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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妃第55部分阅读

      莫妃 作者:rouwenwu

    的驳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继续杀我的师姐妹么?”洛依兰的脑袋嗡的一下疼痛了起来:“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没有人知道,许多年前当她第一次从父亲口中听闻唐子俊这个名字时,便在心中产生了无限遐想:“身怀绝世武功的盖世英雄,父亲的救命恩人……”少女时的洛依兰脸颊一片绯红,“自己,是不是应该未报大恩以身相许呢?”直到三年前在七秀温泉后山第一次见到唐子俊,见到这个传说中只以一个名字存在于自己脑海的年轻将军,洛依兰的心便彻底融化了。只可惜,唐子俊对她彬彬有礼,目光却是平静疏离,甚至有些隐隐的冰冷。这让她的心,有些失望,只是,她并没有绝望,她知道唐子俊虽然绯闻缠身但一直单身,所以她一直留有念想,只待又朝一日,可以向他表白,即便只是毫无名分的跟在他左右伺候,她也心甘情愿。

    哪里知道,她千盼万盼的再见之日,竟然是要兵戎相见,生死相拼!

    洛依兰的心,碎了。

    木兰院中已经挤满了人,却一片寂静,只有秋风呜咽,仿佛在为即将展开的大战悲惜。

    “哐当”一声脆响,是一柄剑落在地上的声音。

    一直绷紧神经极为紧张恐惧的七秀弟子们被寂静中的这声脆响吓了一跳。只是当她们看见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她们没有心思再诧异,眼前的一幕让她们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自修习剑舞以来从不离身的佩剑“哐当”落地,洛依兰一步一步朝唐子俊走去。

    站在她身侧的剑秀弟子黄科失声喊道:“师妹!……洛依兰!”

    洛依兰恍若未闻,直到离唐子俊只有数步之遥,她终于止住了脚步,看着依旧保持固定速度前行对她熟视无睹的唐子俊,心中一阵酸涩疼痛,她竭力使自己的声音更平静,她说道:“我曾千百便告诉自己,下一次见你,一定要告诉你我喜欢你!只是未曾想,我们的下一次见面,竟然会是如今的模样!”

    唐子俊的身形终于停住了,他看向洛依兰,微微蹙起了眉。洛依兰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落脸颊,看起来楚楚可怜,别有一份凄美之意。只|是唐子俊并不在意,若对方是想以此让自己放手,那么自会毫不在意送她一程。

    洛依兰看着唐子俊冰冷的眼神,心若被撕裂般,她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怎么做。但你若如此,必定是有原因的,必定是七秀,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唐子俊冷冷看着她,依旧没有说话。

    洛依兰仰脸看着唐子俊,看得很仔细,她从前心存敬畏欢喜,从来不敢仔细看他,今天终于可以好好看上一眼,他,生得可真好看,高高的鼻梁,眼睛那般明亮……,洛依兰唇角浮起一抹笑,柔声道:“唐将军,洛依兰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求你,但洛依兰依然要求你一句:请唐将军放过那些不会武功的师姐妹,她们即便离开七秀,也没有办法为七秀复仇。她们……她们是无辜的。”

    唐子俊看着她,淡淡道:“这世上每天都会死很多无辜的人,不在乎再多几百个。”

    洛依兰全身冰凉,已全无丝毫暖意,但她依旧不肯放弃。她冲着枫树下的人影吼道:“你如何忍心让这么多熟悉的面孔痛痛死在你的面前?”

    “不是我让她们死,是七七门主让她们死!她毁了回天丹,云随要死了,你们先走一步吧!稍后,我也会来陪你们!”莫非的声音很虚弱,却很平静,甚至显得有些冰冷。

    洛依兰身子一震,她终于猜到了一些什么事,惊道:“前些日子私闯药秀的人是你?你是来找回天丹?云随怎么了?竟然需要回天丹?”莫非冷冷看着她,却又仿佛并没有看她,只是却没有再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这些问题,在莫非看来,没有回答的必要。她,只要她们的命。

    洛依兰长叹一声,道:“师父在舞剑峰闭关探索剑舞内外双修之道已经三月有余。否则也不会有这一场风波。你若是要灭了七秀,是不是要杀上舞剑峰去?是不是要让他杀了你姑姑?”洛依兰的手指着唐子俊,指尖随着身体微微颤动。

    莫非沉默了,唐子俊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木兰院挤着的数百人神色间满是震惊:姑姑?那衣衫褴褛的女子难道是名震天下的莫妃娘娘?她,为何要灭了七秀?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沉默了很久,莫非黯然道:“我会请姑姑归老,若她不愿意,我会陪她。”

    陪她?陪她……死?

    洛依兰怔住了,只觉身上有些凉飕飕的,过了半晌,才吃吃道:“你这个疯子!”

