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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上恶劣弃妃 全标点第44部分阅读

      卯上恶劣弃妃 全标点 作者:rouwenwu

    人温和,做事犀利,到后面竟有幸在这位新即位的皇上身边伺候,此时的小林子,心里仍旧是一片感激,让他觉得自己遇到一个好主子,一位好皇帝。

    “朕开心?”燕子轩微微一愣,“哪儿看的出来朕开心了?”

    “自打皇上几天前回京,奴才就发现了。皇上连走路,眼睛都在笑呢,更别提又回到了呈州,这笑意一直挂在皇上的脸上呢。”

    这是伺候这位新皇帝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这般开心,甚至对那些成天嚷着要选妃的老臣。皇上都没有发火,只是摆摆手任由他们闹去。

    “哦。”燕子轩故意沉着脸,压着声音道,“那小林子,你知不知道朕为何这般开心呢?”

    “奴才不敢说。”

    “朕允许你说,说错了,朕不怪你。”

    小林子绞了绞袖子,试探道“那奴才真说了?”

    “快说,再不说,将你舌头给割了。”燕子轩佯装威严道。

    “皇上饶命,奴才这就说。奴才是猜,上次皇上来这边一定是遇到了一个漂亮的姑娘。”

    “恩”俊眉微微挑起,好看的薄唇也情不自的勾了起来,“小林子你继续说。”

    “皇上一定是对那姑娘一见钟情,而那位姑娘也是对皇上也是一见倾心。而且,奴才还知道那位姑娘的名字?”小林子开始卖起乖来。

    “名字?你知道什么名字?说给朕听听?”

    “如果奴才没有记错,那位姑娘是叫木莲。呵呵呵,昨儿皇上可是梦到她了。”

    “哈哈哈哈哈”终于,燕子轩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声音爽朗悦耳,“小林子,今日让朕怎么赏你?”

    “皇上如此开心便是对小林子的赏赐了。”小太监由衷的说道。这是第一次听到这位皇帝如此开心的大笑。许多年后,看着新皇帝继续,这位昔日的小太监已经成了年老的总管,回想当年,也就那一次在呈州如银的月光下,皇上唯一一次的笑,那晚之后,也不曾见过,反而是眼中写满了更多的忧愁直到郁郁而终。

    那晚发生了什么?小林子终身也不能忘记,也无法解释。安静美丽的天空,在月满中天的时候突然变天。

    风啸云卷,星空和整个满月都像是被人用厚重的黑墨给覆盖,气息压抑的让人窒息,天地撼动,像是发生了大地震似的,而遥远的西方,似有凄厉的悲戚声和恐怖的怒吼声。

    正当天空被覆盖的同时,又一道刺眼而明亮的光从天空掠过,像剑一样斩破了黑幕,撕开一道口子。而这炫丽的光在天空划过的一瞬,又落在了更加遥远的西方,没有一丝痕迹。

    这诡异的现象,燕国建立来就不曾出现过。

    许多年后,有人说那叫星坠。

    小林子不懂是什么星坠,因为作为一个太监,他知道自己终身服侍的是眼前的这个脸色突然苍白的男子。

    星坠的那一瞬,那位身着便衣的皇帝,手里的杯子砰然而落,碎在了洒满白花的院子中。

    那种不安和恐慌在天变的一瞬,突然取代了之前所有建立起的快乐。燕子轩看着那星宿消失的地方,徒然的坐在了软榻上,侧头看向旁边那空榻,似乎看到一个白衣女子面带微笑的对他说“燕子轩,我们今日拼酒吧。”

    似乎再次听的是她说“第三杯请你相信我,我定然会安全回来,让你履行我的托付!”

    似乎看到她掀起帘子对他做了一个喝酒的姿势。“十五日后呈州槐树下你我共饮一杯!”

    目光移向槐树的老根之下,那里有他们亲自埋着的酒,不多,只有一杯,两人共饮足以。

    手无力的放在了空中,他似乎抓住什么不想放开。

    这不是真的?许久天空平静了下来,他告诉自己。自己怎么如愚笨,竟然相信无意间有一个青衣旅人送来的一封古怪的信,让他阻止木莲去天山。

    假的

    第三卷:第三十七章

    清晨的呈州一片明朗,天空湛蓝如水,白色的云朵在风的推动下轻轻的移动,一切显得如此宁和,而那座院子却有一种无法言语的萧条之意。

    白衣袍子的俊美男子躺在榻上,从昨晚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怔怔的望着天空不曾眨眼,直至天明。

