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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妃第32部分阅读

      莫妃 作者:rouwenwu

    痛哭出声,这一场哭,仿佛憋了许久,藏了许久,自祁山别苑答应他入宫时的满心委屈此刻都化作热泪倾泻而出。为何呢?这是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明明是在乎的!你的眼神骗不了我!

    那些事,因为落水的那场大病,明明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为何还要记起?为何,重逢,还是会眷恋?

    慕容云随还是那样清雅,那样淡漠,只是冰凉如水的眸子里透出微微的不忍和痛楚,将骨子里就有的清冷之意淡掉许多。他递过一张素白的锦帕。轻轻道:“不要哭!”

    莫非的肩头颤动的更加厉害。

    “不要哭!”

    “呜呜呜,我没哭!”

    小莫非踏翻了板凳滚落地上,他伸手将她拉起。捏了捏她的脸,微微笑着说“不要哭!”

    小莫非从小红马上摔落,他挽起她的裤腿。细细包扎了磨破的膝盖,揉一揉她的脑袋。微微笑着说:“不要哭!”

    小莫非就要离开慕容府了,躲在湖边偷偷落泪,他跳到冰面上,打起一套新学的拳法,微微笑着说:“不要哭!”

    ……

    小莫非总是花着脸回答:“呜呜呜,我没哭!”

    然而此刻,这几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心痛如绞,眼前一黑,竟要摔倒。

    慕容云随一步上前,将莫非揽入怀中,心中万般不忍,轻轻抚摸着头发,柔声道:“不要哭!”

    莫非本没有晕倒,只觉得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兜头兜脑袭来,脑子“嗡”的炸开,顿时痴了傻了。果然连哭也忘了。只是从脖子到耳朵到脸,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枕着温暖的胸膛,静静听着耳中传来“咚咚”的心跳声,极有节奏。鼻尖有淡淡清香。仿佛皂角的味道,又仿佛依兰花的味道,莫非迷糊了。

    眼前,一片素白。闭眼,一片漆黑,再睁眼,一片水光荡漾……

    莫非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很痛,“不是做梦,是真的!”手情不自禁的环到慕容云随腰际,缓缓抬起头,想要看清楚些,漆黑的眸子,高而挺的鼻梁,薄薄的唇,淡淡疏离的神态,真的是他,这张朝思暮想的面孔。可他的眼中,并不是小时候的欢乐的微微笑意,而是挣扎的,复杂的,迷茫的。这些年他到底怎么过来的?现在,他是饱读诗书,博学广知,天下皆知的少主慕容云随。再不是那个带着她骑马射箭的云随哥哥了!

    莫非忍不住张口要问:以前的事,你明明记得,为何要装作不认识我?

    然而她还没有开口,耳边却传来云随疏离清淡的声音:“云菲妹妹,不要哭!”

    莫非一震,落在身上的雨滴仿佛冰刺一般,让她遍体生寒。她陡然推开云随,看见他眼中再没有哀痛和悲伤,只是淡淡的,些许怜悯。她只觉得很荒谬,她一字一句的问:“你不是应该说,‘莫非妹妹,不要哭!’,这样才对么!”

    慕容云随脸色霎时雪白,退了两步,怔怔半晌,嘴角终于露出一丝苦笑,“你都想起来了。怨不得你恨我!”

    莫非冷笑,眼泪却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滑落,“你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你不爱我么?好!你对着满天神佛起誓,你慕容云随,从未对我莫非动心!你说啊!”

    慕容云随眼中弥漫起雾气,终究是转过脸去,如锐利尖刀在心上剜去,眼神望着雨点落在湖水中,然后一圈一圈荡漾开去,却没有说话。

    莫非缓缓摇头,无力道:“我可以原谅你送我入宫!因为你是逼不得已,因为你受了你母亲的遗命,弃武习文,保护云溪。但你叫我如何原谅你,这般欺骗自己的心,这般欺骗我的心?你若不在乎我,为何要与李柚订立五年之约?”

    慕容云随收回眼神,瞧着莫非,又仿佛根本不是在瞧她,目光里竟有沉沦的痛楚,夹杂着莫名的哀伤,渐渐的,眼中所有的情绪消散无踪,被冰冷的平静取代。半晌才道:“有用么?你是皇帝的昭容,我将在九月迎娶大长公主李渔。你不是给皇帝写了诗表明心迹么?他今晚,会去明仙宫……”这几句话,说得那么慢,那么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今天下了一场雨,窗外的桃花落了一地……

    细雨轻舞,暗香浮动。莫非紧紧咬住唇,不觉得痛,只觉得有些血腥味,从唇齿间一直蔓延到心底。

    慕容云随面无表情,手臂却是动了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唇上浸出的血丝,太阳|岤突突直跳,最终,只将双手紧紧握拳,负在了背后。他只能这样,如同掩埋自己的心意一样,他必须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再冲动得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安慰。

    过了许久,莫非缓缓走到慕容云随身边,抬起头,静静望着慕容云随的眼睛,梦呓一般,低哑道:“带我走,好么?天涯海角,无论哪里都好!莫家的仇我不查了,姐姐的恨我不理了,这场富贵我不稀罕!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带我走,好么?”

