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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千顷第66部分阅读

      良田千顷 作者:rouwenwu

    窦琅的条件?想到这里,心里极为不喜,敛起脸上的笑容,道:“母亲跟弟弟妹妹们说话吧,我去给母亲做早膳去。”说完便要出门。

    “姐姐。”窦瑶却唤住她,昂着一脸天真的笑容,看着江凌道,“姐姐昨日才到这里,大概不习惯吧?我们府里下人很多的,便是厨娘都有十来个。姐姐用不着亲自动手,累着了姐姐,母亲可是会心疼的。”

    “是啊,哪能让您做早膳呢?”窦玮也笑道。

    江凌停住了脚步,看着两个明面上是为自己好,实则讽刺自己出身小门小户,没有下人伺候,完全要自己动手的“弟弟”、“妹妹”,淡淡一笑,道:“多谢二位的提醒。不过母亲病在床榻,为人子女,亲自下厨为母亲做一碗粥,不过是尽一尽孝道,实则没有那么多说法。如果二位没有别的事,江凌便出去了。”

    “姐姐这样说,我们倒是心里不安了。只想着每日来看看母亲,跟母亲说说话,却没想到要亲自下厨洗手做羹汤。还请母亲责罚。”窦玮转过身来,对兰陵公主一躹。

    窦瑶则追上江凌:“姐姐,瑶儿跟您一起去吧。”

    “不用。”江凌转过身来看了兰陵公主一眼,对窦瑶道:“窦姑娘千金之躯,怕是做不惯这些下人们做的事。还是在这里陪着母亲更合适。”说完,也不管屋里人是什么脸色,抬脚出了门。

    “母亲……”窦瑶转过身来,娇滴滴地唤了兰陵公主一声,“我看姐姐的脸色不好,她是不是生我们的气了?”

    兰陵公主待几位庶子庶女一向和善,总是笑语盈盈,对窦瑶更是疼爱有加,将自己一肚子思女之心全放在了窦瑶身上。所以窦瑶敢在她面前撒娇。可此时公主的脸上并没有笑意,只静静地看着江凌的身影消失的门口,久久没有说话。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亲昵

    待江凌煮了粥转回兰陵公主的房里,迎面遇上窦怀悊从房里出来,而窦琅那几人早已不在那里了。兰陵公主见江凌进去,道:“我已让你父亲去下文书了,说要暂留秦忆在此一用。”

    “嗯,好。”江凌低着头从钵子里舀了一些粥到碗里,淡淡应了一声。

    感受到女儿的冷淡,兰陵公主沉默了一下,道:“凌儿,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我真是为了你好。我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只希望能在这短短的日子里,为你做一些的事。哪怕你不高兴,只要我认为对你好,我也会去做的。”

    她看了江凌一眼,又道,“我也没有完全否定秦忆。那孩子,我也许接触不多,不了解他。不过既然你觉得他好,一定要嫁给他。那么,请你体谅一下做母亲的心,让我了解了解他,好决定是否能放心地把你嫁给他,好么?如果他能经过我的考验,我便让你们在兖州成亲。凌儿,母亲想看着你成家,将你亲手托付给你一生的良人。”

    江凌的手顿了顿,却仍垂着头,将本来已差不多满的碗装得更满。考验秦忆,她不乐意;在兖州成亲,她也不乐意。秦忆对她的情意,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再考验,那就是对她自己眼光的不信任,也会伤害到秦忆;而兖州这位虽然是生母,但在她的心里,李青荷才是她真正的母亲。更不要说,零陵还有疼她的祖父祖母,也有秦忆的父母和江涛。她要成亲,更希望得到的是他们的真心祝福,而不是窦家人假情假意的恭贺。

    不过这些话,如果明说出来,太过伤人。江凌本想不说的,但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来,看着兰陵公主问道:“那您想如何考验秦忆?”

    感受到江凌浑身冒出来的不赞同、不乐意,兰陵公主叹了一口气:“也不是什么专门的考验,我只想知道他的性格、品行和对你的意情如何。”

    江凌抿了抿嘴,没再反对。如果是这样,那便考验吧。

    侍候兰陵公主吃了饭,江凌这才回了院子,沐了个浴,单独吃了早餐,下人就来禀,说窦瑶来了。江凌让人带她到厅里上茶,自己则让入画慢慢给梳了个头,这才出去。

    “凌儿姐姐打扮好了?”见江凌进门,窦瑶并未起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才抬起头来,看了江凌一眼。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带着上位者的居高临下的审视的目光。

