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40部分阅读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作者:rouwenwu
只左边心脏处有些难受,挺担心的,也不知是习惯性岔气还是别的症状。心情不太好,说实话。
我尽快码字,尽快结文。拖过一年,耗得太长了,是该好好想想,在何时结束了。
嗯,祝大家周末愉快!
正文278 细节决定成败1
此章亦可名为:人丁兴旺
文箐那日忘了,次日与杜家之约,因她要返回苏州城里周宅而失信。另外,在选择养鸭人的决定上,她又觉得不能太轻率了,只让周管家去着意打听前一家与杜三秀的情况,比较两家,哪个合适些。
她这厢到了周宅,叶子将鸭毛拿了过来,文箐瞧了瞧,五只鸭的绒毛,她两只小手就全抓光了。
“这,五只鸭,就这么点绒毛?”这,兴许就是几钱,不到半两呢。她暗想。
叶子不知小姐拿这个有甚么用,点了点头,道:“还有鸡毛,也要一起拿过来吗?”
文箐摇了摇头,鸡毛可没有象鸭这般细的绒毛,要拿鸡毛做衣服,只怕穿上,毛透衣而过,人便成了着了“鸡人”了。可是,要做一件羽绒衣,怎么也要五两吧。二十只鸭的鸭绒凑到一起,也做不得半件一件?
“鹅毛行吗?”嘉禾见小姐只抓着小绒毛思忖,对叶子道:“长房二奶奶那边前些日子宰了鹅,不知那鹅毛在不?我去寻来。”事实上,她也不知小姐要做鸭毛做甚,直觉上,她认为鹅毛应该也能管用。
有时,人的直觉真没错。
文箐见到鹅毛时,发现一只鹅的绒量比快赶得上五只鸭的量了。这是一个新发现。
几个女孩蹲在地上,将粗毛拣出来,结果风一吹,绒毛飘得到处是。叶子伸出细手紧紧地捂住筐里的毛。
嘉禾道:“这毛太细了,本来一只鸭上也没甚么,只一晾干,便剩下来没多少了。”
叶子小声道了句:“嘉禾姐姐,咱们是要这小毛毛?先时这鸭毛扯下来后,清洗时,这小毛毛全漂在水上,我,我便倒了出去……”
这也提醒了文箐,日后如何真要规模性地制衣,如何有效地减少鸭绒的损耗,显然,在工序上,漂洗鸭毛与晾晒这两道工序上需要想法子。
嘉禾也没管顾手上沾了鹅绒,拍了拍叶子的头道:“你也真是个小傻子,咱们有竹筛子啊。”
这竹筛子这家必备,文箐闻言也点了点头,笑道:“好法子。洗毛时,用竹筛子一捞……好,好!”
叶子被嘉禾这么一打,倒是自在了些,便也多说些话来。“小姐,大鸭绒毛多……”
嘉禾笑她说费话,鸭大自然毛多,一年的鸭与两年的鸭自然不是一回事。
可是文箐听得这话,却没说话,她一直以为鸭下蛋了,就是成鸭了,还真没去想这些个。有些事,果真是“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本来是无意让她们二人参与“策划”的,没想到现下倒真成了集思广议了。
文箮过来,见得三个人围着两堆毛说着话,便觉古怪:“这是作甚呢?方才嘉禾取鹅毛,着实让人好奇。四妹,你不会是要千里送鹅毛吧?”