    慕容云随似是震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莫非看见他的目光根本没有再望她,只淡然瞧着碧波荡漾的湖面,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情绪,只隐约有一片死寂。

    莫非心中一片冰冷,静静退出一步。她明白的,如今她代表的,不仅仅是莫家,还有上万条人命的慕容家。而他,是慕容家的少主,担负着整个家族的兴衰存亡。

    已经没有泪,眼中带着些许企盼,莫非望着慕容云随,淡淡笑道:“抱抱我,好么?最后一次!”

    慕容云随的拳头握得很紧,略尖锐的指甲已经刺入肉中,一种钝痛,这种痛,比起他心中的痛来,简直微不足道。他的手终于松开,却只淡淡行了揖礼,声音透着无可抑制的疲倦,道:“恭祝娘娘得获荣宠,早日入主中宫。”言罢,转身离去。那一袭素白袍子,仿佛一片移动的冰雪,渐渐淡出莫非的视线。

    莫非顿时失去浑身的力气,跌坐地上。

    慕容云随,我必是没有饮尽忘川河中的那碗水,必是没有斩断三生石侧的那根红线,必是在奈何桥头千百次回眸,只为见你!

    总归是结束了,虽然从未真正开始,但,一切都结束了。

    慕容云随,自今日起,我便再也无牵无挂了!

    莫非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心中只剩下最后的凄凉……

    ……

    大风越过,簌簌桃花伴着雨滴纷落,一时间万千飞花,湖光跃金。

    有脚踏断枝丫的声响,极轻微,却入了慕容蓝的耳,慕容蓝冷喝:“谁?”

    榆钱和小侯子已经一左一右扶着莫非站了起来,莫非心中一阵疑惧,今日的事,若是被旁人见了去听了去,那得是多少人掉脑袋的事?

    慕容蓝今日面圣,并没有带剑,她拿起莫非的相思剑,一步一步朝发出声响的大树后靠近。

    先是一道艳粉色的裙摆,再是一个滚圆的肚子,李欣玉缓步从巨大的百年银杏树后现出身形。

    莫非微微一愣,没有想到竟然是她。也不知她在这树后呆了多久,只是看她苍白的面孔和蕴含着复杂光晕的眼神,莫非的心便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慕容蓝也没有想到竟是李欣玉,本以为是哪宫的宫女或太监碰巧路过,她本打算一剑了结完事,只是……看到李欣玉有些畏惧的神情,再看到她圆滚滚的大肚子,慕容蓝犹豫了,只好回过头来望向莫非。

    莫非此时心中空空荡荡,却也知此事不能寻常处置,略一迟疑,淡淡道:“你们都退远些,本宫和玉妃娘娘有话要说。”

    慕容蓝和榆钱相视一眼,并着小侯子三人退得远远的,慕容蓝的目光却一瞬不转的盯着莫非和李欣玉。

    莫非挺直脊背,缓缓朝李欣玉走去,口中笑道道:“见过玉妃娘娘。”眼神却殊无半点笑意。

    李欣玉见莫非越走越近,心中不由微微一跳,不知莫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眯着眼,静静看着她,一句话也不答。

    ……

    第一三一章 没有交易,但凭心意

    ……

    莫非在李欣玉身前三步站定,静静了看着她,李欣玉的眼微微眯着,尽力掩藏起眼中的震惊和恐惧,左手撑着腰,右手情不自禁的抚在隆起的腹部,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往后退。她脑子里却止不住的胡思乱想:“原来和慕容令公有私情的根本就不是南宫雪而是她慕容昭容!可是,她是慕容云随的亲妹妹,为何会?除非……”

    李欣玉越想心中越是害怕,“除非,慕容昭容根本不是慕容云随的亲妹妹!那她混入皇宫到底有何目的?这已经不仅仅是欺君灭族的大罪的问题。若是我向皇上举报,不知道皇上能不能让我将功折罪,对父王的案子从轻发落呢?只是,眼下我孤身一人,连绿薇也被我骂走了,让她不许来打扰,慕容昭容会不会为了保密,杀人灭口?那我要不要大声呼救?可是,这里这般僻静,谁能听到呢?”李欣玉越想越怕,背上已经浸出一场冷汗。

    莫非心潮起伏,却是面色平静的望着李欣玉,见她眼神闪烁,面色却越来越白,突然觉得很没意思,望了望天,淡淡道:“早些回去吧,这样的雨淋了,容易生病。”

    李欣玉震惊的睁大了眼,若是莫非威胁她,或者苦苦哀求她不要将刚才的事告诉皇上,她都不会奇怪,可是,居然……李欣玉怔了半晌,才道:“你肯放我走?”