    一夜天气诡异的变化,使得院子这个百年老槐树也似乎突然沧桑了几百年,而那昨夜还满载的白色小花如今已经飘落殆尽,洒满了整个院子,几乎将树下的那个人个掩盖住。那些白色小花就在他凌乱的发丝,苍白的面颊和衣服上,而他对这一切显然完全不知道。

    远远看去,似乎他就是一个死去的人,没有一丝声息。

    小林子拿着手里的袍子,站在远处也不敢上前,过了许久,他试着迈出几步,走向那个人,刚走到他身前躬身要将衣袍替他搭上,然而手在举起的那一刹,那小林子似乎看到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惊恐,慌忙埋下头退了出去,再也不敢上前。

    待躲到远处,他的心还在狂跳过不停,手也在颤抖,似乎刚才就在那一秒经历了一场生死似的。

    因为就在刚才,他看到一行透明的液体从那尊贵之人的眼角滑落,没入了他发丝间的白色小花里。这个燕国最尊贵的人,这个带着大军同轩王妃同战沙场,这个举手投足间都让人敬畏的皇帝,如今却在这个清晨。

    半年前,轩王妃病逝,也未见皇上这么伤心,而现在他是为何?

    而这个秘密,小林子低下头,唯有他知道。而且永远不敢说出去的。

    湛蓝的天空突然传来一丝鸣叫,小林子抬头看见一只青色的鸟展翅在空中呜咽盘旋,然后俯冲而下,落在了皇上的身边。

    垂在地面的手轻轻的颤了一下,燕子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坐起来,睁眼低头看着一只扑打着翅膀的青鸟。

    他以为,努力睁开眼睛,仰望着天空,泪水就不会落出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刚才明明有冰凉的液体滑落。

    何时哭过,他记忆中这是第一次。

    木莲,你忘记了你的诺言吗?你忘记了和我的约定吗?你忘记了这地下还有我们共同埋的一杯酒吗?

    你忘记了,你走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吗?

    那个时候的她,应该是想过从天山回来之后呆在他身边吧。

    将青鸟捧在手里,他眼底的痛楚在翻涌,张开了唇却说不出一个字。青鸟用力的啄了啄他的手心,拍打着翅膀飞上天空。

    “来人,备马!”

    起身,他声音有些嘶哑,但是仍是霸气十足。

    一队骑兵在清晨踏着阳光奔出了呈州,直往天山方向,而最前方的是一个白衣男子,面目俊美,神色冷厉,从官道上掠过,引来不少女子立足观目。

    三日后,这一队风尘仆仆的骑兵到达了利州小镇,天空格外炎热,劳累的马不时的冒出热气,步履缓慢,而天上还应该在两日之外。

    “公子,前方看到了马车!”一个侍卫惊呼道,抬手指着那黄沙飞扬的大陆上。

    果真,一辆黑色有些破旧的马车正朝这边飞驰而来,而赶车的人也正是几日随她离开的赫楠。

    天空青鸟没有再前进,而是落在了马车上,不停的鸣叫,声音幽怨凄凉,听起来像是一首让人心酸的哀歌。

    “回来了吗?”燕子轩跳下了马,踩着石头慢慢前进,而马车看到他们也减缓了速度。

    “皇上”赫楠从马车上跳下来,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疲惫的脸上还有一些斑驳的血迹。

    走向马车,双腿都不由自主的在颤抖,离她唯有两步之遥,腿再也迈不动了。像是石头一样立在了这个土地之上。

    “噶”马车的门倒突然先开了,随即出来一个青衣旅人,带着硕大的帽子,脸上用一张布巾遮住,他曲着身子从马车上下来,走到燕子轩面前,两人对峙没有说话。空中唯有风吹过的声音。

    阳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木莲说,让我将舒景带回来。”许久,青衣男子抬手摘掉面纱,露出一张清秀的苍白的脸。

    燕子轩脸怔了一下,目光穿过白衣看着马车里,似乎有些不明白,半响之后,他走上前立在马车前。

    “颜碧瞳呢?”目光在看了里面那个女子之后,燕子轩的声音难掩震惊和痛苦。

    “和颜绯色在一起。”

    她看到颜绯色了?扶着马车准备上去,听到这个名字,燕子轩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

    远远的看着。

    “那她?”

