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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妃第67部分阅读

      莫妃 作者:rouwenwu

    也是一脸震惊。

    祁山别苑满院素白,丫鬟仆从们也穿着孝服。莫非心想是在为云随办丧事吧。可怜父亲和兄长都不回来。她勒马,问仆从:“东蔷何处?”她没有在祁山别苑多做停留的打算,也不敢去拜祭慕容云随。她只想让莫名带着东蔷离开,然后自己便可以无牵无挂的入宫了。

    仆从毕竟是训练有素的,片刻惊慌后便恢复了平静,恭敬行礼后接过马缰,向莫非指了北苑的方向。

    莫非二话不说迅速朝北苑走去。

    入了北苑又问了丫鬟,终于在芙蓉亭寻到了东蔷。

    莫东蔷一袭白衣,头发梳得平整,发上绑着白色丝带,看起来极为干净。此时正看着石桌上一盘围棋残局,眉头皱的极紧。莫名在旁边的矮几上熬着冰糖雪梨羹,盛了一碗在手,用小勺子轻轻搅着,然后看向东蔷的方向,淡淡道:“想不明白便不要再想了,羹汤凉了,过来喝吧。”

    莫东蔷一声不吭,死死盯着棋局,动也不动。

    莫名起身,将手上的白釉瓷碗放在棋盘中央,语气依旧淡淡的,“小小年纪,输一局棋有什么打紧?偏要这样执着,也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

    莫东蔷这才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迷茫的看了莫名一眼,“哦”了一声,仿佛此时才回想起莫名刚才说的话,解释道:“听说围棋下不好,以后数科多半是学不好的。听说学不好数科大概是做不好生意的,而且容易被人算计。”稚气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

    莫名扶额,摇头道:“哪里听来的歪理!先喝汤吧!”

    莫东蔷这才看到期盼上的瓷碗里盛着什么,惊喜道:“姨娘熬了雪梨羹么?姨娘真好!”说着朝莫名甜甜一笑,便拿了勺子舀得满满当当送入口中,脸色露出陶醉的表情,口齿不清的喃喃,“真好吃,真好吃!谢谢姨娘”。

    莫名摸了摸鬓角的白芙蓉,摇头道:“这样的演技,又不知是随了谁!”

    第275章 命运为轮,然后,错过

    莫非走近时刚好看到这一幕。网w她的面容浮起笑意,眼角却有了湿意,站在亭子外的台阶下,她低低的,仿若梦呓一般的声音响起:“姐姐!东蔷!”

    小丫头有些茫然的回头,看见莫非的瞬间,怔忪片刻,然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欢喜的唤了声“娘亲”,三步并作两步扑入莫非怀中。

    莫名平日清淡的容颜上也满是激动的神情,几步走到莫非身旁,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回,见她虽然风尘仆仆,却并无什么损碍,这才双手合十对着西方拜了三拜,道:“菩萨保佑!可算是平安回来了!”

    ……

    坐在亭子里,莫非将东蔷环抱在怀里,右手用勺子舀了冰糖雪梨羹,一勺一勺的喂着东蔷。

    莫名看着她母子二人的模样,温婉笑道:“云奇说你受了伤,不能亲自回来。我只能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只盼你能平安,没曾想这样快就见到你。”说着又舀了一碗冰糖雪梨羹放在石桌之上,温和道:“深秋天燥,你也喝一碗润润肺吧。让东蔷自己吃,东蔷很能干的。”

    莫非却突然愣住了,仿佛没有听见莫名后面那句话,怔怔问道:“你说谁?”

    莫名有些明白不过来,“什么?”

    莫非看着莫名,重新问道:“你说,谁说我受了伤?谁回来过?”

    莫名讶异道:“当然是慕容云奇。不是说你和唐子俊去司兰抢了九转还魂丹,受了重伤,才专程托他将药送回来的么?”

    手上的白釉瓷碗悄然滑落,“啪”的碎在亭子的石砖上。百度搜索网w 莫东蔷吓了一跳,索进莫非怀中,唤道:“娘亲!”

    莫非顿时脸色惨白,浑身冰凉,不自觉加紧了手上的力气,抱紧了莫东蔷,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获得一丝温暖和生存的力量。原来如此!原来你早已做出了决定!原来你是在骗我!不对,你没骗我。是我自以为是,你从头到尾,便没有说过你服了那药!我怎么会这样笨!那样充满死气的灰白面容,我竟然没有看出丝毫端倪!“有了这些银子,以后就算我不在你身边。就算你不再回去慕容家,也能过的舒适安稳。”唐子俊在酒楼说的话陡然响在耳畔,“原来并不是慕容家容不下我,而是你知道。若是你死了,我如何还能慕容府安然生活?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原来你让云奇陪你共浴的那日,便让云奇带着药丸走了!的确。那是最好的时机……”

    莫非抱着东蔷,浑身微微颤抖着,使劲的咬着下唇,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莫东蔷吓坏了,扯着莫非的衣裳。怯生生唤道:“娘,娘亲,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别哭!”

