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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千顷第43部分阅读

      良田千顷 作者:rouwenwu

    天既然想起了,那就暂且放下,到哪时去秦府侦察一番再说吧。

    可如果他真有通房丫头怎么办?江凌纠结了。不过纠结了半秒钟,她就有了决定——还能怎样?那肯定是拜拜了。二手货,再好也是别人用过的,敬谢不敏再说,通房丫头一般都是青梅竹马出身的,底蕴深厚,那不是随便就能撼动的。

    “走吧。”看车停稳,秦忆先下了车,再伸出手来想扶江凌。众目睽睽之下,江凌哪里肯让他扶,对那只手视而不见,自已跳下车来。

    “咦。”一下车江凌这才发现,这马车停的地方竟然是新宅子前面。想当初她第一次来,大路到河边只有一条田埂路,车根本进不来。她是被桃红背了半天从大路上背进来的。而且当时没有桥,她们只能站在河对岸看新宅基地。

    刚才进来时没有看到,不过一想想,秦忆一定是修了路又修了桥,车才能直接开进这里。不过再一想江凌也就释然了——如果没有路,那些建材也不可能运到这里来。

    想到这这里,江凌回头望了望河上的石桥,又看了看河对岸的路,再转过身来看到她的新宅子已建了三分之二的规模了,不禁惊讶地望着秦忆:“天哪,从我给你图纸才过多久?你这修建速度也太快了吧”

    秦忆笑道:“这城里大半的建造劳工都在咱们这儿干活了,估计还有十天,你这宅子就可以完工了。到你家安门窗打家俱的时候,我们秦府的宅子就可以开工建造了。”

    “没必要这么急,慢慢来就好。”想想秦忆这段时间应该在这里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江凌隐隐地有些不安。

    “你住在那边,连个下人都没办法使唤。到搬过来地方大了,我再帮你挑些下人,你就不用亲自洗衣作饭了。平时每每想起你在家里还要干粗活,我这心里就觉得难受。”秦忆看着眼前的工地,轻声道。

    “喂,江凌,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你再不过来,我以后可不理你了。”早就下了车,走进半成品的新宅基地里看了一转出来的李婉,见江凌下了车还跟秦忆在那里粘粘乎乎地说话,就气都不打一处来,站在远处气乎乎地嚷嚷道。

    “好,来了。”江凌冲秦忆一笑,赶紧朝李婉跑过去,远远就道,“怎么样?你对我的新宅子感觉如何?”

    “感觉太奇怪了。”李婉转过身对着新宅基地,皱了皱眉头,然后转过脸来瞪了跑到跟前的江凌一眼:“你就这么原谅那见异思迁的家伙了?”

    “如果他真有心要娶别人,那自然一脚踹飞他;但如果人家没有异心,不理他岂不是让别人有可乘之机?”江凌耸耸肩。

    “也是啊”李婉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瞅了瞅站在远处的秦忆,不再说话了。

    “姐,这房子怎么东一处西一处的?根本不像个院子。”江涛跟着李续从宅基地里走出来,高声问道。

    前段时间他埋头读书准备考试,所以建什么样的房子江凌根本没考虑过他的意见。现在江涛看到自己家的宅子东几间房,西几间房的,又不围成一个院子,还不是一个朝向,觉得甚是奇怪。不过想想姐姐的智慧,应该不会犯低级错误;而秦忆也不会由着姐姐胡闹,所以虽然不理解,倒没有一丝埋怨情绪。

    倒是李婉和李续痛心疾首地批评着江凌:好好一座宅子,建得乱七八糟,简直是胡闹

    江凌只得解释:“我这是准备做成一个个景观园林。到房子建好之后,用围墙、树木、假山相隔,用回廊、石路、小桥相连,让这些房子既相互独立又不太疏离。”

    “你说的这些,似乎有些道理,但细想想又想象不出来。”李续挠挠头。

    “明年来看吧,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了。”江凌笑道。

    “明年啊”李婉哀叹,“估计明年来不了了。”

