两人在踏入正厅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到厅内的气氛相当诡异紧张。

    坐在正座上的宇文浩然涨红着脸,怒瞪着一旁的闵敏,显然怒火正旺。闵敏则站着,回瞪他,明显是气不过才站起来的。

    “你说得没错,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可既然准备三妻四妾,那么当初还许下什么承诺!做不到!就不要许下誓言!是我傻!竟然不知道男人的甜言蜜语,赌咒发誓若是能相信,母猪都会上树跳草裙舞了!”草裙舞是什么,闵敏不知道,她只是牢牢地记住了神医庆喜儿经常挂在嘴上的这句话。她眼下是心中怒火熊熊,更别提再看到那邬氏见宇文浩然发脾气,起身站到他身旁,用手不停地抚着他的背,想让他消消气的情景了。

    没人发现闵敏那双充满怒意的眼中因这一幕而闪过的一抹受伤。深爱的人,说是要放下,想要不介意,怎可能!?

    邬氏毕竟是这么多年都在宇文浩然的身边,她的动作是那么地娴熟,当中还低声叫了声“老爷”,而已经习惯她在身边的宇文浩然自是很自然地出手拍了拍她搭在他肩上的另一只手。两人间的那种互动刺伤了闵敏的眼,终是别过目不看,但仍感胸口沉闷窒息。她捏紧双手,想要忽略再次被伤害的心,却不能!

    “你!”说不过对方,宇文浩然只能蹦出了这么一个字,他的脸涨得更红了一些,只得再次将事实摆在了眼前,“你知道臣儿今天闯下了什么大祸吗!?”

    “我的儿子去找儿媳,能闯下什么大祸!?顶多杀了几个以下犯上的侍卫,那是他们该死!”

    “那几个侍卫是该死,可他不该大闹护国寺!”

    “那又怎样!谁让那些个秃驴不及时把小羽送回来的!堂堂宇文大族的少宗主,臣儿他本该如此!想揍就揍,想杀就杀!”想跟对方对着干的时候,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显然闵敏是这样的,让一旁的小辈们,尤其是宇文逸新心里直咋舌。

    “你……你!气死我了!是!他威风了!他出气了!他能欺到护国寺的头上!他能打遍护国寺众僧无敌手!”宇文浩然气得跳了起来,伸直胳膊,手指着厅门的方向,吼道,“可是你知道护国寺背后是谁么?是琏王!是皇族中最护短的琏王!今日早朝被册封的太子殿下!我宇文大族有什么,再嚣张厉害,也惹不起那位小爷!”

    “……”闵敏窒了窒,而其他人听见这个消息也都大吃一惊,没想到今日朝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

    得到这则消息的宇文逸伦又琢磨了起来:琏王现在是太子?那么如果琏王是女的,是他大嫂,那么他的大哥岂不是……?如果琏王是他大嫂且没被皇上发现性别,那么她登基了,那他大哥就是……?如果琏王是他大嫂但将来被皇上发现了性别,那么琏王遭殃,他大哥也就……?他开始为心中的想法而头疼了起来,最后是想得越多头越懵,而另一边的那两人的争吵依然没能结束。

    “他前面可以口头上抗旨拒婚,而今天能为那个女人闹上护国寺!那么他明天是不是要真为那个女人做出抗旨拒婚这种事来,置我宇文一族于不顾!”

    “那又怎么样!我儿子至少比你这个发誓如放屁的家伙强百倍!至少他懂得言而有信!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口不择言了,实在有违大族夫人的风范,不雅之词也被吼了出来,气得宇文浩然想吐血,就见闵敏根本不准备停,继续沉声怒道,“再说了,我就不信凭宇文一族的能力,依你的本事,不能把那桩婚事给解决了!”