    莫非看了一眼她抚在腹部的手,眼中不经意的露出一丝怜悯,最后只是微微一笑,道:“好好将他生下来,无论是王子还是公主,他都将是你唯一的依仗了。”言罢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李欣玉只觉得她单薄的背影无限孤寂凄凉,才回过神来,她竟然是真的让自己离开?情不自禁的追了两步。唤道:“昭容!”

    莫非定住脚步,缓缓回身,“玉妃娘娘还有何吩咐?”

    李欣玉迟疑片刻。咬咬牙,道:“本宫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的。只是。本宫想和昭容做个交易。”

    莫非只是淡淡然望着她,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心已死,你说什么,做什么,又有什么要紧呢?

    李欣玉想了一想,坦言道:“本宫承认。今日之事本宫非常震撼,也想过要告诉皇上,希望他能轻罚父王。只是,本宫如今根本难见皇上一面。皇上让我在存香殿好好休养,本宫便再未出门,只是父亲的事本宫又确实忧心,今日特意冒着被皇上责罚的危险来此,便是想装作偶遇,向皇上求情。绿薇他们一群奴才,胆小如鼠。只知劝本宫回去,本宫便将他们尽数撵走了。哪里知道,没有遇见皇上,却见了你的剑舞。是以看得出了神,也并非有意偷听你和慕容令公的对话。”李欣玉紧紧盯着莫非的眼睛,“本宫猜想,你并非慕容大元帅的女儿,可是,你明明思慕慕容令公,为何要冒充慕容家的女儿,混入宫中呢?”

    终于在莫非眼中捕捉到一丝光芒闪耀,如流星。李欣玉的心中有了一丝底气,“昭容放心,本宫对你进宫的目的,对你和慕容令公的感情,都没兴趣。你不争宠,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李欣玉望向太液湖,眼神有些朦胧,“本宫对皇上的心正如昭容对慕容令公一般。本宫并不介意他是不是皇帝,甚至,本宫希望他只是普通官宦家的子弟,如此,本宫就可以和他长相厮守,不用日日夜夜盼着他,他却要拥着别的女子入眠……”

    莫非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玉妃娘娘究竟想说什么?”

    李欣玉凄凄望着莫非,“本宫为你守口如瓶,甚至,本宫可以帮你。你上次去掖庭局,必定不是被刺客所捉吧?本宫在宫中时日长久,许多事情,本宫可以告诉你!甚至可以帮你查!”

    莫非微微一笑,道:“玉妃娘娘想要我做什么?”

    李欣玉一字一顿的道:“三件事:件事,替我求皇上,饶父亲一命!第二件事,在我的孩子出世之前,绑住皇上的心。第三件事,在孩子出生之后,帮我争宠!”

    莫非哑然失笑,“你为何还这么幼稚?我原以为,少了天策府作为你的后盾,你会聪明些,内敛些。”

    李欣玉怔住了,“你不愿意?”

    莫非冷冷道:“不愿意!”言罢转身便走。

    李欣玉顾不得身子沉重,追了两步,一把拉住莫非的袖子,“为什么?你不怕我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么?”

    莫非冷笑一声,“人证物证何在?你么?有了南宫雪私相传递案的前车之鉴,皇上还会信你么?不过是多罚你些时日的禁足,重罚你的父兄罢了。”顿了顿,见李欣玉兀自拉着她的衣袖不死心,又道,“我奉劝娘娘一句,娘娘所求的第一件事,本宫绝不会做,娘娘最好也别去做!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否则,恐怕娘娘的孩子一落地,娘娘最好的结局,也是打入冷宫。至于第二件事,你不用求,我自然会做,而且,会做得很好。第三件事,争宠什么的,娘娘就别想了。娘娘最好先想想,孩子出生后,娘娘要怎么活下去。”

    李欣玉身子晃了一晃,手上的力道情不自禁的松了一松,莫非实在没有什么心思再和她多说,起步便走,谁知李欣玉突然伸手,抓紧了莫非的衣角,尖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的头一跳一跳的痛,只觉身形一顿,见又被李欣玉扯住,皱了皱眉,懒得再做解释,淡淡道:“娘娘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正是胎气不稳的月份,若是动了胎气,只怕是大大的不好。”说着轻轻拂掉李欣玉的手,略一示意,慕容蓝便朝她走了过来。