    莫名见了莫非的样子也是极为吃惊,起身将莫东蔷接过自己怀里,然后对她说:“你娘亲还没吃饭。这是饿坏了。东蔷去让高婆婆给娘亲做些吃的,好么?”

    “嗯!”莫东蔷很有责任感的点了点头。然后拉着莫非的手劝道,“娘亲你别哭了,很快就有吃的了!”言罢一溜烟儿往院外跑去。

    待东蔷跑远,莫名才问道:“这是怎么了?药不是你和唐子俊让人送回来的?云奇为何要撒谎?”

    莫非惨然一笑,道:“云奇大哥没有说谎。是唐子俊让人送回来的。不过那药,却是用唐子俊的命换的!”莫非一把拉住莫名的手,眼泪扑簌间神情极为复杂,“姐姐,唐子俊就是小牛哥哥!”

    莫名眼中露出一瞬震惊,“怎么会?”

    莫非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露出坚毅的神色,抬起袖子抹干眼泪,道:“姐姐,你可知道唐门的具体位置?”

    莫名摇头,世人只知唐门在竹海三关,却没人能说清楚,竹海三关在何处。

    莫非微一沉吟,道:“慕容云随博学广知,他必知道。”起身间,突然看到莫名鬓角的白芙蓉,诧异道:“云随没死,你们是在为谁守孝?”

    ……

    传闻公主李渔与其父王八字相克,便自小养在宫外,由御医冯春的兄长药痴冯彩敏代为照顾。小时候跟着冯彩敏上山采药,误食了升仙草性命垂危。升仙草顾名思义,服者升仙,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只是冯彩敏反应极快,当即斩杀一只毒蛇,以毒血喂食,以毒攻毒,暂时保住一命。随后和冯春联手,以蛇蝎之毒配合极猛烈的毒草,终于起死回生,然后又以药汤调理,每日泡上半个时辰,一直泡了三年有余,李渔才痊愈。自那次以后,李渔便有了百毒不侵之身。俱传闻,她的鲜血还有解毒之功效。只是,没有人有胆子去取一代长公主的鲜血做解药。这一切只是江湖传闻罢了。

    莫非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传闻竟然是事实。而李渔,竟然甘愿为了慕容云随,每天以一碗鲜血入药,为慕容云随解毒续命。孔雀翎之毒非比寻常,加之从央都城往芙蓉城一路颠簸,毒血运行更为迅速,若不是李渔的鲜血支撑,就算有慕容蓝的本事,慕容云随根本无法撑到云奇送回九转还魂丹。

    只是,以李渔一人之力,为慕容云随和李佳二人解毒,终究支撑不了多久。在慕容蓝认为已经到达极限,决不能再取血时,李渔偷偷割腕取血,死于慕容云随床边,临死之时紧紧握着云随的手,仿佛是在许愿来世。可惜,直至临死前,也未能见慕容云随清醒,未能与慕容云随说上一句话。

    不知是服用那样多的鲜血有了些效果,还是命运之神故意的作弄,慕容云随终于在李渔过世那日醒了过来。可李渔已不能应他半句。慕容云随以虚弱之身,抱着李渔的尸体枯坐良久,然后命人寻了芙蓉城所有的名医来府上为李渔诊治。只是,一个没有呼吸,没有脉搏的尸体,该如何诊治?大夫们面面相觑,相继告辞。明明连慕容蓝都确诊李渔已经没救了,慕容云随却执意抱着李渔在正堂拜了天地,抱着李渔过礼孝忠恕的牌坊,让李渔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听莫名说,拜堂那日,从芙蓉城慕容府和月胧纱而来的所有宾客都哭红了眼,便是刺客组的那些人呢,也是冷漠的红着眼望天,只怕一低头,便有眼泪从通红的眼睛里流下来。

    云奇回来那日,李渔刚刚下葬,随身侍女典伊触棺而亡,慕容云随毕竟没有彻底解毒,伤心劳累之下,终于不支,于葬礼之上晕倒。在送回祁山别苑之时,碰上快马而回的云奇,在慕容蓝的监督下喂下了解药,再没了后患。

    莫非那日在涿郡见到管家常在,便是在向慕容霸秋禀报此时,毕竟,慕容少主娶一位身亡公主,就算原本是圣上赐的婚,也不是一件可以随意处置的小事。

    莫非回祁山别苑时,府中还在为李渔守孝,自然便让她误会了。

    第276章 愿你,一切安好!