    “你真想气死我吗!?皇上赐婚那是随便能改变的吗!?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下旨是九月成婚!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我宇文一族再厉害,也没时间去做什么!看见今天的臣儿,你以为我就不想帮他摆脱这桩婚事么!因为这桩婚事如今不是福,而是祸!他肯定会为那个女人给我宇文一族带来大祸的!”宇文浩然如今已经完全不想去相信那祁算子的狗屁预言了,在他看来,长子先是娶了个小孤女就已经表明那预言有误了,更别提这些年宇文一族一直在追杀那祁算子,直到前段时间才撤消追杀,原因就是得到那祁算子对御风国宫氏宗主卜卦有误,被其赶到东弦国去的消息了。

    那东弦国是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凡为道士和尚者,杀无赦!算命卜卦者,杀无赦!贩卖奴隶者,杀无赦!开青楼倌馆者,杀无赦!强 j 幼童者,杀无赦!断袖之癖者,杀无赦!叛国逆贼者,杀无赦!这就是当年闻名天下的东弦开国女帝登基后所下的第一道圣旨,这道充满杀意的圣旨即是造成东弦几年内血流成河,尸体成山的罪魁祸首,史称“无赦圣旨”!

    在宇文浩然看来,祁算子已经算个死人了,想说那七条里祁算子就占了两条,更别说祁算子还是个在东弦国属于地位低下的男人了!

    “照你这么说,只要能把婚事推迟,时间充足,你还是有办法帮臣儿和小羽的么?”

    “……”宇文浩然沉默不语,坐了回去,但表情已经说明不是没有办法的。

    “那就想办法把婚事推迟啊!”原来儿子的事情还是有希望,闵敏立刻催促了,因为她可不想让那公主当儿媳妇,一看就不好予以相处。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总能把问题往简单里想!你说得轻巧,你把婚事推迟看看!如果你能把这桩婚事推迟哪怕是一年,我宇文浩然敢拿我宇文一族的一切对天发誓,这桩婚事我绝对让它成不了!”宇文浩然皱眉瞪她,不悦道。

    “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把这婚事推迟的,到时候你可别食言!”说罢,闵敏甩袖转身欲离开正厅。

    见对方忽然要离开,压根不准备理自己了,宇文浩然憋闷,气不过,高声冲着她的背影道:“一个妇道人家!这种事情哪用得着你来心!有时间你还不如向梅儿她们学习一下何谓出嫁从夫的好!”

    他对小妾那种亲昵的称呼听在闵敏的耳中,竟是如此刺耳,她的身形顿了一下后,才再次往厅外走去,只是脸上已面无表情。

    正厅里的宇文浩然再安排何事都已和她无关了,她回了自己的寝院,示意兰琇退下,独自一人坐在屋内久久不动。

    午饭没有吃,闵敏并没感到饿。

    事实上,说是想办法推迟儿子与公主的婚事,其实她的脑海中想的全是丈夫与小妾之间的互动,想着想着,眼圈红了,泪落了,原来她依旧不洒脱,依然不能把这件事放下。

    许久后,擦干了眼泪,闵敏动了。

    她走到屋内的大箱子处,打了开来,从中取出了一沓衣服,放在了床上。接着她坐在床边,拿起一件摊开来摆在床上,眼神柔和地看着那衣服,摸一摸,许是在回忆,因为那衣服明显是小婴儿的。一件件的衣服,衣服的尺寸逐渐由小件变成大件。可能是想到了开心处,她还会时不时地抿嘴一笑。就这样一件一件地挨个看,慢慢回忆,她的眼神渐渐地变得坚定,再抬首,已是有所决定。

    将衣服重新叠好,再放回箱子内,闵敏又从旁边的箱子内拿出了几件崭新的衣服,显然才做好不久的,那样式有男装也有女装。

    闵敏将其打包,拎着它,离开了自己的寝屋,独自前往宇文逸臣的寝院。

    她刚抵达偏院,就听见儿子的声音。

    “啊,终于好了,饿死我了!”

    “慢点吃。”

    显然是儿媳妇柔柔地声音。

    闵敏的嘴角微微带笑,对儿子儿媳之间的亲密气氛感到欣慰,也很羡慕。

    待她小厨房,狄羽琏先看见了她,站起来,亲热地叫了一声:“娘!”在延烜国,想必能让狄羽琏如此对待的,她恐怕是第二个。对她,狄羽琏本就是爱屋及乌,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总能从她身上感觉到芳姨那般的温柔关爱,自是打心眼里对她不一样了。

    “娘!”一见娘亲来了,宇文逸臣的双眼一亮,放下手中的大碗,站起来,帮闵敏拿了一张椅子,让她坐下,“您吃过了没?”