    没有人再回答她。唐子俊动了。只是,他只动了一下,便停住了。他回望来路。

    山林石径间没有人,只是,响起了一段琴音。悠扬。凄婉。

    莫非仰面向天,一字字道:“弟子莫非见过师父。

    莫非斗胆,请师父归隐。莫非今日,必灭七秀!”

    “”琴音陡然激烈。琴音之中毫不掩饰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闻者心惊魂动。

    唐子俊身影微动,已经挡在莫非身前,双手于虚空一划,顿时半空传来真气相撞的噗噗爆破之声。伴随琴声戛然而止。

    琴秀宗主高绮婷竟然在那一瞬,不声不响的发出了杀着,显然是要置二人于死地。

    莫非微微动容,只是她并不怪师父绝情,因为,是她无情在先。她只是向着唐子俊道:“要小心!”

    唐子俊点了点头,目光紧紧盯着山林。

    山林间缓缓走出一人,白衣白发,神情孤傲。她缓缓走着,手中抱着一张古琴,眼神微微有些诧异:“唐门心眼?你是天邪老东西的弟子?”

    唐子俊面色不变,看着高绮婷缓缓走近,沉声道:“在下唐子俊,唐天邪正是家师!”

    高绮婷唇角露出一缕诡异莫名的笑意,缓缓道:“想不到那老东西竟然还收了你这么个像模像样的关门徒弟!那么……”高绮婷目中寒光陡现,厉喝道:“死吧!”死字一出,她的右手轻拂,拨弄在一根琴弦之上,顿时一缕琴音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尖利的响起,所有的人包括莫非在内全部脑海中“嗡”的一声爆响,顿时脑袋剧烈的疼痛起来。

    那道琴音更是带着一缕真气化作一道白光直朝唐子俊袭去,唐子俊挡在莫非身前,不敢跃起身来躲避,双手交错间,数把碎月刀疾飞而出,随后他双手划出一个半圆,凝成一道真气挡在身前,只是他的动作还未完成,只听“轰”的一声过后,“叮叮叮”几声响起,唐子俊陡然退后两步才止住身影,胸间一阵气血翻滚。高绮婷手中三十七弦古琴却连连断了六弦。

    第二二三章 碎月刀!玄铁剑!

    秋日终于已没入山后,只是天空还留着一抹残霞,泛着淡淡魅惑的红色。

    琴音再起,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莫非胸口一滞,只觉被一把利剑刺入一般难受,“噗”的喷出一口鲜血,连忙抬手将耳朵捂住。看向高绮婷的眼光已经有些异样。她是高绮婷的弟子,却从不知道,琴秀的琴音,竟然也可以用来杀人。

    高绮婷反手拨琴,平举当胸,目光始终不离唐子俊的手。

    她比任何人更清楚这只手的可怕!因为这只手的主人是那人的关门弟子。当年,她的手便是毁在那人手上,若不是师父带自己回了七秀,若不是春香婆婆竭力救治,自己的手只怕再也拨不了琴弦。她虽答应过师父绝不再见那人,可如今那人的弟子送上门来,且还要灭了七秀,自己怎么能还不下杀手?这,不算违背誓言吧!

    肃杀琴音之下,七秀弟子纷纷抵受不住,捂着耳朵惨哼着滚在地上,功力低一些的,已经吐血昏迷。就连洛依兰,也是头痛欲裂,心口憋闷,捂着耳朵盘膝坐在地上调息,望向唐子俊的目光,有些复杂,复杂中难掩关切担忧。

    琴音化作一道弧形寒光直取唐子俊咽喉。气流过处。还在空中飞舞不定的落叶顿时化为粉末,消失无踪。

    唐子俊此刻已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的眼睛血色陡现,内功心法心眼提升至极致,双手在身前虚空划出一轮圆月,脸上顿时焕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辉。

    高绮婷琴声越急。却在碰到唐子俊身前的圆月时仿佛石沉大海般没有激起一丝波澜。渐渐的。圆月凝成金色,“杀!”随着唐子俊一声低喝,碎月刀在金光正中陡然一现,闪电般飞向高绮婷眉心。

    “慑魂月影!”高绮婷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一个念头。顿时脚步一溜。古琴横胸,疾速后退,可惜,刀,太快,她的背脊已贴上棵树干。刀。就要刺入眉心。