这衣服还没做呢,不过是个不成形的想法,文箐可不敢马上宣之于众;就算是已制成了衣,文箐也不想大声吆喝,免得李氏又要打自己的主意了。上回卖香玉膏方子于郑家,李氏与郑家来往便得知此事,回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文箐:“箐儿,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倒好,这档子好买卖,你却让旁人做得来。”文箐推个一干二净,委屈地道:“伯祖母不让我做这营生啊……”
此时,文箐对文箮道:“不是,不是。就是方才与嘉禾打一赌,一只鹅毛能顶得上几只鸭。结果我输了,这不,我想赖帐,便被二姐给了逮着了。”说完,又冲旁边的嘉禾挤眉弄眼,只有叶子茫然无所知,傻呆呆地张着嘴,却也不敢说出事实真相来。
搪塞过去,将文箮打发走,文箐对嘉禾与叶子道:“鸭毛一事,勿要声张。”见叶子有些犯愣,便道:“还不一定能做得衣服。且待做出来了,给大家一个惊喜。”
嘉禾与叶子似乎恍然大悟,对此事守口如瓶。
文箐一直以为嫩鸭如子鸡一般,肉嫩味鲜,哪知大错特错。程氏听得文箐打听煲鸭一事时,说了句:“四小姐,这鸡与鸭可是不同啊。老话说,一年嫩鸭湿毒寒身,三年半鸭才滋补呢。咱们要吃鸭,切莫买那小鸭。叶子与嘉禾还是年纪小,哪懂这些个。下回,买菜时,且让她们同我一道。”
文箐没想到还有这个说法,感谢她之余,半信半疑,又让嘉禾在市场上打听,果真是如程氏所言。有些事,不问不知,一问才知自己是想当然了。她心中暗窘,幸好,幸好多与程氏说得一句,否则自己要拿嫩鸭开刀,广而告之为嫩鸭所制,只怕没人买啊。
细节决定成败。要想做一项营生,便不得不关心平时并不在意的小事。事情从无到有,诸多牛毛细节,无一不影响成败。
阿静办事风风火火,得陈妈信后在便打中了范家人的情况,没两天捎人与文箐听:范家夫妻为人倒是地道,范家男人虽然以前脾气火爆,如今倒是踏实了。
接信后第二日是,文箐在周宅听陈妈那边传信:范家人到自适居了,请小姐回去定夺。
传信的人说陈妈好似有些着急,文箐还觉得奇怪。便想着如何寻了个借口赶过去。恰好彭氏听说文箐要去自适居,便道自己过去也瞧瞧,她还是暖房的时候去过一次,这两日心情不太好,闷在家里,立时就想出去透口气。借口道:“箐儿,今年你便满十周岁了。按理该庆生,二伯母也不知该给你备些甚么,且去你那宅子瞧瞧。”
文箐只以为她关心自己,乐得有她陪同,李氏那边便不用费心找借口去搪塞。到了自适居,才知传信的人所言:范家“拖家带口”一大家子果不是虚言。陈妈将范家人招呼拢来时,文箐一见也是吓了一大跳。
七个高矮不一的男孩女孩围着一对夫妻,其实,说少了一个,还有一个病着,是抱在怀里。
这,也太壮观了!
范陈氏那身量,文箐瞧着,不得不感叹:也只有她这身子骨,才能一个人挺着三胞胎,还连挺几回。邪门的事儿啊,怎么就能连续生得这么多孩子?要是没夭折,不就是一支足球队了?
彭氏虽听说范家人能生养,看到这场面也是怔了一下。问道:“箐儿,你这是雇人?”
文箐老实交待:“是啊,那边宅子陈妈身子不适,关婆婆年纪大了,又要侍候太姨娘,宅子也缺个看院的。前些日子,周管家请了小哥帮着看院,不料是个花架子,一靠近马便被踢伤了……”
彭氏一听这话,上下打量了范家夫妇,道:“这大的倒象是有力气能干活的……”
她话没落音,范家男人便作揖道:“我范弯旁的没有,如今只剩一把力气使得。请奶奶……”他声大、情急,说话似打雷,一开口差点儿吓了文箐一跳,不过幸好是被他家女人拉住了。范家男人小名丸子,大名范弯,少年时在外胡混被人称为“饭碗”或饭桶,由此可知,此人能吃。
文箐瞧着范家男人骨架子甚大,完全不象南方男人,倒象北方汉子,虽然瘦了些,只是瞧着那架势,还真是不能小觑了。发觉其一只脚上缠着步,难道,这是带伤上阵?
陈妈在文箐旁边道:“小姐,这范弯虽能做活,可是,也太能吃了。这一家人,一顿吃上五六升米啊……”这是平常自适居民有人口一天的口粮还多。
文箐这才晓得,为何陈妈着急让人传话让自己赶回来,原来是怕自己不雇江范家人,“饭碗”一家将米粮吃了个空。她还没拿定主意,接着又听陈妈道:“不过,这范家娘子倒是真能干活,平日里我们这喂牛喂马,一早晨忙得没个空闲,她一来,两刻钟就完成了。”
陈妈喂马,得跑两回,范陈氏一出和,一手提了一大桶马料,一手提一桶牛食,一个来回完事。这把子力气,比嘉禾那更是强上一层,毕竟范陈氏正当年。
彭氏见着那小的好似生着病,便有几分担心,道:“若是这夫妻能做好,箐儿雇他们是好事。只是,这小的如何是好?”
范陈氏忙解释道:“奶奶,这小的不打紧,有七妹看着呢……”那意思就是五六岁的小女孩可以带一岁多的娃儿。
文箐瞧向陈妈,陈妈点了个头,应证此言不虚。范陈氏却在那厢与彭氏诉起苦来,只求二奶奶开恩,让四小姐收下自己一家人。
文箐问陈妈:“原来不是说总共只有七个孩子吗?怎的是八个了?”