    “还没。”

    “那一起吃吧!”

    某憨男此时已经是精神百倍,活蹦乱跳,总之,活过来了!再加上娘亲和亲亲娘子都在身边,心情自然很好,顿时把担心之前了实力会带来何等麻烦的事情丢到后脑勺去了。

    宇文浩然那厢是在绞尽脑汁地想怎样让某个臭小子心甘情愿地留在族里展露锋芒,而这厢则是温馨一下午。

    吃过迟来的午饭,闵敏拿出给儿子和儿媳新做的衣服让两人试穿,接着三人又聊了一下午的天,晚饭也一起吃了,直到夜深了,闵敏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 ……

    一夜疯狂,这一夜的宇文逸臣在床上有些狂野,许是内心的恐惧并没有真正消失,让他恨不得把心爱的她揉进怀里去,再也不分开。

    天朦朦亮,宇文逸臣才搂着狄羽琏,开始准备真正地睡觉!

    狄羽琏看着他慵懒满足的模样,心想:这个时候坦白身份应该比较好吧?

    于是,躺在他怀里的她微微身,一脸郑重,开口道:“逸臣。”

    “嗯?”张开眼,看向亲亲娘子,那张脸的表情憨憨的,带着疑惑,甚是可爱,忽的双眼一亮,再一眯,道,“再来一次?”

    “……”狄羽琏囧了,差点忘记自己要说啥,见他翻身要压过来,飞快地脱口而出,“不是的!”开什么玩笑,再来一次,她非得散架不可!“跟你说件事。”

    “哦。”憨脸略微失望,却又不甘心地再抱着亲亲娘子亲了两口后,才认真地等着她开口。

    “其实,我想说的是,那个,”狄羽琏内心忐忑,小手捏紧被子,声音忽地变小,小声飞快地嘀咕出,“我是琏王。”

    “咚咚咚!咚咚咚!”

    “谁啊!?”重要的四个字恰好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彻底掩盖,害得宇文逸臣压根没听清楚,莫名地看向门那个方向,吼了一声,心想谁这么讨厌,大清早地这么敲门!再回头认真地看向怀中的小羽,问道,“你要说什么来着?”

    “咚咚咚!咚咚咚!”

    “少宗主,不好了!”焦急的声音忽地变得哽咽了起来,“夫人她,夫人她……呜……”

    辨认出那是兰琇的声音,听上去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股不安浮上心头,宇文逸臣两人的脸色一变,顾不上之前要说的事情,赶忙起床穿衣。

    冲出门,见到泪流满面的兰琇,宇文逸臣的心头一震,不安更甚,担心娘亲,顾不上其他,都没再问兰琇,直接把身后跟着他出来的狄羽琏一抱,施展轻功,尽速前往闵敏的寝院。

    …… ……

    人的一生中,最幸福的是什么时候?

    如果要问闵敏,那么对她来说,自然是能为心爱的他披上嫁衣,走入洞房的时候,是认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能成真的时候,也是为心爱的他忍受十月怀胎之苦,生下两人爱的结晶的时候,只是,这幸福犹如昙花一现,美梦一般,终没能长久。

    抹红妆,披嫁衣,燃红烛,饮美酒,仿佛回到了曾经自己最美最幸福的那一刻!她带着淡淡地笑,神色平和地躺到床上,闭上双眸,仿若沉沉睡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当宇文逸臣带着狄羽琏赶到闵敏的寝室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满室燃烧的红烛灼了他的眼,床上那抹鲜红的嫁衣刺痛了他的眼,待视线停留在闵敏嘴角的那抹干涸的血迹处,终是明白了什么,震惊地红了眼,悲恸地重重跪下去的那一瞬间,撕心裂肺地恸喊出了声:“不————!娘——!”

    痛彻心扉的喊声响彻云霄,浓浓的悲伤弥漫开来,然而,能回应的却只有滚滚云层上的阵阵闷雷声。

    听,那或许就是命运里枷锁脱落的声音!