    高绮婷退无可退。珍若性命的古琴忽然举起,碎月刀刺破古琴的一瞬。她的身子沿着树干滑了上去。碎月刀刺穿古琴,没入树干,不见了踪影。

    古琴被碎月刀穿透,顿时发出“咔咔”碎裂之声,在碎月刀没入树干的一瞬,古琴“轰”的一声化为粉末,慑魂月影的劲力并未消除,高绮婷只觉抱着古琴的手臂传来一阵酥麻,随着而来的是一阵剧痛,从手臂直袭心脏,她情知不对连忙松手,无奈古琴已碎,她“噗”的一口鲜血喷出,神情顿时萎靡。只是这一切远没有结束。她清晰的感觉到她身后依靠的大树发出一阵“咯咯”之声,在古琴碎裂,她喷出鲜血的同时,身后大树也“嘭”的爆开,高绮婷前后受力,顿时萎靡在地。

    唐子俊神情没有丝毫改变,只是一味的平静冷漠。慑魂月影发出,碎月刀竟然没有立刻取了高绮婷性命,看来之前和七七战斗时候所硬挨的一记剑气对心脉内力和五脏六腑的损伤自己还是小觑了。否则摄魂月影之下,怎么能容高绮婷丝毫闪避?

    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无论如何,高绮婷已经是个死人了,因为,她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而唐子俊,也不可能再失手。

    只是,唐子俊还没出手,洛依兰不顾被适才两大高手战斗时的气劲所伤,高声喊道:“莫非,你难道要看着他杀死你的师父么?高师叔当年以七十二弦古琴闻名天下,却被唐天邪所骗,于他,还被他毁去双手,弃之不顾。你如何忍心让高师叔死在唐天邪的弟子手上?”

    “住口!”高绮婷不顾伤重,厉声喝道,只是这一喝,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连带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唐子俊的动作一滞,眉头微微一皱,看向莫非。

    莫非被洛依兰突如其来的话语吓了一跳,不仅是她,木兰院中的七秀弟子中“嗡”的一声炸开了锅,大家都发出难以压抑的震惊低呼,随后是阵阵相互求证的低语。莫非看着唐子俊望向她的目光,眼中透出一丝迷茫。高绮婷虽然性格孤僻傲慢,但待莫非委实不坏。莫非能学剑舞,要记上高绮婷一分功劳,莫非被废内功不能修习剑舞,却也是高绮婷面色冰冷却毫不嫌弃的将她收入琴秀。莫非虽然一直对高绮婷疏离忌惮,但心中也不是没有感动的。如今更是惊闻师父竟然有那样一段可怜的过往……莫非突然心中对自己的决定有了一丝怀疑——难道真的要为一个人的错,让整个七秀陪葬?

    七七错了,但七七已经死了。何况,七七会如此偏激憎恨自己,何尝不是因为自己杀闻书香在先呢?

    自己因为七七毁了九转还魂丹便要灭了七秀,这样做,和当年太后和议政王灭杀杏花村的行为又有何区别?

    冤冤相报何时了?

    莫非看着唐子俊袖中指尖碎月刀所带出的一丝寒芒,看着唐子俊等待自己决断的眼神,看着唐子俊唇角的血渍。唐子俊,他为了维护自己已经受了伤。她又回目看向剧烈咳嗽的高绮婷,高绮婷的目光始终望着唐子俊,目光中精芒闪动,显然情绪也是极为复杂激动。师父,当年必定也是温婉可人的吧?这几十年的孤寂仇恨,她是如何忍耐下来的?莫非再往向洛依兰,洛依兰目光尽是哀求,泪水早已花了她如画的容颜,洛依兰待自己向来是不错的。莫非心口一痛,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正要说话。

    便在此时,只听剑秀后山传来一声长啸,一个淡青色身影冲天飞起,一道剑光化做一道飞虹,直朝唐子俊袭来。

    人剑合一!剑气逼人,无数枝头红叶纷纷飘落。疯狂的气劲,让每个人浑身一寒。

    莫非来不及说话,洛依兰亦来不及说话,唐子俊双臂一振,已掠过了剑气飞虹,脚尖在空中连踩数下,随着红叶飘飞而退,一退数十丈。

    淡青色身影长啸不绝,凌空倒翻,大剑一划,突然化做了无数光影,向唐子俊当头洒了下来。

    这一剑之威,已足以震散人的魂魄!

    唐子俊周遭数丈,尽数被剑气笼罩,无论如何,也似乎闪避不开了。

    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

    小巧的碎月飞刀,不偏不倚迎上了巨大的剑锋。紧接着“啪啪啪”接连发出数十声脆响。

    “玄铁剑!”莫非失声喊了出来,“姑姑停手!”

    但,就在这一瞬,漫天剑气陡然消散,无数被剑气震落的枫叶还未落地,萧寒烟已经剑尖指地,俏丽落叶纷飞间。

    唐子俊手中的碎月刀已经消失,只是地上有着一把折断的残刀!