    “准备嫁人了?”江凌也学她的动作,用胳膊肘推推她。

    李婉用眼睛瞅瞅她,没有反驳。

    “秦忆,我原来给你的那幅图呢?”江凌转头问。

    “那画我装裱起来了,在家里挂着。你们想要看这园子的效果,就到我家去看那幅画吧。”

    “好啊,一会儿回去你拿给我们看。”想象着江凌刚才讲的那些,李续对这园子的建造效果倒有些期待。

    “走吧,这里乱糟糟的,也没什么好看的。”秦忆道。

    这里除了砖头、泥巴、石块、木头和建了一半的房子,还真没什么可看的了。听了秦忆这话,大家便准备上车回府。

    “咦,那是干什么?莫不是你要建池塘?你挖这么大的池塘干什么?”江凌指着河对面道。那里有几十个人,正在挖掘一个地方。那地方地势本来就有些低洼,这再挖下去,连在一起就成了一个大池塘。这池塘足有八、九亩宽,如果用来养鱼似乎要不了这么宽。

    “等这个大水池挖好,我再让他们把两端挖通,引进河水,然后做成水坝,这样可以蓄水排洪,原来河面太窄担心洪涝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平时还可以种莲藕、养鱼,一举两得。”秦忆解释道。

    “这个主意,实在太好了。”江凌高兴道。当初虽然看中这个地方,她还跟吴管家强词夺理地说了一通,但要说不担心洪涝问题,那绝对是假的。只是这地方实在太好了,她舍不得放弃,这才自我安慰自己。而现在,秦忆不声不响地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还造了一个“一片荷塘,十里飘香”的景致在门前放着,不得不说这主意着实绝妙。

    “公子,公子,村里的佃农打起来了。”正说着,远处忽然跑来一骑,马上的人远远就冲着秦忆叫了起来。

    “怎么回事?”秦忆却是不慌不忙,沉声问道。

    “是江姑娘家的那几十户佃农,为了一件小事,跟咱们家的佃农起了冲突,现在都各自拿着锄头菜刀准备拼命呢。”马上翻下来一个中年男子,跑到秦忆面前施了一礼,神色极为焦急。

    秦忆看了江凌一眼:“那都是些鲁莽男子,你就不要去了,交给我吧。”说完,接过那男子的马绳,便翻身上马,一面调转马头,一面道:“世子,县主,你们先回陆府吧,我去处理些俗务。”说完,策马向河对岸急驶而去。

    “我想去看看。”李婉最烦被关在院子里,现在有热闹看,她巴不得事闹得再大一点。

    “走吧,都看看去。”李续道,拉着江涛上了车。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实则一家人

    要不是要陪着李续与李婉,江凌无论如何是要亲自去解决问题的。毕竟这是她家与秦家的佃农闹事。当初把佃农交给吴管家处理,可以图一时松快。但现在有了事情,她这主人不出面解决,只会让本来就不安心在江家做事的那些佃农们更为离心。

    所以现在李续与李婉要去看热闹,他们带着这么多护卫安全问题应该有保证,江凌便也没有阻拦,跟李婉一起上车朝佃农们所住的村落行去。

    马车驶进村口,就看到许多老人孩子都往一个地方跑,马车顺着那个方向驶去,没过多远,就看到前面围了一大群人。

    “就在这里停车,你一直呆在车上不要下来。”江凌伸出头去冲着车夫叫道,又转过头来严肃地看着李婉,“县主,这里住的全是佃农,情况复杂,你一定不要乱跑,由护卫保护你。一旦有什么事就赶紧跑到马车来,让车夫驾车离开。你知道我跟秦忆都是有武功在身的,自保是没问题,所以你只需保护好自己就好。世子那边也一样,你把我的意思转告给他,还有,江涛就拜托给二位了。”