    李欣玉见莫非要走,又见慕容蓝走了过来,一着急,快步想要挡在莫非身前,哪知脚下一滑,“啊!”的惊叫一声,便往地上摔去。

    慕容蓝见莫非朝她点头,正迎上去,远远见李欣玉一个踉跄居然摔倒,连忙提起,快步冲去,却是来不及了。

    莫非听见惊叫,回头见李欣玉仰面摔倒,也顾不得多想,伸手便去拉,却没有拉住……

    李欣玉心道“休矣!”闭上了眼……只是,本该坚硬的地上为何软软的?李欣玉陡然睁开了眼,耳边传来慕容蓝的惊呼“娘娘——”。

    李欣玉虽惊魂未定,也知这一声娘娘必不是叫自己,连忙转头望身下看去,只见莫非脸色惨白,额头已经浸出一层冷汗。李欣玉大惊,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一动之下,却听莫非一声惨哼,吓得又不敢动了。

    此时慕容蓝已经赶到,榆钱和小侯子高一脚第一脚的跑了过来,先是小心翼翼的将李欣玉扶了起来,榆钱和小侯子正要去扶莫非,慕容蓝赶紧厉喝:“住手!”

    莫非只觉左肩一阵钻心的痛,直欲昏厥,偏偏痛觉刺激着神经,晕不了!看见慕容蓝小心翼翼的查探伤势,莫非勉强牵起一抹笑,“没事,肩膀,不小心,碰到,了,而已。左肩,下面,硬,物……”虽然极力保持语气的平淡,莫非这句话依旧说得断断续续,生生逼出了满头的汗。

    慕容蓝轻轻将她的身子扶起三寸,见左肩下竟然是一块尖利的石头,石头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榆钱蹲在近处,见莫非的左肩衣衫正浸出血来,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叫道:“娘娘!这可怎么办好?”

    慕容蓝皱着眉,寒声道:“还不快去请太医!”语气中已经有些愤怒。小侯子这才惊醒,连忙快步朝太医院方向跑去。

    莫非有些无力的拍了拍她的手,缓声道:“我,没事!”又看向早已经吓傻了的李欣玉,道:“娘娘没事吧?”

    李欣玉直觉的摇了摇头,突然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摸在肚子上,细细感受了一番,直到感觉到胎动,才松了一口气。这时才见莫非背上的血,伸手捂住了嘴,小心翼翼的问:“你,没事吧?”

    慕容蓝眼角一跳,“这样的伤,你说有事没事?”见莫非眼神递来,困难的唤了声“蓝!”慕容蓝恨恨呼出一口气,道:“娘娘可还能走动?若是没事,就请先回去,奴婢稍后会让太医去给娘娘请脉。”又朝榆钱道,“去找肩舆来,娘娘不能随意移动。”

    看见榆钱也慌慌张张的跑开,李欣玉低着头,一句“谢谢”在她口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咬了咬唇,终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慕容蓝轻轻抱着莫非,恨得直咬牙,“这样忘恩负义的人,救她做什么?”

    莫非艰难的笑了笑,适才自己拉不住玉妃,瞬间便倒了下去,只顾伸手接住玉妃,哪里有时间想别的?本来自己仰面倒下的瞬间肩胛骨便撞在尖石上,又被玉妃摔下来的力道再往尖石上撞了一次,多半是骨折了。只是,莫非想一想李欣玉摸着肚子感受到胎动时的神情,情不自禁的舒了一口气。幸亏是接住了。

    莫非轻轻咳嗽一声,迎着慕容蓝怪责的目光,“她虽然可恶,孩子确实无辜的。换做是你,必然会做同样的事。”

    ……

    第一三二章 昭容犹在病重,云随去意已决

    ……

    淋了一场雨,又摔了个肩胛骨骨折,莫非当夜便高烧不退。李柚几乎把整个太医院都搬到了明仙宫,依然久久退不下热去。

    李柚守了半宿,只听莫非翻来覆去的念叨“君不问,不问美人问江山;君莫问,莫问空闺惹春怨。”李柚只听得一阵心酸,慕容蓝却是听得一身冷汗。

    又换了几次冰袋敷额头,后半夜,莫非终于沉沉睡去。

    李柚忧心忡忡,半刻也闭不了眼,直到梅雪寒带来太后的懿旨,又得了慕容蓝时刻守候,一有变故便即刻回话的承诺,才回飞霜殿歇息。

    第二日早朝时分,梅雪寒又带了太后的懿旨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大队羽林卫。慕容蓝一见阵仗,便知不妙。果然,太后的意思:因明仙宫宫人玩忽大意,以致主子重伤,论罪当诛。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将慕容蓝、榆钱、小侯子三人打入暴室,只当为慕容昭容积福,希望菩萨保佑,慕容昭容早日康复。