    这么快就撕下假面孔了?也是,现在可没在兰陵公主面前,不必演戏。江凌心里冷笑一声,也坐了下来。而原本被派在这院子里当差、在一旁伺候的侍女,刚才得了窦瑶的吩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看见江凌坐下似的,根本没有给江凌上茶的意思。

    江凌对欲要亲自去给自己倒茶的入画摆了摆手,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看了看屋里的那跟木头似的两位侍女,又看了看窦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听说窦家也是权贵世家,来之前还以为虽然比不上我祖父家,但应该也不错才对。但现在看来,跟我想像大相径庭。看来得跟母亲说说,无论是妹妹的教养,还是下人的规矩,都得好好地教一教了。否则这窦府……唉,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你……”窦瑶瞪着江凌,横眉倒竖。那两个丫头则一惊,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又看了看窦瑶,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行动起来,跑过去沏了一杯茶,小心地放到江凌旁边的桌子上。

    “唉。”江凌叹了一口气,万分同情地看着窦瑶,“妹妹这个样子,我也能理解。毕竟母亲常年卧病在床,没有精力教养妹妹。而妹妹的生母出身卑微,够不上资格教养妹妹不说,估计自己也没那个能力。妹妹缺少教养,连个上下尊卑都不懂,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没关系,现在姐姐来了,以后姐姐会好好敲打敲打你、管束管束你,你一定会成为一个有教养的人的。”

    “你……你……”窦瑶终究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被江凌这冷嘲热讽地说了一通,还把她的生母给绕进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顿时暴跳起来,指着江凌道:“你敢说我没教养?你敢说我姨娘没资格?你自己有什么,你又是个什么人?不过是个私……”说到这里,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忽然间住了声。

    “我是个什么?”江凌眼睛一眯,站了起来,目光如刀子一般犀利,猛地低喝,“有胆子,就给我说下去。”

    窦瑶被她这一喝,像是被吓着了似的,身子身后退了一下。可意识里又觉得这样不妥,想要上前,却被江凌目光里的威逼和身上冒出来的凛然之气再一次震住了,咬着嘴唇,目光里露出胆怯的神色,不敢再说话。

    她本以为江凌小门小户出身,那一定是畏手畏脚的。进到这都督府来,便应该是处处小心,时时在意,不敢跟自己这些窦府的人对抗。所以便想在江凌还未熟悉环境时,就给她一个下马威,震慑震慑她,最好能让她知道这窦府不是她呆的地方,从哪儿来赶紧回哪儿去。不要仗着是公主的亲生女儿,就来抢窦府公子小姐的东西。却不想她占着地利、人和,还只开了一个头,局势就变成了这样。

    江凌冷哼一声,转头对入画道:“你去跟公主禀告一声,就说我被窦家姑娘气着了,再加上旅途劳累,今天需要好好休息,那什么逛园子,就不去了。”说着,转身拂袖就往外走。

    窦瑶一把将她拉着,嘴里像是倒豆子似的,脆声道:“姐姐,姐姐,妹妹错了,您别生我的气。就像您说的,我从小没有教养,又恃着父亲和母亲宠爱,任性惯了。有了姐姐教训,妹妹以后再也不敢了。姐姐您就原谅妹妹吧。”

    江凌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却开了口:“真的不敢了?”

    “不敢了,再不敢对姐姐无礼了。”窦瑶又连声保证。

    江凌脸色稍霁,冷哼了一声,坐到了椅子上。

    窦瑶见江凌不再闹着要离开,大大松了一口气,亲手端起桌上的茶杯,递到江凌面前:“姐姐请喝茶。”

    江凌接过茶杯,饮了一口。

    “姑娘。”张婶出现在门口,“窦府的几位公子和秦公子见二位姑娘许久未到,派人来催了。”

    “姐姐,咱们走吧,别让哥哥们等着了。”窦瑶小心地看了江凌一眼。

    江凌站起身来:“走吧。”说完,率先出了门。早上在兰陵公主那里受的郁气,一散而空,心里有说不出的爽快。看来,宅斗也不是一无是处哈。必要的时候,可以拿人来出出气,松松筋骨,活血散於,不错不错。

    一进到窦府的花园,江凌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原因无他,只因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此时正含笑地望着她,心里的甜蜜与暖意顿时涌了上来,嘴角也禁不出露出甜美的笑容。这两天到了陌生的环境里,两人虽身隔不远,却像是相隔天涯,想要见上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凌儿,过来,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秦忆略有些慵懒地坐在那里,向江凌招了招手,然后伸出手来,在怀里掏了掏。

