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24部分阅读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作者:rouwenwu
箐又递出几张治疗其他病症的方子来。
郭医士听得周家小姐这般慷慨,已经喜不自禁了,忙接了过去,道是回去一定好好参详考量,再写信请自己的老师也帮着着看看去。末了,拱手作了个揖礼,认真地说了说病情:“小姐,这方子要是可行,我必不私藏,定会转于其他医者。你这可是帮了天下受灾的人了,真是菩萨心肠。夫人的病一定会好的。至于能否回苏州,眼下过西陵峡只怕会增加痛苦,途中颠簸不堪,只会让病情加重,届时只怕就是回天无术。夫人原是慢症,周大人这一走,却心虑过重,转成了急症,所以凶险了些。小姐这份孝心,还需得从夫人心绪上排解,这心思去了大半,病就会缓和好些。”
文箐闻言,忙点头。送了大夫出去,偷偷抹了泪,回了房,用湿毛巾揉了眼,不让人看出痕迹,低头却想自己以为可以解决的事。
阿素还是细心地发现小姐的不同,便不停追问。文箐便问她可曾见过冰糖或者胡萝卜。
阿素蹙眉想了想,方才道:“这些我倒是真不清楚,需得问我母亲才是。不知这些又是作何来用?”
文箐便道:“刚才我找了医士,将我昨日默下来的药方子于他,他粗看过,道是还需得细琢磨,也许对母亲的病极有用。只是方子里缺几味,其中就有这两项。”
阿素听得这般说,此番多有是关切无比,忙去找了陈嫂。回房便道:“冰糖,这物事极难得。早先老太爷有痰症时,老爷从成都府托了好久的人,方弄得几斤。不过只要有,咱们便是多花钱就是了。那个胡萝卜,倒是不好找。听说早先年也吃过一次,不喜其味,寻常人家据说也是用来养豚的。”
文箐听得最后一句,真正是哭笑不得,果然如医士所说:有人把这个当草,居然用来养猪,自己如今却把当无价之宝,难得之极。想着想着,也黯然。在古代,好多吃的都没有,其实真如陈嫂所言,便是那几样菜,吃来吃去罢了。原以为的辣椒,其实就是花椒。辣椒,这个时候还没影儿呢。原以为胡椒是胡人大量播种,必是传至中国了,结果没想到一问,方知:明代每年成船成船地购进这胡椒,文箐对于农事,是一窍不通,只觉得想不开:太落后了!
至于想吃个土豆,红薯,玉米之类的,那在大明还连听都没听说过呢。文箐这才想到,土豆叫洋芋,红薯以前也叫番薯,想来都是从大洋彼端传过来的。玉米记得也是印第安人那里传播开来的?
文箐确实不知道,这三样,都是明中后期才传到中国,彼时她到哪里找去?她应该庆幸的是她穿越到明代了,要是秦汉,那可吃的更少了。
文箐忧心忡忡。后来还是阿素安慰道:至少还有方子,医士既说是可以试用,想来必是好的。
经她这么一劝说,文箐也觉心安了一些。毕竟肯定了周夫人原来得的便是肺结核,这个猜想是成立了。
果然,隔两日陈管事去抓药时,多了一剂药,配方为:“白茅根、蒿草根各二钱,大葱、侧柏叶各一分。”交于陈嫂时,道是大夫让把其他药停三天,吃这个试试,过两天再来探脉。
文箐一听此事,便知自己提供的方子被医士采用了一个,其他的估计也是药难寻只得作罢。于是天天就是祈祷能管用,但愿能管用,其他的药也能早日找得见。
以上关于各种蔬菜,在明代确实如此。古代生活真艰辛啊。
上月看新版的电视剧《水浒传》,镜头一拉开,便是大片的玉米地,其后在多种农家小院中,都挂着玉米棒子。
乐。
前传079 侍疾(一)
且说,既然文箐已经在心里肯定周夫人得的是肺结核,且从方子处已经着手,慢慢调理周夫人的病,另外则是家里其他人,自然须得防范才是。眼下七月底,秋季来临,气候渐燥,风也渐起,这飞沫传染需得小心才是。虽然医士也说这个是传染的,但周家人并未意识到严重性。可是自己也不好冒然开口,否则会让全家人误以为自己怕过了病气,多少会涉及到孝顺不孝顺的问题。机会,便也来了。不过,这也算是文箐自己创造的。
这上街之后的第三日,便有书店送来了全套的《备急千金要方》,当时陈管事看了这书,还以为是周夫人买来送给郭医士的,听得价钱不菲,更是肯定自己想的是对的,拿了让陈嫂到后院去问一下。
文箐正在陪周夫人说笑,便道这医书乃前两日上街定的,自己想买来作礼物,送给夫人与姨娘,只是所带钱钞不够,便让伙计送到家里来了。又撒娇道:“母亲,你不怪我吧?我这是拿家里钱财,送给两位作人情。”
陈嫂却想着家里人都不学医,心里微有些恼阿素不阻止了小姐拿这么多钱来买这套书,小姐到底是小,哪里懂这些。见她这般开玩笑,便也跟着贴一句:“夫人,我看小姐买来这书,莫不是要学医么?”