    他静静地望着萧寒烟,萧寒烟也静静地望着他。

    两个人面上都全无丝毫表情。

    莫非脸色惨白,一语不发,望着两人。

    洛依兰已经惊喜的喊道:“师父!”木兰院已经有无数人喊着“师父!”“萧宗主!”语气中充满了生的希望。

    闭关数月的萧寒烟,终于出关了。并且浦一出关,便断了急如闪电的碎月刀。便救了七秀的灭门之危。

    洛依兰快速跑到萧寒烟身边,将事情说了一遍。她所知道的,本就不多,所以,寥寥数句话便说完。

    萧寒烟的目光望向莫非,寒声道:“你,要灭七秀?”

    莫非沉默

    唐子俊依然沉默,身体却动了。只是,他并没有再出手,而是缓缓走到莫非身前,半蹲下,说道:“我杀不了她。”言罢,将莫非抱起,转身便朝七秀山门外走去。

    萧寒烟目光一凝,喝道:“站住!”

    唐子俊的脚步并没有站住,而是稳定而缓慢的往前移动,口中淡淡说道:“我杀不了你,所以,我走。但你也杀不了我。所以,你留不住我。”

    萧寒烟心里知道,唐子俊说的是事实。

    刚才的交手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刀剑破风。但他们都很清楚,他们杀不了对方。

    萧寒烟心中的震惊却是更重,她是刚刚参悟剑舞内外双修之道,以巅峰状态从舞剑峰回来,而唐子俊则是连战七七和高绮婷两大高手,不但消耗过重,还身负内伤。自己全力一击,竟然堪堪只是平手。虽然对方的碎月刀断了,但自己的玄铁剑上也有了一丝裂缝。玄铁重剑,竟然被碎月飞刀所伤。

    萧寒烟面上虽仍无表情,目中却带着种萧索之意,黯然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莫非,你若还承认我是你姑姑,便应该告诉我。”

    莫非闻言一震,对唐子俊道:“给我一刻钟时间,可好?”

    唐子俊微微一点头,轻轻将她放了下来。

    莫非有些艰难的走到萧寒烟身前,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慕容云随中了孔雀翎的毒,我来找春香婆婆求九转还魂丹。春香婆婆死了,九转还魂丹在七七手上,七七让我服食蛊毒,在山门前跪足七日,我皆照办,她却毁了九转还魂丹。”

    第二二四章 出师

    莫非的语气很慢,声音很低,但每一个字都饱含了恨意,这一句一句在萧寒烟耳边响起,却犹如晴天霹雳——孔雀翎?春香婆婆死了?蛊毒?萧寒烟眼中寒芒更浓,手上的玄铁剑都发出一丝低低的嗡鸣。

    莫非黯然道:“没了九转还魂丹,云随要死了。所以……”

    萧寒烟的声音很低,却有着一股悲哀和怜悯之气:“所以,你要整个七秀给云随陪葬?”七七啊七七,当年因你的执着,师父临死前命你闭关十年,修习心境,将门主之位传于云师姐,待你出关之后,心境平和,方能接任门主之位。哪里知道,你这十年的闭关,竟然只修了境而未修心,七秀,终究还是被你送入险境,险些灭门,便是你自己,也落得身亡的下场。萧寒烟只觉异常痛心,看向莫非的眼光,虽有责怪,却不似先前冰冷。

    莫非心下酸涩,咬着唇点了点头。她沉默片刻,才道:“时日无多,我要回去多陪云随几日。”她再抬起头来时,泪水已经潸然而下,她的眼中透着一股死灰,低低道:“姑姑,永别!”言罢转身就走。

    萧寒烟心口一下刺痛,突然扬声道:“的确时日无多,你们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去司兰国取九转还魂丹,而不是在七秀浪费。”

    莫非猛的站住了脚步,回头望着萧寒烟,她知道姑姑断然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她本已经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渐渐明亮了起来,颤抖着声音道:“姑姑,你说什么?司兰国有九转还魂丹?怎么会?在何处?”她突然痛苦的抱住头,刚刚升上心头的一丝希望顿时又化为绝望,她再也忍受不住这种狂喜狂悲的打击,失声哭泣道:“不对,来不及了,此去司兰,就算马不停蹄,也要十日有余,再算上回程!云随没有时间了!”

    唐子俊无声无息的靠近莫非身旁,将她哭泣得微微颤抖的身子轻轻拥入怀中,一语不发,看向萧寒烟的目光,却是充满了警告之意。

    萧寒烟直接无视了唐子俊的警告,声音冰冷却有些无奈,“你将七秀弄成这副模样,我真不该帮你。可惜云随又是姐姐的儿子!你又服食了七七的蛊毒,也算是受了惩罚。”

    莫非听出话中的意思,猛的抬起头来,止住了哭泣,盈盈泪眼望着萧寒烟,哽咽道:“姑姑若能救云随,莫非愿意以死谢罪!”