    “她走的很好,脸上带着笑容,弥留之际曾留下话,‘欠你一杯酒失约了,不好意思。’也让你好好照顾活着回来的这个人。”说着,白衣也忍不住回头看向那个盖着袍子的女子,她手腕处和耳后几大|岤位上,都插着细小的金针。

    “那,那很好。”燕子轩喃喃道,有些语无伦次,也低头看着里面的女子。

    于此同时,似乎听到了谈话,女子艰难的睁了眼。

    第三卷:第三十八章

    于此同时,似乎听到了谈话,女子艰难的睁了眼。

    这是她几日来第一次醒过来。

    目光游离的落在眼前熟悉的脸上,然而她并没有前一次的那种喜悦,而是看着外面的白衣,问道“她真的走了么?”

    “恩。”白衣点了点头,身体有些体力不支的往后倒。这些天,他极力的保住了这个女人,几乎让他自己衰竭而亡。

    送这个女人回来,是对她的承诺。

    “木莲,你若在天上,你可曾看到了。呵呵呵”白衣苦笑了一下,她现在若是在,也不过是一缕孤魂,而且没有记忆。

    在马车上的女子见白衣如此回答,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轻咬着唇,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

    “舒景。”许久,燕子轩才试探的唤着这个名字。

    “子轩。”舒景再次睁开眼,望着头上的男子,苦涩道“木莲,她”

    “什么也不要说了,好好休息。”燕子轩打断她,轻轻的将她抱了起来,眼睛却望向外面,望着那个默默离开的青衣旅人。

    若他能像白衣一样什么都放下该多好。

    天空突然掠过冷厉的剑声,燕子轩将舒景安置好,走出了马车,看着那个青衣男子手持一把雪亮的剑,在荒原上飞身起舞,那薄如蝉翼的剑,似闪电般掠过,而他的身子却似燕子般轻盈。

    他的动作时而急骤,时而缓慢,快的时候如狂风暴雨,慢的时候如清风掠过,到后面他身子虚无的曲着姿势有些怪异,像是怀里带着一个人,带着‘她’舞剑似的。

    点足腾空而上,他手里的剑再度凌厉起来,带着骇人的杀气掠过天空,直直的斩落下来,刹那间无数黄沙从他身边掠起。

    那一剑,更多是他心中无法磨平的痛楚,而到了今日终于是了出来吧。

    落日下的青衣男子默默的收好剑,回头看了看燕子轩,将剑柄抵在眉心,俯身行了一个礼,这个礼是江湖中而并非朝中人才有的礼仪。从此之后,他落入江湖,独走天涯,做一名孤独的旅人。

    “回呈州。”西边的天空像被泼上了朱红,异常的妖艳,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而在西方更遥远的地方,有一抹孤寂的身影朝燕国京都的方向走来。

    利州最西边的小村子一片安宁。

    虽然天空已经很黑,然而夏日空气还是有些燥热,村子里不时传来羊群的声音,还有儿童在村庄里追逐嬉闹的声音,甚至还能听到母亲的喊声,喊着自己的孩子回来吃饭。

    中年女子围着围裙插着腰站着门口,目光瞪着光着脚丫往回跑的满脸脏兮兮的儿子。而当孩子跑到门口时,女人眼中还是露出一丝温柔和溺爱,将一张毛巾递上道“又脏兮兮的,是不是要你爹打你?”

    小男孩儿笑着接过毛巾胡乱的擦着脸,不时的回头,似乎刚才还没有结束刚才的游戏。

    “娘,你看”突然小男儿指着远处的一个慢慢靠近的人影。

    在月光下,那个人影看起来格外的单薄消瘦,慢慢走近才发现裹着一件很大的红色袍子,将头和脸都包裹住了,露出一双格外美丽的眼睛,像天空上的星星一样璀璨明亮,又像烟波万里的湖水,有一种哀怨之美。

    这个人似乎从很远走来,但是那宽大的袍子却没有一丝尘埃。

    那个人停在这家房子的门口,眼睛看着中年女子,又看了看她身边活泼的孩子,似乎想说什么。

    “姑娘,请问您需要什么?”中年女子走到那人身前试探的问道。

    那人看了中年女子一眼,眼中露出一丝焦虑,道“夫人,可以帮我看看孩子吗?他好像生病了?”

