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 作者:rouwenwu

    术，太了不起了，就是成功率低了点。我得意洋洋地看着手中布条，不停探头探脑地等待他转移目光的瞬间。

    可惜那个尽忠职守的家伙饭不吃饭、不喝水也不上厕所，直到我的肚子饿得“咕咕”作响，他依旧寸步不离，让我等得非常郁闷……于是走出去晃了几圈，没想到他很不屑地回了我一句话：“不知廉耻。”

    我确实不知道廉耻是啥……只是不想问他，于是灰溜溜地继续回洞里蹲着等机会，就这样等啊等，等到我开始打瞌睡，几乎睡着了的时候，天空传来了雷鸣声。将我从梦中惊醒。

    雷声近在咫尺，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震得心脏狂乱跳动。我赶紧从洞里爬出来张望，却见耀阳已经变了脸色，他匆匆和看守的几个士兵吩咐了几句后，就往洞外跑去。

    我见他离开，将绳子藏在身后拿出，然后一屁股蹲坐在玄铁块前面。背后悄悄用手将锁链与绳头相连。再用单脚猛地跳起，将布条连着锁链一块儿抛出，向石柱卷去。身形也在那瞬间弓起变成猫形，忍着脚上剧痛，迅速踩上绳索向对岸冲过去。

    士兵见我突围，反应也非常敏捷。他们冲向缠着绳索的石柱前用刀剑狠狠砍去。绳索断了，我已奔到离对岸还有两丈，只能急忙一个飞身跃起，却还差些寸许才能碰到对岸岩壁。

    眼看就要掉下熔岩，我赶紧变回人形，手脚伸长许多，勉强抓住岩壁，却不慎将尾巴尖落入熔岩中。剧烈的疼痛从敏感神经末梢传上来。烫熟的焦香味涌出，我咬牙忍住痛楚。手脚并用爬上去，才抱着尾巴“喵呜呜地惨叫起来。

    还没等我舔伤口，两边七八把刀剑又直直劈了过来，仿佛要将猫剁成肉酱。我看着这些欺负人地家伙，心中大怒，于是将所有账目都算在他们头上，双手伸出破天爪愤怒地扑过去，当下就将个蝙蝠怪的脑袋切了下来，又将另一只巨熊精拦腰斩成两截，鲜血溅得到处都是，好像修罗屠场，强烈的血腥味将我久未开杀戒地欲望重新勾了出来。

    我想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兴奋很扭曲，因为剩下几个士兵都在满额冷汗地想往后退去。我踏着小猫步，坏笑着慢慢逼近，手上爪子寒光闪闪，誓要杀尽这里所有欺负过师父和我的人！将他们的脑袋拿回玄青宫挂起来做装饰。

    一路用猫类捕猎的手法轻巧地杀了出去，没有引起任何动静。很快，血一滴滴地留在地上，汇成河，我舔舔爪子上的血迹，向洞外走去，却听见碧青神君地闷哼声传来。

    师父来了？我心里一惊，急忙一瘸一拐地跑步前进，还没到洞外就觉得巨大地斗气气浪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掀翻在地。

    我不满地看了眼自己肿得快成馒头的右脚，强烈的不安感让我屏住呼吸，身体变成猫形减少别人的注意力，小心翼翼地挪向洞外，却见所在的山洞立于山腰，四面岩山环绕着一个像井似的谷底，而碧青神君正在谷底中央，旁边几十道惊雷仿佛有生命地游龙似地追着他攻击，而耀阳那个混蛋正坐在洞口地岩石上笑眯眯地往下看着他与雷电挣扎。

    雷很急，电很快，而且毫无攻击的方向，只是划出无数弧线，在这个不大的山谷中突然从四周出现攻击。而碧青神君在这些雷电中不停腾挪身形，竟是毫发无伤，而且渐渐摸出规律，随时有突围之势。

    师父果然好厉害，一定能脱离这个阵法！我隐藏气息，躲在洞口旁边，在心中暗暗为他叫好喝彩，耀阳的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开口说道：“神君不亏是天界第一武将，恐怕这九雷连环诛仙阵是难不住你了。”

    声音刚停，耀阳往空中撒下一张银色的符纸，纸在空中散开，加入雷电的光芒中去，而穿梭中的惊雷突然又增加了数十道，而且地面上伸出无数厉鬼地双手，拼命地要缠住碧青神君。

    不好！我有些慌了，却见碧青神君冷冷笑道：“九雷连环诛仙阵果然是个幌子，你是用数千人地性命和怨气，布下了天煞绝境吧？”