    “是什么?”江凌走了过去,两眼晶亮地看着秦忆。秦忆在人前,一向对她甚知礼数,很少像现在这样,不顾别人的目光,如此亲眤而摆臭架子。他如此做派,那就只有一点,他已经敏感地知道了兰陵公主的打算,所以想要在窦琅面前公开两人的关系、宣布自己的所有权。她所要做的,便是配合他。

    “哇,泥人,好可爱。”看着秦忆从怀里掏出来的东西,江凌一把夺了过去。一男一女两个笑眯眯的泥娃娃,憨态可掬。江凌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人送这样的东西给她。再加上是秦忆送的,她自然喜欢得不得了。

    “不过是两个泥人,还真是个土包子。”窦瑶看这两人旁若无人,再看看江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想出言嘲讽一番。但江凌刚才的余威犹在心头,她也只敢在心里嘟哝一声,不敢说出口来。

    “嗯哼。”旁边的窦玮见堂哥眼里闪过一丝恼意,重重地清了一声嗓子,开口道:“姐姐,秦大哥,咱们还是往里走走吧。我们家这园子虽说不大,却也是家父为家母精心建造的。家母身体好时,喜欢带着我们,一边逛园子,一边让我们作诗。便是她现在身体不好了,也喜欢让我们作了诗,回去让她欣赏。听说秦大哥的诗才不错,一会儿还请不吝赐教哦。”

    正戏来了

    。

    江凌抬起头来,看了秦忆一眼。不过只这一眼,便让她放下心来。秦忆的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洋溢着从容自信,这种气质,江凌不止一次地在秦忆身上见过。那一次端午时,他站在龙舟上,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还有去岳阳的路上,他指挥手下兵士震慑灾民,威风凛凛,锐不可挡。此时的他,如同一把出了鞘的剑,随时准备显露他的锋芒。看来,秦忆是把公主的考验,当成一场仗来打了吧?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考验

    不过放下心来的同时,江凌又有些好笑。她真想不明白,这些唐朝贵族是怎么了,不管什么人,什么场合,都让人家做诗。难道一个人的诗做的好,那他就真是个人才?连带着人品心性也端正?就有能力做一个好官?就能让女人托付终生?

    秦忆,他明明是武将好不好?怎么没人跟他比武功?武功好,还能保护家人;诗作得好,除了当个风流才子,有屁用

    虽然窦家人总说他们这园子占地不大,其实不过是谦虚的说法。这园子,跟曹雪芹笔下的大观园也不逞多让。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局倒也精心。但看在秦忆眼里,却不觉得很精巧。原因无它,只因为江凌在新塘的盎园,基本上将明清时期苏州园林的精华全都无耻地窃取了过来,再加上零陵位于南方,植物的生长环境不受限制,选择的余地大,林木葱郁,整个园子虽说不大,但无论是布局的精妙还是植物的点染,那都是这唐代的园林所不能比拟的。所以进到园子里走了一段路,秦忆和江凌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淡淡的,没有看到一丝惊奇和羡慕。

    也不知想将江凌许配给窦琅的想法,兰陵公主跟窦琅说过没有。窦琅脸上挂着一抹礼貌的笑容,一路将景点给秦忆与江凌介绍了一番,并没有主动作诗或是激秦忆作诗。

    窦玮倒在一旁有好几次想说,却终于还是闭上了嘴。今天的事,兰陵公主再三交待他,要让窦琅出头,让他陪着就是了。既然窦琅没有作诗,大概是有他自己的思量。

    走到一处水榭旁边,窦玮终于忍不住了,看了看水榭,张了一下嘴,还没等他发出声音,秦忆就似笑非笑地道:“作诗是吧?没问题。在那里吧?”用手指了指水榭。那水榭中间的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宣纸也被打开了铺在了上面,桌旁香炉袅袅,另还有两名婢女伺立在一旁。

    窦玮精心准备的一番说辞没能说出来,直闷得心口疼,可又无法,只得一脸郁闷地道:“秦公子请。”

    秦忆也不推辞,直接走了进去,提起笔蘸了蘸早已磨好的墨,便在宣纸上一挥而就。

    “垂钓绿湾间,夏深荷花乱。潭清疑水浅,荷动知鱼散。日暮待来人,给舟绿杨岸。”窦玮念了一遍,笑道,“不错,秦公子果然诗才了得。”说完又将头转向窦琅,“不过说了比试的,哥哥你可得陪着秦公作上一首。”

    秦忆却接口道:“不必了。”见大家诧异地看着他,他笑道,“窦公子既能考中举人,想来文才自然了得。不用比试也应该比我强才对。”

    “哪里,秦将军过奖了。秦将军是武将,定然武功高强,熟读兵书。今日一看,诗也做得如此好,可见是文韬武略样样来得。难怪年纪轻轻便已是朝庭五品官,窦琅惭愧”窦琅拱手笑道。

    这话一出,无论是江凌还是窦家兄妹,都诧异地看着窦琅。

    窦琅一笑:“怎么诸位如此看我?难道这话我说得不对吗?”