    慕容蓝听得眉头大皱:她们三人都是莫非的心腹,莫非此时昏迷未醒,三人又被打入暴室,岂非让莫非的处境雪上加霜?太后果然是老狐狸,若是直接下旨赐死,必定招致皇帝和慕容家不满,说不定人还没死,皇帝的赦免令便下来了。所以,干脆冠冕堂皇的将自己三人打入暴室。连皇帝也不便求情,入了暴室,再要弄死自己,岂非易如反掌?到时,再随便捏造个身染风寒暴毙之类的借口,任谁也没话说,只能叹自己命薄。

    该怎么办呢?如今莫非还昏昏沉沉不知人世。自己若是公然抗旨,只怕死得更快。心念电转,只听梅雪寒已经冷声道:“来人。将这三人押去暴室,好生看管!”

    慕容蓝忙道:“奴婢谢太后不杀之恩!还请梅姑姑稍后片刻,娘娘还在昏迷中。奴婢向宫女交代一下用药,即刻便跟姑姑走!”

    梅雪寒略略思考片刻。见慕容蓝低眉顺眼,甚是恭敬,又想着毕竟是慕容家的人,也不知这番去了暴室,还有没有命出来,便点一点头,道:“快些!我还要回去复命。”

    慕容蓝应了声是。抬手将江裳招了过来,朗声道:“这几味药,记得先熬一刻钟,再加入小茴、麻黄、龙眼肉、生地、羌活、甘遂几味药。后面这几味药已经没有了,稍后你便亲自去跟冯太医拿。”她突然拉起江裳的手,轻轻拍了拍,“这几味药都记住了么?”见江裳使劲的点了点头,才送了一口气,笑道,“好好照顾娘娘!”言罢和榆钱小侯子交换了眼神。当先朝门外走去。榆钱和小侯子对视一眼,跟了过去。

    梅雪寒以保护莫非为借口,留了半队羽林卫守着明仙宫,这才上了车撵。

    ……

    待梅雪寒等人离去。江裳唤了几位宫人守着莫非,自己在两名羽林卫的陪同下,直朝太医院奔去。

    冯太医今日本不当值,只是莫非病得沉重,他与几位太医正聚在一起想法子。莫非体质阴寒,虎狼之药不敢下,普通退热药物效果并不见好,一众太医正愁眉不展,便听闻门房太监来报,明仙宫的小宫女来找他。

    冯春心中一寒,快步迎出门去,江裳还未开口,他已经心急火燎的问道:“昭容娘娘怎么了?”见江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晌回不出话来,只知道摇头,跺一跺脚朝内堂吼道:“都滚出来,随老夫去明仙宫看看!昭容娘娘只怕是不行了!”言罢一手接过助手递来的药箱,便要往外走去,江裳急的跺脚,一把拉住冯春的衣角,喘气道:“不,不是娘,娘娘,是,慕容,蓝,蓝姑娘……”

    冯春一头雾水:“慕容蓝?她也病了?”说着,把药箱往助手手上一递,“她凑什么热闹?她体质强健,即便着了风寒,随便拣点什么药吃了便是,用得着这么急来烦老夫么?”

    江裳接过小太监递来的一盏凉茶,几口喝了,好不容易平缓了呼吸,这才道:“冯太医,蓝姑娘没病!蓝姑娘、榆钱姑姑、侯公公,被太后打入暴室了!”

    冯春愣了一愣,“昨儿个皇上也没问罪,今儿太后却来问罪,还偏偏是皇上早朝的时候。”说着也只耸耸肩道,“太后懿旨,老夫不过是个捣鼓草药的老头子,可没那本事救人!”

    江裳见门口两位贴身“保护”她的羽林卫已经探头探脑来看情形,心知不能再说,“扑通”一声跪下,朗声道:“蓝姑娘求太医给娘娘配几味药,分别是小茴、麻黄、龙眼肉、生地、羌活、甘遂。求太医救命!”

    冯春楞了许久,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老夫上辈子欠他们慕容家的!昆儿,去抓药来!”一直抱着药箱的小助手连忙应声跑进去抓药,没几下便出来了,将手上的药包递给江裳。

    江裳也不犹豫,道了谢便径直往外走去。冯春突然叫住她,道:“你回去之后,用麻黄熬汤,在你家娘娘服药前给她喝下一碗,再多换几次冰袋,最迟黄昏便能醒来,否则,凶多吉少。”

    江裳应了是,福一福礼,快步离开。

    ……

    一下朝,李柚便留了慕容云随去书房议事,两人正说着话,却听万金回报,太医冯春求见,李柚心中一惊,只怕是莫非有事,连忙传见。见慕容云随满脸迷茫,想起慕容昭容伤病之事慕容家还不知情,于是在万金去传话的当口,李柚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见慕容云随苍白着脸一言不发,只道他是担心妹妹,柔声安慰了几句,此时冯春已经走了进来。

    冯春见慕容云随在场,不由多了几分胜算,恭敬行了周全的叩拜之礼,才道:“微臣请皇上开恩,赦免明仙宫慕容蓝等三人的失职之罪,允许其戴罪立功。”顿了一顿。又道,“昭容娘娘正是身体虚弱之时,身边若没个体己人儿照料。于病情伤势不利,求皇上开恩,待昭容娘娘身体康泰。再定三人之罪不迟!”