    “是又如何？”耀阳站起身，满面得意，“今日你就死在这儿吧！”

    “未必，”碧青神君空中一个腾挪，斩断要缠住他的鬼抓，向旁边叫了声，“有劳了。”

    一个金光万丈地宝塔出现在空中，笼罩住碧青神君，将他纳入保护内。两个武将出现在半空中，其中一个是我见过的托塔李天王，另一个是有三只眼睛的白面将军，不知道是不是锦纹说过的杨戬，皆拿着武器，威武无比。还带着一条狗……好像是啸天。

    “据我所知，碧青神君从不借他人援助。”耀阳有些惊诧。

    碧青神君反驳：“据我所知，耀阳自五百年惨败升凰山前，从不使卑鄙手法作战。”

    “人总是会变的。”他们俩同时出声，又同时叹气，仿佛从未认识过眼前战斗了一辈子的敌人似的。

    耀阳出手了，他的刀好像流星划过天空，李天王以为他要攻向自己，急忙抽出九节鞭准备迎战，却未料刀光只是砍断了空中几条细细的丝线。

    原本困于山谷内的雷好像山洪爆发似地散向四周，将整个山谷震得轰鸣作响，我死死拉住洞口的石头，才没有让单脚失去平衡而倒下，可是洞顶的好几颗小石子还是砸到了我的脑袋。

    李天王未料这等转机，见凌厉雷光攻向自己，急忙收塔自救，旁边杀出一群埋伏的魔将，攻向杨戬，缠斗之下，让他一时间无法分身而出，只好在口中大叫：“神君，你撑着点！”

    “撑不住的了！”耀阳回头狠狠地看着碧青神君说，“算，就要算到最绝，不会再让你们有任何翻身机会，这个葬龙谷是我给你挑的墓地，虽然你只是条蛇，也凑合着能睡了吧？”

    虽然因为散向四周而雷电小了些许，可碧青神君的躲避开始有些不支起来，因为他刚刚身上已经给雷电烧出几道伤痕，对动作造成了妨碍。我看着心里焦急，却只能咬着指甲不知如何是好。

    耀阳疯狂地笑了起来，他的右眼流下一滴泪，不知是兴奋还是哀伤，不知属于冷漠的他还是奇怪的他。

    我心里非常害怕，如果……师父死了苗苗该怎么办？不行……就算死也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大不了和那个混蛋一起死！

    耀阳离自己似乎只有十丈远，于是我咬咬牙，变回人形猛地扑了过去，趁他狂笑还没回过神来时，抱着一起滚下山崖，掉落谷中，任由阵中雷光攻向自己，只想同归于尽。

    “苗苗！干得好！”碧青神君不知为何欣喜地大叫一声，他猛地长剑出手抵住耀阳脖子，另一只手将他反剪抓住，飞快地命令道，“立刻停下此阵，我可饶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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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二章 两个选择

    天空中雷鸣依旧，我受伤的脚腾挪有限难以躲避，很快就给白骨鬼爪拉住没受伤的脚，无法躲避。碧青神君见状，立刻拉着耀阳一起，用身体为我挡下攻来的阵阵雷电。

    “住手啊！你这个蠢才！”雷电阵阵攻入他们元灵，碧青神君嘴角沁出鲜血却巍然不动，耀阳支撑不住，终于妥协大喊，“我停！我停！”

    “快点！否则与你同归于尽！”碧青神君的表情很狰狞，似乎疼痛到了难以忍受的极点，他见我想伸手过去拉他，又急忙大声喝止：“不准碰我！否则打你屁股！

    我只好乖乖地住手，担忧地看着眼前变故。

    “往右走去三尺，那颗柳树是阵眼，击碎那棵树雷电即可停止。\”耀阳给电得几乎奄奄一息。

    碧青神君强忍着雷击，伸手抽剑准备飞掷过去砍断远处柳树，没想到耀阳体内另一个灵魂又疯狂地叫起来：“别听他的！他在骗你！那个柳树是加强阵法的所在！若是砍断，这里四面八方会射出十万支追魂箭，山岩亦会倒塌将我们埋葬！快去打碎左边的岩石！那个才是阵眼！”

    这是怎么回事？碧青神君犹豫了。

    原先说话的耀阳急忙喊：“是右边的柳树！相信我啊！老子不想死这里！我不能死！死了我的婆娘都得守寡了！”

    另一个耀阳也跟着喊：“是左边地岩石！老子大把美女没泡！伟业没建！无论如何都不能死这里！”

    “你他奶奶地！不要装我说话骗人！”

    “你他妈的才装！想骗着所有人一起同归于尽吗？老子不奉陪！”