    李婉有热闹可看,正跃跃欲试地想下车看个究竟,此时见江凌语气严重,不由得呆了一呆,问道:“事情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很难说,一旦事态控制不住,那就有可能是一场混战,打伤打死人都是常事。这些人发起疯来,可不管你是谁。”江凌道,“所以你们暂时不要下车,我去看看情况,如果情况不严重,你们再下车来。”不把事态说严重一点,这两个没见过事儿的孩子只管往前凑,哪怕是碰伤一点皮,她跟秦忆回去都没法交待,所以先把话说清楚的好。

    “好吧。”李婉这时彻底冷静了下来。想想自己从纪王府偷偷跑出来,又带着弟弟看热闹,一旦有什么事,回去还不知会有什么惩罚等着她呢。如此一想,倒熄了一大半唯恐天下不乱的心。

    见李婉表情冷静,江凌这才放下心来,自己一个人下了马车,又走到李续的马车旁,把这番话又跟他说了一遍。李续毕竟是男孩子,又是纪王作为世子来培养的人,自然知道事情轻重,也同意了江凌的安排。

    江凌这才放心,只身往人群里走去。江凌是陆府的客人,出来时陆府的侍卫也得到了主人的命令,要保护好这位江姑娘。所以见她一个人只身前往,陆府侍卫头子陈义忙派了四个人跟上她。

    由这四位侍卫开路,江凌倒省事很多。而那些佃农一看江凌这衣着光鲜、细皮嫩肉的,便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主动给他们让开了一条路。不一会儿,江凌就挤进人群里,看到了秦忆。

    此时的秦忆表情沉郁,目光犀利,整个人就像刚出鞘的剑,目光一扫,便压制得那两群手里拿着锄头、菜刀、木棍相对而峙的人不敢动弹。

    “哪位是头儿?上来说话。”秦忆向人群扫了一眼。

    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犹豫了一下,便走上前来,对秦忆深施一礼,道:“小老儿姓阮,是将军府上的佃农,平日吴管家不在这里时,些须小事都是由小老儿来处理。

    秦忆微一颔首,看向了另一边。那一边人群马蚤动了一下,却没人出来,倒是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粗壮汉子道:“我们是江府的佃农,没有头领。秦少将军,这次可是你们将军府的人欺负我们。虽然我们的新主人江家都是孤儿寡母,没人来给我们作主,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可不能袒护你家的佃农。那王老四仗着你家权势,跑来欺负我们这边的大闺女。听说秦少将军也是在边关里杀过敌见过血的铁血男儿,我想这种事放在少将军您的身上,您也会举刀相向吧?”

    江凌向那人看了看,目光闪动了一下。她虽然认路不行,但认人却很少出错。这汉子的长相,倒跟上次她来时见到的那个钱老汉有七、八分相似。想起吴管家说钱老汉有四个儿子,都是孔武有力的,在江府佃农这一群人中,算是个大户,估计此人就是钱家人了。不过这汉子可不光是孔武有力那么简单,光听他说的这番话,几句话就把秦忆拉到他这方来了,这事儿秦忆就算秉公处理都得不好意思——总得偏向着江府这群人才好,否则就变成有意偏袒了。看来这人,也算是有勇有谋了。

    “今天要是不把张家老四绑起来押送官府,我们绝不答应。”江家佃农的人群里有人喊。

    这人话声刚落,又另有人喊道:“你们秦府的人平日里就没少欺负我们,秦少将军你要真是公正,你就处罚他们给我们瞧瞧。”

    “就是,不能包庇。”

    “我们没有主家撑腰,但却不是任谁都能欺负得了我们的。”

    人群里四处呼应。

    听到这些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主家撑腰,所以江凌下意识地就想上前去,表明自己也及时到了场。但走了两步她又停下了脚步。这事本只是两府佃农之间的事,而且两群佃农现在都在秦管家的领导下,这件事,只要秉公办理便好。但她这进去一搅和,便会让事情变得更为复杂——无论江家佃农有理无理,她都得压着秦忆把秦家那犯众怒的佃农处置了,否则就是不为他们作主,不为他们撑腰。作为主家被佃农如此威逼,她只有颜面扫地的份,秦忆的威名也会大损。现在不如让秦忆先把他们压制住,再慢慢来做工作。再说,她就算上去说几句话,作用也不大。毕竟一无权势,二无钱财,又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这些人一直都没把她放在眼里。上前除了被人威逼当枪使,别无用处。