    李柚眯了眼,略一思索。便已明了,心中不由微微不悦:朕喜欢哪一位妃嫔,母后便不放过哪一位。如今人还在病中,不想着救,却先想着削足断手的!李柚蹙着眉冷冷道:“关在哪里?”

    冯春道:“暴室!”

    李柚想了一想,朝慕容云随道:“替朕拟旨,言辞严厉些。狠狠的斥责三个狗奴才,顺便提醒她们感佩太后慈悲为怀,不杀之恩,再令三人待罪立功,好好照顾慕容昭容,若是慕容昭容没事,三人罪责尽免。若是昭容有什么不妥当,朕便要她们的脑袋!”

    慕容云随躬身道:“微臣遵旨。”言罢也不客气,兀自走到李柚的黄金御案之前,略一思索。便下笔如流水,一份旨意片刻而成。李柚看了一看,文采到内容皆无可指摘处,当即取出御玺盖了印。让万金去传旨。

    李柚携着慕容云随的手道:“时辰不早了,你陪朕一同用过午膳,咱们一起去看看你妹妹,也免得你担心。”

    慕容云随眉头不经意的挑了一挑,淡淡道:“多谢圣上隆恩,只是后宫之中,微臣不敢僭越!”

    李柚微微一笑,道:“云随与朕越加生分了。这次议政王的事,全赖云随悉心谋划,又得慕容府暗夜组和月胧纱搜得足够的人证物证,否则,怎能让朕作出这雷霆一击,叫他再无翻身的余地!”

    慕容云随忙到:“圣上英明,决断得宜,自然天下归心。微臣只是略尽绵力罢了。”

    李柚眯起了眼,隐去眼中寒光,苦笑道:“云随还是要舍朕而去么?”

    慕容云随道:“圣上言重了!圣上与臣本是有约在先,荡平议政王一党,收服天策府军权之时,便是微臣退隐江湖之日。”

    李柚沉默良久,突然长长一叹,“如此,朕便不杀李贤,让你永远留在朕的左右!”

    慕容云随一怔,继而露出无奈的表情:“皇上大量,必不会如此。”

    李柚很认真的道:“为了留住你,朕不介意赖皮一次。”

    慕容云随摇头道:“微臣文不能兴国武不能定邦。即便管理慕容氏,若不是常叔左右照看,微臣只怕也力有不逮……还请皇上饶过微臣。”

    “云随!”李柚正色道:“狡兔死,走狗烹的事,绝不会发生在慕容氏的身上。慕容氏的航运、矿业、田产、盐茶……无一不是我北庸经济的支柱啊!”

    “此事微臣正要向皇上奏禀!”慕容云随淡淡道:“微臣与父亲商议,慕容氏在微臣这一代人丁凋零,紫金矿脉和平夷山矿脉管理不善,已入不敷出,还请圣上恩旨,另遣合适人选,接手管理两处产业,稍后微臣会将矿脉契书和还能得用的管事身契一并交与户部。”

    李柚的眼中光芒大亮,紫金和平夷山是慕容世家最大的两处矿脉,占慕容世家矿业产量的七成以上。国库,却是很需要这笔钱。什么入不敷出,不过是个台阶罢了。慕容云随,你为了自由之身,竟然愿意花这样大的代价!的确叫朕……既惋惜,又无法拒绝。

    沉默良久,李柚双手拍在慕容云随双肩,爽朗一笑道:“朕确实很想你替朕安邦定国,若论兴国之才,无人能出云随之右。只是,你若是执意离开,朕若是再强人所难,倒显得朕小气了。”

    慕容云随连忙拱手道:“谢主隆恩!”

    李柚笑道:“放心吧,朕会善待你妹妹!慕容世家功在社稷,慕容昭容才德兼备,便是登临中宫,也不为过。若是能为朕诞下龙子,朕必定,立之为太子!”