    唐子俊目光寒光陡现,正要说话,萧寒烟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极为干脆的应道:“好,从此时起,你的命便是我的。从此以后可要好好保管,莫要在我取你性命前私自弄丢了!”萧寒烟说完这话,也不理会莫非,径直走到神色阴晴不定的唐子俊身前,伸出左手,道:“九花玉露丸和七巧补心丹这两种,有多少给我多少。能拖多少的时间,全看你的了。”

    唐子俊微微一怔,看着莫非泛着光亮的期待眼神,无奈的将怀中所有药瓶摸出,尽数放在萧寒烟手上,道:“九花玉露丸只有四颗,这是唐门的所有存货了。七巧补心丹倒是有两瓶,每瓶二十颗。”

    萧寒烟接过药瓶,眼露诧异之色。就连洛依兰也惊得轻轻掩住了唇。七秀其他弟子更是在听到这两种药名的时候,倒抽了一口冷气,看到唐子俊拿出的药品后,直接傻了。

    萧寒烟虽然早就知道唐子俊是唐门未来掌门接任者,身上必定有不少好货,可也不曾想竟然有这么多。这七巧补心丹放在天下任何门派也是万金难求的疗伤练功佳品,更何况九花玉露丸,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圣品。唐子俊竟然随手丢给她四十颗七巧补心丹,还有四颗九花玉露丸。传闻这九花玉露丸唐门花费了大力气,准备了近百年的药材,总共只炼制了九枚,唐子俊身上,竟然随手拿出了四枚!

    萧寒烟深深吸了一口气,望向唐子俊的目光中不再敌视冰冷,反而露出一丝奇异的光芒。以萧寒烟的心智,这么会想不到,若是唐子俊真要杀她,只需服下一枚九花玉露丸,稍作调息,便可迅速恢复大半功力,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萧寒烟并没有点穿唐子俊的心思。在她看来,唐子俊这么做,只怕完全是为了莫非。

    莫非对七秀的恨意在七七死后已经缓解,在唐子俊杀了七秀上百名弟子后更是淡去了许多,后来,又是面对洛依兰等相熟的师姐妹,又是面对师父高绮婷的重伤,莫非已经再也无法坚定灭杀七秀之心。但莫非开不了这个口。因为慕容云随,莫王右为难。若是就此揭过离去,则对不起慕容云随,过不了她的心!若是灭杀七秀,她,却已于心不忍。

    唐子俊对莫非何其了解,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才蹙眉,便够了。所以,唐子俊说他杀不了萧寒烟。这样一来,莫非再不必纠结,再不必有任何心理包袱。

    萧寒烟轻轻叹了一口气,放过这些念头不顾,开始仔细查看手中的药瓶,一个一个挨个扯开木塞闻了一遍。在打开一个紫色瓷瓶时突然怔了怔,轻“咦”了一声,道:“你居然有三花散?嗯,这样看来,以药力配合内力,应该至少能再多拖上一个月的时间。你们抓紧时间,应该来得及。”

    莫非心中一时悲喜交加,连忙拉着唐子俊的手道:“事不宜迟,我们走!”

    唐子俊看着莫非虚弱的样子,眉头一皱,他顿了顿,有些尴尬的问了一句,“箫宗主,蛊毒如何解?”唐门虽是用毒解毒的行家,但对蛊毒,却是一筹莫展。他适才听闻莫非中了蛊毒,便留心上了。

    莫非可以只顾慕容云随而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唐子俊却不能不在意。此时既然和萧寒烟不再敌对,自然要借机问个清楚。

    萧寒烟看着唐子俊神色间的担忧,轻叹一气,道:“我没有办法。”唐子俊神色一变,萧寒烟抬手制止了他的问话,淡淡道:“她中的蛊毒下一次发作应该在一个月以后,虽然痛楚,却不致命。你将九转还魂丹带回后,去唐门找你师父,他或许会有法子。”

    唐子俊目光闪动,略一沉吟,终于点了点头。反手从萧寒烟手中摸回一个||乳|白瓶子,嘿嘿一笑,道:“承仙蜜你没用,我收回。”说着从瓷瓶中倒出两粒淡黄|色药丸,冲莫非道:“张嘴!”莫非看了看唐子俊手中黄|色药丸,闻言乖乖张嘴,唐子俊将药丸扔入她的口中。莫非只觉丹药入口即化,一丝清甜味道顿时弥漫在唇齿之间,她微微一笑道:“好甜!”