    ——臣儿,为娘守孝三年!

    第十九章 绵绵悲伤

    阴蒙蒙的天,让人心情沉闷,而连日来的乌云,更仿佛压在人的心头,使人心情沉重。往日热闹的街头此时竟显得有些空荡,许是因那长长的送葬队伍而都躲了起来。

    悲哀的丧乐飘荡在空中,随风而起的片片纸钱透着凄凉,披麻戴孝的长子木然地跟在引路人的后面,却不知队伍中的其他人时不时担忧地望着他。

    面无表情的宇文逸臣脑海中盘旋地只有娘亲临死前留下的遗言,悔恨,悲伤,愤怒等等的情绪交织在他的心头,堵在他的心口,泪,顺颊而下。

    ——臣儿,为娘守孝三年!

    娘,您可知,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何等憾事!

    ——三年,是娘唯一能为你争取来的!

    娘,孩儿不需要您为我争取什么,为何您不肯相信孩儿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啊!

    ——娘死后,宇文家再也没有枷锁能束缚你了,离开吧!

    娘,您从不是孩儿的枷锁啊!

    ——离开这里吧,去和自己爱的人游览天下美景,尝遍各地美食,从今以后,自由自在的生活!

    娘,离开这里一直是孩儿的梦想,是孩儿这近二十年来努力的目标,可是,这愿望里还包括了您啊!

    ——或许,还可以带着娘的牌位去游历山河!

    娘,孩儿想带您去游遍天下,并不是要带着您的牌位啊!孩儿要的是活生生的您啊!

    ——即便你离去,三年的时间也够给宇文一族找到理由解释你的失踪,推掉婚事了。

    娘,孩儿好悔恨!为何未说出自己的计划而竟累得您服毒自尽!

    ——娘错过了你的成长,从没能为你做过什么,这是唯一能做的。

    娘,您受怀胎十月之苦,赐予孩儿生命,您已经给了孩儿一切了啊!是孩儿不孝,是孩儿未能为您做些什么啊!

    ——娘这一生已无所盼,只盼你幸福!

    娘,您可知,孩儿的幸福中是要有您的啊!

    ——你和小羽,要幸福……

    娘,您可知,您的离开,让这幸福终缺一角!

    …… ……

    人之死,黄土下,终成土!

    为人子,最不该,未尽孝!

    在那土第一次撒在棺木上的一瞬间,宇文逸臣终是不能自已,再次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娘”后,重重地跪在坟前,恸哭出声。

    娘,为什么?为什么不给孩儿孝敬您的机会!?为什么!幸福来之不易,失去的却是这么轻而易举!?孩儿以为心愿终可以成真,却不知竟是一场镜花水月!这些年孩儿错了么?以为装傻就不会引来他人的联姻,却未曾想到依然被皇上赐婚,结果,竟累得您自刎!

    忧伤地看着爱人痛哭,狄羽琏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想安慰,却无从下手,只能看向那渐渐被土掩盖起来的棺木,眸中一暗,心里叹道:为何,好人不长命呢?

    她终是明白为何那日下午感到闵敏的举动有点怪异了,再加上闵敏遗书中所写,更明白其自杀的真正用心,清楚闵敏为他们做了什么。

    十四国古训:父母亡,子女不得嫁娶,必守孝三年!这三年,哪怕是皇族的婚事,也得推迟!三年,不长也不短,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三年的时间是闵敏为他们争取来的,三年的时间足够推掉那门婚事了。

    可是,她并不需要闵敏这样做来解决那门婚事,凭她的本事,那门婚事根本不算个事!只是,就因为她从未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累得闵敏竟为逸臣和她做到了这种程度!

