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55部分阅读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作者:rouwenwu

    的不为过。第一次时,刘氏一待她说得半句话,后面的都没听,披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数落:“你能算清你房里的几个数,便自以为能算清铺子里的帐?那你三哥还那么累作甚?你三嫂算得比你清楚多了,可铺子的帐也不敢轻易接手,你能强得过她?你知跑堂的要几个?赁个铺面要多少钱?一个厨子工钱几何?客人想吃甚么……”

    邓氏心底当然不服气,她自认为比李氏强得太多了,可这话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是顶撞了刘氏这个财神爷。于是道:“儿媳自是不曾做过,不过有韦大管家帮着,又有姨娘看顾,花点时日,应是能上手的……”

    刘氏“哼”了一声,道:“你莫以为小的那个要开食肆,你便非比着做这个。钱不是这般败的,同儿是读书人,不做这经商一事。”想当初分家,她可是十分想让周同打理一个铺面,只是周同有自知之明,拿铺面换了全部的藏书,刘氏劝阻无力,便没法子。

    邓氏第一次碰了壁,第二次又绕着话题说,说到了郭董氏在王府厨子帮过工,会做好些菜只怕整个苏州人也没吃过。

    刘氏那时眼一眯,没吭声。但想想周腾评价韦大的话:韦大不懂铺面经营之事。在这点上,她还是信周腾的眼光,再说她老了,更是看钱看得紧,便不想把钱放出去,开酒楼开食肆要是亏了,可就没法收回来了,好不容易靠地里卖粮食挣点儿钱,那是要攒着养活一家子大小及后代的,周同后面还有文筹,文筹要成亲生子的,可不能一下子这么花了出去。这种要掏钱包去做买卖的事,她不认为自己没胆理,只是一个理由:亏了的话,怎么办?

    邓氏见隐约有些戏,第三次与刘氏面前提及,一时说快了,提到了弟弟说起文箐那边不开食肆了。

    刘氏也小小地惊了一下,听得原因,方知邓氏是被邓知弦给说服的才会有要开食肆的这个主意。她对邓知弦是没半点好感,厌弃得很,认为与这样的人来往,很是丢周家脸面。此时十分不满,话语中讽刺没半点隐藏地道:“难怪,原来是你那宝贝弟弟想的高招,我说呢,你怎么想出这个主意来了……你不妨说说,你弟弟从你手里败去多少钱财了?如今你那边败空了,又打起我这厢的主意来了我告诉你,没门这是周家的钱,你们姐弟要想赚钱,卖邓家那几十亩地与房子去,败家莫败到我们头上来……”

    邓氏连续吃了三回排头,灰头土脸,暗里直骂刘氏悭吝,守财奴,不知趣地管着儿媳应该掌管的钱财不松手……骂完刘氏,骂弟弟出的馊主意。可是,她现下十分想手头有钱,看着李氏打发娘家的节礼眼红万分,晓得文箐做绒衣能赚得那么多,更是嫉妒得要命。平时说些风凉话,暗里诅咒也不管用,人家赚钱的继续在发财,只有她在喝西风。心中极度的不平衡。

    邓知弦言语里有些怨姐姐没能耐,哄个老婆子都没哄好,说自己差点儿就赁了铺子,与经济那边亦是花了不少钱打点,哪想到自己那厢十分用力,偏姐姐这边拉后腿儿。

    邓氏也埋怨道:“你要行,你到她跟前说去你不是朋友遍苏州吗?怎么不找你朋友筹钱?”

    邓知弦脸红脖子粗,反驳道:“姐,是你要开铺子挣钱,不是我想开。我这一番好心好意,姐姐倒是怪起我来了,早知我做甚费这么大力,反正姐姐也不领情。”

    两姐弟的话说得都有些伤感情,邓氏又赶紧向弟弟认了个错。“我挣钱,还不就是为咱家挣钱?你是我弟弟,倒与我生分起来,什么你的我的,乱七八糟的……姐姐也知这事难办,可也只你一个兄弟,只能靠你,这些话连你姐夫那处我都不说,只与你商量,还不是指望着兄弟你……”

    邓知弦先还是梗着脖子说姐姐不近人情,末了,顺着姐姐连续铺的几个台阶也就下了,姐弟又和好了。他又开始献计献策起来:“此路不通,不是还有你大侄女那条道嘛,总不至于路路不通吧。”

    邓氏撇了一下嘴,道:“她?我送人过去,岂不是便宜她了?她要知我这么讨好她,定然更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姐,你眼睛看远点,你忘了我上次说的啦?现下让她尝些甜头,只要你捏好与郭董氏的契,她那食肆,还不是得听你的?客人一多,好了这个味,她那食肆只能靠郭董氏,还不就等于是一切要仰仗姐姐您?到时你说甚么她还能回得了嘴?她若有不满,你随时便可让郭董氏不去下厨……”邓知弦觉得姐姐明明是占着极大优势,等于掐着文箐的小命在手呢,现下不过是哄着文箐玩玩罢了。

    邓氏被说得也很动了心,想想文箐出钱雇人,自己不过出一个郭董氏,既能在家里坐着分钱,又能左右文箐,想让她往东就往东,想让她往西就往西,太痛快了“可是,她若不答允,怎么办?”