周夫人也诧异道:“亏她这番心思。只是她小小年纪,又没人指点,哪里能学来医术。”说着也不以为然,不过女儿这番好意自己是格外领情,说完,也是很高兴。
文箐先是撇撇嘴,作不满状,见周夫人来逗弄自己,便又笑道:“非也非也。我啊,这个,也是听得郭医士提及什么强身健体益寿延年类的,大多是在于食,药只在于急病。便寻思着,不为其他,便是为了自己有个好身体,现下也能识几个字,有阿素姐姐和母亲指点,便是看看医书,虽不能治病,但也能知一些医理,这样对身体总是好的。上街去书店,一问,那店家便说了这本,我一听价格是贵的,又听得这人是唐代的名医,想来有几分医术的,便买回来。听说这里面说的什么按摩的方子,甚是有名得紧。想着秋日渐近,风一起,母亲行动不便,这个按摩便能在床榻之上就起到活动的效果呢。”
她这番细细地解释,莫说周夫人,便是陈嫂也听得很是分明,均动容,心想自己竟不如一个小女孩能想得这般周全。
陈嫂忙笑道:“听小姐这么一说,我倒是好生好奇,这要学会了按摩,夫人便是成天躺在床上,也胜过到院子里散步喝了风,自是好得快些,也不会着凉了。这法子甚好。”
文箐点头道:“这是自然。便是姨娘,多揉揉头上|岤位,听说也是好得快些。我变是听得那店家说的,不知真假,且先试一试看看有无益处。且郭医士也说起过这医书来,想来是好的。既然书送来了,也不好退货,不如我从今日便抽时间学它一学,如何?”
周夫人听得她都安排好了,想来是早就有打算了。便让她拿过来书来,道自己且翻上一翻,看是否真有什么按摩方子。
陈嫂忙去前院把书抱了过来,回来道:“真个多的,刚才大福翻了翻,足足有三十来卷。那店家道还有这样的书,问要是不要。大福拿不准,只道过两天回复于他。夫人,你看呢?”
周夫人点点头,道:“箐儿既说的这书如何如何,且先看了这些,到底如何一个了得再说。”
文箐也是凭以前记忆想得这本书上按摩与养生要诀,还有曾经在网上听说这本书里有过好多美容方子,她妈以前便是照这个保养的,这才买的。可是让她自己说是哪章哪页,她哪里知道。她印象里最出名的中药医典便是《本草纲目》,可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内容,再说,李时珍这时还没有著书立传呢,出没出生不好说,至少还得等上几十年呢。她便是再着急,也变不出这么一个人来为周夫人诊治啊。
文箐是看古书,真是累啊。没有标点符号断句啊,难怪他老爸说:识得说文断字方才叫“识字”。看来她是差得远了。
她随手拿了一本,苦恼地看着那些字,繁体字还不一定能难倒她太多,反正连贯着意思来,除了一些生僻字,只得求助于周夫人,或者阿素。阿素却不比她强太多,只能说略高一筹。
周夫人见她那副模样,便问她可有为难之处。文箐吞吞吐吐地道:“我见这些字,十个里也识得八九个,就是,就是……”偷眼见周夫人也不催她,想想自己吊周夫人胃口,还是道行浅了些,只得接着道,“就是这一句念下来,也不知断在哪里。我前日买的书里,我读下来,常常一口气不是短了,就是长了,吊在那儿憋得气喘。需得念上几遍方才断得了句。念上一页,真是费了好些气力,好生痛苦。”
周夫人见她这苦瓜脸状,心中想到她是为自己这般才抑了原来的活泼性子,静下来看这些书,又没个先生教她,纯粹是自己零星讲的,能学到这种程度,哪里是一般人所能比得了的?又见她比上一年瘦了好多,心生不忍,便道:“如此,母亲便教于你听,可好?”