    转头看着一脸沉稳的秦忆,江凌的心里慢慢安定下来,嘴角甚至不由地露出一抹微笑。来到唐朝,经历过许多事,她都是独自面对去跟人争跟人吵,唯恐寡母幼弟给人欺负了去。而此时此刻,这种安安稳稳有人依靠的感觉,让她觉得既甜蜜又踏实。

    “大家就不相信本将军会秉公办理吗?”见这些人一说话,江家佃农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秦忆干脆一跃跳上放在旁边的一辆木板推车,大声喊道。

    见下面的人激动的表情一滞,似乎头脑清醒了些,他又道:“真要打起来,大家手上的家伙可是不长眼睛的,要是你被伤、打死了,你置你的老父老母于何地?你置你的妻子幼儿于何地?而伤人的,也会被押送官府,或被杀头,或被关进大牢。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看到下面的人表情都已松动了,秦忆又趁热打铁:“相信我这件事,本将军自然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秦少将军,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你也是秦府的人,自然要向着你们家佃农说话,否则谁还会为你干活?这公道二字,对秦少将军您来说,怕是不易。”钱姓汉子又道。

    秦忆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你可知这二百顷田地虽然分了六十顷给江家,但为何一起买来,又一起管理?”

    这话问得下面的人一愣。

    秦忆转头看了江凌一眼,微笑道:“因为,江家大小姐,是本将军的未婚妻。两家表面是两姓,实则是一家人。”

    这一回,下面的众人彻彻底底怔住了。自从这六十顷的佃农划分出去,秦家佃农就一直趾高气昂,经常话里话外地表现自己的优越感,还时不时做一些示威动作,让江家佃农心里愤愤不平。这种情绪压积在心里久了,就跟那爆药桶似的。这次的事本来可大可小的,但钱家兄弟想通过这事来立威,也想让别的佃农看看——咱们虽然主家不行,但也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便把这事当成了导火索,瞬间引爆了大家,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场事件。

    可如果大家本就是一家,这事还闹个什么劲呢?让别家的佃农看笑话吗?

    两边人面面相觑。

    见大家的表情都缓和下来了,秦忆这才将脸上的笑容一敛,沉声道:“秦家佃农,除阮老汉和与这事有关者,其他人都回去干活去。江家佃农,除这位汉子和与事相关者,其他人也一律退下。拒不听令者,此季稻禾加两成租金。”

    只还有半个多月稻谷就可以收割了,加两成租金,那就是白花花的钱啊斗气打架是为别人的事,可如果就此自己受了损失,那就糟了。这样一想,那些跟在末尾的人就沉不住气了。他们之所以跟在末尾,本来对于打架之事就不热心,不过是碍着面子来凑凑热闹。现在听秦忆这一说,便开始悄悄往看热闹的人群里溜。前面的看后面的溜了,也跟着开溜。而那群看热闹的人,被秦忆用冷冰冰地目光一扫,也赶紧散开。不一会儿,场中就还剩下了当事的七八个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关心则乱

    秦忆跳下板车,回身对江凌道:“让世子与县主、江涛下车吧,我们到前面小院里说话。”

    江凌应了一声,转身正打算去叫李续他们,却不想那三人见人群散了,似乎没有危险了,根本都不用招呼,就已主动下了车朝这边走来,江凌汇齐他们,跟着秦忆一起走进了前面的小院子。

    一进了院子就有一对老夫妻迎了上来,口称公子,茶水也很快就准备妥当了;再看看这院子的布置,大家就知道这院子大概是专门备来给秦忆或吴管家歇脚用的地方。

    几人进去在厅里坐了,老妇人又上了茶,秦忆这才看着跟过来的那几个汉子,道:“说吧,具体是怎么回事?”