    邓知弦自是夸姐姐十分能干,安抚她道:“且先去找她试一试。不行,咱再别寻法子。姐,我可是你亲弟弟,你既是想要零花钱,弟弟自然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帮你寻个生钱的法子来”

    邓氏瞪他一眼道:“胡说姐姐想挣钱也是为了咱们家,可不是为了自个,你你若有个三长好歹,我……”

    邓知弦道:“姐,你放心,我朋友多,自然见闻也广,挣钱的路子也多,我且找人再合计合计,总有咱们发财的那一日”

    刘氏这边不成,邓氏很苦恼,就快要放弃的时候,九月底文箐从沈家归周家来过节。

    这个节,并不是喜庆,而是因十月初一为民岁腊,通俗地讲就是寒衣节,要给过世的人送寒衣,烧冥币。古人祭奠先人有三次,一是清明,二是中元节,三是寒衣节,这三次在讲究孝道的社会,还是十分受人重视的,尤其是官宦富绅书香人家中。那时候文箐与华婧尚未发生口角,她提前两日从沈家守七回来,要给周家去世的长辈们送寒衣。不管迷信不迷信,文箐入乡随俗,必须去亲自操持。

    庞家先人这边,文箐让周德全去操持,周家人除了周鸿夫妇,更有徐姨娘需得文箐挂心。徐氏的祭奠,在周宅中从来无人提及,文箐却是不能不替文简办着这些事,若他们二人皆不惦记,或许徐氏就如风尘一般来去无痕了。

    文箐一到周宅,得到了其他姐妹兄弟们的欢迎,让文箐觉得出乎意料的是文筠,她此次十分高兴地讨好自己。文箐敏感地发觉邓氏居然这回就这么放任文筠来找自己,聊得许久邓氏也没有中途来寻人,反而是郭董氏带了好些点心送上门来,便以为邓氏有甚么喜事。

    郭董氏归家,因为以前教叶子一事被训,故一直未敢明目张胆与文箐来往,此时送点心,让文箐误以为她又有求于自己。只是郭董氏全然不避他人,着实令文箐摸不着头脑。

    郭董氏在文箐屋里聊着长沙见闻,说得王府饮食如何,谈及自己还曾在王府厨房做过活,说得那些菜式点心汤品,勾得文简口水直流,尤其是挂念岳阳的几样菜式。“简少爷要想吃,我便一一做来。四小姐,叶儿那厢要喜欢,只管到厨下来找我。”

    郭董氏嘴从来甜得很,好听的话很会讲,尤其是讨好人的时候。可是,这么明显的送上门来要倾囊而受技艺的事,着实让人狐疑。也越发让文箐觉得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却不知她所求为何。

    以前,文箐初打算开食肆的时候,还曾打过她主意,只是那时郭董氏没归家,图留遗憾。后来也想明白了,自己要挖角,从邓氏手里讨人,那也是不可能,所以彻底放弃了。现下听得郭董氏说得天花乱坠的,文箐虽有些小心动,可是又想到自己在自适居说过不开食肆的话都已经好多人晓得了,想想,还是算了吧。她淡淡地道:“不想给郭娘子惹麻烦,毕竟那一年的事差点儿闹得不能收场。”

    郭董氏眼见机会就此要错过,自然舍不得,于是赶紧凑到文箐跟前小声道:“现下是四奶奶许可了呢。四小姐,你不是要开食肆吗?”

    文箐心里立时拉了警报,一个看你不顺眼的人突然示好,肯定不是有所图就是另有目的。“唉,别提了,不怕你笑话,我那食肆,只怕开不起来了。那铺子正要转让呢。”

    郭董氏急道:“听邓家舅爷说,四小姐是因为缺厨子?那若是有厨子呢?”