陈妈小声道:“有一个本来是寄养在一个表亲家里,如今表亲家也有些作难,多一张口,便多要一份粮,又给她塞了回来。只是……”
陈妈难得支支吾吾,文箐便瞧向她,“如何?”
陈妈附耳道:“我瞧周管家好似要收他家孩子一个呢,好送终。范家也乐意送出去一个。”
文箐听了这话,喜道:“这是好事啊。好吧,就雇了他们一家便是了。只是如今他们又是伤啊又是病的,工钱只怕不多啊。”
范家男人尖着耳朵听得这话,立时道:“四小姐只要赏我们一口饭吃,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工钱,小姐看着给几文就是了。”
彭氏寻思着二房各侄女比有丫环,便是大侄女文筼可是有丫环的,只有自家女儿倒是一个也未曾,此时难免不动心。文箮如今也十四岁了,再过几年要出嫁了,好歹也要配个丫环才是。此时,指着范家二女儿道:“箐儿,我倒是想雇了她去陪你姐,可方便。”
文箐笑道:“二伯母说笑呢,我还没雇他们呢,哪有甚么方便不方便一说。二伯母既看中她了,范家夫妇又乐意,我也更欢喜,二姐身边早该有个人了。”
一时,三家皆乐。
彭氏兴高彩烈地带了范家二女儿归家,李氏听得这事,便也打起了主意。有些酸酸地说文箐:“如今你这一暖房,倒是人丁兴旺起来了。”
文箐只笑着说还是伯母与婶子们的照顾,才得这般。
李氏生怕文箧夭折,这样家中又只剩文笈一根独苗了,过了孝期,她现下也不三十,便想再要一个孩子。只是这半上来不见动静。知晓范家娘子胎生几个,难免动心。“范家老五是不是有六岁了?男孩?文箧也该有个伴了。”
文箐笑道:“婶子要是看中了,只管与范家夫妇说去。我也是雇的他们,他们家子女可没曾卖身于我,作不得主。”
说是这么说,只是休沐时候,还是将范家小五带了过来,让李氏瞧了瞧。李氏一见那孩子生得倒不错,还真留了下来。
于是,范家就这么着,在周家扎了根。
当然,姜是老的辣,文箐那时也根本没想到李氏要雇范家小孩,除了想引子以外,更是另有打算。此是后话,暂且不说。
正文 正文279 细节决定成败2
养鸭的人,最后终是确定是杜家哥俩。周德全说另一家人果然不地道,听其邻居说曾将文箐名下的鸭苗送于他家亲戚,鸭子数目也不确切,想来是卖得的小钱也私吞了。
文箐对于这种行为十分反感,只让周德全给那家人一点子钱打发了,然后田地也不佃于那户人了,全转到杜家哥俩处。
关于养鸭,文箐也提了好些要求,比如:养鸭要另外多建几处棚,分隔开来饲养,现下的棚太少了。
杜四秀有些为难,周德全那边却开口替他解决了问题:“我家小姐说,这棚子的木头,瓦片,我们这厢备有,至于砖嘛,旧院墙拆下来余得好些,你只需运了过去。”
文箐要求的是架空的棚架结构,这些她都交于周德全去办。只着意吩咐杜家两兄弟勤打扫,那些鸭粪每过一月比运到宅子周家的田地去,每年秋末冬初水落之季,养鸭的那片水田的泥都挖一次,运至周家田里。
杜家兄弟以为提旁的要求,没想到只是这几项,立时应允了下来。
后来经验告诉文箐:杜家那些鸭粪堆在那里,也不是没用的,人家是为了养地龙,鸭十分喜此物。而公鸭与母鸭一起养,到繁殖季节,影响母鸭下蛋数。如果不是要出种,还是分开养更妥当。
真正是隔行如隔山。初始她自以为可以信手指点他人,只有真正面对,才知处处细节皆是知识。
如果说,先前文箐做香玉膏赚钱,那算是误打误撞。如今,待寻个营生好好经营,那是真正的白手起家。
建宅子砌围墙,将她与周德全手头上的现钱花得七七八八,留下来约有几千贯钞,也不过是保障日常生活,要是再花光了,那真的只能向李氏开口乞要了。这点,文箐认为现下她做不到。
可是,人生,不搏一回,难免就少了那么点成就感,一辈子碌碌无为。显然文箐是不甘于做这样的人。她既有点儿赌性,又有些理性,而事业,有时就需要赌一把。
在做羽绒衣这件事上,文箐是豁出去了。不论如何,她直觉地认为,这个比茶油买卖赚得大。茶油价格不由己,而羽绒衣,当属奢侈品了。杨婆子专程来过一回苏州感谢文箐的赏识,如今她在沈吴氏手下混得越发如鱼得水。
陈妈初时以为小姐只是为自己做一件,后来才晓得小姐要以此为营生,担心卖不出去。
文箐问杨婆子道:“若是一床被子比现在的蚕丝被更暖和,只是价格更高些,你可卖得掉?”