    洛依兰神色一阵诡异的变幻,终于忍不住咕哝道:“那可是承仙蜜!当然甜了!竟然一次吃两颗!那可是承仙蜜不是糖丸子啊!”见师父目光冷冷扫来,洛依兰连忙收了口。萧寒烟明白洛依兰心疼的不是唐子俊的承仙蜜,而是唐子俊对莫非的态度,轻轻叹了一口气,朝莫非道:“去水云坊领两匹快马,你们出发吧。”

    莫非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立刻出发,而是走到高绮婷身旁几步之遥,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又一语不发的站起身来,眼中默默流下两行眼泪。

    高绮婷看着她走来,看着她磕头,看着她起身,看着她落泪,本也是一语不发,终于在莫非转身的那一霎那,冷冷道:“你为了一个男人,起了抹灭七秀之心,我高绮婷,如何还受得起你的大礼?从今天起,我高绮婷与你恩断义绝。从此以后,你与七秀,再无任何关系。”

    莫非心如刀割,却始终没有回头——她,已经没有脸再面对高绮婷,她曾经的恩师。她低着头,一字一句道:“莫非有愧于师父,无愧于七秀!七秀今日的劫难,是七秀门主的选择。莫非无悔!师父于莫非有恩,今日却因莫非而身受重伤,莫非无颜再面对师父。莫非谨遵使命,从此与七秀再无任何关系。”言罢,她再不迟疑,走到唐子俊身边,与唐子俊携手朝水云坊走去。

    萧寒烟见高绮婷望向莫非的目光极为复杂,隐隐有一丝泪光闪现,心中暗叹。高绮婷在七秀与她争斗十余年,对于高绮婷的性格她实在再清楚不过。高绮婷表面冷漠自私,小气善妒,实则至情至性。她这些孤僻怪异的性情,纯粹是与唐天邪情变之后,又严重受伤才会性情大变。只是,她本性依然是极重情义的女子。否则,当年也不会明知莫非忤逆她的意思还将莫非扔到她的木兰院门前,明面上是对她的挑衅,实则是给了莫非一丝希望。后来,在莫非失去内力之后,仍然愿意收莫非为徒,也是对莫非真心喜爱的缘故。还有今日七秀劫难,一向冷漠的高绮婷,竟然是比她还早赶来的,若不是害怕七秀死伤过重,她何必如此?

    萧寒烟轻轻将高绮婷扶起,从唐子俊给的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递给高绮婷,低声在她耳边道:“既然舍不得,何必要说这样的话?你为了让她心里好受些,便要让自己不好受么?”

    高绮婷看向萧寒烟,突然笑了,“想不到最懂我的人是你!”的确,让莫非背负着背叛师门,欺师灭祖的罪名,不如被她逐出师门来得强。高绮婷将萧寒烟手中的药丸打落地上,道:“你既了解我,便该知道,我便是死,也不会用唐门的药!”

    萧寒烟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头朝还怔怔望着唐子俊消失的背影一脸酸涩的洛依兰道:“扶高师叔回琴秀。然后你去药秀找蔓儿,让她着人给高师叔送些疗伤的药材去。告诉蔓儿,让她准备准备,和咱们一起去一趟芙蓉城。蔓儿毕竟跟了春香婆婆多年,不容小觑。记得让蔓儿多带些药材。”又向身后一名弟子道:“你去准备马车,咱们连夜出发。”。

    第225章 司兰雪衣的公主府

    涿郡,悦来客栈。

    随意点了几样小菜让小二送入房中,莫非和唐子俊坐在悦来客栈二楼一间上房一张圆桌上静静吃着晚饭。闷闷吃了几口,莫非将碗筷往桌上一放,面色上毫不掩饰的焦急,向唐子俊问道:“有没有办法让那支商队今晚连夜启程去司兰?大不了多给些银子。”

    唐子俊夹了一大块涿郡特有的大片回锅肉送入口中,含糊不清的道:“问过了,明日寅时三刻出发,已经是最早的了。”见莫非面色不善,唐子俊好脾气的夹了一块鸡腿放到莫非碗里,笑道:“你也要体谅体谅人家不是?人家几十个人整整四辆大马车的货,赶了整整一天的路,也要休息不是?再说商人贪财,也不能不要命不是?再说人家掌柜去官府换文牒还要多加上我们俩,也是要花些银子疏通的。 ~”

    莫非有些恹恹的看着碗中的鸡腿,完全没有任何食欲,心知唐子俊说的是事实,自己若是强行让人连夜赶路,也确实强人所难了。她将鸡腿夹起送到唐子俊碗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双手支着下巴,呆呆望着虚无处,没有说话。

    唐子俊安慰道:“你不眠不休接连赶了这么些天的路,再说有我的药丸子调理也是极伤身体的,乘今夜好好休息一下也是好的。进了司兰国,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听他这么说,莫非略略有些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唐子俊咽下一大口饭菜,脸上露出惯有的邪异笑容,道:“怎么?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莫非横他一眼,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李柚知道我们来了涿郡,才会不去找云奇而是来投栈。我也知道你是不放心我独自住一间房才会和我扮作夫妻。收起你这副鬼样子,留着骗小姑娘去!”言罢也不管唐子俊,绕到屏风后去了。