    “是,是,哥哥说得对。”窦玮只得附和道,却不知窦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忆看着窦琅,忽然了然一笑,并没有作谦虚状推辞一番。这位窦琅,果然不错。如果他是个说话夹抢带棒、喜欢挤兑别人的,给人的印象绝不会好。可现在他这番表现,坦坦荡荡,便是连秦忆自己,对他都生不出恶感来。

    “在下对于边关倒是很向往,不知秦公子能否做一首关于边关的诗?”窦琅又道。

    “如此,献丑了。”秦忆略一思索,挥毫再写了一首。

    “燕台一去客心惊,笳鼓喧喧汉将营。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沙场烽火连胡月,海畔云山拥蓟城。少小虽非投笔吏,论功还欲请长缨。”这一回,窦琅朗声念了出来。一面念,一面大声道:“好,好,好一个‘论功还欲请长缨’,看得在下一身热血沸腾,豪气顿生。”说完,对秦忆一拱手,“秦公子,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在下也自幼习武,不知能否在将军手下讨教一番?”

    秦忆大笑起来:“敢不奉陪?”

    两人说完,将衣襟一掀,走出了水榭。

    今天秦忆穿着一袭湛蓝长袍,而窦琅则是一身月白色衣衫。两人都长身玉立,健颀挺拔,长相俊朗。静静地对立站在绿树红花间,背景是远山小桥湖水,江凌只觉得有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两人静立片刻,窦琅知道秦忆不可能先出招,抱拳叫了一声:“秦公子,请。”便闪身一拳攻将过去。

    他这一动,秦忆也跟着动了起来,闪身避过窦琅的一拳,自己却是未见出招。

    江凌自认识秦忆这么久以来,只知道秦忆武功高强,却从来不知他是如何高强。直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厉害。那窦琅从小跟在窦怀悊身边,虽然走的是科举一途,却也是个武艺高强的。他的攻击开始大家还能看得清楚,到得后来,两人只余了一团白练,饶是江凌眼力过人,也难看清他们的招数。最后终于听得“嘭”地一声,一蓝一白两个身影这才分开了来。

    “哥哥。”窦玮一看清楚窦琅的模样,便忍不住叫了起来,冲上前去一把将窦琅扶住。只见窦琅一身大汗淋漓,头发凌乱,喘气如牛,两腿似乎连站都站不稳。而对面的秦忆,却气定神闲,面带微笑,衣衫整齐得没有一丝乱痕,仿佛这场比试从来没有进行过一般。

    “哥哥,您这是……”窦琅的武功不光是比窦玮在高出许多,便是跟窦怀悊所带领的士兵比试,也算是个厉害的。却不想两人比试的结果会是这样,窦玮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秦忆怒目而视,“秦公子,你刚才使了什么手段……”

    “玮儿,别胡说”窦琅低喝一声,“人家秦公子不光没有出招,便连他的衣角我都没有摸着。我今如此,只是因为脱力而至。”

    “那最后那声巨响是什么?”窦玮不服气。

    “那是秦公子见我求胜心切全力而倾,怕我脱力太过而受损,接了我一拳,这才将我击醒。要不是他这一拳,此时我便是不死,也会大伤。”

    窦玮惊异地看着秦忆,一脸的不敢置信。不过他知道堂兄的话不会有假。他这位堂兄,学什么东西都相当痴迷,而且是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之人。不光有钻劲,也有韧劲。出招之后见不得近秦忆之身,必会沉迷进去,想在找出他的破绽。看来秦忆的功夫比他强的不是一丁半点儿。

    “赶紧扶你哥哥到水榭中歇息一会儿。”秦忆见窦玮愣神,只得提醒道,又转头吩咐伺立在水榭里的丫头,“府上可有软轿?让人来将大公子抬回去。”

    窦瑶见那丫环犹豫,喝道:“愣什么神,还不赶紧去?”

    “是。”丫环这才行了一礼,跑出水榭。

    窦琅被扶到水榭里坐下,“咕嘟咕嘟”喝下一两杯茶,这才缓过劲来,问秦忆:“秦公子武功高强,小弟佩服。不知秦公子师从何人?”