杨婆子大包大揽地道:“要有这等被子,表小姐您只管拿来,婆子我这张嘴,只能让人往外掏钱的,绝没有让小姐亏卖的道理。”然后又说起了,从周家三爷手上拿的几床蚕丝被,都被她高价卖了出去。
文箐就当这是一个市场调研了,听得这话,心里似是吃了定心丸,决计要将羽绒衣生意做到底。只是,自家的鸭,现下宰不得,那就意味着,要到处收购鸭毛鹅毛了。
周德全出主意道:“小姐,这鸭毛一事,我到湖边人家去瞧瞧。”
事实上,收鸭毛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能收到的也是良莠不齐。最让文箐意外的是:收来的鸭毛有异味。原因是宰鸭去毛时未洗净,沾染了臭屎味、鸭马蚤味儿。
这,要穿在身上,如何受得了?
至于给鸭毛去味的问题,文箐当时一听就发愁了,前世洗衣都是干洗店代劳,到这里后才自己洗得几个衣衫,可如何去味儿,那真正是一筹莫展了。
陈妈倒是有耐心,与关氏合力,将皂角水倒入温水,将鸭毛又是泡又是揉搓,几番折腾下来,味儿倒是除了。
但是,文箐作为一个几百年后的人,洁癖发作,她关心的是——
有否细菌没有?这动物身上的的皮毛,会不会让人过敏?
解决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接踵而来。如此琐碎的一系列问题不断干扰着文箐。关于消母问题,最后她也是没辙,唯一能想出来的法子就是高温灭菌法,将鸭绒洗净,上屉蒸透,再晾干。
这真正是瞎打误撞,后世也是这么做的。
事儿说起来就是短短一句话,可是做起来,尤其是制做竹制工具,是项费力费脑费时的活计。等到这一系列全完成时,已到了夏末。
大多人一眼看过去,立时便喜欢纯白的鸭绒,可绿头鸭,却是亚麻色的绒毛,甚至灰中带点褐色。连文箐都不由得感叹一句:“这要是养的全是白色的鸭就好了。”当然,鸭棚里的鸭已经是不可有变色了。
陈妈劝道:“以后不养鸭了,全养鹅。”
一只鹅相比一只鸭来说,似乎好卖,可是要是一百只鹅与三百只鸭来说,显然,鹅贵,可不是人人吃得起的,卖不动。鸭只要价贱一些,做得味儿好,一般人家也能买得了。故而,陈妈的提议,并不能完全实施。
收毛的活计不是那么顺利,是因为这毛在古代也是有差使的。有渔户要将这些毛交官府交差的,文箐没管官府要来做甚么,她只想着自己要那点子绒毛,其他的,爱谁谁。
褚群那厢经过了三个月煎熬,终于按小姐的要求,分离出了无臭的油。这事儿,让文箐好高兴了好一会儿。可褚群却不象意料中的欢喜,他说出与自己的忧虑:“四小姐,这法子虽然咱们是晓得了,可现下这油也不足两百斤了,卖完后,也将将只抵咱们花出去的。”
研发,哪能不需要前期投入的,能做出来,就已经非常不错了。这话,文箐自然不会这么说,她只是满脸喜悦地道:“茶油能这般办,那菜油,相信褚管事更是手到擒来。”
褚群是个比陈忠更精明的人,听得小姐放出这话来,立时便晓得文箐的打算了。“小姐,咱们也要卖菜油?”
文箐欣喜地道:“褚管事有这份心,那更好。”见褚群摸着上颌那两撇小胡子,她便抿着嘴乐,道,“现下吃菜油的大多是穷人,有味儿也只能忍着。咱们若是将菜油那臭味去除了,是不是买油的便多了?”
褚群听得直点头,连连夸小姐想得周全。
文箐却摇头道:“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这还是你家娘子的主意。”先时,褚家娘子见褚群在周家做事,便特地来拍文箐马屁,说话间不经意里提到了菜油难吃,还是周家茶油做出来的香。无意中触动了文箐敏感的神经。
这菜油提炼很快就被褚群摸索出门道来了,可是见文箐这边根本没有去管铺面甚么的。这般没响动不说,反而见家中其他人都在忙着鸭毛一事,似乎自己这厢倒是无人问津,不免不些失落。最终也没憋住,问道:“四小姐,那咱们油铺甚么时候筹划?”