文箐一听,哪里能让周夫人如此受累?!忙急得直摆手,站起来口不择言地道:“非也。母亲,我见这印书的人,却是个不动脑子的,要是加上标注,提示这一句断在哪里,便好看些,谁也不是这个写书的人,一眼瞧过去,哪里晓得断在哪个字上?幸亏这都是方子,简短,只要识得药名,自然便分晓了。”
周夫人听得她出这般主意,心想自家这个女儿,真正是打小便机灵多变,总有自己不同于他人的主见,近几个月来更是主意多多,自己却是过于规矩,哪里能想到她这法子。“可还有其他要说的?”
“嗯,母亲,这便是聊天,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前几日里,我练字,便想着这袖口终得一只手扶着,非得一个镇纸压着纸不可,否则纸一动,手又不能去按着,风便吹跑了。寻思着这要是横着写,从左到右,不就左手空下来,可以压着纸了,也平整多了。可见这写字印书的版式要说差不多,也算是个小问题吧?”文箐边说,还边把两种写字时的姿势摆出来。
这让周夫人觉得她这小脑瓜子常常是想出旁人觉得异想天开的事来,而她则只认为是一个小问题罢了。于是也按她说的姿势来想象写字,还真如她说,这左手便是在捏着袖子防止扫了墨,脸上不便有了笑容。
陈嫂虽然字写得少,可是想小姐说的这些话,也觉得真不是常人所能想到的事,大家都认为例来是这样,便是这般做了,哪里想到过方便不方便?心里好生佩服小姐能想到这些。
文箐翻了几卷,也没找到按摩的法子,心里有些失望。
突然周夫人“咦”了一声,陈嫂从针线上停了下来,见小姐正伸长脖子往周夫人手上的书看了去,便笑道:“夫人,莫不是找到了小姐说的那个什么方子?”
周夫人道:“果然不假!只是也不知管用不管用。”
陈嫂站起身来道:“这还不简单,夫人看了,只管说,我便照着做就是了。好与不好,这一试就有了分晓。”
文箐喜滋滋地也靠拢来,道:“陈嫂,你这个也太急了。就是吃药也不是马上就能药到病除的。欲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个按摩方子,我听医士说,也得坚持一段时日,方能感觉有无效果的。”
陈嫂一愣,马上道:“小姐,这是越发懂得多了。这几日听小姐这般说得清楚,我便也明白了些。这也是着急。但不管如何,只要说有用,我便是日日必能坚持下来给夫人那个什么摩的。”
周夫人被她最后一句逗笑了,把书放旁一放,道:“便是不按摩,你们两个在旁,这般热闹下去,便是没了病,只怕会得个笑症出来。”
文箐捡起周夫人的那本书,一翻,果然有两处讲的按摩的。便对周夫人温言劝道:“母亲,我这便念与母亲听,要是断句不对的,母亲指于我,我作了标记,日后定是记得哪句断在哪几个字间。这样母亲也不用费眼,我也正好多识些字。可好?”
陈嫂本来就担心周夫人劳神费力,小姐这一提议,自然马上抚掌道好。周夫人闻言,自是同意,也算是考较一下文箐认的字,以及学文断句的能力。
文箐拿起来念道:“天竺國按摩此是婆羅門法。两手相捉扭……扭……”
文箐一下子就为难了,才开口,便出了丑,这个“捩”字不识得,周夫人听她支支吾吾,抬眼看了她一下,见她为难的样子,便憋着笑,道:“‘扭’?扭了舌头了不成?”