    “厨子?哪里有?”缺厨子不过是对外的借口,毕竟不能说出沈家不喜经商文箐要顺应夫家这个真出来。但文箐不喜被人算计,尤其是听到提及邓知弦,她对一个好赌好玩会花钱打老婆女儿的人可没有甚么好感,她有些回味着郭董氏这两句话。

    “四小姐你瞧我如何?我在王府里虽没做上大厨,可是也见识好多菜式花样,不是我自夸,我在王府做了哪样菜,回屋给四爷亦做出来,四爷都说与王府的不相上下了。”郭董氏在王府呆了一年半多,如今连毛遂自荐的功力也越发出色了。

    “郭娘子这本事,我向来信服得很。文简对你的手艺,可是赞不绝口,吃了你做出来的点心,再吃别的铺子里做出来的,都难以下噎了。”文箐吹捧她两句后,见郭董氏要顺竿子往上爬,赶紧变了个调,道,“郭娘子,咱们不如打开窗户说亮话。你今儿来,是应四婶之话,还是你自个儿来说的?”

    郭董氏见四小姐突然点明了,她本来卡在嗓子眼里的“那我去给四小姐帮忙”的话便如被人点了|岤,没吞下去,也没吐出来,哽在那儿不上不下,着实难受了一阵子。最后省悟到,这些话最终要明说的,也不隐藏不试探了,讪笑道:“四奶奶说想助四小姐一臂之力,见我也能做得些菜式点心入得了四小姐的眼……”

    文箐惊觉:自己打算放手的食肆被人惦记上了。四婶“送人”过来,是要与自己合伙?可是不论是她自己单独开食肆,还是与邓氏合伙经营,在沈家人眼里,都是文箐她开了食肆。

    “我还以为是你想自立门户来让我们试吃呢,原来是四婶的好意啊……”她将“好意”后字拉得很长很长。

    郭董氏脸上有点挂不住:“我这与四奶奶签了长契,再说我一无本钱,二无人手,真要自己做,也不过是挑一个食担罢了……”

    古人胆小且十分谨慎,比如郭良夫妇,既能在周家有吃有喝有工钱,过的小日子也渐舒服了,便生怕一离开周宅,就要自谋生路,很可能就投入的钱有去无回,吃不饱,穿不暖,最后沦落到要自己挑了食担,风里来雨里去赚个吆喝,万一有个好歹,那可就没办法了。所以说,他们比较容易“知足”,或者说是瞻前顾后,有舒心的日子,谁也不想冒险。真能豁出去创业的,象沈博吉那般,只会被人说成是贪心不足,最后将家业毁于一旦。

    不仅郭董氏是这般想法,就是李诚夫妇亦是如是,文箐问阿静,阿静也有些怕万一出事了一下子赔了个光。这样的人,要在后代,那就是属于有一技之长,却无钱的人,除非真有人拉拢他入技术股,否则更适合给人打工。但古代,可没人会想着“技术”分成什么的,又不是做掌柜的或管事的,所以一直就是为人做活,替别人赚大钱,自己挣个工钱。

    文箐很理解郭董氏的想法,对于这个人,她有所了解,见钱眼开,却是胆量不足没有魄力的一个人。“可惜,三婶这好意我只怕是有负了。因一个月前我缺人便不想赁那铺子,只怕近日便转赁出去了,食肆开不成了。若早一个月,我是高兴还来不及。你瞧,三婶乐意帮我,我就是想请郭娘子,只是为时已晚,如今也是回天乏术了。我现下的钱可是不多了……”

    郭董氏本是满怀希望而来,结果无功而返,说于邓氏听。

    邓氏觉得十分没面子,文箐说差厨子,自己不计前嫌好意将人送上门去,有了郭董氏,食肆怎么会开不成?显然是文箐根本不领情。“我真是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还给她送甚么点心,巴巴地送上前去,结果她倒好,半点不领情还嫌我送得晚了。早知如此,还不如扔在地上喂猫狗呢”

    过年了,咱来个小尾巴给大家,祝大家过年好~~

    文简换牙,却爱吃糖,祭完灶的次日,见到柚子糖浆,赶紧用勺子偷吃了一口,只是因为着急,糖从碗口处一直滴到他脚下,在厨柜上留下一条线。他又趁叶子不注意,偷偷地拿了糖瓜,再瞧一眼晶荧剔透的冬瓜糖,夹了一片赶紧塞嘴里,眼觑得旁边黄澄澄的桔皮糖,刚用手夹了一片,却见姐姐正盯着自己呢。被当场逮住,他立时手一抖,糖掉地上,灵机一动,朝姐姐笑道:“那个,那个我拿去给豆子哥吃……”

    文箐知弟弟撒谎,只是年关了,也禁不得他的口,见他自己了意识到错处了,便没揭穿,却故意诱道:“是吗?文简若从现在起,兜里如果没糖,待会儿姐姐做拔丝芋头,还有……”

    文简一想到这个拔丝芋头,那可真正是又香又甜,“姐,多做点,我给大二哥二哥他们送点过去”他一边说,一边将糖瓜又偷偷地放回去,不料放到了桔皮糖中。

    文箐笑道:“还有,你若能做到牙长好前,不吃糖,我给你做炸鲜奶,如何?”