    一个男子的声音?!中年女子震了一秒,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便见他掀开袍子,露出一个小小的婴儿,裹着一张红色的布巾,半眯着眼睛,小嘴儿不停的吮着自己的小手,赤着的脚也不停的踢动。

    突然似乎意识嘴里的东西不能吃,小东西立马松开张嘴,哇哇大哭起来。

    男子见此,漂亮的眼中顿时充满了惊慌和无措,连抱着孩子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见眼前这个蒙面的男子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中年女人忙道“哈哈哈,这孩子一定是饿了,刚好我们挤了新鲜的羊奶。”

    “真的?只是饿了吗?”男子声音有一丝不可思议,他懂一些医术,都没有看出孩子是生病,在那里就是不停的哭。

    “是,你没看到小东西都饿得吃自己的手吗?你是孩子的爹?”中年女子问道。伸手想要却接孩子,那男子却下意识的后退,眼中有一丝警惕,墨色的瞳孔中还掠过不易擦觉的杀意。

    “恩,我是。”

    “那先进来吧,晚上风沙大,对孩子不好。孩子他爹,将羊奶热好。”女子打开门,将红袍男子带了进去,屋子里光线不是很明亮,然后却很温馨。

    憨厚的中年男子端出了丰盛的饭菜,小男孩一边吃,一边看着对面笨拙喂奶的蒙面男子。灯光下,他的睫毛不时的眨着,格外漂亮

    然而他的姿势太笨拙,孩子没有穿衣服,而是歪歪扭扭的裹着绸布,小腿儿和手都露在了外面,似乎他抱的姿势不对,孩子不舒服的踢着腿,然而却因为太饿没有计较太多,吧嗒吧嗒的喝着他勺子里的羊奶。

    “哎,低一点,那个勺子低一点,孩子会呛着。”站在一边的中年女子一脸焦急不停指挥道。

    第三卷:第三十九章

    听到妇人焦急的指挥,男子显得更加惊慌失措,手顿时一抖,勺子不小心抬高了一点,浓稠的羊奶顿时沿着孩子的小嘴儿流下,下一时含不住就流在了他小小的脖子上,还打湿了小东西身上那件唯一蔽体的衣服。

    这突来的黏湿,让小东西不舒服的哭了起来,小手挥动着,似乎在做着强烈的抗议。

    “哎呀,让我来。”站在旁边,看得心都揪起来的妇人终于忍不住,将孩子抢了过来,拿起干净的毛巾,细心的将孩子脸上,脖子上的羊奶擦去。然后接过勺子继续喂了起来。

    孩子果真停止了哭闹,眯着眼睛继续享受羊奶,手甚至还抬起来,试图拿着小勺子。

    “看这饿的,许是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吧。”妇人怜惜的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叹了一声。

    听到这话,旁边的男子默默的低下了头。

    “哎,你看这衣服,”妇人注意到了孩子身上的衣服,叹息的又摇了摇头。看向遮住面容的男子,“这孩子的衣服也不是这样穿的。”

    “哦。”男子应了一声,坐到孩子的面前,伸出的手想替孩子整理衣服,然而手落在他小小的身子上,他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做。

    “还是让我来吧。”看到男子的迟疑,妇人放下手里的碗,将吃饱的孩子换了个姿势,抱在怀里,对着里屋的憨厚男子喊道“孩子他爹,弄些热水来,给这个小东西洗洗。”

    木质的大盆里装满了水,小东西躺在妇人的怀里,因为吃饱了,高兴的睁开了眼睛,四下打量了起来,任由人脱他的衣服也不反抗。

    “哇,好漂亮的眼睛。”吃饭的小男儿看到小东西睁开眼,好奇的走了过来,打量着小东西,厥了厥嘴,回头看着身旁的男子,问“为什么他的眼睛是碧绿色的呢?”

    蒙着面巾的男子摇了摇头,目光不曾片刻的离开那小东西。

    妇人将脱光的小东西放在水里,一手托着它的后脑勺,一手用毛巾替它浇着水清洗。温热的水漫过它小小的身子,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高兴的又踢动着双腿,弄得盆子里哗啦啦,有一些水都溅了出来,洒在男子的红色的衣袍上。

    男子弯下腰,蹲在了水盆前,将手伸向小东西,小东西立马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就那样在黄|色的烛光下,那柔软胖乎乎的小手握着纤细如柔荑的手,这个场景让人觉格外温馨。

    妇人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目光落在男子手上的时候,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的手很美,甚至比女人的手还好看。

    “孩子的娘呢?”妇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将全身擦干净的小东西放在了一张白色的被褥里,轻轻裹好,避免它着凉。也因此没有注意到刚才那男子眼底翻涌的痛楚和凄凉,以及那一闪而过的泪光。

    男子上前将裹好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小东西立马不舒服的反抗了起来。

    “手要放在这里,它才会舒服。”妇人教导道。

    调整了姿势,小东西果然不挣扎了,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小嘴动了动,浮出似猫一样餍足的声音,似乎表示现在它很满意。