    江凌听得他这称呼,已从“在下”变成了“小弟”,抿着嘴直好笑。男人的友谊,原来来的就是这么简单。

    秦忆笑道:“我是在军中长大的,到边关守卫过的许多将军都曾指点过我,最有幸的是跟着薛将军学艺三年,拜师门下。”

    “薛将军?可是薛仁贵薛将军?”

    “正是。”

    窦琅听了,满脸的羡慕:“难怪秦兄能师从我大唐第一猛将,难怪这么厉害小弟输在秦兄手下,不光不丢脸,反而是一种荣幸。”又叹道:“我要也能像秦兄这样驰骋沙场就好了。”见秦忆不解地看着他,解释道:“先父战死沙场,故而叔叔和婶婶怎么也不肯让我从军。”

    秦忆点点头,安慰道:“如今国家安定,文臣更能发挥作用。窦公子不必沮丧。”

    窦琅苦笑一下:“也只能如此想了。”

    “哥哥,软轿来了。您赶紧回去沐浴更衣吧。”窦瑶嘴里催着窦琅,目光却看向秦忆,眼睛里不光有敬佩,还有一种见到偶像的痴迷。

    江凌见到她这样的目光,心里倒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秦忆今天的表现这么棒,文才武功都这么出色,还这么帅气,要是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不痴迷,那才是怪事呢。

    兰陵公主,对秦忆应该满意了吧?她看向秦忆,眼神有些怔怔的。秦忆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对她一笑。看到秦忆这满含深情的温柔一笑,窦瑶顿时痴住了。

    “咳咳。”窦琅轻咳两声,将秦忆的目光从江凌身上引过来,起身道:“如此,便让玮儿和瑶儿先陪秦兄和凌儿妹妹逛,我去换一身衣服再来。”

    “窦公子还是休息休息吧,不必赶过来陪我们。”秦忆道。

    “是啊,窦大哥多多休息吧。”江凌此时恨不得这窦家三兄妹都消失才好,如果只剩下她跟秦忆两人,想必这园子的景致也是不错的。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你得叫他姐夫

    六岁的窦玹没有来,现在窦琅又走了,剩下满肚子心思的窦玮和一个劲儿往秦忆身上瞟的窦瑶陪着,这剩下的园子逛得实在没意思。不过江凌与秦忆能看得到彼此,相互陪在彼此身边,哪怕是有两盏明亮的灯笼在此,也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浓浓的情意,所以也就不急着回去了。

    江凌来到兖州,只是为了那灵魂不在了的古代江凌尽尽孝道,根本没想过想要从兰陵公主身上,更不要说窦府这里得到什么,可谓是无欲则刚。所以在这里,她连在零陵时要守的规矩,也都懒得守了。因此走了几步,见前面的秦忆越走越慢,似乎想要等着她,她急上几步,跟秦忆并排走到了一起,开口问道:“你住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不远。”秦忆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嘴角轻轻扬起,凑近江凌轻声道:“可是我感觉好远。”

    这家伙江凌嗔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不住。

    “秦大哥和凌儿姐姐很熟吗?”此时两人的亲密情形,看在窦玮眼里,感觉尤为刺眼,忍不住酸溜溜的问道。

    江凌眉毛一挑,斜眼看着窦瑶:“不久之后,你就得叫他姐夫。”

    “什么?”不光是窦瑶惊叫起来,便是窦玮也睁大了眼睛。

    江凌却不再解释,指着前面的小桥对秦忆道:“那里的景致似乎不错,我们到那里去看看。”

    “好。”秦忆望着虽一身素淡衣衫,却俏丽异常的江凌,柔声应了一句,与江凌并肩而行,将那对满脸错愕的兄妹抛之身后。

    “也就是说,她马上要出嫁了?”窦玮比窦瑶少了一份别样的心思,顿时在心里计算起得失来。

    本来他们兄妹两人以为,江凌此来,是要到窦府长住的。兰陵公主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窦玮就觉得自己是这府里的继承人,这府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而窦瑶则觉得公主的所有体已、嫁妆都是她的。没想到忽然天降一个姐姐来,打破了他们的如意算盘,这让他们怎不生恼?所以窦瑶一大早过去,便是想试试江凌的性子,看看江凌倒底是怯懦、愚蠢的,还是强硬、聪明的,好再作下一步打算。却不想这会儿听到江凌说,不久之后就要出嫁