    “油炸、炸鲜奶?”这个可是外焦里嫩,又香又软又糯又甜,舌头都快要吞下去了,他忙不连迭地点头应允道:“嗯,我不再不吃了。”

    叶子惊喜地道:“小姐,要做炸鲜奶?”文箐点了下头,对她道:“把家中的糖给守好了,这年底了,鼠也忙着过年,厨房更要小心闹鼠”

    叶子尖叫一声:“呀,小姐,这,这厨房真有鼠啊,方才好好的糖怎么……”

    文简面红耳赤地在叶子不停地叫着“鼠啊鼠”骂声中离开厨房,心想再不偷糖了……

    正文315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邓氏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满是怨气,且是越想越生气,立时就差人去找弟弟邓知弦来商议。

    刘氏不出钱邓氏弦也想到过,文箐却一口回绝姐姐这边的好意,这个,实在是让他有些意外。邓知弦那厢已证实,文箐那边好似真是罢手不开食肆的,至于那个原因,也能听出来这是故意拒绝邓氏参与其中,为此他也有些生气,怪文箐不领情。

    邓氏不怨旁人,却是将这未成的生意想象中自己那份应得而未得的钱财全都算在文箐头上,加上以前对徐氏的嫉恨,怨恨便更上一层楼了。一心想着怎么讨回今次这个脸面来。最好的法子,就是文箐开不成的食肆,自己能开成,日后再拿此事笑话死她。

    她这般与邓知弦道,邓知弦连连点头。“也是,咱们何必吊死在她这一棵已经刚栽下去就已枯死的小树上。姐,只是咱们要开挣钱,要么是将郭董氏借出去;要么就是赁钱,姐姐做东家,我帮着看顾……”

    赁钱?谁个会赁给自己?邓氏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郭董氏你只管拿去用”

    未几,邓知弦果然带来了好消息,又另寻得一门路。“姐,钱你没有,开酒楼的路子我这里设法,可我东跑西颠地找这个寻那个,看尽他人脸色,费尽心思。这个,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事成后,得的利,可就不是五五分了,怎么也得四六分,我六”

    “你个白眼狼,我送你的钱都算不过来了现下还没挣钱呢,你就想着从姐姐这里多拿一份我还不是为了爹娘……”

    生意还没一撇,两姐弟立时因分钱财不均起了小意见。

    “姐,反正你挣这钱,也是为了咱们家,我先多拿一些又何妨,反正最终也全是咱邓家的,不是?”邓知弦一句话将邓氏堵得死死的,气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邓氏还是妥协了,只让邓知弦说出赚钱的具体由头来。

    邓知弦说自己朋友中就大体是富贵人家,他经了一个有钱人家牵线,识得另一个开酒楼的人家。邓知弦于是提到姐姐手下的人,在襄王府里帮着掌过厨,对郭董氏那是一番上天入地的夸赞,对方听得心动,有意再开个王府美食酒楼。只是因邓氏只出了郭董氏一人,得利自然不是五五分,最多最多是二八分。

    邓氏不懂具休细则,她只想着钱财多少,于是很不开心地道:“二八分?这么少?一个月咱们二人才得一百来贯钞?”再按四六与弟弟分成,她拿到手的才四十贯钞,这连郭董氏的工钱都不够打发的。这不是赔了吗?

    邓知弦笑姐姐见识浅:“这可是大酒楼,不是你侄女那个小小的食肆,姐怎么还想着一个月只赚二千贯,少说也得三四千贯以上吧。”

    邓氏安心了,却也好奇地问了一句。“那是什么人家?”

    邓知弦却不肯说,只道:“姐姐,这事你又不出钱,有弟弟我相帮,你就只管收钱便是了。”

    邓氏见弟弟这回好似真正收了玩性,如此费心竭力地帮自己谋划,帮自己寻门路挣钱,很是争气。于是心里很高兴,可惜她手头上着实啥啥多的余钱送给弟弟,便到房里翻腾——将省下来的三个半匹布料叠好了,又让丁氏到厨房偷偷地打出一壶酒来,包了一小包肉,最后想着周家吃的米比娘家的要强很多,又让郭董氏用个口袋盛了一袋米,小半袋米粉。最后又罗罗嗦嗦地嘱咐邓知弦:“且替我问候爹娘,你莫再去赌了,这事若替姐姐办成,自是分你一半钱财。”

    邓知弦提着这些物事,发觉姐姐打发自己的东西也越来越小家子气了,看来是真没有钱用,又恨周家对自己姐弟这般悭吝,偌大家业,待姐姐却是十分刻薄,心里暗自想着哪一日,自己出人投地,挣得万贯钱财,到时让周家看了只眼红才好。