    在书房见到慕容云随之时,他正端坐于长长的书案之前,以手撑额,仔细翻阅在他昏迷之时堆积如山的文书。网w

    书房中还是许多年前陈设的那几样古玩,精巧简洁,就连摆放的位置也一层不变。壁间还是那幅《簪花仕女图》。行笔柔媚,气韵古雅。屋子里依旧是黄花梨透雕云纹暗玫色桌椅,整排的书架上依旧是装订齐整的古籍,只是屋子里没有了添香红袖的灿然一笑,没有温暖碳盆里时而爆出的火星。只有一片寒凉,墨香如故。

    闻得开门声,慕容云随抬起头来,看见莫非时只是微微一怔,然后点了点头,指着屋中的木椅,淡淡道:“回来了?坐吧。”

    莫非依言静静的坐在一张黄花梨云纹椅上,看着慕容云随,总觉得不真实。慕容云随不是惯常的白衣白袍,而是一身玄色直裾深衣,漆黑的发丝整齐的束在脑后,些许阳光透窗而入,投在慕容云随的发丝上,逆着光,让莫非看不清慕容云随的表情。

    莫非还是第一次看到慕容云随这样打扮,比平日的冷淡平静更多了一丝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味道。

    慕容云随放下手中的书册,身子往后移了移,靠入椅中。便有一丝阳光投在他的面颊,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精神却不是太差。看着莫非,神情寡淡,说道:“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莫非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眼前这人,仿佛又成了那个从容不迫对天下大势指挥若定的天下第一世家少主。而不是与唐子俊谈笑风声,饮酒喝茶的慕容云随;更不是祭天大典那日替她挡下孔雀翎剧毒红针的三哥。百度搜索网w 便是明明口中说着高兴,也明明知道他心底是真的高兴,语气也这般冷淡。

    莫非知道,慕容云随又经成了那个天生的政治家,那个帮助李柚运筹帷幄,灭李贤,削世家的慕容云随。莫非心底涌起一些悲哀。她知道为何云随会变成这样,心死之人。才会变得无惧无畏,灵台清明。

    莫非没有告诉慕容云随有关唐子俊放弃自己的性命来救他的事。慕容云随看似寡淡无情,其实比谁都多情,比谁都重义。他为了母亲的承诺放弃自己的理想。为了保护云溪放弃了莫非。为了慕容家族放弃了自由。世人只看到了他的放弃,却不知他要做出这些放弃需要怎样的勇气。所以莫非更不敢再提唐子俊。她敢打赌,若他知道了唐子俊的事,决然不会再安然坐在芙蓉城。莫非曾经喜欢的这个人,所以着实很了解他。她沉吟片刻。看着满案公文卷牍,说道:“三哥身体初愈,不宜太过操劳。”

    慕容云随笑了一下。冷淡的嗓音再度响起,“昏迷日久,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以往做错的,我想尽快纠正过来。”

    莫非有些心惊胆颤的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响。

    “我以为退让便能安好,其实不然。慕容家太过庞大,若要安好,便只能拥有足够的实力。我想要守护和保护的东西太多,以往觉得不在意的。在失去的时候,发现这里还是会剧烈的疼痛。”慕容云随将手掌放在心口。语气依然寡淡,却有些嘶哑,“痛得让我恨不得立刻便死。”他又笑了一下,“我当然不能死。为了对得起你们救我的努力,我要很好的活下去,并且,要拥有让我想要守护的一切安好的实力!”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仔细的想了想,好像,只有成为号令天下的那个人才行啊。”

    紧握着袖子的双手轻轻一颤。话说得这样明白,莫非当然听懂了,慕容云随是要和李柚争一争这天下啊!她很清楚李渔死在云随床前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以至于让他作出了某些很重大的决定。但她依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大的决心。她怔忪良久,突然一笑,说道:“你还活着,真好!你还活着,便不用我去想这些,去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自然可以躲在你的背后,安然一世的。”

    慕容云随微微偏了头,清冷的视线落在莫非身上,问:“你要离开?”

    真不愧是慕容云随,便是这样一句话,就能知道还没有出口的话。莫非起身,走到慕容云随书案之前,柔声道:“明日便会带着东蔷离开。若是姐姐愿意,便带着姐姐一起走。唐子俊给了我一些钱,足够我们在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若是三哥真能如愿,大概我们便能一直好好的生活。”

    慕容云随缓缓站起身来,眉目间尽是疲惫,四目相对,沉默良久,问道:“为什么?当年我逼你入宫,你也未曾离开。”慕容云随很少问为什么。大抵是很多事情的因果他略一思索便能明白,可此番,他却无法明白。大约人心是最难估算的。何况是女人心。

    莫非看着慕容云随满面的苍白,眉眼间没了神采的疲惫,心中酸涩,道:“你能活着,我很高兴。希望你能坚持你的想法,好好的活一场吧。但我,有事情需要确认,有些话必须要对人说,否则此生无法心安。”莫非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眼中的浮起的晶莹,问道,“三哥可知,竹海三关在何处?”