    出嫁,还嫁给秦忆

    窦玮的眉头皱了起来。

    兰陵公主的生母虽然份位不高,但她本身好歹也是公主,而且嫁的窦家也是手握兵权的大族,所以当初为了以示恩宠,先皇赐给她的陪嫁甚是丰厚。在江凌还没有出现前,窦瑶一心计算着兰陵公主嫁妆,这个窦玮知道。当时他就想,妹妹出嫁总是要花一笔嫁妆钱的,如果这嫁妆用了公主的陪嫁,那窦府就可以省下这笔钱了。然而这陆江凌一出现,窦玮就知道,这份打算算是落了空。兰陵公主对窦瑶再怎么疼爱,跟亲生女儿一比,那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更不要说她想要弥补江凌这么多年受的苦的内疚心情了。她手上的嫁妆要能有十分之一到窦瑶手里,就已算是对窦瑶特别好了。

    所以,早上当窦琅往江凌身边一站,窦玮那脑瓜子就转了起来——要是能让江凌嫁给窦琅,虽说钱不能到他手里,但好歹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如果他知道兰陵公主跟他有一样的心思,想让江凌嫁给窦琅时,估计他会高兴得跳起来。可这会儿江凌的一句话,又将他的算盘落了空,这怎不让窦玮沮丧?

    看着愤愤然瞧着前面的两人,满眼幽怨的窦瑶,窦玮心里一动,抬头看前面两人走得远了,对窦瑶低声道:“妹妹是不是喜欢秦将军?”

    “哥哥”窦瑶毕竟是情窦初开,听得窦玮这么直白的话,而且就在离秦忆和江凌不远处,不由得满脸通红。不过看着前面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却又满眼痴迷。年纪轻轻就是五品实职官,人长得英俊挺拔,文才不错,武功高强,似乎对女人还很温柔。这样的男子,不由得只有十三岁的窦瑶不动心。在古代,十三岁,也是考虑婚嫁的时候了。

    窦玮看到同父异母的妹妹那眼中的痴迷,心里一阵盘算。秦家并不是什么权贵人家,让窦瑶嫁给秦忆,对窦家并没有什么好处。不过如果能让窦瑶将秦忆吸引住,使江凌对秦忆失望,再让窦琅加把劲儿,或许他的盘算就能成功。

    这样想着,窦玮又低声开口道:“秦将军要在兖州呆不少的时日,而且母亲嘱咐我跟大哥招待他。妹妹如果有心,这几天倒可以跟我前去松龄院玩玩。”

    “真的?”窦瑶两眼一亮。

    窦玮点点头:“好了,我们赶紧跟上吧。要是母亲知道我们怠慢了客人,可会不高兴的。”

    走在前面的江凌和秦忆可不知后面两人的心思。秦忆听得江凌在窦家人面前宣布他们的婚事,心里高兴,但也知道国丧,再加上兰陵公主病重,此事不宜多谈,转换话题道:“今天一早,都督大人便让人来跟我说,他已派了人去零陵向我爹下了文书,让我安心呆在这里。”

    “太好了。”江凌很高兴。虽然兰陵公主跟她说过了,但得知这事确定下来,她还是止不住高兴。她现在越来越不喜欢这窦府了。如果秦忆走了,将她一个人留在这窦府,她会觉得日子很难过。她又不能来两天就回去,总得用空间水将兰陵公主的身体调整得差不多了,再离开。所以听得秦忆能留下来陪她,实在是一个好消息。

    “凌儿,公主对咱们的亲事是什么说的?”秦忆问。本来窦家兄妹陪他们游园应该是很正常的事。但今天看到窦琅,他直觉里就有不妙的感觉。

    江凌脸上的笑容一凝,道:“她对你不了解,还想再看看你的表现。”

    秦忆点点头,看到江凌脸上的不高兴,笑着宽慰道:“如果咱们也有女儿,你也不放心把她嫁给你不了解的人,是吧?这我能理解。”

    江凌心里一暖,正要说话,却见窦玮和窦瑶跟了上来,只得闭上了嘴。

    “秦忆哥哥,能说说你在边关杀敌的事吗?”窦瑶凑了上来,笑脸生花。她知道,上过战场杀敌的人,最喜欢讲的就是自己的英雄故事。她接触过的窦家的长辈们都是如此。

    “在下经历的事,哪里比得上窦都督的精彩,不说也罢。”秦忆却只淡然一笑,根本就没有说故事的欲望。

    “怎么会呢?秦忆哥哥您就说说嘛。”窦瑶眨巴着黑黑的大眼睛,嘟着红红的嘴唇。那样子,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秦忆却像没看见似的,道:“我的事,你姐姐都知道。有空让她说给你听吧。”说完生怕窦瑶再纠缠,转头对窦玮道:“凌儿最喜欢收集各地的稀有花卉。不知这兖州哪里的花最多?窦公子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窦瑶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她的生母是一个歌姬,具有一半的大食血统,所以窦瑶长得特别漂亮。再加上又是窦家唯一的姑娘,虽是庶出,但因窦怀悊地位的缘故,再加上公主亲自教养,在兖州历来都是被人追棒的对象。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人拒绝,甚至无视。