    狄羽琏有点后悔,如果早一点表明自己的身份,那么,这一切是否就不会发生?可惜,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而且表明身份这事,她又被迫往后移了,因为她不认为现在伤心难过的宇文逸臣会再承受娘子变太子的事实。

    …… ……

    乌云,密布于天,闷雷,阵阵于上。

    出殡埋葬闵敏的日子非常仓促。因为马上就是三月中旬了,十八号既是皇亲国戚游玩春狩之日,更是当今圣上的寿辰,所以说丧事要么提前,要么推后,决不能冲撞了皇上的好日子,而宇文家则选择了提前。

    坟前跪着的宇文逸臣一动不动,怎么也不肯离去。

    无奈的宇文浩然最终只得留下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明卫首领和暗卫首领看住长子,自己则先行离去,连带着拉走了宇文逸伦他们。他要找人商量,商量怎样才能留住长子!想必如今的宇文一族再也没有理由让长子留下了,哪怕是他这个做爹的也不能成为那个理由!

    虽说害怕雷声,但此刻的狄羽琏依然留在宇文逸臣的身边,忧伤地望着他,绞尽脑汁,还是未能想出什么词来安慰他,只能默默地站在一边,陪着他。她皱眉抬头望天,对于连日来阴沉的天却不下雨甚感不满,心中堵得慌。再看向身前的墓,心想这墓还得修葺,不过,等到她登上那个位子之时,一定会下旨大修的。恐怕她能为闵敏做的,只有这个了。

    我和逸臣一定会幸福的!久久后,站在墓前的狄羽琏这样跟闵敏回应道。

    …… ……

    疾驰的烈马飞快地驶入城门,守卫的士兵只来得及瞄一眼马上那人手中的令牌,那人和马就已经不见踪影。愤怒地想追上,却忽地想起那令牌乃属于琏王府,即新太子的,顿时消气,悄悄地回原位,大气也不敢再喘一下,如此速度,恐怕是有急事,再说,敢拦太子的人,这不是嫌命长了,找死吗?

    没多久,在太子府、即原琏王府内的小福子接到下人来报,说柳元求见,一听来者姓氏,他的脸色当即一变,立刻屏退所有的下人,单独见了那人,着急地问道:“怎么样?”

    来人风尘仆仆,一见小福子就立即施礼,并双手奉上一封信,道:“柳家幸不辱使命!”

    “太好了!”小福子脸上满是激动,接过那封信,却没有打开,再摆摆手示意那人可以下去了,“告诉柳大人,这事殿下自会有赏!”

    “是!”

    …… ……

    深夜,阴森的坟地,一座墓前依然跪着一人,正是怎么劝都不肯回去的宇文逸臣。狄羽琏等人只能继续陪在身边。

    时不时地,狄羽琏看向黑暗中的某处,皱眉沉思到底发生什么重要的事了?早就听到小福子的暗号,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他是不会来打搅她的,可现在她又抽不开身来。

    终于,连日来守着棺木,此刻守在墓前的宇文逸臣支撑不住了,倒了过去。狄羽琏一阵心慌,赶忙扶住他,仔细查看,发现他只是太累了,顿时放下了心。

    两个明卫和暗卫的首领也冲了过来,见主子没有大碍,决定乘他昏过去的时候带他回宇文府。

    往停着的轿子那里走去时,狄羽琏没让人察觉地落后了几步,朝隐藏在黑暗中的小福子摆了摆手。

    小福子悄无声息地跟在她的身后,小声禀告道:“殿下,柳家传来消息,有贤妃的下落了!”

    狄羽琏忽地停下了步伐,猛然转过身,狠狠地瞪着他,那眼中渐渐起了风暴,满是欲滴出血般地恨意,整个人更是一瞬间恢复了原状,冷酷无情,周身的寒意赫得小福子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十四年了!她终于有那个女人的下落了!

    第二十章 毒妇之心

    这几天冥雷国的雷都不同于延烜国燕都的坏天气,而是明媚阳光,轻风宜人,天气极好。

    作为冥雷国权倾朝野的雷霆王,不仅其府邸仅次于皇宫的占地面积昭示着他的权势滔天,甚得帝宠,更有其府内集齐天下名花,芬香满园,甚至可以说超过了宫中的御花园,称为冥雷一绝的万花园来说明他的地位究竟如何。

    百花怒放,春意盎然,空气中的花香诱人,花美,人更美!那园中站在花丛中的女子雍容华贵,额中的一点红,更让她显得圣洁高不可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垂眸看向身前绽放的花朵,樱红的唇轻抿带笑,很显然,女子的心情不错。