    文箐那时还没有完全将邓氏的心思窥破,更没想到邓氏竟然送郭董氏过来,竟然要分去她四成以上的利。而她只所以直接点破了郭董氏的试探,乃纯粹因为沈家之故而放弃开食肆,根本没多去考虑与邓氏合伙的问题。

    在文箐向阿静询问她是否有意接手自己这个食肆得到否认的回复后,方氏劝文箐道:“箐儿,既然你不想开食肆了,阿静她们又不接手,可你四婶又有意,莫让将铺面让与她……”

    方氏以为邓氏送郭董氏过来帮忙,是向文箐的示好,却半点不知邓氏打的甚么算盘。故而,她言下之意便是想让文箐与邓氏之间的关系重修和好,如此一来,文箐事先准备的一切器物,邓氏用上了,也不至于浪费。此乃是一举多得。

    无偿让于邓氏?若邓氏还象归家时对她那般态度,她或许眉头不皱就真个让于邓氏了;只是后来邓氏总频频出言暗讽,让文箐起了反感,她是宁愿白送于李诚与不想让于邓氏。只是当着方氏,她当然不敢将真心话说出来。

    文箐一脸认真地对方氏道:“太姨娘,也不是我小器,更不是我有意让她难看,又或者胳膊肘子往外拐,宁愿便宜旁人,也不乐意将这铺子让于四婶。只是,我若将这铺面让于她,我怕是给四婶惹了祸,日后只怕我不讨喜,反而招埋怨”

    方氏疑惑不解。

    文箐解释道:“我听郭董氏和文筠皆有提及:四婶手上是空空如也。太姨娘,你可还记得小姑姑那年买的钗子,不过与她的十分相似,便被刘太姨娘误以为是小姑姑偷拿了四婶的,最后闹了一场?”

    这事儿发生在周家服丧完毕之后,周珑被征为待选女官,小月觉得那钗子极好,寻思着钗子买来放了一年,该戴了才是。结果才一出门,立时被刘氏眼法地睃到,却瞥见邓氏头上首饰还是只十分低廉的小银钗。追问她那发钗哪去了。邓氏也瞧见了周珑那发钗,只以为事儿败露,支支吾吾的,一脸苍白地盯着周珑那钗子,眼里含怨带怒,嘴上却不敢说出口:是自己拿去质了。她这番行径,只让刘氏以为是周珑偷拿了邓氏的发钗,出言讥讽道:“好没教养嫂子的钗子都要据为己有……”周珑十分气恼与伤心,幸亏还是文箮作证,是自家小婶子与自己还有文箐她们一同去的江家铺面买的,这才免去了周珑担当家贼的罪名。

    方氏被文箐提到这个,等于女儿的伤疤被揭了出来,确实,她也曾怨怪邓氏敢做不敢当,连累周珑了。邓氏那次很是不上台面,自己现下还顾念着要帮她,不过是瞧在同为女人的份上,知晓身上没钱那就是受制于人,这个痛苦她尝过,她也是妇人之仁才同情了邓氏如今的处境。于是讷讷地道:“你四婶那人,就,就那么个胆小的。如今怕是逼急了,想着挣两个钱傍身……”

    文箐也不是想故意伤她,于是解释道:“太姨娘,食肆这事儿箐儿也在寻思,既便我将现在的铺面白送于四婶,可她手头无钱,哪里有钱再雇其他厨子?跑堂的工钱先不说,各项食材的采买就是一大笔费用,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皆要立时垫了现钱,这食肆才能开得起来。食肆没开之前,就是一个填钱的窟窿眼……”

    方氏点了下头,道:“你说的也是。”

    文箐继续道:“你说,这食肆要是没开起来,我好意让于她,她会真开心?只怕反而背后还会怨我让她搭钱,她没钱,不敢接手,就认为我这是故意为难她……虽说她是我四婶,本来我应该再顾念她几分,替她往里垫些钱先将食肆开起来再直接让于她……可是,一想到她对我平日莫名其妙对我的不满,我也没那个心思再替人做嫁衣。最多是将现在搭进去的这些钱不要,可她开不起,这不能怪我。”

    这话也就是她们二人说说而已,既无外人,自然没传到邓氏耳里。

    毕竟人是不可能长前后眼的,文箐也没法预料到生活中的起伏,自然不会想到才拒了邓氏的“好意”后,自己就与华婧吵了一架,并且斗气打算重开食肆,这时却又需好厨子。以前说缺厨子不过是借口,没想到乌鸦嘴,竟给说中了。

    所以人常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问题是,谁能预知日后的一切一切?文箐是个穿越者,她也没法知道自己一旦入了局,会走向哪里。如果把历史比作一大块拼图的话,文箐或许略为知晓大拼图时关于明代的一个极其粗略的线条,可是要说预知内中详细事体,那是不可能,要说到她就能100掌握自己这一段明代生活,那更是不可能。这不是她重生的复制,太多的未知了。所以她更多的时候,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在过自己的明代日子。

    如今,问题摆在这里了:文箐当初拒绝了邓氏,肯定得罪她了,那到底要不要再试着去与邓氏谈谈合伙的事?

