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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喜事第65部分阅读

      名门喜事 作者:rouwenwu

    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她起来了。

    。。。。。。

    大景,阔别四年,她终于回来了!

    白文萝下了车,抬眼,看着王府光鲜亮丽的大门;垂眼,看被她拉在手中的上官曜;转头,看站在她旁边的上官锦,心里一时感慨万千。

    王府的正门大开,管家仆人皆是一脸恭敬地将他们一路迎了进去。

    上官曜这会乖乖让她抱着,进了王府后,他只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人和物,并不随意开口问这问那。

    康王爷和康王妃,还有上官荣、孟氏、以及她的三个孩子等人,皆在正屋那等着了。瞧见他们进来后,每个人的面上都露出许些激动之色来。白文萝这才将上官曜放了下来,上官锦轻轻一笑,朝他招了招手,就将他拉到康王爷和康王妃跟前说道:“曜儿快给祖父和祖母磕头!”

    “是。”小家伙很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在前面的垫子那跪了下去,脆生生地说道:“曜儿见过祖父祖母!”说完就认认真真地磕了头。

    康王妃随即起身,过去将他扶了起来,上官曜顿时露出天真可人的一笑,甜甜地叫了一声“祖母!”然后又说道:“祖母坐!”康王妃一愣,心中欢喜,遂就拉着他一块到那椅子上坐下。

    白文萝笑了笑,便也同上官锦一块给康王妃和康王爷见了礼,行礼毕,两人具坐下后。

    然还没说上两句,就有下人进来报说,宫里派来王公公过来了,皇上宣上官大人及其妻儿进宫去,所以专门派了王公公前来王府接他们的。

    “去吧,是皇上要给你加官进爵。”康王爷满是欣慰地看着上官锦,道了一句,然后又转向白文萝说道:“你做得很好!”

    白文萝笑了笑,客气地道了一声:“都是儿媳该做的。”

    孟氏在一旁看着,一时有些怔然,随即就是一声暗叹,那个小女孩,真的长大了!她跟四年前完全不一样了,那身上的神色气度,直耀人眼!还有那眉目之间,流露出来的,皆是自信!不是因为多了个上官曜,她的自信,全是出自她的内心。孟氏这般看着,心里不由就生出几分羡慕,这个女子,已完全可以让她的孩子来依靠她,而不需让她的孩子来给她撑腰!

    嘉盛十年,腊月三十。

    上官锦被封为安远候,白文萝晋升为安远候夫人,另特加封翰林院编修官职,正七品,主派外洋司,负责海外文字修编。

    至此,白文萝成为大景有史以来,第一位身负官职的女子;亦是第一位,被皇上亲自赐封官职的女子!

    当日,此消息就传到西凉伯爵府,整个白府一阵哗然!

    次年,元月初一,白府的老太太一个人走进祠堂里,看着祖先的牌位,轻而郑重地道了一句:“儿媳,这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将白家流露在外的骨肉接了回来!儿媳,不负重望,白家,大喜啊大喜!”

    从此,伯爵府的名号,将因一位名叫白文萝的女子,而永远留在人们心里。

    从皇宫出来后,天已近傍晚,上官曜早撑不住,上了马车,就在上官锦臂弯里睡了过去。

    “这孩子,也不知像谁了,精力过人的旺盛,也从不怕生,什么人都能被他给哄得团团转。”白文萝看着儿子那张粉扑扑的小脸蛋,轻笑着道了一句,只是那话语中,却满是身为人母的骄傲。

    “是像我。”上官锦笑着看她,“不过比我小时候活泼开朗得多了!”

    “你小时候也是个磨人精?”她笑,说着就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那倒没有,因为那时我还没遇见你!”他说着就侧过脸,在她额上亲了亲,接着道:“明天,我们就去西凉。”

    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白文萝下了车,才发现天已飘起大雪。转头,顺着这街道举目望去,只见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却掩盖不住京州的繁华!

    蓦然间,她想起自己跟他的初次见面,正好是十年前的冬天!

    第一次,深切的感觉到人生如梦,而她,既是陷入了一场盛世繁华梦之中,幸福得永远也不愿醒来!

    “文萝。”他朝她伸出手,叫她,她回过神,走上前去,紧紧握住他的手!