油铺?这根本不在文箐现下的日程计划中。因为,开铺子,就意味着需要大量的钱啊,文箐现下可没有这个大手笔。她让褚群忙这些事,不过是一方面觉得他是个人才,不想白白放过,给褚群找点儿事做,另一方面是想考验一下这人实干能力到底如何。现下可以说是心满意足。此时道:“这个不急。现下我倒是想让褚管事帮一个小忙,收百来只鸭毛或鹅毛。”
褚管事听得这话,就认为周家四小姐是个想法东一出西一出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人,他捉摸不透她要做甚么。一会儿是榨茶油,一会儿是除油臭,一会儿又是要收鸭毛。在他看来,做好其中一样了,那就赶紧开铺子做买卖呗。他原本在江家在面上好歹还是正儿八经的布店管事,如今,在周家做得这些事,好象没一样靠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偏家里等着这份差使,离了周家,便没得钱过日子。
文箐这边想偷偷摸摸地做些营生,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差点儿就公之于众了。
事儿说来,便是文简无意说漏了嘴。文简休沐归家,见得陈妈在洗晒鸭绒,自然好奇发问,陈妈说是用来做冬衣。文简一时不慎,说与了文筵听。文筵大是好奇,文箐只能撒谎:“陈妈晒棉花呢。”然后赶紧叮吃陈妈等人,以后这些营生的事,千万莫在文简面前多提。
文箐对文简耳提面命:“咱们家做冬衣的事,不要说与家中其他兄弟姐妹听。尤其是三婶。若是她晓得咱们有自己的生意了,就象那踹房生意一般,三叔就会管了,姐姐手上便没钱了。”
这不过是吓唬文简的话,事实上,周腾夫妇如果真打上她的主意了,她又焉能让自己手上的这项买卖由着他们夺了去?另外,周腾那厢也不太可能明目张胆地这么行事。
文简小归小,可是在陈妈与周珑的教导下,多次在他耳边提过,自己名下的产业现下都归三叔管,就是有钱也到不得自己与姐姐手头上来。所以,文箐这般说与他听时,他立时乖觉地点头。
可是,有些人或许人前是个不太会讲话的,却是事事放在心中。那年秋天时,文箐却收到了沈颛送来的一大包鹅毛。
彭氏那次去自适居,恰巧遇到杜家兄弟来送鸭子,文箐一见差点儿马脚,便道:“这夏日总吃粥,甚是无味,寻思着做青果,买了一百枚鸭子。二伯母,你家到时需多少?”
将话题由此岔了开来。因文箐听得周德全说,有会看天气的人说今年要么是旱年,要么是雨涝。文箐寻思着不论是哪种情形,那都意味着米要涨价。就算不涨,多存一点,有备无患。
可是,她要向李氏讨要粮食,可不好开口。于是对彭氏道:“二伯母,我想向你借些粮食。现下牛啊马的,太能吃了。”
彭氏一愣,道:“那是你喂得太好了。只是……”
文箐难得见她有不爽快的时候,彭氏虽节俭,但绝不是一个对亲人吝啬的人,想当初,她还借钱于沈家还债呢。“二伯母,可是箐儿让您为难了?”
彭氏眼光避过她,道:“这事,这事你还是同你大伯母商议较为妥当。”
文箐一怔:这是何故?长房那边,向来是二伯母打理苏州产业,这地里产出,如今还需得问雷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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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几乎不看玄幻文,但这篇却一口气看了下去,并且蹲上了坑。虽然是d文,但现在也没过火的描写,大家当bg文看吧。很有意思。正在学习为何自己作为一个读者明明知道下面作者可能会写什么内容,却还是想着能尽快看到下一章内容?
正文280 第一桶金
文箐直觉地认为:向来和睦相处的长房大伯母与二伯母之间,难道是发生口角了?那又是因为甚么事儿?