文箐没想到周夫人也说俏皮话,脸一下子红了,羞怯怯地道:“便是出丑了,母亲还笑话我。这个字,倒是生僻得很,不识得。”
周夫人接了过去,想了一下,道:“nie,你要读成‘扭’,也说得过去。一个意思。扭转了而已。”
文箐苦恼地道:“要是有个什么书,告诉一个方法,用这个方法在书里便能到查这些词,如何个发音,又是如何个用法,说的是什么意思,便好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字典,可是她知道只有从《康熙字典》出来后,才有了“字典”这个称呼,也不知古代如何一个称呼。她虽是晓得早就有了《说文解字》这个存在,可是对于周夫人可是手把手教她的老师,教了些什么,自己会什么,不会什么,她是门清得很。自己要是猛然说及这个,只怕反而让周夫人生疑,又是好一顿询问,可别自露马脚了。
唉,活得真是胆战心惊啊,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出这个秘密来。郁闷。
有兴趣了解字典起源的亲们,可以搜一搜啊。很有意思的一个过程。明代梅膺祚编撰的《字汇》可以说是《康熙字典》的前身。可惜那也是明后期万历年间的事了。所以女主在这里是用不上了。
前传080 侍疾(二)
周夫人闻言,觉得女儿说她偷懒吧,总是想找个法子解决一事,找不到,便总会说要是有个什么就好了,虽然是随口而说,可还真往往被她说中了。便道:“要是在苏州,你祖父那几间书房里便有这种书。你说的便是东汉的《说文解字》及《释名》。待回苏州吧。”最后一句,声音很低,却分明夹杂了期盼与迫不急待。
文箐没想到又引到这伤心事来,只得装作不懂得这些,一脸兴奋状道:“原来还真有此书啊?那便是独个儿看书也不怕尽认白眼字了。母亲,陈嫂这还等着我接着念下去,她好施为呢。”说完,冲陈嫂顽皮地眨眨眼。
“两手相捉扭捩,如洗手法。两手浅相叉,翻覆向胸……上十八势,但是老人日别能依此三遍者,一月后百病除,行及奔马,补益延年,能食,眼明轻健,不复疲乏。”
缓缓念毕,再无一字难住,断句也是谨慎,倒也无错处,周夫人听完,点点头,眼里有种赞赏。
陈嫂很认真听完,犹恐漏了一星半点,见文箐放下书来,便疑惑地道:“夫人,这个我听着倒是能懂,只是觉得这好象是得夫人自己在屋内活动啊。”
文箐本来便是越念越觉得这个便是现代瑜珈的古代版本,又听陈嫂这番话,心想周夫人自己要是活动,可是不行的。不免有些丧气。
周夫人安慰她道:“不是还有个方子吗?这个便是好些了,到时按这个试试。”
文箐见她反过来安慰陈嫂与自己,只觉周夫人太……太让人心痛了。可是面上却不敢流露出来,只是顺从地点头道:“嗯,母亲说的是,我这便念下去。‘老子按摩法……’”
开始念及时,也是发现是个单体活动法,渐至后来,发现这虽然是个人所练动作,却是可以由陈嫂帮着周夫人在床上运动的,于是大喜,声音也不由得大起来了。
念完后,便让周夫人躺好,指点着陈嫂搬动周夫人四脚,上下没少折腾,周夫人见她一全兴趣,不忍打击,直练得快要出汗,见陈嫂都有些气喘,忙停住,道:“没力气,且歇歇。”
文箐想自己这是操之过急,忙道:“这个,是女儿急了些。且缓着些来,今日一两个动作,过得几日,母亲适应了,再多一两个动作,循序渐进才是。”
陈嫂抹了一把汗,道:“小姐所虑甚是。只是今天小姐这么一指导,还真是活动了筋骨。我看是好的。不如让大福问店家,那几本书里可有别的法子,只要能让夫人舒服的方子,那是定要讨来。”
周夫人见这两人都如此关切自己,很不忍心劝阻,想来花几个钱,让他们觉得心安,自己又乐得看他们快乐,便也点了头。
文箐本来想把从现代妈妈那里学到的按摩技术慢慢教会陈嫂的,见她说去买书,这样也好,到时就说在书里找到了方子便是,便也说是个好主意。又给陈嫂道:“便是这书里,也说到有如何吐气纳气的养身法子,于肺腑却是好的,既没有大的活动量,也无需吃药,我看母亲不如也试试?”