    男子拿出一只深红色的宝石,走到小男孩儿身边递给他,慢慢的走了出去。

    “叔叔,这么晚了你是要去哪里?”小孩子上前拉住男子红色的袍子,小声的问道。

    “是,都这么晚了。”妇人也走了上来劝慰道。

    “我们要去燕都。”

    “燕都?那燕都离这里好远,你就这么去吗?”夫人的失声问道,“而且这晚上风沙如此之大,你带着孩子这样走,不安全。”

    “我必须赶在新月之前到那里。”说着带着面巾的男子低头看了看怀里婴儿,眼中露出一丝凄然。

    “那你将这个带上吧,路上不一定能遇到什么人家,孩子若是饿了怎么办。”妇人知道劝不住,就让她丈夫拿出一个装满了羊奶的皮囊递给了男子。

    男子凝视着妇人手里的皮囊,沉默了许久道“谢谢。”随即搂紧了怀里的孩子,朝门外走去。

    深夜的风从西边大漠那边刮过来,在满是黄沙的地面上肆意行走,不时的撩起男子精致的袍厥,甚至在他宽大的帽子里穿梭。天空却异常的明朗和干净,星空万里,半圆的月亮高挂在天上,如银的月辉照亮了整个利州大地,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突然那纤长的身影晃动了一下。

    他整个人低着头,无力的半跪在沙砾上,而那些尖锐的沙砾是从四周斜着风朝他聚卷而来,将他包围在中间,也在同时,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来自地下的暗流。

    那些恶灵还不肯死心吗?

    如今的他成魔的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翡翠润雪中的血咒,会让他在三个新月之日慢慢沦为魔鬼,还有一种召唤恶灵,献上自己的瞬间成魔,那个时候的他,力量将会更强大,然后杀气也更重。

    当日悲痛欲绝的他选择了最残酷的成魔方式,却又被自己的孩子阻止。而这些地狱恶灵一旦被换出来,在没有吃到美食之前,它们是不会轻意离开的。

    幽深的瞳孔闪过一丝杀气,男子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另一只手放在地面沙土之上,在贪婪的恶灵破砂而出的那一瞬,聚集自身的灵力往下一压,顿时在寂静的空中传来无数声惨叫,冲在最前方的恶灵瞬间魂飞魄散,大地为之一晃。

    这些恶灵已经追随了他好几日,就等着新月之日他灵力尽失的时候将他吞噬在腹中。

    第三卷:第四十章

    这些恶灵已经追随了他好几日,就等着新月之日他灵力尽失的时候将他吞噬在腹中。

    远处拿着红宝石的男孩儿跟出了村庄,远远的看着那跪在地上的男子,看着黄沙从他身边掠过,却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奇的要走上前,空中传来了他带着怒气的声音,那声音充满了凌厉和压迫人的气势。

    “别过来危险!”

    男孩儿的腿停在空中,茫然的看着那个远处的背影,不知所错,在那一瞬,他感觉到脚下有什么东西给生生的压了下去,大地晃动。

    风刮得很大,沙子落在脸上有些痛。小男孩儿捂着脸,望着远处站起来的那个人,眼中闪过一丝惊骇。

    风刮落了他的帽子,在明亮的月光下,他看到那个人一身红袍,一袭银色的头发在风中飞舞。

    银如月光,白如积雪,明明是妖冶的光泽,然而却让人看到了无数沧桑。

    中年妇人来寻自己的孩子,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由的呆在了原地,少年白头是说的他吗?

    这满头的银色应该是经历了千载的风霜吧。

    男子抬起手,将帽子重新戴上,继续迎着风前进。

    京城的天气越来越热,就连晚上余热都还没有散去。皇宫里一片喜庆,之前的朝阳宫如今重新布置了一番,住了一位新的主人,然后朝阳宫除了皇上每日进出,其他宫妃不得入内。不过这皇宫也不见得有什么其他的宫妃,不然今天早上那一群大臣就不会在景天殿门口大哭了。

    这个皇上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们的担忧还不就是因为皇上不选秀女,这后宫无人,天下也会大乱。

    朝阳宫里一紫衣女子坐在桌子前,身前放了一杯香气缭绕的清茶,而她面坐着黄袍男子。

    “今天好些了吗?”男子呷了一口茶。

    “嗯,好些了。”女子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丝喜悦。

    他每日会来看她三次,每次都会问这句话,三次不会超过十句,‘接下来应该是好好休息吧’

    “那好好休息。”对面的男子轻声说道。

    女子低着头,看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苦涩的笑了笑,心想,是不是要走了呢?