    嘉禾想着这是两全齐美的事,便问道:“小姐,四奶奶上回不是让郭家娘子过来帮忙吗?”

    文箐反问道:“你觉得我四婶那人是个会不计前嫌的人吗?”

    这话当然不用问,答案是否定的。李氏与邓氏平时发生口角,就是旧事不停地重提,没完没了翻老帐。

    嘉禾为小姐的事发愁,最后还是决定把自己向郭董氏那里打听来的事说出来,“郭娘子说,四奶奶很是缺钱。先时她过来说是帮四小姐,不过四奶奶给她暗示,是让她来与小姐商议分成一事。”

    文箐听得这话,满脸不乐意了。“我还没想与她合伙呢,她就想谈分成一事?”她想,既然邓氏存了打自己主意的心眼,那还是对邓氏避而远之才好。厨子一事,更是不好用郭董氏了,还是去外头找吧。

    可是,她忘了吩咐嘉禾莫再去郭董氏那里套话了,而嘉禾也是第一次自作主张地替小姐张罗着,私下里与郭董氏提起:四小姐的食肆还是想继续开下去,问她与四奶奶可是有意?

    郭董氏从嘉禾嘴里得知这事,欢天喜地说与邓氏知。

    哪知邓氏这边已算了一笔帐,既然弟弟说与人合开酒楼,钱赚得比文箐那边不少,自己何必要将郭董氏送给文箐。没有郭董氏,文箐开不成食肆,岂不正好如自己意。而且邓氏猜想着:上次文箐拒了自己的好意,想来是她在外头找不到好的厨子,现下只怕是非郭董氏不可了。既如此,那自己就更不能给了,就让她开不食肆“给她脸不要脸,现下知我是好意了,你与她说,除非分一半以上的利,让我弟弟做掌柜,否则没得商量”

    嘉禾将这事说与文箐听。

    邓氏这么大胃口,文箐心里抽了一口冷气。五成利先不说,若郭董氏做的真能让人叫绝,生意好,日后让她分去四五成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让邓知弦做掌柜,那还能见到钱吗?只怕全成了赌本了……

    嘉禾忤悔,自己不该去找郭董氏,事儿竟办成这样。如今,小姐是骑虎难下了。应允邓氏的话,小姐吃亏;不应允邓氏,只怕这次又更得罪了邓氏。

    文箐对她道:“算了,这事也不怪你。你若不去问,我还不知她竟打的这个主意。五成利好说,只是文筠她小舅做掌柜,行不通咱们另寻厨子”

    嘉禾担忧食肆开不成,这鸭宰不了,绒衣缺绒制不成,过了这个冬季再开食肆,鸭可是浪费了很多粮食。

    文箐安慰道:“也不是没解决的法子。大不了多联系几个酒楼食肆,咱们给他们送鸭,薄利多销,少赚一点就是了。”

    这本来可以解决绒衣的事,可是她之所以还是想继续开食肆,一则是为利,二则乃是先前提了开食肆这事,在周宅里落下了口实,不想被他们笑话罢了,如今没好厨子,开不成,有人要笑话便让他笑话去吧。如此一来,倒是让沈家那边满意了。一想到这,文箐黯然。

    嘉禾听得小姐这般说,显然是根本不会与四奶奶合伙了,她寻思着自己要如何回复四奶奶?总不能那么晾着吧。

    文箐却道:“让郭董氏来,我问她几句话,自是了结。”

    嘉禾这边一心想为小姐解决麻烦,却反而给小姐惹了事,心里十分后悔。而那厢,邓氏立时将文箐再次求上门的事得意洋洋地说与邓知弦知:“如今她便是想要与我合伙,我也绝不应允了哼,我让她再瞧不起我这个婶子,今日可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可是,让邓氏想不到的是——邓知弦却道:“姐姐你糊涂这哪是出口气,明明很好的一个机会,姐姐怎么的就……”

    他将自己的打算说与邓氏知,邓氏听了,恍然大悟,自己真是操之过急了。“那怎么办?”