    [全文完]

    番外之芸三娘

    大年三十,西凉伯爵府里,笙歌聒耳,锦绣盈满,众人吃完看夜饭后,老太太又随大家伙一块出了花厅,来到笼上炭火的亭子里,瞧着孙子们领着四五个小子在园中放烟花。

    搁在地上的火树银花燃尽后,接着就听到嘭嘭嘭的雷响,顶上浓黑的夜幕顿时爆开一朵朵璀璨的星花,照出每个人面上的笑颜。众人谈笑品评间,宅院外头,亦有许多烟花着窜上夜空,一同争辉。

    “今年,是个好年!”老太太欣慰开口。

    “可不是,连着放花的都比往年多,咱也都跟着一饱眼福了!”周氏从烟花璀璨处收回目光,转头,附和着老太太的话,满脸笑着说道。

    “嗯,日子过得好了,大家的乐子也跟着多了起来。”老太太点头微笑,说着就转过头,对着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芸三娘说道:“明儿,安远候及其夫人就要过来了吧。”

    芸三娘没想老太太会忽然对自己说话,微一愣,然后就轻笑着点了点头,乖顺地应道:“是。”

    “你教出了对好儿女,那些年,辛苦你了。”老太太又道了一句,语气很是温和,且看着芸三娘的目光也难得的多了几分亲切。

    芸三娘一时有些愣怔,白府这近十年里,因为自己曾是艺姬的身份,老太太从一开始就不喜她,她是知道的。后来萝儿出嫁后,老太太虽待她和善了点,年节时也都让她出来一同庆贺,但从不曾这么,在大家伙面前,明着表示亲近及感谢的。

    “是老太太教得好。”芸三娘低头,谦虚了一句,不敢居功。

    只是神色却是淡淡的,语气也是不卑不亢。近十年来,她的儿女皆已成才,她再无须装出那等诚惶诚恐之色。

    老太太心里满意,完后就转向周氏这边问道:“屋子都收拾好了没,该准备的可都准备了?”

    上官锦被封为安远候后,其爵位,比白孟儒还要高上一等。加上白文萝也有官职在身,更略闻其有名望,所以明儿上官锦和白文萝回来,可是令伯爵府比上次他们过来的时候还要紧张。

    “是,原平日里三姑娘住过的院子一直就着人看着的,去年扩修了后,看管的婆子又添了两位。前天,我将里头的东西都给换上新的了,昨儿还让芸姨娘去看了呢,芸姨娘瞧着也觉得好。想是能称候爷及其夫人的心。”周氏一脸笑地回道,说着就看了芸三娘一眼。

    芸三娘只得点了点头,随后就敛了神,静坐不语。陪在一边的白孟儒不由就往芸三娘这瞧了过来,似乎是进了白府后,日子过得好了,她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原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的衣着发式也都用了心打点,身段亦未走样,故眼下已年过四十的她,看起来,竟比之前接她进府的时候要显得年轻了,且还多了几分从容与成熟的韵味。

    这般打量着,不知为何,白孟儒忽然就想起二十几年前,他在淮州时的那段日子。那时的芸三娘,还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不但容颜丰美,还能识文断字,且性情柔顺体贴。

    当时,她一心在他身上,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而他,一度抑郁的心情也确实从她身上,得到了安慰和舒缓。只是当时的自己,并未将芸三娘放在眼里,不过被人送来讨好的艺姬罢了,他不可能会上心。就算给他生了个女儿,他也不曾改变过看法,后来知道她第二胎生的是儿子后,才想起将她接回来。

    只是,这一接,却接了十年!

    但是这个女人,在白府这近十年的时间里,却不曾对他说过一句怨言。而后来,他时时过去看她,想跟她说几句贴心话,她也还都是淡淡的,既不热情,也不推拒。只是有几次,他想与她温存一番,然她却似完全看不出他的意思一般,只是木木地坐着。刚开始还以为她是因为拘谨,所以他才主动。。。。。。却没想,她竟推开了他,接着就找了身子不适的借口!

    女人的心,冷了十年,怎么可能仅因为一点愧疚,就能捂得热!

    十年生活的磨砺,再加上,近十年宅院的隐忍,她怎么可能还会依恋一个曾将她视若草履的男人!她虽身份低贱,但亦有一身傲骨,那个曾让她托付与真心的男人,从不懂得这一点,所以,她便将心收了回去,再不交出。

    不过,如今她也不怨恨他,毕竟是他给了她这么一对好儿女。而且,她的孩子能有这般出息,亦离不开开始时,能有伯爵府的荫庇。

    因此,恩怨相抵,再无相欠。

    烟花散后,子时亦已过了,吃完守岁饺子,瞧着老太太抗不住了,周氏便命人仔细看着这园中的烛火,然后就陪着老太太回屋歇息去了。

    而就在芸三娘独自走回榴花房的路上时,不想白孟儒竟在后面叫住了她!她转头,便见白孟儒走上前来,她稍稍后退两步,一脸恭敬地问道:“老爷有何事?”