    唐子俊正摸着鼻子苦笑,却听屏风后轻飘飘的传出一句话,“床很大,我用插屏屏风从中间隔开,你睡外面吧。”唐子俊摇了摇头,听着里屋传来洗漱的声响,笑意变得温暖起来。

    北庸涿郡与司兰国漠东郡接壤。司兰国与北庸虽然达成了停战协议,多年没有大的战事,但在两国接壤之地,小规模的兵戎相见实属寻常。涿郡临近漠东郡的村庄几乎都已经荒芜,不是被毁,便是后来被慕容云奇迁移至相对安全之地。为防止有细作混入,除了有通关文牒的商队,两国的百姓是不允许私自踏过界限的,否则,格杀勿论。

    莫非与唐子俊二人虽然心急想要快点抵达司兰国,却又不想惊动官府,因此只能靠银子疏通,扮作贩药的夫妇,混入商队过关。

    据萧寒烟所说,九转还魂丹原本就是两颗,这个说法与慕容蓝的说法相符。只是只有几位宗主才知道,两颗九转还魂丹并非两颗全在春香婆婆手中。春香婆婆手中本就有一颗而由云飞扬之前那一任门主保管的那一颗,却是给了七七。春香婆婆手中那一颗,原本早就被盗走了,后来却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春香婆婆的药架子上。而秘秀后山的那一颗,却在黑衣人闯入后失踪了。

    七七在九转还魂丹被盗之后发出火信,七大宗主连同云飞扬一起入了一次秘秀后山商议此事,只能从来人在被七七出手所伤时所用的保命招数分析出,闯入秘秀后山的黑衣人用的是司兰国天忍教的魔焰七杀。这门功夫只传天忍核心弟子,而天忍作为司兰国的国教,核心弟子向来只能是王室弟子。是以,萧寒烟才可以肯定,九转还魂丹在司兰国,并且,应该从司兰王宫开始查。

    莫非一路之上细细思量,几乎可以肯定,那个黑衣人必定是雪衣。雪衣曾闯入秘秀后山的事她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她竟然是为了九转还魂丹。看来,雪衣混入药秀,本就是为了这丹药。可是,她为何偷了春香婆婆的,却要还给她。反而舍近求远,拼着受伤闯入秘秀偷七七那一颗呢?

    虽然猜到了偷药的人是雪衣,莫非心中却无半点高兴。圣药被雪衣偷走数年,是不是还在?雪衣费了那么大的劲才得到的圣药,会给自己么?

    莫非望着床边轻轻飘舞的纱帐,暗暗道:“雪衣,多年未见,你还好么?真想不到,再来见你,竟是这样的情形……雪衣,等我!”

    司兰国,公主府邸。

    司兰雪衣在园中犹自托腮沉思,后头传来声响,听起来好像是某种机括与车轮的转动,压,自头的草地上,沙沙作响,而在这些异响声中,一个极为自然舒缓却柔美的女音,有些惊讶地传入雪衣耳中。

    “哎呀,真是难得……我们的公主殿下没有舞刀弄枪呢!”

    司兰雪衣闻声回头,片片飘落的桃花瓣间,映照出一个女子柔美的脸庞,犹如新出柳叶般的眉毛,玉湖含烟瓣眼儿,像是一只秋燕似的眨着;银灰色的裙衫,朴素而简单,与头上的束发木钗一样,虽然打扮很自然,但却掩不住一股出身世家的典雅,让人一眼就看出她肯定曾是哪一家贵族的千金闺秀。

    司兰雪衣看着来人,只觉眼前一亮,轻笑唤道:“织织!”

    如果单纯论起姿色,她与司兰雪衣不相伯仲。可是每一个不同的美人,都有一股特殊的韵味,司兰雪衣不洒狂放又俏皮灵动,而这个女人……很难形容,一种平实自然的感觉;一种楚楚温柔、惹人怜惜;特别是——她如今坐在一面轮椅上。

    司兰雪衣看着织织的眼睛,织织虽浅浅笑着,目光中总让雪衣看到一种很深沉的伤心,这种目光织雪衣有些心酸。雪衣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你的怎么这时候来了?……他,又做了什么荒唐的事么?”说到此处,司兰雪衣猛的站了起来,柳眉微微竖起,竟隐隐透出一股杀气。

    被雪衣唤作织织的女子眼神一黯,随即闪过一丝慌乱,连忙道:“没有的事!我是织…”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轮椅上挂着的食盒,灵机一动,连忙道:“我做了新的点心,特意送给公主殿下试试鲜!”