    慕容云随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终于还是没说什么,只淡淡笑着,陪着李柚用午膳去了。

    ……

    第一三三章 昭容病危,药中有玄机

    ……

    未时刚过,慕容蓝三人便被放了回来,短短半日时光,慕容蓝是有功夫在身的,倒还没什么,榆钱和小侯子两人好好的走出去,却是被抬回明仙宫的。江裳看得直掉眼泪,心中对无限恐惧:“到底是怎样的折磨?”慕容蓝指挥着几个宫女太监给两人包扎上药,口中淡淡道:“还好你聪明,这么快就求了圣旨来,再晚些他们两就不只掉一层皮这么简单,总算是拣回了一条命。”

    不知是饮了麻黄汤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莫非的病情到黄昏时急转直下,用药之后醒了片刻,然后开始剧烈的咳嗽,呕吐,继而喘不过气来。职守在明仙宫的祝太医吓得不轻,一面以针灸缓解气紧,一面让人去太医院请几位太医前来会诊。慕容蓝顾不得疲累,全力运气轻功一路赶往太医院。

    太医院的几位太医一路小跑的到了明仙宫,慕容蓝跟到了寝殿内,一众宫人都忐忑的守在寝殿门外,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寝殿,倾听里面传出的每一点动静,胆子小些的已经吓得哭了起来。被年长的掌事宫女一瞪,又连忙捂住嘴巴,只敢流泪。

    冯太医的声音传出来时,每个人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只听冯太医怒道:“晨间来找我的小丫头呢?滚过来回话!”

    江裳一惊,在众人猜忌的眼神中快步走进寝殿,见了冯太医盛怒的神情,心中惊惧,低着头快要哭出声来。

    冯太医一见她走了进来,顿时指着她的鼻尖道:“老夫让你给她喝麻黄汤,你到底给她喝的什么?”

    江裳一吓,眼泪珠子断了线的落下来。颤声道:“奴婢确实是给娘娘熬的麻黄汤!”

    冯太医急得跺脚:“药渣子呢?给老夫拿进来。”

    见江裳还吓得傻傻的没动静,慕容蓝冷冷喝道:“还不快去!”江裳这才慌忙折身往小厨房跑去。

    江裳刚走,慕容蓝便低声问道:“到底是什么毛病?奴婢看着症状像是……”

    冯太医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沙哑着嗓子道:“脉象看来,的确是肺痨!”

    众人在屋外听得清清楚楚,皆在惊惧中面面相觑。望向江裳的背影多了几分猜忌。

    正一片沉默中,突然有人高声道:“圣上驾到——”

    围着寝殿的人群哗啦一声向两边分开。忙不迭的跪倒行礼,一道赭黄|色的身影从众人眼前刮过,直冲入寝殿之中,不待众人回过神来,又一道白色的身影跟随者那道黄影冲了进去,只是,才冲进去几步。却又猛的定住身形,退了出来。众人这才看清,竟是中书令慕容云随。

    李柚冲入寝殿,见一众太医愁眉莫展,冯太医更是吹胡子瞪眼的,连忙一叠声的问:“慕容昭容是怎么了?”

    冯太医的声音顿了顿才响起,语气中还有着不忿,“启禀圣上,昭容娘娘长时间高热,昏迷、以致心脉受创。呼吸衰竭!据臣等合诊,是,肺痨!”

    李柚心中一震,爽利的一挥手。止住正打算说话的祝太医,冷冷道:“朕不想听这些没用的,朕只问你,如何治!”

    让人心底发凉的一阵沉默后,冯太医叹道:“还有待微臣查验证明一些事后,才好下方子!只是……”

    李柚眉一蹙,沉声道:“说!”

    冯太医语气中已是难以掩饰的惋惜,“病势凶猛沉重,还伴着外伤,微臣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

    李柚猛然怒道:“什么叫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也得有!”

    殿中众人“哗啦”跪倒一片,都静默不敢言。

    李柚深深吸了口气,问道,“能有几成胜算?”

    冯太医惭愧道:“若是娘娘今夜能醒过来,便有七成。否则,两层不到!”跪了一地的太医们将头埋得更低了,不敢正视皇帝。

    李柚身子晃了一晃,没有说话。径直朝莫非而去。走到莫非床前,见她眉头微微皱起,两颊泛起不正常的绯红,唇边却是清白之色,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不由心中一阵悸痛,轻轻握住莫非的手,久久不能言语。他突然很怕,很怕像失去莫名一样,失去莫非!

    慕容蓝招了招手,一众人等都退到殿外等候。

    慕容蓝一眼便望见慕容云随,见慕容云随虽然神色淡然,但面色苍白,眸子空空望着虚无处,目光却亮得惊人,不由有些担心,轻轻走到他的身边,唤道:“少主!”