    “嗯,刚刚多喝了点,想散散酒气,正好碰上你,你就陪我走走吧。”白孟儒走过来后,略点了点头,一脸正经地说道。冬夜天寒,主子们散了后,府里的下人,除了几位专门负责灯火的,偶尔出来巡逻一趟,余的皆躲回屋里取暖去了。

    芸三娘不知白孟儒怎么就跟了她过来的,迟疑了一下便道:“夜已经深了,这外头也冷,又没个人跟着,老爷还是赶紧回屋里歇着去吧,不然一会太太该不放心了。”

    白孟儒看了她一眼,忽然就叹了一声:“三娘啊,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怨我?”

    “怎么会,老爷回屋歇着去吧,小心冻着了,我去叫丫鬟来扶您回去。”芸三娘摇了摇头,不想与他谈这个,说着就要转身,白孟儒却忽然抓住她的胳膊,芸三娘一惊:“老爷!?”

    白孟儒一时也有些愣住,不知自己抓着她要做什么。其实他只是觉得心里烦闷,这些年,他在官场上起起落落,并不如意。而每次一回来,周氏跟他说的,多是让他想办法给白玉瑞找个好差事。他觉得烦,又发泄不出来,外头的女人多是庸俗,新鲜劲一过,就提不起什么兴趣了。有时候,他真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时常会回想起年轻的时候,如此不免就会想到那会,那个一心待他,给他安慰的女人。

    就在两人一时处于尴尬境地的时候,那边忽然传来白玉轩的声音:“娘,是您在那边吗?”

    “老爷先放开吧,是轩儿,别让孩子瞧着了这般!”芸三娘赶忙低声说道。

    听着脚步声,白玉轩正往这边走来,白孟儒只得放开了手,正了正脸色,然后就负手背后,转过身,瞧着走近的白玉轩道:“怎么过来这边了?”

    没想会碰上白孟儒,白玉轩愣了一愣,马上就恭敬地喊了一声“父亲”然后才接着道:“我过来看看姨娘。”

    白孟儒瞧着自己这个最出色的儿子,不知不觉,就这么大了。一身宝蓝色的锦袍穿在身上,瞧着还真有几分像自己年轻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由就温和了几分,只是一看白玉轩面上依旧是一副恭敬地表情,他不由就叹了口气。

    明明是父子,却并不比陌生人亲密多少,这般想着,他一时又觉得意兴阑珊,便道了一句:“如此你就送芸姨娘回去吧,虽是大年夜,但也别说得太晚了,别误了明儿的事!”

    “是。”白玉轩应声,等白孟儒离去后,他才走到芸三娘身边说道:“娘,父亲刚刚是在跟你说话?”

    “嗯。”芸三娘轻应了一声,完后就将话一转:“都这般晚了,你怎么还过来,没有人跟着吗?”

    “我都多大了,还要人跟着做什么!”白玉轩说着就扶住芸三娘的胳膊,一边走一边接着道:“我一想姐姐明儿就回来了,心里就坐不住,便就过来找娘说说话!”

    “好孩子。”芸三娘笑了,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如今长大了,功名也有了,萝儿她也算是圆满了。娘现在啊,就想着你也能有门好亲事,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娘就再没什么可挂心的了!”

    “娘着急这个做什么。”白玉轩憨憨一笑,完后就道:“其实我才是放心不下娘,以后我可能就在京州任职了,要不我哪天瞅着老太太心情好些,求老太太让娘跟着我一块进京去!”

    “说什么傻话,你是要大家伙都笑话你!”芸三娘又是叹又是笑地摇了摇头,“娘在这住了快十年了,还有什么不习惯的,你就放心吧,,好好做你的事去。正好萝儿也回京了,以后你们在那相互照应着,娘不知有多放心!”