    一阵沉默,慕容云随悠悠道:“唐子俊发生了何时?你和云奇,都想瞒我。”

    莫非心底一颤,连忙低下头不让云随发现眼中的慌乱,语气依然镇定:“父亲说,唐子俊要去继承唐门的门主之位。他想要当门主便不认我了,我是要去寻他问个清楚。”抬出慕容霸秋作幌子,只求云随不要追问。

    果然,慕容云随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动声色的坐回书案旁,执了笔,淡淡道:“磨墨。”

    ……

    不多时,一副从芙蓉城往竹海三关的详尽地图便在慕容云随笔下渐渐成型。完成之时,莫非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惊,问道:“你说小时候跟随父亲去过一次,你怎会将路途记得如此熟悉?便是山山水水茶楼酒馆也尽在其中,该不是蒙我的吧?”

    慕容云随没有理会莫非,将笔放回笔山之上,又细细看了一遍,凌空指着竹海三关外的一座小村落模样的地方道:“此处唤作江津村,你若要入唐门,先将莫名和东蔷安置在这里吧。”言罢将地图轻轻拿起,细细吹干,起身递给莫非,淡淡道:“一路小心!一切安好!”

    莫非接过,仔细看了两遍,又仔细叠好,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手帕,将地图包在里面,这才放入怀中。做完这些,她突然上前一步,抱住慕容云随,说道:“保重!”

    今日一别,此生只怕再不能相见。愿你,一切安好!

    第277章 相见时难

    深秋的翠竹遍布整个唐门后山。

    眼前是冒着腾腾热气的碧色温泉,温泉后是大片的竹林。身上的伤势似乎没有太过折磨唐子俊,至少他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只是身形消瘦了许多。

    朝阳透过竹林斑驳的落在温泉之中,粼粼波光如同绣金锦缎。唐子俊将绛红云纹镶黑边外袍脱下,递给身后的白衣女子,淡淡道:“时辰尚早,她不会这么早来。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想泡会儿温泉。”见那女子抱着他的外袍,眉头微蹙,满面忧色却是不肯离开。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笑道:“嫣妹妹不信我么?不必担心,今日好多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稍微养养精神。否则我还没倒下你便要先倒下了。”

    被唐子俊唤作嫣妹妹的,自然是唐门历代姻亲,翠烟门下任门主嫣小倩。

    嫣小倩看着他的面容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将唐子俊的外袍细心的挂在离温泉池不远处的藤木架子上,柔声道:“半个时辰后嫣儿来服侍唐哥哥服药。”这才又是担忧,又是恋恋不舍的看了唐子俊一眼,才转身离开。

    见嫣小倩走远,唐子俊身子突然轻轻晃了晃,以拳捂唇,轻咳了几声,面容上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缓缓呼出一口气,合衣迈进池水,靠着池壁时,从浸湿的衣袖里取出一个小巧的木梳。

    唐子俊亲手做来送给莫非的木梳,一朝离别,被莫非交给雪衣让她代为找寻小牛哥哥。又机缘巧合的在司兰军的中军大帐中被唐子俊亲手从司兰雪衣手中抢了回来。[非常文学]

    在这个清晨,那把做工不怎么精巧的小木梳静静躺在他手中。他认真地看着它,漆黑眼眸荡起缱绻温柔,良久,将它紧紧握住,将头轻轻靠在池壁上,闭上眼睛笑了笑。斑驳阳光映得唐子俊的脸别样俊美,腾腾雾气里。他的唇边突然溢出一丝鲜血,身体一点一点沿着池壁往水中滑去……

    ……

    司兰雪衣半眯着眼。透过青青翠竹凝视着天空,清澈透明,有淡金色的阳光。竹叶一夜凝成的露珠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晶莹剔透。司兰雪衣脚尖一点,身子轻轻跃起。手中玉瓶往前一送,瓶口触到竹叶的瞬间,露珠轻轻滚动,滑入玉瓶之中。落地之时。迎着阳光,司兰雪衣将玉瓶举在眼前略高的位置:已经快满了。