    “那我先走了。”男子站了起来

    果然还是这句话。女子叹了一口气,没有阻止。她没有想到原来很多东西在绕了一圈之后,还是回到了起点。

    “皇上”在他走到门口的一瞬,她到底还是喊了出来。

    “怎么了?”燕子轩回头看着舒景,轻声问道。

    “可否多坐坐,今日这朝阳宫有些不一样。”她有些难为情的说道,随后潜退了周围的人。

    “不正常?”

    “嗯。从今日早上,我老感觉有一双可怕的眼睛在盯着我。”她如实的说道,本来中午要开口,但是那群大臣闹了一上午,她也不敢烦他。

    而这个时候,夜晚落下来,那种感觉越发的浓烈,让她坐立不安。

    “景儿,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燕子轩走上前,看了看屋子,觉得一切正常。

    “不,那里。”舒景抬手指了指窗外,那一瞬,她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闪了过去。

    燕子轩点足跃出窗户,奔向院子,在浓郁的林子间,看见一抹绯红在树上扬动。

    他斜靠在树上,红色的袍子轻轻飘动,那些精致的罂粟绣花妖冶的绽开。银色的发丝从肩头倾泻下来,遮住了他漂亮的容颜,与他旖旎的红袍形成了鲜明刺眼的对比色泽。然后这两个极端的色彩如此搭配起来,不但没有影响他的气质,反而让人觉得似仙似魔,他此番多了几分沧桑之感。

    他怀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仔细看去,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正用力的揪扯着他银色的发丝,松开又抓紧,扯过来又放回去,玩的不亦乐乎。

    为了配合自己手上的力道,那小东西还用上了小脚,在用力扯头发的时候,腿还不忘蹬在他胸膛,憋足气力。

    对于被扯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他似乎根本就不介意,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眼底充满了疼惜。

    “绯色”看着树上的人,燕子轩觉得喉咙一阵发紧的疼痛,目光最后停在了他银色的头发上。

    一夜白发,这便是曾经让天下畏惧的颜绯色吗?

    听到燕子轩的声音,颜绯色抬起头来,然而他的目光却停留在他身后的那个紫衣女子身上。那一瞬,他眼底似又有难以言喻的痛楚在翻滚。

    不是她,终究不是她。

    看了舒景半响,颜绯色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残月,叹息道“就要新月了。”

    新月若他不将自己困住,那他怎能等到她?

    而颜碧瞳,颜碧瞳只能托付给燕子轩。不然,若无奈成魔,他自己会做什么他都不知道,也无法控制。

    “是新月了。”燕子轩叹了一声,走上前,抬头看着那踢着小腿,正沉浸在自己快乐中的小东西。

    “颜碧瞳么?”

    “嗯。”

    “我看看。”燕子轩抬起手臂,却看到颜绯色迟疑了一下,最后将小东西不舍的递给了他。

    他来的目的燕子轩几乎能猜到了,因为他成魔之事木莲曾经告诉过他。

    第三卷:第四十一章

    手里的东西格外的柔软,因为未足月出生,他的身子显得格外娇小,但是力气却是非常的大,至少当燕子轩将它搂在怀里的时候,小东西胖乎乎的,手仍旧紧紧的拽着那一屡银色的头发,挣扎了好久才不情愿的放开。

    当然他的手就是不肯闲着,松开了自己父亲的发丝,一转手又扯住了某人刚巧落下的头发。

    “嘶”燕子轩笑了笑“他力气很大。”

    “嗯。”颜绯色点了点头,仍旧靠在树上,如扇的睫毛遮住了他墨色的瞳孔。

    “孩子我想暂时托付给你。”他低声道,声音空茫,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还有一丝无奈。

    孩子在他身边,此刻的他竟然无法护孩子的安全。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手,他嘴角一抹苦涩难耐的笑。这是一双曾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指尖一动,便能取他人命的手,如今却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

    甚至此刻连他自己的生死他都已经很难控制了。

    这种感觉岂是可悲两个字能形容的。

    然而,他必须坚持,无论什么代价,因为她说了她会回来。就算百年沧桑,千年枯槁,他也要等下去。

    而颜碧瞳在他离开之前,作为父亲,他要做一些无奈的选择,只得将它交给燕子轩。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这也是木莲去天山之前,留给我的托付。”

    听到那个名字,树上的人身子突然一僵,慌忙扭头看向另一边,那一瞬,燕子轩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眼角滑落。