    走到榴花房门口的时候,芸三娘就接着道:“好了,回去,明儿萝儿和姑爷就过来了。你回去好好休息,眼下太晚了,别熬坏了身子。”

    白玉轩走后,芸三娘呵了口气,便转身进了屋。守在屋里的丫鬟还未睡,瞧着她进来后,就站起来,笑着看了芸三娘一眼,又瞅了瞅那桌上。芸三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封信正躺在那桌面上,她心顿时一跳,忙就走过去拿起那封信。

    “我先出去了,姨娘早些歇息吧。”那丫鬟笑了笑,行了礼,就出去了。

    芸三娘走到炕上坐下,然后才小心拆开那封信。自白文萝去了古雅后,没多久,之前周氏安排在她身边的丫鬟不知怎的,就被打发走了,换了如今这个。直到去年,她才知道,如今这个丫鬟竟是姑爷给安排的。。。。。。

    这封信是白文萝亲笔写的,大意是上官锦被封为安远候后,皇上又赐了一座宅府,年后,他们就要从王府搬出去了,因此白文萝便想让芸三娘过去陪她一段时间。只是也不知芸三娘愿不愿意离开伯爵府,所以就提前让人带了信过来,让她先考虑考虑,因为明儿白文萝过来后,就会向老太太提出这个要求。

    芸三娘看完信,小心折好,装了回去,然后将信贴在胸口,笑了!

    明天,就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年!

    番外之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嘉盛元年,腊月二十九,眼见年节已到,那天却老是阴着个脸。抬头望去,只见灰蒙蒙的天上,具是浓厚的云层,从北吹来的寒风里都带着凛冽的冰雪味。

    只是在这样的天气里,西凉城的醉花仙楼内却温暖如春,且那空气里依旧是弥漫着甜腻幽香的味道。这里,比起京州的万春红楼,少了一分闲适的清雅,却多了几分糜烂的艳丽。

    此时,天才刚亮,醉花仙的前院就响起的幽幽的丝竹之声,后院亦隐隐传出男子与女子暧昧的调笑之声。二楼一间鲜花织锦如云的上房内,一位衣衫半敞的年轻男子有些无奈地从温柔乡里醒来,懒洋洋地走到桌旁坐下,自个倒了杯茶,先喝了一口,然后才微眯起眼睛,瞧着躺在那软榻上的人影笑着说道:“我本想先在西凉这歇一日,明儿一早才动身回京州,没想你倒是提前过来了?”

    “我不是来找你的,你出去吧,我就在这歇一会,下午便出去。”榻上的男子将自己的一双长腿伸直了,只是这软榻却够不上他的长度,他便只好又曲起一条腿,另一条腿随意地放在铺着织锦的地上。

    “啧,你这是强闯进我的房间,又将我从被窝里吵醒,现在还又要赶我出去!我说有你这样的么!”易风搁下手中的茶杯,接着手指就在那桌面上轻轻敲了起来,嘴里和着拍子唱道:“温柔乡啊男儿郎,醉卧花间笑一场。销魂窝啊美人唇,梦中裙下春事了。。。。。。”

    楼内依依呀呀的丝竹声时隐时现地传了进来,伴着易风略有些低哑的嗓音,香艳的词曲在这锦绣温香的房间内,唱出了玉体横流的欲望,却到处都透着荒芜与空虚。

    软塌上的男子似已累及,早闭上了眼睛,任那糜烂之音充斥于身旁而无动于衷。

    易风似也唱得干了嗓子,便停下手中的动作,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自顾自地说道:“说来,我此番去古雅,倒是开了不少眼界。”

    榻上的男子未应声,易风也不介意,轻轻抿了口茶,又接着道:“那边的风气很开放,跟大景完全不一样,他们的女人不但可抛头露面,亦能当家作主,行事之大胆,着实令人咋舌。”易风说道,笑了一笑,犹自道:“听说数百年前,北齐几乎将那边的男人给屠光,后来是那的女人将他们的天给撑了起来。所以他们的男人最初始,是用吻脚礼来表示对一个女人最真的爱慕,同时亦是立下了此生不负的誓言,从此身家性命,尽数相付,如若有背,天不容之。只是,时长日久,这一古老的风俗竟成了个传说。。。。。。”

    易风说到这,摇头轻笑,然后看向榻上的男子,接着道:“其实吧,我对他们这风俗倒真是有些好奇,你说这女人的赤足,若是在被窝里,忘情之下,吻了一吻,这算不算也立下誓言了呢?”

    榻上的男子终于睁开眼,嘴角忽的就挑了挑,似是在微笑,只是却带着几分吊儿郎当和淡淡的嘲讽,然后才道一句:“那是要跪下行的礼,男子俯首与女子跟前才算做数。”

    易风一愣,忙问:“咦,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没还没去过那吗!”

    上官锦却又闭上眼,不欲与他多说,只是懒洋洋地说道:“我要休息了,你出去时别忘了将她弄出去。”

    他指的是此刻还躺在那床上,被易风点了睡|岤的女子,即便是隔着银红色的纱帘,依旧能看得到那女子露出半截雪藕般的手臂在外,白嫩嫩的,衬着那锦绣繁华的丝绸锦被,香艳得直刺人眼!