后来才知:大伯母与二伯母之间确实发生了些不痛快,大抵不过是掌家一事罢了。雷氏归家,除了照料文筵外,旁的事无,自然就要插手家中事务。只是现下家事也无其他,略大一些的事就只有田庄上的事务。彭氏做得这些年,一直管着这些事,雷氏这一插手,彭氏就有些不高兴了,难免就因为一些事儿发生了争执。
文箐听得这事后,不由得感叹:真个是“花无百日红,人无知日好”。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远的香,近的臭,距离产生美感啊。相处得太近,摩擦也就多了。更何况,周叙过一年便老一年,百年后,长房三兄弟还是要分家析产的。如今,有了文简周腾周同的分家之事在前,其他人难免不动心思。
文箐原以为借粮一事彭氏能作主,哪想到彭氏将此事推到雷氏身上。
既然长房有家务纠纷,这时她肯定不能掺合其中,借粮一事在这时也不便再去与雷氏那边撒娇,试探了。否则,自己这一说,只怕会加剧雷氏与彭氏之间的摩擦。不得不故伎重施,在文筜面前叹气道:“早知不养甚么奶牛了,如今都养不起了,寻思着卖了奶牛算了。”
“四姐要卖奶牛?”文筜吓一跳。虽然没与李氏说,只是文箐缺粮一事还是传开来。
李氏发作不得,找文箐道:“你若是缺吃的,只管来找我说。下人们如今说的那叫甚么话,好似我替你管着田地,便是霸占了去一般。箧儿倒是喜欢吃酸牛,奶牛莫要卖了。”
李氏不说将奶牛自己养了,只让文箐继续养下去,再送文箐一百石谷子便是了。
文箐乐呵呵地道:“有三婶这句话,奶牛自然还是要养的。只是奶牛如今没配种,奶也要断了。”
李氏刚许完诺,想反悔也不成,讪讪地道:“那,牵头公牛不就成了?”
文箐道:“这可不一般。虽然都是牛,就如黄牛与水牛一般,水牛与黄牛配不到一块儿啊。”
李氏瞪着眼,见文箐说这话好似玩笑话一般,也不知真假,又不能与文箐当真,最后只得道:“便没法子了?”
文箐手一摊,道:“法子也有。三婶,您说,我是不是再牵到山西去?或者,让陈管事再买一头来?”
春末时,一罐奶放在外面,不知不觉发了酵,竟成了名副其实的酸奶。文箐先时试验了好多次,都做坏了,做的不是正儿八经的酸奶,而是“酸”奶。得这罐后,立时如获至宝,将这罐作酵母,连着做了几罐,结果差不多人人都能喝得了,这下子,只恨奶牛产||乳|少了,谁也不再想当初关于食牛||乳|是不人道的话题了。
生活中的小惊喜,往往出人意料。一不经意里,坏事就成了好事,比如文箐求得不得的||乳|酪与酸奶,她自己做不出来,却是旁人不经意里就成功了。
所以,成功有时不在于刻苦与否,还有一个因素:运气,或者说时机。
李氏发觉周珑一走,文箐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以前她冲自己发火,自己还可以借题发挥,如今,文箐是日益懂得绵里藏针,李氏要动气时,文箐却嘻嘻哈哈,没事人一样,李氏一拳好似打在棉花堆里,发作不得。
文箐是再不与李氏发生正面冲突了,有些小事,李氏要占便宜,文箐也乐意让她占了去,可另一方面,李氏要算计文简名下的产业的话,文箐虽没有针锋相对,却是暗里也毫不退让,她自己要算计李氏时,就拐弯摸角,反正不让李氏捞到大便宜去。
比如周腾一直算计的踹房。文箐在李氏面前,或者说是周家人面前很少提到弟弟名下的铺子,好似真个甩手不管一般。可是,周夫人定下来的那个掌柜,到如今,周腾也换不了。沈姜氏还铺子与周家,文箐见过那掌柜一次,道了句:“三婶,母亲教我记帐,如今多时不用只怕荒废了。这铺子又有劳三叔帮着打点,我便一起跟着学如何记帐,您看如何?”
事实上,她问完这句时,又添了一句:“大舅姆道我不能甚么事儿都撂给三叔管,毕竟三叔一人也忙不过来;再者,弟弟的事儿总有一日他得挑起来,我也不想母亲教的东西到时忘光了,教不得弟弟。”
就这两句,将李氏所有活动的心思全打消了,恨得牙痒痒,却也没法子说旁的。那铺子的帐,文箐便也过目一番,晓得生意如何,一年所赚多少,周腾想从中多捞那是不可能。文箐却是夸赞三叔辛劳,掌柜的办事可靠,李氏那厢连换掌柜的借口都无。
雷氏后来晓得此事,只对儿女道:“莫瞧你四妹年幼,只是这行事手段,那是得了其母真传的。”
她是这般评价文箐,只是陈妈那处对小姐行事虽也欣喜,可心中有时也感慨:小姐还是年少啊,要是夫人在,哪里任得了三爷三奶奶这般算计了去?!