    邓知弦道:“不怕,姐,她不是还没回复吗?若她一口回绝,你只需依计行事便可,她哪里还会推却?姐姐只管收钱便是了。”

    欲知文箐要如何与郭董氏说,而邓知弦又藏的什么妙计,请往下继续看。

    正文316商战硝烟渐起

    邓知弦在从周管出来后,便去了一个小赌馆。最近手气顺得很,连着几把都是赢。旁边有人走过来笑道:“邓兄,恭喜,财源可是广进啊”

    邓知弦收了钱,准备再押上一把“大”,闻言抬头瞧了一下对方,便暂时停了手,对来人道:“啊,刘兄,同喜同喜。听说刘兄最近也开了铺面,想来生意必定兴隆,现下兴致竟这般好……”手下略停,便没压上,只是手中有几枚钱溜出,恰落到“小”,懊恼地道:“唉呀,刘兄,你瞧你瞧,与你一说,这把没赶上……”

    刘进取忙赔礼认了个错,恭维道:“邓兄还在乎这个小钱?听说邓氏有意开酒楼?”

    这话听在邓知弦耳里十分有面子,笑道:“哪里,哪里。我哪有钱开这个,不过是帮着我姐打理打理……”

    旁边庄家叫道:“开了小”

    刘进取指着他刚才掉出来的几个子儿道:“邓兄,收钱了”

    邓知弦装作不满不在乎地样子道:“不过几个小子儿,跟没赢一般。”心里却暗惊一下:好险,幸亏刚才没有赶上,要不然全赔了。

    两个赌徒凑到一块,来了兴致,一边赌一边吹牛。没多久,邓知弦手里的子儿就输得差不多了,他瞧了瞧刘进取,对方倒是赚得不少。心想:真倒霉,这人一来,自己就是输于是满脸不乐意起来。

    不过刘进取却大方地拉了他进了个小酒楼,二人低低地说了开来。没多久,刘进取则大摇头满脸不赞成地看着邓知弦道:“邓兄那主意妙则妙已,只是何必多忍那一口气。兄弟我这里现下就有一计,能让你出一口气。”

    邓知弦忙让他赶紧说将出来。

    刘进取说完,又道:“如此一来,自是如邓兄意了。”

    邓知弦听了连连称妙。

    二人臭味相投,免不得就又相互吹捧了一阵,过得一会儿,刘进取又叹气道:“邓兄,可知周家那绒衣的生意?”

    邓知弦很少见到文箐,他所了解到的事大抵都是从邓氏嘴里所知,此时便道:“刘兄也是做这个生意?那可是一笔好买卖,听说赚头极大。你说不过就是一些不值钱的毛而已,她怎生就能卖得那般贵,还有人买?”

    刘进取打着哈哈道:“我不过是卖点儿粗布罢了。只是好奇,只是好奇。邓兄这般说来,倒是对这买卖熟悉得很?”

    邓知弦哪里晓得,不过此时打肿脸充胖子,便将邓氏所言文箐由多少钱发家,结果还了多少债,赚了多少——这些自然是那日文箐在周家算的那笔帐,让邓氏姐弟俩眼红不已。

    刘进取听得越发动心,只是再问邓知弦做法,他却是胡言乱语,显然也是个不知情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或许绝大多数人都心知肚明,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说向出这句话来。

    郭董氏便是这般。前一次,邓氏让她去找文箐试探,那时说只要四成利,如今文箐来谈时,邓氏却开口说起五成利,还得雇邓知弦为掌柜。这差出来的得利,郭董氏当然一听就知邓氏这是坐地起价,可是想得多了,她便寻思着:四奶奶雇的自己,让自己去帮四小姐,论理来说,只要四小姐那边给工钱便是了,却是要出四成的利来。这?

    她想到,自己如果真能去四小姐的食肆里做活,那自然得与四奶奶提提工钱的,或者与四小姐说说。若能跟了四小姐,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她曾套过叶子的话,得知叶子明明只会做几样她看不入眼的菜,却能得四小姐器重,精心栽培,还给发放工钱呢,叶子嘴紧,没说出具体数目来,可是这也让郭董氏眼红,她家女儿小叶子不过两岁,怎么就挣不到一文?若自己教了女儿,岂不早就入了四小姐眼了?

    可是,眼见要四奶奶与四小姐这里要谈崩了,四奶奶发话说“没得商量”,她就着急:眼见到手的鸭怎么就飞了?要如何才能过到四小姐那边做活涨工钱?