    “你这找死的蠢才！”

    “你要死不要拖我下水！”

    右边柳树在雷电中摇晃。左边岩石屹立不摇。拥有双重灵魂的耀阳，究竟哪个才是贪生怕死的灵魂，哪个说的才是真话？

    两个选择放在我们面前，对即生，错即死。

    耀阳的口中已经成了混乱的争执，狂怒地语言中已经再听不出任何逻辑和线索，他双眼充血，神智崩溃。

    碧青神君松开已经被电得几近虚脱的耀阳。无力地单膝跪下看着我，我急忙慌乱地摇摇头表示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想不出。

    “苗苗，你来选，”他对我说。

    我想想后，准备选择右边柳树，可是话音还没出口，他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还是我来选吧。”

    同心。一把长剑飞快地向我心中所想的右边柳树射去，将树斩为两段。

    雷声随着柳树断成两截后嘎然而止，地上鬼爪亦收了回去。我开心地单脚跳起。扑入伤痕累累的碧青神君怀里，不停地用脑袋蹭啊蹭地撒娇表达劫后余生的欣喜，又用舌头去舔他被雷电烧伤的伤

    碧青神君轻轻躺下，他捂着伤口长长舒了口气对上空的李天王和杨戬说：“待休息一下体力后，有劳二位驾云送我们回家吧。

    李天王笑着点点头，杨戬却冷冷地说：“纵使耀阳停下阵法，也应该带他回去正法，不能放过！”

    啸天在旁边犹豫地问：“可是神君大人已经答应了要放过他。”

    “那只是权宜之计。对魔人不需讲承诺。”杨戬转身命令手下兵士收拾残局，并下去扶我和碧青神君上去。

    碧青神君皱皱眉正想说话，旁边躺着的耀阳却睁开眼，看着蓝天轻轻说：“五百年了，我终于可以自由了。”

    这句话让强烈的恐惧涌上我心头，空中一声弦响，万箭齐发。全方位地射向四面八方。将众天兵天将射伤，周围地百丈岩石在瞬间随之轰然倒地。犹如巨浪卷起，将无依无助的小船翻入海底。

    “死亡才是我的解脱……”

    随着耀阳地最后话语，正想扑过去拖着碧青神君逃跑的我，被强大的力量狠狠一推，腰间亦被手指点中灌入仙气，然后被迫打回猫型后人事不知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我伸出爪子揉揉眼睛恢复了猫的夜视功能，左右四顾，却见碧青神君正弓起身子将我抱在最中间，周围有个小小的空间，空气仿佛死了般不再流动。

    “师父！师父！”我赶紧叫道。

    碧青神君轻轻说：“我在……”

    我听见他的声音顿时安心不少，又接着问：“为什么周围那么黑？我们被关起来了吗？要挖洞出去吗？”

    “别挖，我背上是整座山，恐怕会引起更大的塌方，你撑不住，”他简洁地回答，呼吸有些急促，却安慰我，“别怕，李天王和杨戬应该伤得不至于太重，会迅速召来天兵将我们挖出去。”

    “有师父在，苗苗不怕。”我在他身上又蹭了几下。

    “嗯。”碧青神君好像不太想说话。

    “这次耀阳总该死了吧？你不会被天帝降罪了吧？”我突然想起被囚禁时听见地话。

    “不会降罪。”碧青神君的声音细如蚊鸣，又命令道，“你不要说话，放慢呼吸。”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说话，只觉得肺部好像没有空气供应似的，呼吸越来越难受，于是低下头，数着被烧伤尾巴上仅余的毛，来转移不舒服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依旧没有人来援救我们，呼吸渐渐开始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让我害怕，于是紧紧地依着碧青神君，仿佛那里拥有所有地勇气和力量。

    “苗苗。”他再度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师父！”他地这句话，让黑暗中地我感到非常快乐。

    “不是喜欢，应是我……爱你……”碧青神君犹豫了许久后，才说出这三个仿佛千斤重地字。

    “爱是比喜欢更高级的喜欢吗？”我抬头看着他在黑暗中看不清眼色地眸子，有些困惑地问。

    “如果……你有了我的孩子，”碧青神君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要好好照顾，也要照顾自己，以后不准让我担

    我连忙拍着爪子保证：“这是绝对的！苗苗最听师父话！”

    碧青神君仿佛松了口气似的，他闭上对我发出了一个似乎很严肃也很重要地命令：“我很累，想睡一会，你不准吵我，明白吗？”

    “好！”我连忙答应，“等有人来救援，我就叫你。”