    慕容云随仿佛从梦中醒来,转过头来望了慕容蓝半晌,虚空的眼神才缓缓聚焦,突然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牌,递到慕容蓝手上,压低了嗓子道:“你即刻出宫,去找唐风儿拿九转还魂丹和九花玉露丸,或者还有什么唐门圣药,让他一并交给你,统统拿进宫来,让冯太医选用,总有合适的。”

    那些都是头一等疗伤补气的药丸,但是对于一个内力全无的人,这种病症,恐怕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只是,这样的话,慕容蓝又如何忍心说出口呢。于是只管应命,柔声道:“少主放心,奴婢这就去求皇上的恩旨,即刻出宫找风儿。”言罢正要往寝殿而去,慕容云随突然一把拉住莫非,声音极为空洞的道:“算了,不必了。”慕容蓝听着这空空的语调,便知少主必然也能想到,那些什么丸对此时的莫非,一点用处也无,可见他心中绝望。看着慕容云随月白的身影纤尘不染的立在回廊上,慕容蓝心下一片凄凉。

    ……

    便在此时,江裳端了药渣快步走了过来,脸上还挂着泪。

    冯太医一把端过她手里的簸箕,走到窗边的案几上,将药渣尽数倒在案几上,细细查验一番,又用银针试过,再放在唇齿间尝了尝。顿时皱紧了眉,向另外几位太医招一招手,“你们都过来看看。”

    几位太医也像冯太医一般细细查探并且亲自尝了。然后面面相觑都不敢发话。最后,明仙宫今日值守的祝太医忐忑道:“药中混了夜来香的花粉!”

    慕容蓝虽医术不精,但熟知药理。“夜来香”三个字一入她的耳中,她便知道症结所在:夜来香的花粉。普通人闻来只会觉得清香宜人,即便食用一些,也无大碍。可是,于病人来说,却是禁忌,便是闻了也容易引起头昏、咳嗽,甚至气喘、失眠等症状。更何况混入药中服用。难怪莫非会突然咳嗽,气喘,加之一直高热不退,以致引发肺痨!

    慕容蓝神色凝重的望向江裳,一字一顿道:“除了你,还有谁碰过这碗药?”

    江裳想了又想,药从太医院拿回来便放在小厨房中。因为莫非昏迷,慕容蓝三人又被打入暴室,明仙宫上下人心惶惶。难得慕容蓝临走之前是抓着江裳的手交代过几句的,明仙宫众人凡事都要问过她。弄得她一整套昏昏沉沉,根本不记得,还有谁碰过药!这次自己真是百口莫辩了。如此一想,江裳只觉一口气堵在喉头。当即便晕了过去。

    慕容云随一直冷眼旁观,此时见江裳晕倒,只淡淡朝冯春道:“有劳冯太医去请皇上!”冯春也知事态严重,连忙步入寝殿。

    慕容蓝自怀中摸出一个绿色的小瓷瓶,拔掉红色的布塞,放到江裳鼻尖。呼吸间,江裳醒了过来。

    此时,皇帝已从殿内步出,见慕容云随还站在门口,一拍额头,道:“瞧朕这记心,本就是让你来见见妹妹的,朕自个儿倒给忘了。你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希望她能早些醒过来。”

    慕容云随淡淡道:“谢皇上隆恩。”

    李柚点了点头,眼角挂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江裳,冷声道:“带过来。朕亲自审!”又朝侍立一旁的万金道:“集合明仙宫中所有宫人,朕要挨个挨个审问!”

    ……

    李柚离去,明仙宫上下也被带走,空荡荡的回廊只剩下慕容云随孤独的身影。慕容云随一时心潮起伏,明明想要早些见到莫非,可是,走进寝殿的每一步,都仿佛要下极大的决心。突然,殿内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慕容云随顿时心如刀绞,再顾不得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走道莫非床边,见她面上一片不健康的潮红,正咳得凶猛,连忙将她轻轻扶了起来,倚靠在自己身上,轻轻顺着她的背部。

    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停了,莫非依旧昏昏沉沉不见醒。慕容云随本想将她重新放回床上放好,却突然生出害怕的情绪,害怕这一放,便真的永远的失去了。

    慕容云随皱着眉,将莫非静静搂在怀中,一面轻轻抚着莫非的背,帮她顺着呼吸,一面柔声道:“莫非妹妹,你听到了么?我是云随哥哥……”

    慕容云随将下巴抵在莫非略略有些蓬乱的秀发上,静静念道:“相思剑,烟雨天。往事垂垂难成欢。一丝寂寥意,午夜梦几番?鹧鸪声声催春老,剑鸣阵阵斩情缘。君不问,不问美人问江山;君莫问,莫问空闺惹春怨。水波烟渺渺,双眸泪涟涟。剑舞一阕,相思点点有谁见?寄君一曲,不问曲终人聚散。看不透的君心,斩不断的惦念,恰似这,满湖落红付春水,漫卷心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