    司兰雪衣心神一动,目光微转。便看见信步而来的嫣小倩。一袭月白色的棉布三重衣穿在她修长的身材上,竟然有了飘然若仙的感觉。她的头发漆黑如墨,用一根长长的碧玉簪子松松的绾在脑后,几缕青丝顺着双鬓垂下来,一阵风吹过。荡开丝丝缕缕。她的脸色很白,莹润如玉。眉目如黛,眉头却始终微微蹙着,仿佛万年化不开的心事。她就那样缓缓走来,一根与衣服同色的绦绳上系了一个精巧鲜艳的香囊。轻轻挂在腰间,随着她的步子一摇一晃。特别扎眼。

    司兰雪衣在看到她腰间的香囊时,心口不受控制的刺痛了一下。那个香囊,是唐子俊在司兰国的骑射大赛上赢来的彩头。现在却挂在嫣小倩的腰间。

    七日前,司兰雪衣硬闯竹海三关的阵法时身受重伤。唐子俊在她醒来之后只是极为平淡的让她离开。他的身畔站着一袭白衣的嫣小倩。司兰雪衣看了一眼嫣小倩,只是个清秀温婉的女子,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特别深沉明亮罢了。论相貌和武功,只怕都不如自己。司兰雪衣眼中轻蔑一闪而过,固执的说道:“唐子俊,我专程来找你!”

    唐子俊回给她的只有嘲讽的笑,“你是看不懂中原文字么?还是我的信上说得不够清楚?你巴巴的跑来算是怎么回事?”

    司兰雪衣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唐子俊的眼睛,目光火热而执着,一字一句的道:“你的信说得很清楚,我知道唐门和翠烟门历代姻亲,我知道你是回来和她完婚的。但我更清楚,你不爱她。所以,我不介意!你娶她,也可以娶我!”

    唐子俊静静的凝视着她,然后执了身旁嫣小倩的手,淡淡道:“既然来了,便喝了我们的喜酒再走吧。”紧紧的执着嫣小倩的手,便要离开。

    司兰雪衣喊道:“唐子俊,骑射大赛那日,我已许给了你,香囊便是信物。你为唐门娶她,为何不能信诺娶我?”

    唐子俊回头,唇角露出邪异的笑,“不过是场游戏罢了。只是没想到公主殿下这么玩儿不起。”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枚精巧的香囊,在空中晃了两下,“你说这个?”不待司兰雪衣回答,遂低头,温柔的放到嫣小倩手心,柔声道:“送你!”言罢再不多看司兰雪衣一眼,便拉着嫣小倩离开。

    司兰雪衣看着唐子俊二人的背影,无泪,只有一口鲜血喷出,便再次晕倒。

    ……

    嫣小倩看到了司兰雪衣,微微一怔,轻轻的说:“这么早来帮唐哥哥采露水?谢谢你!”因为唐天邪说,清晨第一抹阳光照耀着的竹叶上的露水入药,对唐子俊的身体最好。司兰雪衣便每日清晨都会以白玉瓶采了露水送去给唐子俊。虽然唐子俊始终神情冷漠,甚至不肯和她多说一句话,她却依然坚持。

    司兰雪衣冷冷道:“这是我对唐子俊的心意,你谢什么?”言罢冷冷与她擦身,朝着后山走去。

    ……

    司兰雪衣扑过去时,池水已经没过唐子俊的眉眼。司兰雪衣跳入水中,一把将唐子俊抱住不让他沉下去,她浑身都在发抖,温泉之中自然绝不会冷。只是害怕,怕得要命。

    “唐子俊!”她将他拖到岸上,抱住他,掌心贴在他的背心,缓缓度着真气,口中一遍一遍呼唤着他的名字。看着他依然紧闭的眼、高挺的鼻、薄凉的唇,只是不应她。竹林静谧,温泉静谧,整个后山只有她颤抖的呼唤。她忽然低头吻住他,真气不计成本的自他的唇齿间度入。半晌,一股腥甜的味道自他的唇齿间涌出,唐子俊呕出一口鲜血,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司兰雪衣见他缓过气来,松出一口气,身体却颤抖得更加厉害,抱着唐子俊不肯松手,痛苦地哭出声来。

    第278章 迷途

    看见司兰雪衣哭得稀里哗啦不成|人形,唐子俊虚弱的抬起手来,像是要替她拭去泪水,谁却在半空停住,片刻后推在她的肩上,将她一把推开,自己跌坐在地上,咳嗽起来。//司兰雪衣一愣,哭声顿止,她也觉得太过失态,连忙抬袖擦了擦眼泪,伸手便要去扶唐子俊。唐子俊抬手止住她,伸手擦掉唇上咳出的鲜血,冷淡道:“别…咳咳…乘着我睡觉时非…咳咳…非礼我!被嫣妹妹看见,要吃醋的!”言罢也不理会司兰雪衣停在半空微微颤抖的手,兀自盘膝坐地,调息了数十息,待脏腑间的刺痛稍微平息,这才深深吸了几口气,起身走到藤木前将外袍套上,便要离开。