    碧青神君点点头。闭上眼睡着了，他睡得很香很香，嘴角犹挂着微笑。我的呼吸依旧难受，又没人说话，只能无聊地伸出爪子在旁边乱抓乱抓，并悄悄地刻上他的名字玩。

    回去后，苗苗要和师父生孩子，然后永远在一起。教他们抓老鼠和打架，就是不准他在床上用乌龟碰我！还要……我不断用胡思乱想来冲散肺部的难受，几次想和碧青神君说话。又想到他的命令，话到嘴边又急忙住嘴。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就像在油锅煎熬似的。又过了大约三刻钟，我终于无法呼吸，肺里的空气在不停往外出，却没有任何进入的新鲜空气，我难受得无与伦比。只觉得自己即将死去般。

    无数鱼干在眼前飘来飘去。伸出爪子却什么也抓不住，呼吸开始停止。幻觉侵蚀我的脑子，灵魂轻飘飘仿佛要离开身躯。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苗苗无法呼吸？为什么？

    谁来救救我？谁？

    师父……

    终于，外面传来了高速地挖掘声音，一把平时听着很恶心，此刻却觉得亲切无比的嗓子传入我耳中：“我闻到苗苗姑娘的味道了！黄巾大哥，快过来，先搬走这里地石头！”

    是啸天，啸天来救我和师父了，又欠下这只狗的人情，此刻我却欠得心甘情愿，再也不想和他作对，或许猫和狗也可以试试做朋友。

    随着高大的黄巾力士将巨石一块块搬走，新鲜的空气涌入肺中，带来生命与活力，我急忙挥挥手，叫了几声，又爬起来从缝隙中望出去，却见莫林在给李天王和杨戬包扎伤口，他们似乎身中多箭，伤得挺重。终于，所有的石头都给搬走，我急忙爬出坑，抖抖毛上尘土，深深呼吸了一下，变回人形和大家笑着打了个招呼，又对着坑里叫：“师父！快醒醒，我们没事了！你背上怎么中了那么多箭？莫林快来帮我师父治疗！”

    可是碧青神君睡得很死，他没有应我，连动作都没有改变，依旧维持着怀抱我的姿势，好像一尊石像屹立，永远不动摇。

    真是的！怎么师父比我还会赖床！我赶紧跳下坑摇摇他，连连在耳边呼唤，“快醒醒，治好后我们要回家了。”

    啸天也跳下来帮我，他拉了碧青神君一把，脸色却突然变得很难看，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用手指着碧青神君结结巴巴地说：“这……这……”

    莫林听见他说话，急忙走上前来问：“怎么了？”

    我为难地抬头告诉他：“师父不肯起床。”

    “啊？”莫林急忙跳下坑，他看了一眼碧青神君顿时整个人呆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帮忙叫他啊！”我赶紧推推莫林，“师父受了好多伤，要快点治疗。”

    “他已经不用再治疗了。”莫林的声音不知为何非常苦涩。

    “为什么？”我突然感到丝丝不安。

    一滴晶莹地眼泪从莫林的眼角划过，很久后，他才艰难地回答：“神君，他……已自绝经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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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 泣苍穹

    我惘然地看着莫林，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单脚跳过去，一个劲拉着他的袖子，请求帮忙治疗碧青神君，去驳回经脉。

    莫林给推揉得摇摇晃晃，他擦擦泪痕，然后对我说：“苗苗，你身上伤很重，让我先给你将脱臼的关节驳回，再一一治疗。”

    “苗苗不要紧，一点儿都不痛，”我赶紧挥挥手，拒绝了他的好意，只是指着碧青神君说，“先救师父，他的伤比我重多了。”

    莫林却伸出双手重重地按住我的肩膀，神情凝重地说：“你师父已经不行了。”

    “为什么不行了？”我还是不明白，只是感到周围气氛十分诡异，似乎带着阵阵哀伤。

    莫林深呼吸一下，然后满脸不忍地转过头不看我，口中轻轻地说：“他死了！”

    死了？什么死了？我呆呆地听着这个词，却一时间没办法将它消化下去。

    难道是碧青神君死了？师父死了？这怎么可能？我家师父天下第一！他怎么会死！肯定是莫林又撒谎了！这个大骗子，最爱骗猫！

    于是我很生气地推了他一把，大声说：“你这混蛋不要随便咀咒我师父去死，否则苗苗会打人的。”

    “对不起……”莫林无力地跌倒在地，他的声音开始呜咽，好像被鱼刺卡住似的。周围陷入一片沉默，我抬起头，却见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他们看着我的眼神尽是怜悯。