    被秦忆这一晾,那几人先前的气势算是彻底没了,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其实起因不过是一件小事,就是秦家佃农里的甲家小伙子,看上了江家佃农里乙家姑娘,结果冲动之下让那姑娘怀了身孕,结果乙姑娘家人找上门去质问的时候,甲家人却说已给小伙子另订亲了,而且口气还挺嚣张。这一下把前段时间江家佃农心里的火气全都激了起来,这才发生了今天的事。

    虽然秦家佃农代表在那里辩驳乙姑娘如何不检点,但秦忆还是把他们喝斥了一通,责令他们回去把订的亲事给退掉,迎娶乙家姑娘。事情已闹成这样,甲家人自然知道这门亲赖不掉,现在又有秦忆的命令,不敢再有异议,当即表示按秦忆的要求去办。

    “凌儿,你可还有何话要跟他们说的?”秦忆处理完,并未叫他们退下,转过头来问江凌。

    “江家的这几位留下,我有事跟他们说。”江凌看了看那钱姓汉子。

    这件事,她从头看到尾,她发现,这件事大半是这位钱姓汉子在鼓动。如果让他再这样跟个刺头似的呆在佃农队伍里,下次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但事分两面,如果自己将他收伏为自己所用,那她就可以间接地把佃农掌控在手里了,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事事得依靠秦家,连江家佃农都觉得自己无依无靠,没个主人来为他们撑腰。

    “不知秦少将军还有何事?”见秦家佃农都退出去了,自己几人却被留下;再看看坐在秦忆上位的李续与李婉,揣测着他们是什么人,江家这几人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这是纪王世子,这是县主,这是你们的主家江姑娘和江公子。”秦忆把在座的一一给他们介绍了一遍。

    “拜见世子、县主和主家。”那几个汉子一听慌了神,倒头就跪到地上磕了个头。对于不是奴仆的他们来说,官府之人和主家还不一定能决定他们的生死,所以面对秦忆和江凌他们可以不跪不怕;但皇家人则不同,那是一句话就能决定一族生死的人,他们心里的敬畏程度自然大不一样。

    李续和李婉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知道是江凌留这几位大概想立威,自然不会抢风头,只示意江凌说话,自己却都不作声。

    “起来吧。”几个佃农跪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不过令他们奇怪的是,声音传来的方向却是在秦忆下首,那里坐的是他们的主家江家姑娘。钱姓汉子有些见识,心里开始暗暗思量,这位江家姑娘为何能在世子和县主面前作主,莫不是他们都看走了眼,江家并不是如他们所知的无钱无权的人家?难怪江家能与秦家结亲,怕还真不是一般人。

    “你是钱家老几?”江凌看着那钱家汉子问道。

    钱姓汉子赶紧拱手:“回姑娘,小人在家排行第二。”言语里十分敬重。

    “听说你们钱家人的武功都不错,不知你在你们家武功排在第几?”

    钱老2愣了一下,不知江凌问这些是何用意。他有些疑惑地看了江凌一眼,这才回道:“不敢隐瞒姑娘,小人在家里,武功最强。”

    江凌颔首。难怪,他不过是钱家老2,却能成为佃农头领,原来不光是有头脑,武功也甚是了得。要是能把这人收伏了,那江家佃农里应该无有不服了。

    她笑了一下:“本姑娘自幼好武,听你这么一说,倒起了切磋之心,倒还请钱二哥赐教赐教。”说完放下茶碗,站了起来。

    钱老2又是一愣:“姑娘莫不是要跟小人练手?”

    “正是。”江凌看着他,眼里精光一闪,“本姑娘虽然学的花拳绣腿,但尚能打倒几人。钱二哥可有胆与本姑娘一试?”