    易风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却也知上官锦这个时候忽然闯进来,必是有要事要办,或许还有人在追着他,所以才这不满归不满,也不敢就将他轰出去。整好自个身上的衣服后,才将那名睡得不省人事的女子抱了起来,只是走到上官锦旁边时,他忽然又问了一句:“一会要不要也给你找位美人来解解闷?”

    上官锦依旧闭目养神,连眉毛都不动一下,易风讨了个没趣,只得丢下一句:“我走了,完事后记得来找我叙旧啊,明天之前,我都会在西凉的,若需要帮忙的话也早点儿开口。”他说完就出去了,留下一屋的残香,及塌上那个慵懒的男子。

    午后,这西凉的天愈发阴沉了,上官锦再大街上慢慢踱着步子,一边注意这周围的情况,一边往约定的地方走去。

    大年三十未到,街上依旧热闹非凡,人群熙来攘往,热情的小商贩们气不带喘地对每一位从自个摊位跟前走过的行人,使劲儿地吆喝着自家的货物。上官锦正走到一个卖糖果糕点的摊位前,忽然就瞧着不远处有几个可疑的身影,他不想这个时候与对方冲突,于是便转过身,小心没入这摊位前的人群中。

    “这都是刚出炉的寸金糖,才一会,就已卖得差不多了,瞧瞧,刚刚那位大婶一下就称了五斤呢!公子要点不?”

    上官锦一边注意着那边的人,一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那商贩老板一乐,马上抽出一张油纸,包了约莫两三斤的寸金糖,然后问道:“公子瞧瞧,这些够不?”

    那边的人已经走到另一条街,上官锦不动声色地移回目光,瞧着那一大包糖,笑了笑,说道:“不用了,这么多我拿着麻烦。”他说着,也不等那老板回话,就将那包糖倒了大半出来,然后亦不等那老板发火,又掏出一锭银子丢过去,也不让找零,便拿着那少的可怜的几块寸金糖走开了。

    于此同时,西凉城,西福街那的一处小院子里,白文萝正帮芸三娘将一会要带给宋先生的礼物小心包好。

    “娘,这天色,瞧着是要下雪了,你们多早晚回来?”白文萝将东西都准备妥当后,便问道。

    “待不了多久,如果宋先生家人多的话,估计就是将东西放下,再去看宋先生的娘子一眼就回来了。你在家好好待着,等娘回来做晚饭啊。”芸三娘一边说着,一边给白文轩整了整棉袄。

    “这些礼物是不是太重了点,轩儿才刚上几年学,就送这多的话,以后可不得年年加倍?”白文萝说着,就有些担心地瞧了瞧旁边的礼物一眼,这些东西,可是顶家里两个月的进项了。

    “是啊娘,要不,要不就别送了吧,我一样会好好读书的。”白玉轩也有些闷闷地道了一句,他虽才十岁,却已经明白家里的不易。光自己上学堂,每年的花费就不少,如今年底了,还要再加上这额外的开销,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白文萝一听白文轩这话,顿时知道自己语失了,忙就拍了拍他的大脑门,将话一转:“你瞎操心什么,家里也不是付不起,姐姐不过是觉得宋先生是读书人,可能也不是多看重这些东西,咱送得重了,万一反惹先生不快,倒是不妥了。”

    芸三娘一笑,一边将东西拎在手里,一边点头道:“萝儿说得没错,只不过因为今年是先生的娘子刚生了位小公子,所以才特别多准备了一些,明年就不用准备这么多了。好了,走吧,咱们早去早回,萝儿过来把门关好。”

    将芸三娘和白文轩送出门后,白文萝站在门外看了好一会,直到芸三娘第三次回头看她了,她才转身回了屋,关了门。走到院中时,抬头看了眼天色,瞧着这离做晚饭得一段时间,又想起她那还有个荷包未做好,便回了自个屋,将炭火烧上,然后拿出针线篓,开始做活。

    没想竟会引出这么多官兵大肆搜查,上官锦躲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在胸口那捂了一下,遂皱了皱眉头,真是大意了,一不留神就遭了暗算!瞧着眼下这番动作,对方就是想将他当成一般的毛贼,先杀了再说!上官锦看着从远处慢慢往这移过来的官兵,微眯了眯眼,每一拨人里头,都藏了至少一个恭亲王身边的高手。他兀自冷笑一声,然后在那些官兵注意到期这前,就闪身离开了那。估计此刻四面八方都有人守着了,他得先找个地方躲一会,然后等易风接应。