    “我们府上就有专门的花圃,姐姐要看花,请随我来。”窦玮笑道。又对着窦瑶使了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

    窦玮和窦瑶的表情江凌都看在了眼里。她不知道窦瑶的表现是不是受了兰陵公主之命,来试探秦忆的,但窦瑶当着她的面对秦忆表现亲近,却是她不能容忍的。当下一面跟着窦玮往花圃方向走,一面笑道:“妹妹果然不愧是将门虎女,对战场上的事这么感兴趣。跟秦大哥来的兵卒当中,有一个是跟他一起上过战场的,最会讲故事,哪怕不是他亲身经历的,也能讲得让人身临其境。要不我一会儿禀明母亲,让他来给妹妹说一说战场上的故事,可好?”

    威胁,赤祼祼的威胁

    窦瑶瞪着江凌,眼睛要冒出火来。

    她才不相信江凌会不知道兰陵公主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谈论战场上的事。而且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纠缠着秦忆说事,还不知会如何对待她。就是再疼她,生出疏离之心,那是必然的——再如何,她也容不得庶女抢自己亲生女的未婚夫。

    窦玮赶紧为妹妹解围:“姐姐,这话可不能跟母亲说。她要知道妹妹对战事感兴趣,非生气不可。母亲向来不喜欢谈论战事,为了大哥喜欢跟人谈兵说武的事,母亲生过好几回气呢。”

    “哦,这样啊。”江凌看了窦玮一眼,似笑非笑。这窦玮,倒是个人才,鬼心眼忒多。大宅门,明争暗斗,还真是一个培养人才的地方啊。

    “前面就是花圃,母亲素来喜欢花,家里请了好几个花匠,种了不少好花。”窦玮被江凌看得不自然起来。虽然接触的时日尚短,但他总感觉到这位跟他没有血脉关系的姐姐,对事情心若明镜。自己总有一种被她看穿的感觉。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屋里的谈话

    “秦兄,怠慢了。”后面传来了窦琅的声音。四人回头一看,窦琅换了一身天青色竹纹云边金丝长袍,清朗朗地站在后面笑道。

    “窦公子动作倒是快速。”秦忆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对于这个窦琅,他倒是颇有好感。

    “我们去看花。”见窦琅赶来,想起兰陵公主的打算,江凌就有些不高兴,也不等窦玮引路,直接进了那拱门。

    窦府果然财大气粗,凡是适合这里种植的名贵花木,应有尽有。花圃里光是牡丹花,就有十几个品种。不过想想也不稀奇,此时天下以洛阳、曹州最为有名。曹州,也就是现代的菏泽,就在山东,窦府要想要牡丹花,倒也甚是方便。只可惜此时不是牡丹开花的季节,不能一赏花颜。

    秦忆看着这些花,走到江凌身边笑道:“凌儿,明年的赏花会上,第一名非你莫属了。”江凌走到哪里,那眼睛都盯着花,直恨不得将当地的花木一一搜刮过一番才好,便是连上次去岳阳赈灾也不例外。这窦府花圃里的花,她必不会放过。而照兰陵公主的心性,便是掏心挖肺都舍得,更不要说这些花木了。

    “那是。”江凌仰起头。想起春天的时候,自己为了那一百贯钱的奖金,女扮男装去参加赏花会的事,她也笑了起来。心里又很是感慨,不过才过了半年,此时的处境,与当初的处境相比,真是不敢想象。

    她转过头,对秦忆道:“其实当初虽然很艰难,但看着在自己的努力下,一家人所过的日子一点点的好起来,真的很开心。”

    “是不是跟人吵架也很开心?”秦忆意有所指地笑道。

    江凌白他一眼,心里涌上一股甜蜜。想想当时跟秦忆,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她去赏花会报名,还跟秦忆大吵了一架,然后跟着江涛冒着雨走了一段路。她忽然很想问问秦忆,他是什么时候对她产生出好感,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不过看看旁边的窦琅等人,只得暗叹一声,感觉这些人真是十分碍眼。

    “唉,好可惜,这里不是零陵,更不是秦府”秦忆长叹一声。

    “扑哧。”江凌笑了起来。这家伙,跟她怎么这么心意相通?他不就是可惜这里不是秦府,不能赶人走吗?看来他的心情,跟自己一样,很想只在两人的世界里,相偎相依,看花赏月,共度这美好时光。

    “对了。”江凌睇着秦忆,“明年的赏花会,我还能去参加?”