    纤细娇嫩的手握着一把花剪轻轻地剪下一枝花,再抬首,将手中的花在旁边婢女捧着的花瓶上比划着,然后插进去。女子轻扬了一下眉,仿佛很满意般,看着插好的花,微微点了点头。

    “娘!娘!”突如其来的喊声打破了这让人移不开眼的景色,显得有些煞风景。

    女子未回应,仅是将头转向来人那边,笑看着两个跑来的小少女,眼神是那么地温柔慈爱。美丽的容颜完全显露在了阳光下,看上去更美得令人窒息,怨不得一代帝王会一见钟情,圣旨一下,禁于宫中。

    是的,如果当年见过延烜莫氏一族那个名动天下的小小姐的人,都不会错认眼前女子的身份,那个被人找了十四年的莫湘芸!

    岁月的眷顾,未在她的容颜上留下过多的痕迹,相反,却使她的气质更上一层楼,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手一抬,随侍的婢女赶忙上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她手中的花剪,躬身退到一边,与其他下人一样,伺候在侧。

    两个小女孩冲了过来,人还未到,就开始愤怒地告状:“娘!赫连倾绝又骂我们!”

    “娘!赫连倾绝那个混蛋咒我和倾国!”

    “哦,又怎么了?”听见儿子的名字,莫湘芸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异色,快得让人都不能察觉,对于两个女儿没礼貌地直呼长子之名更是一点指责都没有。

    “他说将来我和倾城嫁人,肯定过得无比凄惨,不是天天被相公打,就是守活寡不受宠!”

    “他骂我和倾城现在是恶霸,将来是毒妇,必得恶报!”

    “他还咒我们嫁人后,像母猪一样生个十胎八胎的都是女儿,就是生不出儿子,被公婆赶出门!”

    “他还说他这个做哥哥的将来绝对尽职地给我们找个又丑又矮又穷又臭的癞痢头相公!”

    “这都是什么话!放肆!谁教他的?”莫湘芸沉下了脸,转头吩咐道,“吩咐下去,这三天都不准给小王爷饭菜!让他饿着!”

    立刻有人领命而去。

    “好了,你们两个小家伙,生这个气干什么,有小姑姑在,还怕不会给你们找个好人家啊!再说了,你们还小,说这事也太早了!”跟在后面来的莫无泪劝道。

    “对啊,娘还想多留你们俩在身边几年呢!这么早就说这事!”莫湘芸宠爱地摸摸两个宝贝女儿的头。

    “娘!我们当然要留在您身边啦!”两人顿时一人拉一只莫湘芸的手地撒起娇来,“都怪赫连倾绝他!是他不好!”

    “娘!您一定要给他找个又丑又傻的媳妇!”

    “好,好,都随你们!”不知道这话到底是敷衍,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对两个女儿有求必应的应允,莫湘芸微笑道,接着又像开玩笑般地逗两个女儿,“国儿和城儿将来想找什么样的夫君啊,早早告诉娘,娘好帮你们物色最优秀的!”

    “娘,”娇羞了一小下,两人同对扬高了头,一脸高傲地说,“我们要自己选!”

    “好,好,都随你们!娘绝对不会有意见!”拉着两人的手,慢慢地往花园中的亭子走去。

    “我最尊贵的小郡主们,那么厉害,肯定能选到最优秀的!”莫无泪捏了捏赫连倾城的小脸,接着小姑姑的话附和道。

    “再优秀也比不过无泪姐姐的太子殿下啊!”赫连倾城嬉笑道,同时还松开拉着娘亲的手,反手亲热地拉着她的胳膊。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将来上面还有个太子妃!娘,为什么无泪姐姐不是未来的太子妃,反而是蔺家的那家伙,我就看她不顺眼!”赫连倾国不满道。

    “对啊,娘,上次田家小姐生辰时,那蔺家的嘴里面说的话我都能听得出是在欺负无泪姐姐!她这还没嫁,没真成太子妃,就敢欺负无泪姐姐,那要等明年大婚后,岂不是更变本加厉了!”