    幸好是大年前夕,街上人较多,让他方便了不少。

    只是刚走到一处路口,就发现因人群拥挤,一个小孩竟被挤得摔到地上!偏这个时候,前方还有匹马飞了过来,且那马上的人根本就不顾这路边的百姓,只顾着自个畅快!上官锦冷眼看着,这西凉城的大小官,果真到了该换的时候了。

    最终,他还是救了那个孩子,只是差点暴露了自己,且深受的伤又重了。

    幸好,片刻之后,他找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虽依旧不安全,但是他身上的伤已不允许他再这么躲避下去了,再不运气治疗的话,等伤及心肺就麻烦了。

    然而,那些挨家挨户搜查的官员却还是找到了这处院子!

    所以当那个小姑娘走过来的那一刻,他曾想过要杀了她的,只是若真动手的话,事情可能会更糟。故而当他抓住她的脖子,捂住她的嘴的时候,他才抱着一试的心里,试着跟她商量了一句。却没想,对方竟是不害怕,还很乖巧地照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他惊讶,得到她的保证后,才慢慢放开她。而她,似乎是先犹豫了一下,才慢慢回过身。

    一双清亮的,带着许些冷漠的,不惊亦不惧的眼眸,就那么,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

    那一年,她才十二,他已二十。

    那一天,是他们初遇。

    那一瞬,他们还不知道,从今往后,彼此的命运,都会因对方而改变。

    番外之 爱上了爱情

    七月酷暑,又近中午,即便周围绿茵成林,但这个时候在屋里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闷。上官锦处理完手中的事后 ,便出了书房,旁边的护卫要跟上,他却摆了摆手,然后往东面那条小道走了过去。

    中午的阳光明晃晃的直刺人眼,不过这条小道的两旁因有连排的参天古树,枝叶攀蔓,层层叠叠,几乎将顶头的烈日遮了个尽。连从树叶的缝隙间透下来的光斑都少有见到,偶有风吹过,也觉得凉气沁肌,着实是夏日歇息的好地方。小道的尽头有一处六角亭子,亭子里没有桌椅,但每两根亭柱间都由一条约六尺长,两尺宽,且表面光滑如镜的大青石连接着,下面亦有石墩撑住。

    上官锦走进亭内,就撩起袍子,往那大青石上躺了下去。

    今年是他携白文萝到古雅的第三个年头,一晃眼,曜儿也两岁了,如今只等这边的情形再稳定一些,便该准备回京一趟。上官锦心里盘算着时间,只是不远处却不时传来施工的声音,扰乱了这一处的清幽。

    自去年年初开始,他就打算将这边的办事处挪个地,总跟书院共用一处也不妥当。只是因为白文萝每月都会来书院几次,想来想去,终决定将书院后面的那一大块地给买下,然后把那个地方改为正式的办事处,待房子建好后 ,他便将书院后面的地方让出。如此,白文萝以后到书院来,他也能照应得到,又不会误了自己的事。

    眼下那边已到收尾阶段,所以这些天连中午都未停工,只是却扰了他的清梦。上官锦躺在那闭目养神了一会,便慢慢坐了起来,靠在亭柱上,瞧着旁边离他只有一臂之距的植株,只见绿叶青翠,细弱的枝头上还结着数粒拇指大小的果实。他似随意地伸出手,将一粒果实给摘了下来,拈在手中瞧了瞧,随后就见他嘴角一扬,手指一曲一弹间 ,那粒果实忽的就往一个方向射了出去!

    “啊!”数丈之外的灌木丛处顿时传出一声惊呼,同时听到扑通的一声,以及哗哗的声响。

    上官锦这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然后跨着步子,施施然地往那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是个女子,穿的一袭淡青色的襦裙。上官锦在她跟前站住后,对方正好也抬起脸,只见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容貌也有几分灵秀,只是此时一双眼睛却是泪汪汪的,且整个人是坐在地上,两手抱着一边的膝盖 ,委屈地瘪着嘴小心地揉搓着。不过即使是这般,她看着也不显狼狈,倒是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上官锦本想问她在这做什么,然还未开口,却被那散落在地上的十来张画纸给吸引住了。他一怔,目光一凝,就慢慢蹲了下去,将那些画纸小心拿了起来,捧在手中细看。

    这是西洋的画技,皆是用炭笔在粗糙的白纸上作画,他并不少见。只是,眼下这些画纸上画的却不是别人,而是白文萝,作画者功力不俗,每一张都极为传神。画中的人,或微笑,或沉思,或看书,或宣讲,甚至只是一个侧面,都能让人感觉其神采隐隐跃然于白纸之上!特别是那双眼睛,简直是入了神,上官锦看得怔然,心中却隐隐生出几分不快来,是谁,将他的女人看得这般透彻!