    “你打算去哪里?”看到他默不作声,银色的头发在风中轻轻扬动,无限寂谬,燕子轩抱着孩子忍不住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会回来的。”他站了起来,立在树枝上,背对着燕子轩,随即脚尖轻轻一点,跃上了树梢。

    那一瞬,似乎意识到他要走。小东西突然大哭了起来,双脚乱踢。听到那凄厉的哭声,树梢上那个身影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将袖中的双手握紧,迟疑了片刻,他翩然落下,将小东西重新抱在了怀里。

    冰凉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它娇嫩的脸蛋儿。他试图想法哄着他,就像一路哄着他一样,只要轻轻摸他的小脸蛋儿,他定然乖乖的安静下来。然而这次小东西毫不领情,越哭越大声,小手在胸前乱抓一把,扯住了他银色的头发,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点都不松开,紧握成拳头。

    温柔的泪水染湿了他漂亮的指甲,却又像刀一样滑落在他心头。一路带着孩子过来,虽然不足半个月的时间,但是作为父亲,他已经完全摸透了小东西的脾气。

    尿裤子的时候会哭,饿了的时候要哭,甚至身上的衣服没有穿好也要哭,可是那似乎都只是因为他没有做好所给他的警告和抗议。所以哭闹也罢,没见孩子流过眼泪。

    而此刻,他却摸到小东西那透明的泪水。

    这就怎能叫他不心疼和难过。然而,他不能带着,至少不能带着自己的孩子去死不是么?

    低头,冰凉的薄唇轻轻的落在孩子的眉心,将那块碧绿同心结放在了它怀里,纵身一跃消失在星幕下。

    而他自己清楚,自己像是狼狈而逃。

    四年后

    西岐

    圣湖

    白衣女子跪在圣湖旁,双手合在胸前,额头上的碧玉翡翠发着幽绿的光芒,半合着的唇似乎在念着什么。

    “看来你还是舍不得放不下。”一个带着冰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一丝讥笑的意味。

    白衣女子没有回头,仍旧专注的跪在哪里,只是柳眉却痛苦的蹙了起来,许久,感觉到那个人走近的时候,她才睁开了眼睛,看着平静的水面站了起来。

    “族长,您不也是放不下吗?不然为何每到深夜就会看见您独自徘徊在这圣湖边上。”白衣女子脸上亦淡出一丝冷笑,回头看着走来的那个女子,西岐首位女族长景一燕。

    曾经那个人身边的侍女,颜门护法。如今她不仅仅是颜门的门主,也是西岐的族长。

    四年前,西岐族长‘沉睡’前,消失的年老祭司突然出现,昭告天下,赋予神的旨意,百年前几近隐湮景一氏后人将会替‘沉睡’的族长掌管西岐护子民安全。

    颜门的势力在西岐早就根深蒂固,而且暗中控制了许多想反抗的人,这个在颜绯色的时代就已经打好了基础,而景一燕也就是当初的艳儿,不过是很好的利用罢了。

    见翡翠如此反映,景一燕脸上有一丝怒意却没有发作。

    颜绯色‘沉睡’之后,年老的祭司终究还是抵不过岁月沧桑而病逝。然而她自知没有能力像颜绯色一样控制西岐,最后,护法院决定让翡翠当上了现任祭司。

    如此一来,她们俩在西岐也是各有一方势力,四年下来,并没有出现所谓的争夺。

    这个原因景一燕心里有些迷茫,到底是翡翠不肯争,还是自己也没有了心思。

    景一燕缓缓走上阶梯,错身从翡翠身边走过,低头注视着泛着皎光的圣湖,墨色的眼底隐隐含着一些悲凄,握着权杖的手猛的收紧。

    第三卷:第四十二章

    这才是她最痛苦的时候吧,四年了,唯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敢悄悄来这里,来到这个她最恨之人的坟墓面前。来问他当日为何要做这个决定。

    然而他不会告诉她。就像在四年前,在天山之下,他漠然的看着她,甚至漠然的看着她登上族长的位置一样。

    那个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处心积虑的报复,被他当做了无聊的把戏,甚至是无所谓的空气。

    他不在乎她,不在乎她做什么

    明月高挂,清辉洒满了整个西岐,给万事万物都投下了一抹难以消除的阴影。

    就像她内心一样。转头看向翡翠,她面色苍白如昔,发间隐隐有些花白,四年了,这个女子也渐渐的老去,而自己也是吧。

    可是他呢?