周夫人点点头,拿了书认真看了看,道:“我且记下来,也试它一试。既然是名医的法子,想来是有人用过,方才立书作传记下来。”
次日里,店家便找了好些医书过来,文箐一看,都是古代的,有出名的,有自己曾经根本没注意到的。想想周夫人也不可能看得了这么多书,正好为自己会的按摩技术找到了完美借口。虽然,自己好象是拿周夫人当“试验品”了,可是这按摩,终归是于她身体好的,也不算是个坏主意。
陈管事是听陈嫂说对夫人有好处,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都买了来,最后一算帐,发现花了一千五百来贯不止。
便是郭医士来探诊,听得此事,甚为惊讶,还以为周家要教出一个太医来。他现在同文箐说话,也不怎么把她当小孩了,听过周家小姐许多事,也清楚这个小女童不可等闲事之,便关于按摩,饮食,都有商有量,听得文箐道是从书里琢磨出来的,他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一想圣人还有云“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想来自己是研磨得不够透彻,也不能多问人家到底是从哪本书里看来的,医术方面的讨论本来就忌讳这些。
文箐想到了传染性的问题,担心家里要是传染给文简可怎么办?家里体质他最弱了。便问起了郭医士。又暗示了郭医士自己虽然知道其严重性,可是家里陈嫂是不能说,自己也不能说,只有医士从病人健康方面,说出来更是无可指责,反而是负责。
郭医士听得,便也点点头,见了周夫人,果然也略提了一下,又再次交代了陈嫂一些注意事项。
陈嫂听了很是发愁啊,现在这个状况,总不能将夫人单独隔出去吧?那夫人要是独自同自己守一个后院,该是何等的寂寞与悲凉啊?现在有了小姐的陪伴,加上少爷一日一次的请安,病况是好转了些,要真是隔开亲人,不知对夫人是一个如何的打击?可是要与夫人说得太明白了,只怕夫人会主动地隔离了自己与亲人,到时连劝说都不会再听的。
真是头痛得不行了。想来想去,这个棘手的问题,问大福,他也想不出办法,阿素在自己面前也出不了主意,阿静与李诚在这方面更是没主意的。不知,小姐,可有否办法?
她眼前似乎一点星光闪过,想想小姐的鬼怪精灵,说不准,还真能说得动夫人,并找到一个解决办法。
她这边犹豫着,却被文箐主动找上机会,与周夫人说了解决之道。
这日,文箐正让周夫人躺在床上,她则开始依|岤位来回捏拿按揉。周夫人这边就是打发时间,和女儿在一起感觉开心些,所以听之任之。可是文箐也没力道,按了一个轮回,想起来了,把陈嫂叫过来,一一指点了顺序。
陈嫂往日里没少替周夫人捏胳膊掐腿的,可是力道毕竟不大,听小姐道这力度需得按着|岤位有点微酸才管用,一时也不敢下力,便一边按着,一边周夫人力道轻重如何。周夫人开始觉得重了点儿,文箐在旁编了一句谎——“这书里说的需稍着力,按该|岤位微酸则为血通气畅,稍臾,即会觉得百骨舒畅,毛孔皆自会呼吸。”
过得有半刻钟,周夫人道:“这背上还真是感觉有点儿舒服了。”
文箐以前总是同她妈在下班后,去自家的美容院里按摩,有时便也在家里,将在按摩院里学得的几手,给她爸妈掐掐揉揉的,没少讨好了爸妈。如今见周夫人这般情况,更是想起了自己真正的爹娘,心里有些苦,思念成患。
陈嫂按摩完,歇了会儿,问小姐可否还有别的程序。把文箐也从思念中唤醒过来,道:“母亲,经常咳嗽,想来头也沉重发胀发闷吗?”
“嗯,倒是这种感觉。”周夫人仍趴在床上,闭着眼睛,觉得全身都被按得发热,发酸,有几分舒坦,不知是否就是女儿说的“血通气畅”?
文箐想到了给爸妈做的头部按摩保健一项,便道:“陈妈,让母亲翻过身子来,仰躺啊。可以给母亲再按按头部,象我这般,双手按住两侧头,两拇指就按揉太阳|岤这儿,按到母亲觉得这儿好受些。然后还有额前这块儿,再加上眼睛这的天应|岤,这三处需分开按,母亲只需闭着眼睛诵经即可。我来帮陈妈计时。”
文箐将每处按摩点位大致计了一下时间,等陈嫂终于按完了三处,又让陈嫂双手包掌周夫人头部两侧,作指压与掌压,压完又放开,又复压,如此反复数次后,叫停。“母亲,你且睁开眼,瞧瞧可好些?”
周夫人慢慢睁开眼道:“眼前便是清明了许多。这摁的头部确实舒服了些。阿兰,你一摁下来,头上发紧,再一放松,头上似是毛孔也舒张了开头。这也说不上来有甚么不同,不过却实在感受得到。箐儿,这又是何道理?”