陈妈时时提醒文箐:“莫让三奶奶又占了便宜去。”
文箐轻笑,道:“多少得让她占些才行。要不然,家中不安宁。再说,不论如何,三叔还是替文简掌管着产业,辛苦费也该付啊,连外人当掌柜的还分红抽份呢。”
沈家人说文箐大器,文箐却对嘉禾道:“小事莫太算计,大事莫要太含糊。”
事实上,长房的事因着北京那边传来信,周吕氏有孕了!另一则是与文筵定亲的曾家长者曾檠病逝了。
这意味着,吕氏要好生歇养,而雷氏要赶回北京侍候家姑了。于是,彭氏与雷氏之间的不痛快也烟消云散。
文箐要粮成功,却让李氏后悔不迭。那一年长江以北果真大旱,且蝗灾闹得份外厉害,以至于应天府(南京)左近都受蝗灾祸害,一时北方粮食大贵。幸而那一年,况钟在苏州大兴水利,加上苏州本是湖多水多,故而并未太受旱情所影响。
只是米价上扬,油价便上涨,至少,这一年,文箐让褚管事着手的榨油一事,也因此略有额外收获。古代的所谓“看天气吃饭”,在文箐当时来说,有一种赌博的感觉,当然,她赌赢了。
周腾夫妇为自己没有早一步预料到这一情况,没有提前囤粮,于是错失了商机,有些懊恼。
文箐却不认为自己发财了。不过是这点子粮食而已,又不是几船粮食买卖产,而油价上涨,那点子钱在她看来,就是小赌怡情,不值得庆贺。
文箐在意的,或者说专心致志于忙着她的“羽绒事业”。事实上,香玉膏不算她的第一桶金的话,茶油略有获利,却不如当初文箐发现那茶树时所想象的那般大。另外一个,茶油压榨与提炼,所有的法子不过是前世未婚夫的企业所见,可以说得上这是文箐盗了人家的技术。因此,羽绒衣在某种程度上,那是她真正的“第一桶金。”
付出总有收获。而这个收获颇大,出乎陈妈所意料,或者说是让自适居所有人的都惊喜连连。
在九月初,褚管事再次去了黄山,到了十一月归来,因新发现的茶林,此次竟是榨了千斤茶油,除去成本,转手卖于油铺六百来斤,由于油质高于寻常铺子里的不少,价格便是高出其他油来,大户人家倒是买得多,于是赚得千来贯钞。而八月底,因提炼菜油去味再转卖于油铺,褚管事试手,小赚了八百多贯钞。这笔小钱,也差不多算是褚管事的工钱。
陈妈认为这太不值了:这不等于小姐白忙一场,倒好象是替褚管事做工了。
文箐毫不在意地道:“我寻他来,并不是为了让他榨油。只是现下咱们既没有铺子,又出不得面去做营生。如今只能先让他尝些甜头,得了他的心,使他踏踏实实地跟咱们办事才行。否则,若是现下他另寻门路,先前忙的事儿便真个白搭了。”
因褚群是从江家过来的,文箐终归不放心,于是与他立了契,可若是遇到一个人真耍赖,那也是没辙。故而,给他工钱多于其他人,也不过是放长线掉大鱼罢了。
褚群返苏州,文箐特意找他谈了一番话。那日情景,多年后,褚群仍是历历在目上。四小姐柔声笑道:“褚管事,如今让你做这些,跑东跑西,确实是大材小用了。可这是之前,如今却有另一项要务,旁人皆办不得,我也信得过你,想托付你办了。”
褚群问何事?
文箐轻声道了句:“你原先在江家自是精通布匹各项事务。你有这项好本事,总不能放着不用。现下的事儿便是:卖衣。”
褚群一边听她道,一边寻思着:周家四小姐这一年,似乎与鸭绒鹅绒较上劲了,夏天时,褚群也一度到处去收集过鸭毛鹅毛,不过她认为这是四小姐有钱在胡闹,而自适居的其他人不拦阻,却个个都陪着这不知人间艰辛的四小姐玩儿。作为雇工,东家有令,他自然只能照办。可是,这玩意儿做出来衣服?还要卖给大户?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是以,他听得四小姐让自己去卖,便不情愿,老实说,是相当不情愿。“四小姐,这个……不是褚某多嘴,实在是这鸭毛做的衣衫……”说到此处,他怕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东家,偷眼瞧了一下,发现文箐并未生气,反而是认真在听。“从来有钱人家穿毛着裘,可也不是这般啊……”
文箐一笑道:“不错,王府候爵着貂裘,可是这貂裘一件难寻。就算寻得,也是咱们寻常人家穿不得,既便是官员之家亦是不能轻易敢穿上身。不是么?”