    司兰雪衣咬咬牙,追了上去,问道:“唐子俊,你和我谈谈好么?”唐子俊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多加理会,脚步不停的往外走去。

    司兰雪衣却是锲而不舍的追问:“你真的服了九转还魂丹么?为何还有那样重的内伤?你一直不准我接近你,便是怕我发现,对不对?”她本就是个晶莹剔透的人儿,又深通药理,刚才送露水而入,撞见了唐子俊的症状,又不计代价的给唐子俊输送真气,如何能不知唐子俊如今的身体状况。适才她心中是怕极了,才没有多想。在唐子俊调息的那些许时间,她稍微一静,便猜到了许多事。只是她不敢肯定,也害怕肯定。

    唐子俊始终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半点表情。只是一脸平静的往前走着。对司兰雪衣的话置若罔闻,仿佛司兰雪衣只是透明的空气。

    她心中惶恐更甚,追着唐子俊,带着哭腔的语气执着的追问:“你亲口告诉我,你没有将九转还魂丹让给慕容云随。你亲口告诉我,你刚才……只是因为余伤未愈,稍加修养便会好起来的!唐子俊,你这样说一句好么?”

    唐子俊止步。声音在前方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走吧!回司兰,便是对我的好。”

    司兰雪衣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见唐子俊又要启步,立刻从身后将他抱住,眼泪已潸然而下,颤抖着声音道:“唐子俊。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你!”

    唐子俊眉心皱了起来,摇了摇头,认真道:“看来你真要喝过我和嫣妹妹的喜酒才肯离开。”

    司兰雪衣身体一僵。唐子俊已拨开她的手缓步走开。

    司兰雪衣待再要追问,却见一袭白衣偏偏而入。

    嫣小倩端了药碗,翩然走来。撞见唐子俊面色苍白,虚弱的走出,唇角衣襟还沾染着血迹。嫣小倩连忙迎上去,柔声追问。唐子俊只说没事,任由她服侍着将药汤几口喝了。扶着往内院走去。

    司兰雪衣没有资格入内院,只能站在院门口,盯着唐子俊和嫣小倩相依相偎越走越远的背影,咬着下唇,心中怕得要命。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九转还魂丹只有一颗。唯一能配制九转还魂丹的人却已经死了。司兰雪衣看着已经没有半个人影的唐门内院,生平第一次生出了手足无措的感觉:该怎么办?

    ……

    第二日便收到大红的请柬。唐子俊与嫣小倩三日后大婚。司兰雪衣一阵炽烈掌风烧了她所住小院的所有竹子。

    ……

    莫非在江津村一家铁匠铺旁边买了一座二进的小院。将莫名和东蔷安置妥当,便往竹海三关出发。哪里知道,拿着地图,还是迷路了。便这样在山野间迷了两天两夜的路,终于遇见了一队十余名女子,莫非如蒙大赦,赶紧迎了上去。

    那些女子见莫非拿着地图向她们问竹海三关的位置,面上的表情都有些怪异。一名看起来大约只有十三、四岁,一脸纯真的女子口快的问道:“这位姐姐也是要去喝我嫣师姐和唐大哥的喜酒么?”说着眼中又露出奇怪的神情,上下打量了一下在山野间上串下跳了两日两夜,衣衫上沾满灰尘泥点,发丝凌乱,一脸狼狈的莫非,“姐姐你有银子封礼金么?莫不是混酒吃的?”

    莫非一脸尴尬。好在那小女孩终于在带头的年长女子注视下收了口。那年长女子一袭灰衣,为人也如衣衫般谨慎古板。她极为直接的对莫非的来历表示了怀疑。因为某些不为外人道的原因,此次嫣小倩和唐子俊的婚礼较为低调,除了翠烟门和唐门之外,并没有邀请任何门派。这女子自然不是翠烟门的师姐妹,而走不出竹海三关外的九玄阵法,自然不可能是唐门弟子。那么她来此的目的便值得深究了。

    从小女孩的胡言和灰衣女子的质疑中,莫非得到了许多信息。首先便是唐子俊要成亲的消息,让她异常震惊之余又有些欣慰。只猜是唐门或者翠烟门有法子治好了唐子俊的伤,否则如何能够成亲。便是唐门愿意换掌门的速度频繁些,人家翠烟门也不愿意看着自家的继承人刚一嫁人便当寡妇吧?其次便是这些女子都是翠烟门的弟子,是接了小女孩口中嫣师姐的飞鸽传书,专程来唐门喝喜酒的。