    苗苗有什么需要别人可怜的？

    这种气氛让我害怕起来，于是跑过去将莫林扶起，并狗腿地拍拍他身上尘土，恳求道：“莫林仙人，莫林神医，莫林哥哥，苗苗错了，你不要生气，帮我救救师父吧。”

    “对不起……”莫林依旧低着头。

    “好啦好啦。苗苗给你摸肉垫，随便你摸多久都可以！”我急忙发下承诺，拉着他袖子不放手。

    “苗苗姑娘，你不要难为莫林仙人了……”一直站旁边地啸天突然开口，“你师父已经死了，请节哀顺变。”

    “什么是节哀？什么是顺变？我师父没死！他没死！”我愤怒地转过头对着那头笨狗怒吼，“你不要乱说话！小心我咬你！”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对我劝开了，他们不停地强调碧青神君已经死了，并让我不要继续固执。快点回去通知玄青宫的人来办丧事。

    不要……不要……为什么你们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要说师父死了？

    我惊恐地扑去碧青神君身边，依偎着他冰冷的身子，无助地抬头看着那些或怜悯或嘲笑或好事的人。

    什么猫的自尊，什么猫的骄傲，此刻已经在心里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和害怕。

    “求求你们……谁来救救师父……求求你们……”我一遍遍重复地说，一遍遍重复地恳求。

    可是，周围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肯帮我……

    天渐渐黑了，师父地身体慢慢僵硬。他的双眼还是没有睁开。周围碎石已经统统被黄巾力士搬走。红色落日尽头飞来白色乌鸦，还有小林和锦纹他们全部乘着青色麒麟匆匆而来，当他们下来看见碧青神君的模样后，全部都变得和莫林一个德性，流着眼泪不肯说话。

    风微动，树微摇。早熟的铃虫偶尔鸣叫几声。然后回复沉寂，四周寂寞如灰。

    “小林，你平时不是最有办法的吗？救救师父吧，苗苗再也不和你捣乱了，再也不打破花瓶了，所以求求你……想想办法吧……”我抬头看着小林祈求，他的脸却在视线中似乎有些模糊。

    小林扭过头不看我。

    “锦纹，你不是常说自己最能干吗？求求你帮我救回师父吧。苗苗以后不再偷吃了。也保证不碰你的花，我发誓这次一定说得出做得到……绝对不骗人！”我转身拉着锦纹的手。语调凄凉。

    锦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扑入莫林怀里抽泣着再不回头。

    我赶紧回头看见娃娃，又急忙抓着她问：“娃娃，你从不撒谎，可不可以告诉我，师父还有救好不好？他没有死，没有死！”

    娃娃低下头化成了泪人儿，脚尖在泥地上不停画圈圈。

    “银子……你最疼我了……求求你，帮我好不好？就这次……苗苗以后乖乖听话，再也不惹麻烦了……”我抬起眼看着白乌鸦，喉咙很痛，痛得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觉得眼前事物越来越模糊，银子的脸在眼前却看不清，仿佛有道水做的帘子在一直阻隔视线。

    他从怀里拿出块手帕递给我，轻轻地说：“苗苗，不要哭……”

    没有接帕子，我伸出双手，揉揉自己地眼睛，惊讶地看着满手湿润，发现无数水滴不停地在眼中流出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这是眼泪吗？为什么我会流出和人类一样的眼泪？猫不是没有眼泪吗？还是……

    我低下头，任眼泪一直流，洒落地上，地上的尘土被激起许多小凹。

    原来早已哭了却不自知，原来早已有了人类的心却不自知。

    笑不出，叫不出，说不出，声音在瞬间消失于我的喉间。抬起头，眼泪流入干裂的唇间，碰触舌尖，这味道竟是苦涩难当。

    心中最后一道水晶墙壁出现裂缝，继而粉碎，七情六欲终于涌现在心头，好像幼苗被瞬间拔起强迫长大。

    我从未想过什么是情，等到想起的时候已经太晚太晚了。

    我从未懂得什么是爱。等到懂得的时候已经太迟太迟了。

    只知道，碧青神君不要我了，他独自走了，就好像那天梦里，我看见冰冷地铁门在面前缓缓关闭，隔绝了所有的幸福和温暖，留下我一个人在寒冷与恐惧中。

    为什么？

    不是说过我们要在一起地吗？

    不是说结婚后要去凡间游玩的吗？

    不是说过将来要一起带孩子吗？

    不是发誓永不抛弃的吗？

    不是说过……我爱你吗？

    苍穹终于被黑色帘幕笼罩，一轮圆月给云彩遮住美丽的脸。我坐在地上抱着再无气息的碧青神君，不停地哭。撕心裂肺地哭，哭至声音沙哑，仿佛恨不得三百多年从未流过的眼泪一次流尽，恨不得将所有地情感全部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小林犹豫着走到我面前，他蹲下，很凝重地说：“苗苗，不要哭了，神君大人快羽化了。”