文箐编故事没想到这个,只得讪笑道:“母亲,待我成了太医了,我定能说得清这个。我这也是照书搬过来,哪里晓得这个。想来这按摩,左不过就是活络了血脉经气,这全身贯通了,不堵不塞,便是病痛全无了。”说完心虚不已,这哪里有书能找到这个法子,还不是自己按现代的按摩法来讲的。
陈嫂听得连连点头道:“小姐这也成了半个医士了,我看这个道理还真说得是。夫人,要是觉得好,那我每日里多给夫人按按,睡前按完,夫人再歇息,如何?这样每日至少有两三次。小姐只需在旁边教我,待我习得几天,会了,自然小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周夫人却想起郭医士所言,心中有些怕恐,可是要是自己真的不接近儿女,又是如何一个处境?思来想去,也无奈,道:“只是,箐儿在这呆的时间长,于她却是不利。这病可是会过人的……”
前传081 侍疾(三)——防传染
文箐一听她这次提及,自己也不能再就这个问题逃避。关于肺结核,以她的经验,加上她表姐的所述,便也不是一定接触的人都会传染,可是免疫力低一的人,被传染的概率便要高了些。再说,也不是每个服侍的人,就一定会被传染的,这在古代也是有经验的,要不都会同麻疯病患者一样,恐惧起来,就直接活活地烧死了。当然,麻疯病本来不是传染病,奈何医术不发达所造成的影响以外,更是因为病况影响外貌,众人的心理恐惧是关键。
而文箐,在想着要是讲明了,把危害说得太严重了,则会影响家里人情绪。要是不说清,又会让人把这个当普通伤风一样忽视了,那也是十分不当。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是传染给了其他人,就是加重了家中负担了,到时给全家的人的恐慌心理只怕会更加剧。便道:“母亲,便是这病,我亦问过郭医士,前些日子还找了医书,这病也需得接触了才会过人,或者站得近了说话才有可能。母亲无需这般忧虑。若是不放心,出开谨慎,母亲要是不怪罪的话,我倒是有个小法子,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周夫人听得她已想到办法了,此时只顾着担心,早就忘记了她年龄的问题,便催她道:“你且说来,若是好,便定是行了法子。”
文箐看一眼陈嫂道:“我是想,母亲现在同我们都是分开餐具,分开洗漱了,自是不用担心饮食方面过了病气,可是说话又不能站得远了喊话,再说这样,岂不四邻皆知?要想还同平日里一样往来,倒有个小主意,就怕母亲误会,或才我说出来,又有不孝……”
周夫人有些着急道:“你既有主意,不说出来,才是不孝。你是我女儿,为母的还能不晓得你?哪里道误会?”
文箐伸伸舌头,道:“是,母亲教训的是。这个,也是看上次清扫这个房子时,陈妈和阿素姐都带了巾帕裹了头,连嘴也是掩了的。我就想,母亲要是怕说话或者咳嗽中的气里带了病,倒是可以也同扫尘一样蒙个帕子,如此从嘴里出来的气流都被这帕子挡了,自是不会被对方呼吸了去。可是帕子要是太密实了,我想,不如找那种稀薄的纱,软的,多做几层,即能让母亲安然呼吸,又隔尘隔沫,想来是挺好的。”
文箐差一点儿就说出“口罩”二字来了。好歹是想了半天,才想出最好是形容出来,代替了这个现代名词。
“真难为你想得到。怎么就想到这个了?”周夫人想过后,再次为女儿的想法而折服。
“自然是见到陈妈那样,才会想起来嘛。还是得感谢陈妈。母亲觉得可好?”打死也不会“口罩”与“隔离”等词。
“夫人,我觉得这个极好。反正咱们这里了无客人来,夫人又担心小姐身体,如此一来,便没了担忧,小姐也尽了孝心。不如我们先做了这个,等大夫来时,再问问如何?”陈嫂听了小姐的形容,已经在脑海里翻转了好久的布料,样子,做法了,见小姐说得详细,自己也有了眉目,便也补充道。
“你们都说让我试了,我便依你们吧。只是别吓着人了。”周夫人早就心里同意了。
“不怕,要不我陪母亲一起戴就是了。”文箐见周夫人接纳自己的意见了,忙表示自己的立场。这样大家都戴着,那是双重保险了。
陈嫂在一边道:“小姐真正一番孝心,便是哪处都想到了夫人。”
周夫人也含了笑道:“也多亏她……”
当天,就在家里找了一个细纱布的,缝了两个,又准备去扯了半匹稀纱过来,文箐说就是做豆腐过滤,或者作糕点用的那个稀纱。结果这里作糕点都用的草或麦秸杆,又或者荷叶隔开的。买回来的虽然不怎么中意,却好歹还能凑着用。
等周夫人歇息的时候,文箐拉了陈嫂道:“陈妈,母亲吐的那些痰液与扔了带血帕巾如何处理了?”
陈嫂道是挖了个坑埋起来了。文箐道:“要挖得深些,听说生石灰同水一浇,倒是能灭这些个。不过,我听人道,最好是全部烧了。”
陈嫂愕然:“这个也过人的?”