    “娘!您跟父王说一声嘛,让他跟皇伯父说,别让蔺家的当太子妃,让无泪姐姐当才是!”

    “大人们的事,自有大人们的安排,你们两个小家伙操什么心。”

    “我们只是为无泪姐姐感到不平嘛!”迟早整回去!在赫连皇族中最受宠最霸道的双胞胎同时暗道。

    “好了,今天连记布庄有送布料来,还有刘家的首饰,你们两个自己去选,多做几件新衣服,多挑几个喜欢的首饰,自己去玩,娘还有事要和你们的无泪姐姐说。”

    听到有新衣服和新首饰,两人双眼一亮,带着自己的下人又如同来时那般快地走了。

    ………………

    目送着两个女儿走远了,走进亭中的莫湘芸坐在了石凳上,身前的石桌上早已摆好了袅袅香茶和可口的糕点。

    莫无泪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而此时的莫湘芸已经敛起了脸上的笑容,神色显得是那么地高深莫测。她轻轻地摆了摆手后,所有的人都躬身退下,仅留下了她身后一左一右两名看上去三十上下的婢女以及莫无泪。想必那两名婢女的身份不一般,定是她的心腹。

    端起茶,用茶盖拨弄了两下,再吹了吹,莫湘芸才出声道:“坐下吧!”

    “是。”莫无泪应声,坐下继续保持安静,看着其中一名心腹帮她把茶倒好。

    “最近跟太子怎么样?都顺利么?”

    “泪儿跟殿下的感情进展一切顺利。”接着,莫无泪禀告了近来与太子发生的一切。

    “嗯,你对蔺家那孩子的回应我很满意!有时候示弱,容忍是为了更好地掌控,懂么?”

    “是。”

    “你的出身能当太子侧妃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要不是你姑父的权势,你就是连当个侍妾都有问题。”

    “姑姑说的是,泪儿知道。”

    “仅是侧妃也没什么,要知道侧妃也能牢牢地掌控一切,但关键是看你怎么做了!”

    “是。”莫无泪应声的同时,就看见莫湘芸朝身后的心腹挥了下手,那人向前一步,拿出了一小包东西,放在了她的面前,“这是……”

    “虽说明年太子和太子妃以及两名太子侧妃同时成婚,可生育子嗣这事不见得也能同时。子嗣是很重要的,孕育孩子的和不能生育的,那完全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你看看你小姑姑我就知道了,所以,你可要努力啊!如果你能做到像我这样,那就非常好了!”只字不提那包东西是什么,但莫无泪已经明白了,立刻将那东西收了起来,再心念一动,忽地想起这雷霆王府……

    “小姑姑,说到子嗣,听说最近一段时间蛮得宠的那名小妾有了。”莫无泪小心翼翼地说,睁大眼睛看着莫湘芸的表情。

    却见她神色不变,抿了口茶,再慢腾腾地吃了一块糕点,许久后,才微微一侧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吩咐道:“苏菇,那些布料和首饰到了的事跟那几个院的提了没?地们订的东西到了,别到时候都让两个小家伙挑走了。”

    “自是通知了的,说不定两位小郡主还能碰上呢!”苏菇的嘴角笑得有点诡异。

    正说着,有人匆匆来报说出事了,侍妾钱氏跟两位小郡主有所争执,小郡主两人一个是推搡,一个是一脚,结果竟流产了。

    听了后,莫无泪的心中忽地打了一个哆嗦,两个小表妹跟小表弟吵架属于突发事件,到小姑姑这里来那也自是临时起意,如果没有吵架,也没有来到小姑姑跟前,那么,还会有这事么?小姑姑到底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准备?

    “泪儿,记着了,做人凡事都要低调,不能嚣张行事。还有,有些事该怎么做,你还太嫩,多学着点!跟看来一起看看去。”莫湘芸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朝亭外走去。

    “是。”莫无泪应声跟上,但心中想的却是为何以前未曾仔细想过雷霆王府只有身为侧妃的小姑姑生有一子二女,而无论是过世的正妃也好,还是得宠的侍妾也好,都一无所出呢?

    ………………

    莫湘芸很稳妥地处理了侍妾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