    景一燕上前走了一步,缓缓蹲下,伸出手放在水面,然后只是一瞬,她慌忙缩了回来,眉间有一丝恐惧。

    于此同时,天空飞来无数只发光的蝴蝶,在湖面上徘徊,那些透明的翅膀就像是明亮的钻石般漂亮。这些蝴蝶在西岐一直被认为是圣物,一般只有祭祀的时候才能隐隐看见,而此刻这些极少出现的夜光蝶竟然都飞了出来,一直徘徊在圣湖之上。

    “看来他要醒了。”翡翠看着那些飞舞的夜光蝶,淡淡的说道。然而她却下意识的抬起手,摸着自己的头发,然后脸上,最后落到唇角。

    这细微的动作,也落入了女族长的眼里,惊愕喜悦了片刻,她也黯然的垂下了睫毛。

    女人再好的年华终究还是抵不过这岁月的蹉跎。

    要醒来了吗?真的要醒来吗?他睡了四年,她们俩等了他四年,然而时间的痕迹已经悄然的写在了她们的脸上可他呢?

    女族长忧伤的目光落在了那夜光蝶徘徊的地方。

    那幽静的圣湖下面睡着一个人。红色的袍子旖旎的在水中绽开,好似最为绚丽的罂粟般妖娆而诡异。而那如雪的白发随着圣水的流动而漂浮,像透明的海藻缠绕在他红袍之间。而那脸一如四年前一样,绝艳如初,倾国倾城,不曾有一丝改变,甚至他似乎比以前更美了。

    四年前,他从燕国归来,将自己关在了圣湖底下,除了身边这个女人,西岐的现任祭司。没人知道他为何要做出这个将自己囚禁的决定。

    她以为他会一直沉睡下去,至少这样会控制他心中的魔。而现在翡翠却告诉她颜绯色要醒过来了。

    这是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和害怕,女族长站了起来。

    “他要醒了?为何?当初他为何要选择囚禁自己?”四年来困扰了自己如此之久的问题,终于被她问了出来。

    翡翠只是淡淡的睨了女族长一眼“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何他要囚自己,不知道为何他要醒过来。

    “可当时是你协助了他不是吗?那你应该知道原因。”

    “我不知道!”翡翠缓缓的跪下,双手再次以刚才的姿势半合着放在心头。

    这些年来身为祭司,她的灵力根本就不及前几位,用心学习好不容易才学会了最基础的占星,然而她看不到他的将来。

    前任祭司曾说颜绯色的将来是无尽的黑暗。果真应了她的话,颜绯色就自己关在了圣水下面。

    可是现在他就要醒了,那等待他的该是什么?

    袖中的占星石突然落下,在白玉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那声音在如此安静的神殿显得格外的突兀,就连湖面上的夜光蝶都受到了惊吓,纷纷散开。半响之后才聚集在一起,围绕着他沉睡的上方。

    “红色,是红色。”翡翠惊讶的说道。

    “怎么了?”女族长显得也格外的担忧。

    “我刚才似乎看到了红色,就在夜光蝶散开的时候。”

    “哼!”女族长冷冷一笑,“你是看到了他的袍子么?”

    “不是!是另外一种红,明亮的,充满了阳光的。”

    那种红像是骄阳下一朵无比绚烂的蔷薇,生机勃勃。

    抬起头,星光闪烁的夜空格外安宁,那颗星所在的位置还是空的!

    西方

    石头建筑的都市异常热闹,街道到处是载满货物的骆驼和穿着奇形怪状的商人。他们大多来至东方,带着名贵的茶叶,漂亮的丝绸,水润光泽的珍珠。

    这个国家人口不到五万人,却是在西域一带出了名的富有之国——回楼。

    这个国度建立不过五十年,皇室姓暮,事实上是一个由盗墓盛起的家族,最后发迹,趁战乱割据一方,仗着良好的地理位置和商业优势,渐渐壮大了起来。

    然后毕竟是一个盗墓家族,皇室中还是大有人喜欢继续做着盗墓行业,不是为了钱财,不过是怕自己手生吧。

    “暮涟!”一声怒吼从算得上是豪华的宫墙内传来,一个四十来岁的,穿着华贵的男子,抱着一个空空的匣子冲了出来,满脸怒气。

    而土墙之上一抹绯红屹立,好似蔷薇般炫目夺人。那一个面容精致秀丽的女子,明亮的眼睛,翘挺的鼻子,好看的带着自信笑容的红唇。

    “怎样!”女子环抱着手臂,俯瞰着下面的男人道“姓暮的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