    我摇摇头，死死地抓住神君地身体。仿佛这是溺水中人手中最后的稻草，只要松开就会永堕黑暗炼狱。

    “苗苗，乖，放手吧。”银子上前劝道。我还是摇摇头，并垂下耳朵，谁的话也不理，谁的话也不要听。

    直到温柔月光照射在碧青神君的身躯上，浮起阵阵银光，银光下碧青神君的身体变回巨蛇的模样，并迅速石化成沙尘流泻下我手心。怎么抓也抓不住，只留下一具被箭射得千疮百孔的铠甲。

    风吹过，扬起沙尘，悠悠向远处飞去，不知飞往何方。

    “不要！师父不要走！”我哭着尖叫起来，拼命地捕捉空中尘土。要留住他最后地痕迹。可是依旧徒劳无功……

    苗苗唯一地师父没有了。夫君没有了，幸福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只剩下风中飞舞地沙尘、流不完地眼泪和忘不了的回忆。

    以后谁还有这样的温柔胸脯给我依偎？

    以后谁还能在夜里握着我手心一遍遍写字？

    以后谁还会替我实现所有梦想？

    以后谁来温柔吻上我的双唇？

    以后谁会努力做难吃的鱼汤给我喝？

    以后谁来将我领出孤寂？

    你用生命说出你爱我，可是我用什么告诉你，我爱你？

    太阳升起又落下，月亮升起又落下，我不知白天黑夜到底转换了多少轮，也不知日月星辰流转了多少次。趴在碧青神君逝去的地方。我的肚子再感不到饥饿。伤口感不到疼痛，肌肤感不到冷暖。

    我不吃不喝不睡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小林、锦纹、莫林、剑南、洛洛、蓝羽神女、小紫、少众、寒镜……所有认识我的神仙和妖怪都来了，甚至受伤在身的娃娃和正在吵架闹分居地牛魔王和罗刹，还有海底的敖云都来了，他们不停地在我耳边说话，可是说的是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他们想硬将我拖离此处，却给我连咬带抓不要命的攻势打退。

    “苗苗，不要哭了，再哭下去你的眼睛会瞎的。”终于，银子狠狠揪起我地耳朵，对着里面大声喊道。

    我反射性伸手狠狠一拍，银子飞了出去，呛出口鲜血，却再次挣扎着站起走到我面前，继续扯着耳朵厉声说：“苗苗，你给我醒醒！”

    “不要！”

    我闭着眼睛又一掌推过去，银子再次被打得飞出去，可是他依旧不放弃，继续走回来再我耳边问：“你是不是想死在这里？”

    “苗苗要去找师父！”我尖叫着捂着耳朵不肯和他说话。

    银子突然弯下腰将我抱在怀里，他用温柔地声音，带着哭腔地说：“苗苗，求求你，张开眼，看看周围吧。”

    “不要！”

    “求求你。”

    他很坚决，也很执著，我终于犹豫着张开迷蒙的泪眼，向四处望去，牛魔王张口欲言欲止，最后还是颓丧地抱着脑袋蹲去树下，敖云长长叹了口气低下头，锦纹已经昏迷，啸天在轻拍哭得不成样子的娃娃，一边安慰一边自己也在悄悄擦眼泪，其余所有人脸上都是难过。

    我再回过头，看着银子，银子突然抱着我大哭起来，我从未见过他哭得那么难看那么狼狈，他说：“求求你，不要这个样子，如果你死了，我会很痛苦的。苗苗，求求你，活下去，好不好？”

    看着他悲伤的脸，终于恍惚记起，我从不是一个人。

    太阳再次从东边徐徐升起，照亮大地，月亮从西方落下，温柔谢幕。狂乱神志渐渐恢复的我终于轻轻开口对银子说：“对不起……对不起……”

    银子拼命地摇头表示不要紧，只是说：“你日后打算如何过？”

    怎么过？我迷惘。脑海里如闪电般想起师父以前和我说的故事，他说西方如来有无上大法，可以渡一切苦厄……

    他可以渡走苗苗的痛苦，将师父还回来，将快乐还回来吗？

    我将这个问题提出地时候，所有人为之错愕，他们有些人说或许可以，又有些人说或许不行终究给不了我最终地答案。

    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不能放弃，我要去西方极乐净土的大雷音寺面见佛祖，恳求他救救碧青神君。