    被上官锦一记弹指打得摔倒在地上的那名女子,原是要站起来的,只是一见上官锦竟蹲了下来,她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竟然能离他这么近,甚至能感觉的到他身上的气息,情窦初开的少女捧着一颗乱撞的心,抱着 膝盖,毫不避讳地盯着眼前英俊又成熟的男人。

    “这是你画的?”上官锦终于从画中收回目光,看向那名女子,怀疑地问道。

    似乎是因为太激动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只是摇头,然目光却丝毫不离他左右。

    上官锦微挑了挑眉,将手中的画纸小心叠好了,手指又在上头轻轻弹了弹,将沾到上面的泥土弹掉后才站起身,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名女子问道:“你是这书院的学生,到这来干什么?这些画又是谁画的?”

    “我,我是西雪儿,大人不记得了吗?去年大人还来过我家,我当时一直陪在父亲左右!”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刚刚被打到的膝盖,这一时到底也站得不稳,然而眼前的男人却丝毫没有要伸出援手的意思。西雪儿心里也有些委屈,只是一抬眼,看到上官锦的目光后,她心中的那点委屈马上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上官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想起来了,便道:“西家的六小姐?”

    “对,大人终于想起来了!”西雪儿顿时喜笑颜开,瞧着好不天真可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上官锦却丝毫未被她的笑容感染,说话时,面上虽是淡淡的,但语气里已带上了几分冷意。

    似没想到对方的态度竟还这般冷淡,西雪儿足足愣了好一会,后又招架不住他的目光,不由就微垂下眼,有些忐忑地说道:“我,我是书院的学生,两月前才刚进来的。

    那些画儿,是我的一位朋友画的,他也是书院的学生,我们都听过夫人的课。”

    “叫什么?”上官锦接着问。

    “啊??”西雪儿又愣了一下,不解地抬起眼。

    上官锦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画,西雪儿这才回神,便小心的说道:“他叫威尔,是英吉利人,我们是一同进书院的,自去年大人带了夫人拜访我家后,我们便慕名过来了。”

    西洋小子吗,上官锦瞧着手中的画,确实画得很好,但就是因为画得太好了,所以他心里很是不爽!就好像自己的珍宝被人窥视到了一般,只是白文萝每月都过来书院讲课,这事也是不可避免,时间一久,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发现她的好。但是,他心里真的很不爽啊!上官锦盯着手中的画,偏偏这瞧着是白文萝的脸,一时又气不气来!

    西雪儿瞧着上官锦这神色不明的表情,心里一边忐忑着,一边又痴痴地想着:他真的怎么瞧都很好看呢!

    “你刚刚在这做什么?”上官锦忽然又问了一句,因后面施工,所以旁边不时会有人来回走动,倒不奇怪,但书院的学生基本不会绕到这边来。

    “我,我。。。。。。”西雪儿脸一红,结巴了。

    上官锦挑眉,神色间瞬时就带上了几分嘲讽,却偏偏就是这样略带不屑的表情,使得他更具魅力。西雪儿看得有些怔住,心跳似忽的就漏了一拍,嘴里的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我是过来看大人的,我很喜欢大人!”

    古雅这边的女人热情又大胆,他是知道的,但还是没想到她就这么直白地道了出来,瞧着这小姑娘那双水汪汪的眼,他嘴角微微往上一扬,便说道:“我有夫人了。”

    “我知道,我也喜欢夫人。”西雪儿马上就点了点头,面上的神色还带着几分梦幻般的向往。

    上官锦一怔,一时想不透,也懒得琢磨小姑娘的想法,再又觉得自己出来的时间长了,便说道:“你回书院去吧,以后别过来这边,否则保不准会出什么意外。”他说完,也不把手里的画还回去,就那么光明正大的掠为己有,神态自若地拿着走开了。

    留下面雪儿一个人站在那,怔了好久才回过神,随后心里异常雀跃,着急着要回去告诉威尔,她真的碰到上官大人了!只是才跑几步,她猛地停了下来,糟了,她给忘了,威尔给白夫人画的那些画。。。。。。被上官大人给拿走了!怎么办?