“陈妈你想:便是说话不可太靠近,那这些带血的帕子想来便有病在上面,自是不能随意散放着。文简要来请安,便是母亲戴了这个,不等于没戴吗?以防万一,陈妈不是经常这样说阿素姐姐吗?我也是跟您学的,除了干净,总是要好些.不过不要和母亲多说这些。”文箐最后又叮嘱她一句。
“小姐说的是。幸亏小姐在身边提醒。夫人睡熟了,我这就去办。”陈嫂此时对她是言听计从。
文箐料理完这点,又去陪姨娘,拿了书,让姨娘教自己识字,断句。姨娘见着文箐时,倒是意识还能清醒些,待与女儿说得几句,也便能正常做一些事,只是别提到周大人,或者落水,或者拐子,丢人,过世等一系列词,在她面前都需得避讳,否则就可能触发那个让她难受的神经,就开始又要到抱孩子同“周大人”相处的境界里去了。
既然从大夫,到家人,都承认按摩对治病有好处,于时,周家的两个重要的大病人便得到了一视同仁的待遇。姨娘是因为精神不清醒,不能天天到后院走动,所以为了活动筋骨,文箐又去教阿静如何一个按摩法。阿静也学得认真,奈何姨娘不是一个有意识的能够充分配合的患者。
文箐又同陈嫂,阿静,阿素讨论姨娘的病,虽说一日好似一日,可是总这样反复发作也不成。文箐道:“我记得有个词叫‘睹物思人’。这房里的物事,还是以前爹生前的模样,如今到了秋天也该换了,不如隔一天撤一件,慢慢地改了样子,让姨娘也不要一下子觉察过来,这样是否好些?”
其他人都道是个好主意,回禀到周夫人那里,她沉思良久,也同意如此。于是阿静便也依言行事,阿素帮着她慢慢布置。
周家人的新式装备,最后在周家范围内“流行了”,出门当然是脱了,便是郑大嫂来,也不再让进后院了,只说夫人在养病,这秋季里于肺脏不太好,不好挪动,所以她借口探病的理由因为见不到病人也用不上了,便也来得少些。
“口罩”这个称呼,还是在周家流传了开来。说来,还是柱子起的,先叫“口笼”,阿素骂他是“戴嚼子”,文箐虽不太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不过有豆丁的笑话,便也知道那是套牲口用的。最后柱子费了好多脑细胞,有了文箐在旁边提点,便叫了“口罩”。
文箐虽然不太会做饭,但是陈嫂她们都会啊。她便找了医书上的讲的食补方子,隔三差五的让陈嫂拿去与郭医士商量,防止药性相冲,加上郭医士以前给开的进食方子,倒是让周夫人饮食日渐丰盛起来。
文箐又劝周夫人在丧期也吃些荤,将周夫人曾经对陈嫂说的那个什么服丧也不伤自我身体为限,否则便也对不起故去的亲人,这些个道理,居然也说得动周夫人能吃上几口荤菜。
这些,都让陈嫂大大松了口气,心中很是感激小姐替夫人做的这些事,也是十分喜欢小姐想出的主意,便是小姐说出来的话都觉得格外顺耳。
文简未去苏州以前,也出奇地没有得过伤寒,倒是豆丁那时因为练得过火,出了汗,阿静只顾着给少爷换了衫子,没及进给儿子换了,小小地伤寒了,于是被隔离不让接近少爷,受了“特别待遇”,好不委屈。
而文简去了苏州,文箐忙于在两个大病人前奔波,自己还要顾着学习,有时还得指点柱子,她现在也只是一天翻个不到十页,进度很慢,好在古人的一卷书,字大,废纸,一本书写不了多少。可是每个字都要好好认,连起来还要好好地理解,免得认错了,想偏了。
真是艰难地在故纸堆里行进着。
由于陈嫂将小姐在周夫人病情上的照顾的事在周家没少宣传,于是从大到小,都知小姐厉害,而且越看书,越是能干。
阿素原来还能称得上小半个老师,可是随着小姐这神速地提高,便感到自己是越来越跟不上小姐的思维了。心生纳闷,同样是看书,小姐虽然家务做得少,可是平时自己下厨,她也是跟着的,在旁边虽不再烧火,却也帮着择菜。周夫人的药,小姐也学着煎,人虽小,做得很不到位,却是态度十分端正,有事必问,与自己相处时,也是交心的,不管当与不当,都问,有时也不怕自己笑话于她。
这些,都让阿素心生自卑,同时更是琢磨不透小姐,不知她究竟是得了夫人哪里的指教,能如此进展神速,而自己则龟速前进。私下时在,问阿姆,却也道夫人教的都是小姐问的,又怪她为何以前学的时候,没有小姐这般认真?!