    可是西方在哪里？极乐净土又在哪里？

    大家都摇头说不知道，只知是很远很神秘地地方，那儿满地香花，空中有飞天起舞，却远得普通神仙都去不了，只有服侍在佛祖门下，具有慧根的部分仙人才知道路在何方。

    正在思考去哪里找仙人问路，敖云仿佛下定很大决心似地走到我面前，他伸出手整理了一下我凌乱的长发，然后坚定地说：“龙族成年都会去西方极乐净土听一次佛祖教诲，我知道路，可以送你去，但是你要求的这件事，会很难很难，或许不会成功，如果佛祖动怒，你要立刻离开，明白吗？”

    突然想起神君没有经脉，所以上一章稍做调整……

    一章四千字，算我清明加更了吧

    这章多应景啊

    第一百零四章 抱佛腿

    太阳渐渐升高，晒干了草叶上的露珠，也晒干了我脸上的泪珠。

    莫林细细地把我身上的伤口包扎，锦纹和娃娃替我梳妆打扮和换过一套干净的新衣服，蓝羽神女和黄先生循循嘱咐我面见佛祖的礼仪章程，牛魔王哥哥拉着我的手，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最后只说了“珍重”二字。

    待到一切准备妥当后，敖云腾空而起，化作红似火焰的蛟龙翻滚在蓝天中，他的鳞片在阳光下散发着金色光芒，四足踏着风，身形在洁白的云海中渐现渐隐，威武得足以吸引所有人视线，美得足以让人屏住呼吸

    终于龙低首，慢慢降临地面，四个爪子踏起一阵尘土，他用低沉的声音对我说：“上来吧。”

    我点点头，正准备坐上龙背的时候，银子突然拉住我，他的手握紧紧的，不肯放开。

    “怎么了？”我不解地问。

    “答应我，”银子语气悲凉却又充满期望，“无论神君能不能复活，你都不要做傻事，要回来找我。”

    “好。”我点点头。

    “这次，一定不准丢下我一个人……”银子沉默片刻后，小心翼翼地说，“我会等你回来，大家都会等你回来，别伤了所有喜欢你的人的心。”

    “我会回来的。”我抬头看着周围人的期待眼光，很慎重地再次承诺。

    “祝你成功……”银子依依不舍地放开手，我跨上敖云的脊背，蛟龙呼啸着冲上天，消失在云天尽头，千山万水如闪电般掠过眼前，转眼间已经看不见大家的踪影。

    我沉默地端坐龙背，一动不动。没有一丝表情，任由凌厉的风吹过脸颊。吹乱了头发。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心里尽是不安和希翼。

    只有一点可以确认，遇到碧青神君前，我无忧无虑，可是他出现在生命中，影响了心的左右，让我失去他后，永无笑容。

    后悔吗？不后悔。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依旧要跟他走。

    不知飞了多久后。敖云突然开口问：“苗苗，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我比碧青神君更早遇上你，爱上你，你会不会如此待我？”

    这个问题让我愕然，想了很久后才肯定地回答：“他是不同的，和其他人不同。”

    于是敖云苦笑一声，再不说话。

    昼夜交替三次后，第四次地夕阳日落时，敖云终于停在一片茫茫看不到尽头的云海前。云海被红日映得霞光万丈，自由一种巧夺天工地神圣之感，却没有任何建筑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到了。”敖云不顾我的惊愕，它飞到云海边让我下来，并交代。“我只能带你到这儿。后面的路你要自己走，必须怀着最真挚的求佛之心，踏着这片云海一直走下去，绝不怀疑，就能看见佛祖，若是心有一丝一毫不诚，就什么都看不见。”

    我认真地点点头，双手合十。一步步向前走去。

    七天七夜。双腿已经累得失去感觉，佛祖没有出现。我拖着沉重的身子继续往前走，脚下云路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难走，总是走几步就要跌一个跟斗。最后我终于跌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佛祖还是没有出现。

    莫非是苗苗诚心还不足以感动上天，感动佛祖吗？

    如果我将这辈子所有的鱼干送给佛祖可以吗？

    如果我将自己美丽的皮毛剥下来送给佛祖可以吗？

    如果我将可爱的爪子和尾巴砍下来送给佛祖可以吗？

    我愿用自己身上所有珍惜地东西，只为换得一个愿望，只为让师父复活。

    低下头，咬咬牙，我努力地向前爬去，永不放弃。

    一步步走，一寸寸挪，过度的劳累让神志开始模糊，仿佛闭上眼就再也醒不来。迷糊中，漫天出现金光万丈，香气缭绕而来，周围场景顿时扭曲变化，自己仿佛置身寺庙中，慈祥端庄的佛祖坐在莲花宝座上，他身边又有很多我认不出的菩萨在笑着看我，十八罗汉手持各种法器侍立两侧。