    傍晚时分,上官锦回来后,白文萝正给上官曜洗澡。上官锦便去了书房,将中午得的那些画摊在桌案上,然后站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看着着。

    也不知过了多会,正看得出神间,白文萝从外头走进来说道:“要传晚饭了,怎么还来这。是有事情要处理吗?”

    “哦,没有。 ”他回过神,白文萝已走他身边。

    “咦?”白文萝也瞧到桌案上的素描,便走过去拿起一张惊讶地问道:“怎么会有这个?”

    上官锦将中午的事略说了一下,白文萝随即笑了,瞧着那些画赞了一句:“原来是他,我去书院的时候还不时瞧见他在园子里头写生,没想人物也画得不错。”

    上官锦瞧着白文萝一脸笑意地看着那些画像,想到有个男人日日衣夜夜地拿着支笔,细细勾勒着他的女人,心里简直是打翻了五味瓶子,实在是太不是滋味了!可偏偏他又说不出什么来,要真为这事生气。也着实是太幼稚了些。

    “怎么了?你觉得不好吗?”感觉到旁边的人安静了,白文萝便将手中的画放了下去,转过脸问了一声。

    “没有,画得很好,出去吃饭吧。” 算了,不想这个了,上官锦说着就在心里叹了口气。

    白文萝一瞧他这神色,便走进去,拍手帮他整了整衣领,眼中含着一汪浅笑,低声问道:“你不高兴了?”

    “怎么会?”他只得笑了一下,拉住她的手,轻轻一吻。

    “不过是几张画像而己,活生生的人不是在你这么。”心思剔透的她,怎么会猜不到他心里的想法。白文萝说着就反握住他的手,他不是古雅人,自小就没有那么开放的思想。但是为了支持她,还是允许她在外面抛头露面,这有多难得,她心里一直就很清楚。

    “傻瓜,我还不知道么!”上官锦又是一笑,说着就抬起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又凑近去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爹爹又玩亲亲,我也要玩!”就在这时,外头一个摇摇晃晃的小不点扶着门,正打算爬过来对他说,很是不矮的门槛,嘴里还奶声奶气地嚷嚷道。

    “小祖宗,小心着点,别摔着了!”奶娘从后面跑过来,一脸慌张地喊着,她才一个不留神,这孩子竟就跑到这边来了。

    “你下去吧。”上官锦走过去将上官曜抱了起来,又对跑过来的奶娘道了一句,然后就将上官曜抱到白文萝跟前,轻轻拍了拍他肉嘟嘟的小屁股说道:“小坏蛋,你是不是在外头偷看很久了!”

    也不知他是听明白了没有,小家伙顿时就一阵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身子在上官锦怀里扭来扭去地,好不欢快。

    “好了,都出去准备吃饭吧,天要黑了!。”白文萝无奈地看着这闹成一团的父子道了一句。上官曜一听,马上就嘟着嘴,睁着一双乌闪闪的眼睛,鼓起一张包子脸对白文萝撒娇地道:“要亲亲!”

    上官锦笑着就将唇凑到他粉嫩嫩的小脸蛋上,叭叭地连亲了好几下,只是他下巴处的胡渣却是扎疼了小家伙,小家伙立马皱起一张包子脸,扭着身子,嫌弃的说道:“痛痛,爹爹的脸好硬 ,不好玩!”他说着就往前倾斜身子,抱住白文萝的脖子,把脸蛋埋进白文萝的肩窝处闷闷地说道:“娘好!”

    “他这都学会嫌弃我了!”上官锦马上佯装生气的说了一句。

    白文萝从他手中接过上官曜,嗔了他一眼道:“你比他还小吗!”

    屋内又传出上官曜咯咯咯的笑声,伴着夫妻俩不时的低语,一路往饭厅走去。

    。。。。。。

    “威尔,你说,我是不是爱上上官大人了?”中午的刻意相遇,直到现在还未平静下心情的西雪儿,已经缠着那个金发碧眼的男子足足缠了一个下午,这句话也是问了第十遍以上了。

    “不是。”这也是威尔第十次以上相同的回答,他甚至都不抬眼,只是专注着作画。

    “为什么不是?”西雪儿也不生气,两手支在威尔旁边的桌子上,捧着脸,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求知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然后又看了看他此刻正在画的画,只见是一张巧笑嫣然地白文萝。她便又接着问道:“那你呢,你这天天都在画白夫人,难道不是爱上她了吗?”

    威尔停下手中的炭笔,终于抬起眼看着西雪儿道:“我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