谁个敢穿?穿了便是违制。褚群发现小东家倒是知晓甚多:“四小姐说得自是硬。”
文箐话一转:“只是,天寒衣薄,日子要过,衣要穿。这鸭绒比不得貂皮,却也是保暖的。”
旁边嘉禾捧了一件领儿嵌了灰鼠毛的棉坎肩过来,褚群接到手中,不知是何意。
文箐道:“褚管事,不如到旁边屋子脱下夹袍,试穿一下,这个,比寻常棉袄可是暖和些?”
褚管事手上拎着印花“寿”字的坎肩,不大信服地换上,大小倒是十分合身,扭了两下,只觉背后倒是暖暖和和的,后心不再空落落的凉得慌,前胸如棉服一般略有些鼓,一按下去,贴在身上,甚是热乎。可是这衣服,提起来,加上布料两层,不过半斤,却是邪门地暖和。
文箐对一旁的周德全道:“周大管家,我就说了,太姨娘的眼力是再好不过的。这尺寸大小真正合身得很。”
“小姐说得甚是。”周德全点了个头,打趣褚群道:“了不得!原来是褚员外。今日穿得这般光鲜,定是喜事临门啊!”
褚群被他笑得很是不自在,急着要脱下来,却听得四小姐言道:“褚管事,着甚急,脱下来也卖不得。这坎肩如今便是归你了。”
褚群平时是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有心机的人,此时也禁不住睁大眼,讶异地道:“小姐,这……”
周德全见他一番推拒状,便故作不悦道:“不是为你做的还是为哪个做的?就这尺寸,咱们哪个穿得?”
文箐难得见褚群情绪外露,逗他道:“你都穿上身了,哪个还乐意要?不过,既是穿着了,却是没这么便宜就让你脱下来的道理。”知褚群满肚子疑问,也没卖关子,直接道:“褚管事,你说,那些有钱的员外会舍得掏钱买吗?”
褚群郑重地点点头:“就是不知小姐定多少钱?”
文箐收了笑,一本正经地道:“鸭绒内芯,绸缎面料,约500贯钞,其他依面料而略有高低;鹅绒内芯,则是650660。袍子么?价格则是加一倍以上。当然,这个价格倒也不是死的,就看褚管事能卖多高了。”
褚群在江家虽做管事,可是从来没定过价,都是东家吩咐卖多少就是多少,再说,这布匹大同小异,旁人卖多少,自家铺子里也是不相上下的。此时,听着文箐报价下巴都要掉了。这个价格,还不高吗?能有人买吗?若是棉袍,也不过一斤棉花加上好的布料,三百多贯而已。当然,他不会当面质疑小姐说出来的价格,而是委婉地发表自己的看法:“若是这般定价的话,自然是人人都买袍子了。毕竟一件袍子,从尺寸上来说,抵得过两件半坎肩了。”
文箐听得,也点头,道:“你说得甚是在理。如此一来,人人都觉买袍子合适,不是吗?故而,这坎肩才要定得高些。”
四小姐这是想卖一件多得钱?而不是想多卖几个人多得钱?褚群粗听一下,还没相明白,却听得四小姐又道:“你定是认为我这样肯定吃亏,不是?这也是没办法。明明是到手的钱谁个乐意推了出去?只是,若大多人买坎肩了,那咱们做起来,尺寸不一,到时缝不完,便失了信誉。”
褚群听了这话,确实如此。此时心中便认为不敢小觑东家了。只觉得四小姐年小,不仅是将客人买货的心思猜了个透,同时还顾虑了衣衫能不能如期缝好。为了保证兴誉,宁愿舍利。想得是真是透彻。不过,他仍是有些顾虑价格。
周德全道:“小姐这个定价,倒不是胡来的。实是在杭州,你身上这件,便已卖得545贯钞了,并且只卖得三件。”
只卖三件?那就意味着卖不掉?褚群直觉是这么想的,可是再瞧四小姐与周管家脸上完全无忧色,显然情形不是这般。那是如何?
文箐觉得褚群这人不适合开玩笑,示意周德全快说与他听。“其实,只卖三件,实是因想买的人多,小姐担心绒不足。”
褚群对于这番话,消化了好一阵,眼睛方才正常转动。他先时确实替江家管过织布,在店里也做过小管事卖过一阵布,可是,卖成衣,自然是不知晓。若是问他布料如何,那他定说得出个子丑寅卯来。“那,小姐这是让我去杭州?抑或就是苏州?”
文箐沉吟了一下,抬头,凝视着褚群道:“褚管事这是乐意帮我忙乎这项活计了?”
东家发话,他焉能说不允。另外,也激起了他的斗志,人家一个老婆子都能卖得高价,他就不信自己不如一个女人?“小姐有差遣,只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