    心思一旦开始活动了,想法自然多了。可是,不凑巧的是当家男人却远在长沙陪着四爷,有个主意想找人商量都没地说。可愁死她了。

    没等她想明白,邓氏与邓知弦合计完了后,却又先文箐那边早一步找上郭董氏,严令她不得再教文箐那边的人做菜的同时,却又让她再次去亲近文箐。

    邓氏这般反复无常,让郭董氏想不透了。第一次是四奶奶想送人情与四小姐,结果四小姐拒了;第二次是四小姐那边嘉禾悄悄试探自己能否合作,结果四奶奶这边大怒,故意为难,谈崩了;这是第三次了,四奶奶又让自己再次去征询四小姐的意思。

    她摸不清头脑,只觉这婶侄俩人怎么那么象木锯锯木头,一会儿推过来一会儿拉过去,来来往往,反反复复。搞得她心里也七下八下,一时喜,一时忧,一时没了希望,一时又给点光明。

    邓氏在她临出门时柔声安抚道:“你好生做着差使,我自不薄待你。这些年,你四爷可是不少打赏你家男人。”

    这提醒了郭董氏,只要郭良还想跟着三爷,那她就与邓氏必须绑在一条线上,她得为邓氏着想。郭董氏自然点头称谢。

    郭董氏觉得自己好象郭良说过的交战国家的使臣一般,只可惜她现在有点“身在曹营心在汉”,却又不得不帮着邓氏说话,可又更不能得罪了文箐。心里便备盘算着如何讨好文箐。

    文箐最近觉得事儿很多。冬天来了,绒衣在加紧制作,却仍然是有些供不应求地感觉。另外,吴员外那边又要了几十件。文箐觉得绒吃紧。有心控制数量,以免卖得多了,价格便下降了。另外,今年她已不让褚群跑南京了,毕竟离得有些远,来回耽搁时间,而且绒衣一事在周宅过了明路,如今敢不怕周家人说闲话了,便让褚群中秋节后,开始在苏州售卖。

    可是,此时褚群却是告诉她:“小姐,苏州城里也有人卖绒衣了。价格竟是比着咱们,每样儿少十贯。”

    文箐一惊:这意味自己想控制量也不行了,必须得尽快提高市场占有率,让自己这个“霓裳羽衣”牌子使更多人知晓才是。同时,一旦有另一家也做这个,并且比照自己的价格,那么有可能会要拉到价格战了。

    虽然这一切都在预料中,可是这么快就被人追赶着,确实也有些紧张。“可知晓是哪家?对方卖得多吗?”

    褚群道:“许家。我也是方才听我那外甥今日去送油时听得这消息,他赶紧便来告诉我,听说对方是在七里塘那处开了个小铺面,不大,卖了多少,却是不晓得。要不,我让人好生打听打听?”

    文箐思量了会儿道:“此事我也想过,倒不是意外。只是那许家,可是当日与我家在些干系的许家?”

    这事儿褚群不太清楚,周德全却是晓得,点了个头。“方才我亦问了此事,他既是比着咱们价格,只怕是来者不善。”

    褚群没想到许家与周家还有别的渊源,既是对手,短兵相接,自然是避让不得。“要不,咱们也降价?”

    文箐直摇头,道:“不,不能降价。”

    褚群有些不解,毕竟这一件绒衣得利甚大,降些价格,多卖些,自然就赚回来了。

    文箐道:“这价一降,因为获利较多,他那家必也不相让,必会跟着再降,如此一来,我们两家都降,最后,一件获利甚少,而绒量有限,最终是损人不利己。”

    褚群一听,立时道:“小姐真正英明,反倒是我,所虑不全,急于一时,并点犯错。”

    文箐道:“现下慌不得。这绒衣,既是我们制得出来,他只需买上一件,拆开来,便晓得其中内容,想当然也能制得出来。兴许,其他人过不了多久,亦做得出来。”

    这正是褚群担心所在。可是总得要有个法子才是啊。

    文箐却道:“且让他卖去。价格莫与他拼,褚管事只需差一个人去他店里细瞧瞧绒衣所用布料,若也是与我家一般无二,那么,买上一两件回来再说。”

    周德全道:“小姐,食肆既然缺厨子,莫不如将那铺面改成绒衣铺子?”现下,这边连个铺面也无,皆是雇的针线婆子走家串户在兜卖,卖一件也得给人家抽成,这获利并不比开铺子强。而开了铺子,则是更能让自家绒衣多些客人,也算是正经营生,不被人小瞧了。

    文箐皱眉,咬了咬牙,拇指下意识地又去摁了下嘴唇,缩回来,道:“鸭的话,前些时候,褚管家与那些酒楼食肆谈过后,可有准信?”

    褚群一脸为难地道:“自是谈过,找了十来家,只有六七家应允要的,价格可是有些亏,还不如在市场兜售,可加总起来,一个月他们也才需得三十只鸭……”

    太少了鸭卖了,就没有绒毛,做不得绒衣。

    如此一来,食肆还得自己开。

    周德全还是十分担心地道:“小姐,咱们开食肆,全卖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