阿素被碰得处鼻子灰,想不明白,只能道一个“服”字,心甘情愿听了小姐的吩咐。
文箐有时同阿素讨论,因为是日日夜夜都相处一起,防备意识自然差些,有次说到“侍疾”这个问题上来,便有心想问一下阿素的真正想法,同自己这个现代人的差别。躺在床上,说东道西过后,突然问了一句:“姐姐,要是有人说,割股可治百病,你会如何?”
阿素一惊,又一喜,翻身起来,道:“小姐,你是说真的?这个真能行?”
文箐心想这便是沟通失败的典型案例,各人关心的侧重点不同啊。见阿素那心急火燎地要献身模样,便忙道:“不是不是,哪里能管用。这个信不得的,我是怕你们万一听了哪里的妖言,要割股治病,那可麻烦了,到时还得劝阻你。你需记得,下次有人提及,无需理会。想想这屁股上的肉,多恶心,还是人肉,太没有人性了……”
阿素听得前一段,已是很失望地躺在床上,嘴里只道:“要真能管用,别说股肉,就是挖心剜肝,保要夫人要,我也乐意……”
文箐听了,大惊。这可是古代啊,没有“器官移植”这样的先进手术啊!这要剜了肝,没了一个肾,那么大一个伤口,哪里治去?不就是一条人命吗?阿素能这样想,真正是一个“忠”字了得!更何况,她还不是奴籍,算是周夫人的义女,能舍身救人,自己眼下是做不到的。要是自己自杀了,万一回不到现代,又穿越到了另一人身上,岂不是又意味着得再次适应一回?好不容易习惯了周围的人,并让他们真心接纳了自己,自己也慢慢喜欢他们,打死她也不想再来一次歇斯底里了,就怕再来一次会更惨。
唉,古人割股挖肉,真正是侍疾的一个很高境界啊。自己为了怕传染,当然也是担心全家被传染,还得处心积虑地让周夫人戴口罩,真正是没“良心”。却也被陈嫂戴了一个巨大的“孝顺”的帽子在头上,愧得慌。
现代人,与古代人一比较,孝道上明显不是一个程次啊。
不管如何,随着文箐表现越来越好,学的东西越来越多,让众人逐渐地把她当个小大人看,越发地尊敬她来。原来凝聚在周夫人身上的关注,言听计从,慢慢地开始转移,更多的时候,都是先来问一下她,征求一下意见后,再去问询周夫人。
周夫人既见女儿,儿子一日比一日懂事,姨娘的病症也有转轻的征兆,于是心理忧虑渐少。从言谈上看,她的身体是一日好似一日,这让众人都觉得似乎再过两日便能乘船回苏州了。
可随着秋意渐浓,在七月底,一次下雨,开了窗,也未曾如何,却是突然病情加重,大大地吐起血来,一时起身都困难。众人都紧张不安,好在死神与她只是一个招呼,并没有对她采取行动,她又缓过来了。只是这样,让陈嫂同阿素她们更是费尽心思照顾她,唯恐一个不注意,又受了风寒。
文箐那时,也心惊肉跳,唯恐自己睡得太安稳,一觉醒来,周夫人便去了。心里忧丝加重,人是怎么吃,也不长肉了。
唉,爆个家丑——
大家注意防静电啊,教训深刻
昨晚员外与一文钱kiss,
零距离亲密接触在要接触还没接触到的时候,
然后“pipa‘,一文钱舌尖给麻掉半边,员外捂着半边嘴。
这该死的静电,就是趁空偷个吻,都突然作祟,说出去笑死大半拉人。
接着,一文钱去开水龙头,手指尖才接触到水的一瞬间,又是“pipa”给电得手指麻掉。。。。
天天趴在门上放静电。。。
每年冬天都怕这个,每年都这样。
前传082 文简回苏州
周夫人之所以病,陈嫂同阿素说,其实是忧心周老太爷的病,不能在身边尽孝,所以半夜里又做了恶梦,梦见老太爷极不好,于是几宿几宿地睡不安稳,常惊醒后起身。文箐见她眉目之间忧色愈重,奈何她是个极重孝道的人,开解得几句也只能安心那一时,到了晚间仍然忧丝重重。
对于周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