    第226章 司兰皎皎,你这个死种马!

    司兰雪衣能看见织织眼神中那种仿佛能将人心硬生生撕裂两半的强烈痛楚,但她也能看见她的慌乱与遮掩,于是掩饰了疑惑与冲出府找某人质问清楚的冲动,勉强浮起一抹笑,问道:“是什么好吃的?”

    织织知道这个公主殿下最大的爱好就是吃,所以丝毫不怀疑她已经被自己的食盒吸引,连忙献宝般捧起食盒,打开盖子,笑着给公主殿下介绍起来,然后亲自拿筷子夹了一样点心,送到雪衣嘴边。

    雪衣强压下心中阵阵酸涩,大口的吃起点心,然后笑着高声赞扬,后来干脆抢过盘子用手拿着吃了起来。一面吃,一面偷眼瞧见织织脸上露出的诚挚笑容,雪衣轻轻叹了一口气:“该死的皎皎,待织织回去,我不找你算账才怪!不知道你又在搞什么鬼,织织才会无法忍受找借口躲到我这里来!”口中的松花蛋卷被雪衣咬得咯咯脆响,仿佛是在咬某人的骨肉。

    雪衣很喜欢织织,她知道,皎皎也喜欢织织,否则,当年就不会冒险将织织从北庸带回司兰。那时织织身受重伤,皎皎便将她扔到了雪衣的公主府。雪衣第一眼见织织便惊为天人,她请了京中最好的大夫来照顾织织,看着织织一天天好起来,雪衣的心情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织织的伤终于痊愈,她的性情很沉默,也很容易流泪。雪衣并不多问她,只是带着她四处玩耍,这样几个月下来,织织被雪衣的性情感染,渐渐开朗了起来。只是,织织的好日子很快走到了头,边塞战事吃惊,雪衣带兵出征。雪衣走后不久,某一日黄昏,织织被皎皎抢回了王子府。雪衣一战归来,去王子府探望织织时才知道,该死的皎皎,当着一众仆从舞姬,强要了织织不说,还用天忍教的夺魂针断了经脉,生生废了双腿,让织织永远不能逃走,永远留在他身边。雪衣因为这件事和皎皎大打出手,还是王子府的家将怕两位主子有什么意外,慌忙去王宫报信,司兰王带病亲自赶来,才阻止了两人。雪衣却是第二天便离开司兰,去了七秀。

    “公主愿不愿意替我摘些桂花?我今晚想做桂花羹呢。”织织清柔舒缓的声音打断了雪衣的神游天外。

    司兰雪衣见织织轮椅上绑着一个竹篮,园子里的桂花开得很好,雪衣却是皱起了眉,她想说皎皎这种混蛋,不配吃你做的桂花羹,何必为了这种人费心神做他喜欢的菜式,他又不会领情。只是她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冷着脸取下竹篮,走到几棵花最多的桂花树旁,轻轻一掌拍在树干上,震脱了满空桂花飘落,随后出手如风,击在虚空处,飘落的桂花沾到掌风,在半空中轻轻巧巧转了几圈后,乖乖落入雪衣手中的竹篮内。不多时,手中的竹篮内已经盛满了银雪的桂花,沁人心脾。

    司兰雪衣将竹篮递给织织,迎上她的浅浅微笑:“公主真是很体贴啊!”

    不是夸奖自己的武功很好,而是夸奖自己的体贴,司兰雪衣心中欢喜,却又是一叹:“这样的可人儿,他怎么忍心这样对待她?”

    司兰雪衣推着织织的轮椅到自己坐的石桌旁,给她倒了一杯茶,然后自己端起一杯缓缓饮了一口,口中道:“喝完这杯茶你也该回去了。在我这里呆久了,他又该寻机会找你的晦气。”

    织织低头拨弄着竹篮中的小小桂花,柔柔道:“公主殿下适才独自发呆,可是在想那位唐公子?”

    司兰雪衣一口茶水差点没呛到,脸蛋儿瞬间便红了,怒道:“惜织织,你胡说什么?”说着霍然起身,推着轮椅便往园子外走去,一面走一面道:“你该回去了!”

    织织弱弱笑了一笑,心道若要不动声色的转化话题果然还是这一招百试百灵。

    一提唐公子,这位公主殿下便什么都忘记了。

    待雪衣唤过仆人接过轮椅,织织举了举手中的竹篮,笑道:“今晚过过露气,明早可以来喝桂花羹!”

    司兰雪衣面色一沉,道:“不用了,你叫人送些过来我府里。”

    织织扯了扯她的衣角,道:“你们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她顿了顿,眼中幽怨更深,“我与他也许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你若肯来,他必定愿意……”

    “我知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