    有白衣持净瓶的美貌菩萨走上前，抽出杨柳细枝沾了些许甘露，往我身上轻轻一洒，顿时所有疲劳和伤口瞬间消失。

    “痴妖，所求为何？”佛祖终于开口，他的双眼仿佛看穿世间一切，也看穿了我的心。

    我也管不得现在是幻是真，急忙跪在地上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碧青神君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因果轮回，生死各安天命，何须强求。”佛祖却摇摇头，没有答应我的愿望。

    “苗苗不吃因果，只要师父！”我苦苦哀求。

    没想到佛祖给我左一个佛语，又一个道理，说得我头晕脑胀，根本听不明白，只晓得他不想救师父性命，于是顾不上蓝羽神女和我说的礼仪不礼仪，急忙扑上去抱着他地大腿苦苦哀求。

    “大胆妖孽！竟敢对佛祖如此无礼！”十八罗汉怒吼起来，其中的伏虎罗汉出列，狠狠揪着我的脖子将我往下拉，我死也不肯放手。

    “请佛祖将此无礼孽畜拖出去五雷轰顶处死。”伏虎罗汉怒目看着我，“此妖曾在落英山称王，入碧青神君门下前杀孽亦不少。

    “我不杀了，不杀了，”我继续恳求，“苗苗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猫，保证连只老鼠都不杀！请救救神君吧！”

    此言一出，众罗汉不禁掩面，却不敢笑出来，忍得颇为辛苦，让伏虎罗汉感到很没面子的样子，于是更用力地想拖我走。

    佛祖摇摇头，拦住了他的行为道：“众生平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哭得眼泪满脸，全擦在他大腿上了。

    “可是……”伏虎罗汉还想继续说。

    佛祖又道：“纵使此妖过去为恶，却知错能改，何况腹中稚子无辜。”

    “弟子谢师尊教导。”伏虎罗汉扫了一眼我地腹部，停住动作，深深鞠躬退下。

    什么是稚子？我继续睁大眼睛祈求地看着佛祖，盼望希望地到来。

    终于他叹了口气，对死缠烂打不放手的我说：“落英山上有块大石，每日有泉水滴于石上，待到水滴石穿之日，便是碧青神君回来之日，有缘无缘就看你自己造化。”

    “真的？师父可以回来？”我兴奋地竖起尾巴，若不是旁边罗汉用杀人的眼光注视着我，差点要跳起来抱着佛祖转圈圈。

    佛祖点头不语，然后沾起朵莲花再度叹息：“痴妖，看不破情关如何飞升。”

    “我才不要飞升，我只要师父！”我喊道。

    又是一声叹息，瞬间华光消散，大雷音寺灰飞烟灭，一点点消失在空中，我惊讶地回过头，却见所有菩萨都失去了踪影，空荡荡的云海，只剩我独身一人。

    水滴石穿，水滴石穿……到底要多久？

    一年？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十万年？

    多久也没关系，我抬脚就想赶回去找敖云上落英山寻石头，眼前却传来阵阵晕眩的感觉，终于不甘地倒在软绵绵的云朵上，失去意识。

    第一百零五章 痴心石

    “苗苗，苗苗，快醒醒！”有人不停在我耳边呼唤，唤回意识。

    努力地睁开眼，却见自己躺在玄青宫的床上，银子他们满满地围在周围，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是梦吗？所有的一切都是梦？碧青神君并没死？我猛地跳起来抓着银子的领子问：“师父在哪里？”

    银子给我吓到了，他犹豫好一会儿后才回答：“你师父……不是前几天去了吗，然后你去找佛祖，没想刚踏上云海就晕了过去，于是敖云将你抱了回来。”

    “踏上云海就晕了？这不可能！我在那儿走了整整七天才见到佛祖的！”我努力地反驳，没想到浑身传来阵阵疼痛，所有的伤口还在原处没有消失。

    不是菩萨治好了伤口吗？难道我根本没见到佛祖？这不可能，梦没有那么真实，抱着佛祖大腿的触感还在手上。

    “你只在云海上呆了一个时辰还不到，”银子忧郁地望着我，“怎可能走七天才见到佛祖？”

    “不是的！我见到了佛祖！佛祖还答应了将师父还给我！”我急忙大声辩解，并左右四顾，“敖云在哪里？”

    “我在这里。”敖云从门外走进来，他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