    莫非虽然心中万般思绪,神情却是极为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历经了这许多事,在外人面前,她已经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她也懒得和翠烟门的这些女子解释许多,拿出慕容云随给她的唐门令牌和慕容府的刺客令,只说是唐风儿的手下,找唐子俊有事。若非还指望他们带路,莫非早已转身走了,谁愿意面对这么多双质疑鄙夷的目光?又不是有精神自虐。

    那灰衣女子看都不看刺客令一眼,而是一把接过唐门令牌查看半晌。唐门令牌上有机括,做不得假。那灰衣女子从怀中摸出师父给自己的入关信物,竟然和莫非的一模一样。她一按令牌上“令”字中间的那一点,顿时令牌之上红芒一闪。灰衣女子一惊,竟然是红色,师父给她的令牌也只是绿色,比红芒牌矮了不只一个等级。她偷偷觑了莫非一眼,莫非依然毫无表情,一脸平静。灰衣女子心道:“看来没有撒谎。大约是唐风儿得了风声,派这丫头来给唐子俊送礼吧。咦,可她并没有拿礼物。瞧她这番姿色,难道她便是唐风儿送给唐子俊师兄的礼物?不行,若果真如此,必定不能让她如愿!”灰衣女子打了个寒颤,将令牌还给莫非,本着时刻监视的想法,邀请莫非与他们同路。

    第279章 喜事近,白了少年头

    初入竹海三关时映入眼帘的已经是一片喜庆。青青翠竹间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因唐门处处阵法,并没有多少守门弟子,只是因为喜事近了,有几个身穿朱红衣衫的接引弟子在外门站着,一个个面容沉静,便是见有客来,也只是客气几句,便接入内堂,自有内堂弟子前来接待。

    顺着林间石道被接入会客大厅时,莫非心中还有些疑惑,一路所见的唐门弟子,皆是面容冷淡毫无笑容,于周围布置的喜庆气氛格格不入。不知是唐门弟子本就如此,还是有旁的什么原因。莫非没有多问,只是跟在一众翠烟门弟子身后,却是多留了几分心。

    因婚礼是在明日,待会客大厅专事接待的长老唐一尘和众人盏茶寒暄过后,便命人引着众人去外院安排住处。

    莫非言明受唐风儿之命想要见见唐子俊,却被大婚在即,不宜见客婉拒。翠烟门那灰衣师姐心中有了旁的想法,巴不得如此,连忙对唐一尘长老说道:“理应如此。”便领着众人当先出了会客大厅。莫非也不便再作停留,只好跟着出去。

    ……

    出了会客大厅往东面行了半盏茶的功夫,绕过翡翠湖,便是专门安置客人的唐门外院。

    外院又由许多小院和竹制阁楼组成,其中一座小院中被几乎烧成一片灰烬的竹林引起了莫非的注意。目光不由的在那小院的阁楼上查看起来,正思索间,便瞧见司兰雪衣快步从小院走出。莫非大吃一惊,停住了脚步。

    为她们安排住所的弟子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她见莫非突然止步,顺着莫非的目光看向司兰雪衣。撇了撇嘴,有些生气的说道:“师姐别理她,她是个疯子。前日烧了咱们的竹林,掌门虽没有罚她,却也不准我们再接近她。”一想到司兰雪衣整日缠着子俊师兄。小姑娘的心里本就万般不乐意,前日还莫名其妙烧了整个院子的竹林。若不是她们救火及时,只怕连其他小院也要遭殃,心中恨得要命。只是想起她硬闯竹海三关时的气势威风,便不敢对她无礼。此刻见她朝这边越走越近,连忙拉了拉莫非的衣袖。说道:“师姐快走吧,别染了她的晦气!”

    司兰雪衣的速度很快,转眼除了小院,抬头间已经望见了这队人。自然望见了莫非。诧异间,停住了脚步。

    司兰雪衣的面色十分苍白,眉目间更有浓重的忧色。莫非低声让唐门的小丫头不用理会她。先行去给其他师姐带路,她稍后自会去寻她。那小丫头本就对司兰雪衣既怕且恨,掌门有令不许他们接近她百步以内,她听了莫非的话,加上翠烟门的其他师姐妹也停下催促。便赶紧告罪,给莫非指了她该落脚的白云院的所在,带着众人快步离去。

    莫非见到司兰雪衣的模样,心中疑虑更浓。她几步上前,也不寒暄。开门见山的问道:“唐子俊怎么样了?”

    司兰雪衣眼中精光一闪,突然一把扯住莫非的衣襟。怒道:“你来,是因为你知道他将药让给了云随?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他是你的小牛哥哥!你要看着他死?你是来看着他死的么?”