    到时候,也许两个人就成了亲了。自己成了他的妻子,他还能由着自己女扮男装地去参加赏花会吗?

    秦忆见她媚眼如丝,心情激荡,不过看了看旁边的窦家三兄妹,无奈地将心头涌动的情绪压下去,轻声道:“只要你喜欢,干什么都行。”

    “真的?”江凌惊喜万分,那清亮的双眸,如花一般美丽的笑颜,不光是秦忆,便是站在秦忆身边的窦琅也看花了眼。

    因是国丧,去世的又是实实在在的外祖父,江凌今天穿的是一件浅绿襦裙,式样最是简单不过,只要裙摆处绣着一簇摇曳多姿兰花,清淡之中却是雅致之极。她的五官虽不如窦瑶那般深刻浓艳,却也眉眼如画,清丽脱俗。尤其是那一颦一笑中透露出来的生动明媚、洒脱自如,现代女性那种从内而外的自信,却是那些从小遵着规矩养出来的深闺小姐所没有的。这让一向眼高于顶,被叔父逼着成亲,却一直没有看得上眼的女子的窦琅心里一动。

    虽然江凌与秦忆所说的话并没有半个字涉及私情,但两人之间那种情意绵绵的爱意,还是让心里另有算计的窦玮和窦瑶觉得分外刺眼。窦玮轻咳一声,指着一个大屋子道:“因为母亲喜欢,父亲还特意建了一个暖房。那间屋子里下面,便铺着地龙,以供那些珍贵花木过冬之用。”

    “暖房啊”江凌进那大屋子看了一转,轻轻摇了摇头。这暖房,一个冬天要烧多少炭,要花多少钱啊虽然陆文远一生痴迷种植,却也没有想到要建一个暖房。他老人家曾说,建暖房光一个冬天烧炭所需的费用,就够一两个小康之家消费一年的了,更不要说还要费人力。有那些钱,还不如多施几次粥,多做几件善事。江凌对陆文远的这种想法,深以为然。所以此时看到窦府里这暖房,唯一的感想,就是劳民伤财。

    “怎么?姐姐对着这暖房摇头,莫不是在零陵还建有更大的暖房不成?”窦瑶见江凌摇头,而且脸上看不出一丝艳羡的表情,言语里不由得带出一抹嘲讽。

    本来江凌觉得,人家有钱,爱怎么烧钱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她并不想评价什么的。但被窦瑶这一嘲讽,便一笑道:“我是个俗人,也从小做惯了穷人,只觉天地万物,皆因时而生,因地而生,没必要花费庞大的财力去逆转时令而已,所以摇头。窦瑶妹妹,持不同看法而摇个头,不至于冒犯了贵府罢?”

    窦瑶被她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窦琅则皱了眉头,看了窦瑶一眼,心里暗自叹息。

    这位妹妹,从小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娇纵惯了。以至于到了现在,却分不清楚是非轻重,弄不明白自己本来的身份了。她本是庶女,得了公主这么些年的疼爱,现在公主亲生女来,如果她能好好相待,跟陆江凌处好关系,凭兰陵公主对她的感情,必不会亏待于她;她如今倒好,反倒处处看人家不顺眼,明里暗里出言讽刺刁难。这里虽然是是都督府,姓窦,但普天之下非莫非王土。兰陵公主知道了她的做法,必会寒了心,原来的一点疼爱估计就一点也没剩下了,最仁慈的做法,就是将窦瑶打回原型,让她做回她的庶女去。她怎么连这一点都想不透呢?

    江凌并没有因窦瑶的一句话而失去了逛花圃的兴致。她将那些花都看过一遍,对一旁听令的花匠问道:“我能在这里摘一些花吗?”

    花匠看了看窦琅和窦玮,赶紧跪到地上,却不说话。

    江凌虽然到古代有这么长时间了,却仍不适应古人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自是可以,凌儿妹妹请便。”窦琅见江凌眉毛微蹙,忙笑道,又示意花匠起来。

    江凌见窦琅倒是好说话,又道:“我还想要两个花瓶。”

    窦琅微一点头,又转头吩咐了跟在后面的丫头一句,那丫头便往外面飞跑出去。过了一会儿,拿了两个形状不一的花瓶来。

    江凌这时已采了一把盛开的百合和剑兰草、龟背竹在手里了。她将龟背竹插在最下面,再将剑兰草高高的竖起,中间插上几朵百合,一瓶摇曳多姿、颇有野趣的插花便做好了。

    “咦,没想到这几种花草一配一插,倒极为雅致。”窦琅叹道。

    江凌退了两步欣赏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又采了一些重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