    莫非心中咯噔一下,只觉得先前升起的希望突然破灭,被司兰雪衣的话也激得起了一丝怒火。只是强压了下去,冷声道:“你说什么?死?那这场婚事是怎么回事?”见司兰雪衣面色煞白,神情却是不善,想起她对唐子俊的心思,心底一叹,伸手格开她抓在衣襟上的手,放缓了语气,说道:“我对他的紧张和在乎不会输给你多少。”

    “那又怎样?九转还魂丹没了,也没有制药的方子。一切都是徒劳!”司兰雪衣失神的摇了摇头。

    莫非略一沉吟,沉声道:“你先告诉我,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日唐子俊在后山温泉昏迷吐血,被她机缘巧合撞见救了一命。待唐子俊和嫣小倩入了内院,司兰雪衣放不下心,便跑到后山无心谷外的高大石碑上站着,远远望着唐子俊房间的动静。过了午后,便看见嫣小倩慌慌张张的跑去找了唐天邪和翠烟门主尹含烟,三人一同进了唐子俊的房间,却直到夕阳西下才出来。司兰雪衣站在石碑上整整一日,浑身被冷汗浸湿又被秋风吹干,再被冷汗浸湿,如此不知多少回。直至入夜,也是夜不能寐,稍一闭眼便是噩梦连连。而在第二日,司兰雪衣便收到了唐子俊和嫣小倩大婚的请帖。她气得烧了整片竹林,却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听了司兰雪衣的话,沉默片刻,说道:“当务之急,要想办法见一面唐子俊才行。”

    ……

    凭着慕容云随给的令牌,莫非在司兰雪衣的引路下,一路顺畅往唐子俊的住处走去。原本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不曾想慕容云随的令牌竟然真的那么有效。所遇唐门弟子在见了令牌后,非但没有任何阻拦,还会表现出相当的恭谨态度。莫非有些疑惑,不由拿着令牌多看了几眼,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此时穿过一座荷塘,过了一座阵法,已经到了唐子俊所居小院门口。透过院中青青翠竹,从雕花木窗能隐约看见一个白衣女子窈窕的身影在屋内走动。

    莫非一怔,司兰雪衣已经轻轻道:“她便是嫣小倩,你若见了她,必会感叹,这世间竟有人能将白衣穿得这样生动。”

    莫非没有答话,而是迫不及待的几步跑到门口,没有敲门,而是一掌之下直接推开。

    嫣小倩吓了一跳,怔怔回头,看见莫非时皱起了眉,正要问话,又看见快步走到莫非身旁一脸震惊的司兰雪衣,眉头皱的更紧,却是没有再说话,而是回头看向唐子俊,目中露出询问之意。

    唐子俊盘膝坐在竹榻之上,身周熏着七盘飘散着浓浓药味的熏香。听到门被推开的声响,睁开了眼,看到莫非的瞬间,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芒,望着莫非,沉默半晌,淡淡道:“你来了。”

    莫非看到唐子俊的瞬间,不由呆住,眼中满是震惊与悲伤。唐子俊的头发已然白了一多半,只余不多的青丝夹杂在银白发丝之间。莫非心口剧痛,恨不得扑上去对他拳打脚踢一顿方能解恨,只是,奔出几步,又在屋中顿住。以手捂脸,蹲在地上,眼泪不断自指尖溢出,竟是哽咽不能言语。

    第280章 礼来如织

    十月初九,小雪。[]黄道吉日,诸事可行。

    唐子俊与嫣小倩的婚事便定在十月初九。

    冬日天高风急,唐门如一只绿色的巨兽,蛰伏于北庸西南部最肥沃清灵的一方土地。这只巨兽之口便是竹海三关。

    因有阵法守护,平日里异常平静的竹海三关,今日十分热闹。纵然唐门和翠烟门出于各种原因,本着低调行事的原则,并没有广发喜帖邀请各大门派。但,唐子俊娶妻,还是引起了各大门派掌门的重视。诸如万花门、浩气宗这些与唐门交好的门派,都派了核心弟子前来恭贺。便是天王帮和纯阳观这些与唐门交情淡淡的门派,也派弟子送来了贺礼。

    当然,莫非此时心情极为糟糕,这些事情丝毫无法引起她的注意。唯独唐风儿的到来,让莫非打起了精神。她便是拿着慕容云随的令牌,打着唐风儿的招牌混进唐门的。唐风儿一回来,在拜见了掌门,见过了唐子俊之后,便来寻她。两人站在白云小院的莲池边说了一晌午的话。

    慕容云随让唐风儿带回了丰厚的贺礼,这是意料中事,毕竟,慕容云随欠着唐子俊一条命,送上什么样的重礼也不为过。唯独让莫非颇为意外的是,慕容云随的礼单中,赫然有唐风儿的名字。唐风儿跟随慕容云随多年,擅用毒、擅隐匿,擅暗器,是刺客组的首领,绝对算得上是慕容云随的左膀右臂,为何要送给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