    钱老2能成为头领,自然不是那等莽汉,被人一激就撩袖子上前。见秦忆等人坐在那里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劝阻的样子;那世子和县主脸上更是露出兴奋的神情。他便明白江凌大概手下真有两下子,想要拿他来立威。如此一来他自然不肯服输,当胸一抱拳,沉声道:“既然姑娘有兴致,小人自当奉陪。”

    江凌也不说话,走下来到院子里站定。其他几人都让到了一边,留下钱老2与她对峙。

    秦忆知道江凌身上有些武功,但他两次对江凌都手到擒来,便觉得她的武功还真像她刚才所说的,花拳绣腿,所以此时见江凌真要与这钱老2过招,心里便是有些紧张,生怕钱老2拳下没轻没重,伤了江凌。当下也禁不住站了起来,走到院子旁边站着,准备情况一有不妙就马上上场将钱老2拦下。

    这情形看在钱老2眼里,倒对自已主家的地位又有了新的认识——就凭秦少将军这份着紧程度,主家姑娘这当家主母的地位是跑不掉的。而且,这位姑娘有胆子挑战于他,且不说功夫如何,单是这份胆识,便比一般人要强——他心里对主家的那份不服便又去了两分。

    江凌自从那次与掳她的两个贼人过了招手,每晚练功更为勤奋。再加上有空间这个作弊器在,她练功更是事半功倍,这段时间她的武功与那时相比又有了很大的进步,眼力、耳力更是今非昔比。有了这眼力和耳力,再加上功力大增,她本就借力打力的攻守胜算就更大了。她相信就算赢不了钱老2,也可以避开他的攻击,从而保持平局。所以跟心怀忐忑的秦忆相比,她倒是胸有成竹、气定神闲。

    “来吧。”她也知道想让钱老2主动攻击不可能,倒也干脆。拉开一下起势,就“呼”地一声上前一步向钱老2踢去,同时拳头也跟着挥了上去。她相信钱老2在没有摸清自己底细之前,只会躲闪不会进攻,倒把自己的一套内家拳法打得虎虎生风。

    钱老2看着这招招凌厉的攻势,大吃一惊,连忙收起轻视之心,从容应对。奈何他自恃自己力大如牛,所以从来都是主动进攻型的,防御的功夫甚是稀松,几招下来他便挨了江凌两拳。而且江凌存了降伏的心思,下手自然不会客气,用上了八成功力。江凌在空间里练功,一个月相当于人家练一年。再加上她悟性极高,她的内功现在已是相当地深厚。所以这两拳下去,竟然把钱老2震得胸口闷闷的生疼。

    这一吃疼,终于把钱老2的脾气激了起来。他招数一变,变守为攻,开始舞起他蒲扇大的巴掌,频频向江凌击去。

    江凌开始那几招让一旁观战的秦忆大喜。他没想到只三、四个月的功夫,江凌的武功进步如此大。可没等他高兴太久,钱老2那“呼呼”作响的拳风就让他紧张起来。一听这拳风就知道,这钱老2的内力不在他之下。如果被这样的拳风扫上一下,江凌怕不得在床上养几个月。

    这便叫关心则乱。秦忆在战场上见过的生生死死多了,自己也是一个硬汉。如果换作是他,便是面对强于自己十倍的敌手,他都不带皱一下眉。可这会儿却是不同,看着场上钱老2的手掌,每次几乎都要扇到江凌了,而每次江凌都看似险险地避了开来,他这全身就开始冒冷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只恨不得赶紧叫停。好在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他只能全身肌肉绷紧,眼睛紧紧盯着钱老2,随时准备出手拦截。

    “忆哥哥,我姐她不会有事吧?”江涛跟到秦忆身边问。他对自己的姐姐一向有信心。但钱老2的拳风着实吓人,让他又不由得心生紧张,只得跑到秦忆身边来求证。

    “没事。”秦忆僵硬地笑了一下,眼睛却丝毫不敢离开江凌。

    而李续和李婉本来稳稳地坐在厅里,暗笑秦忆与江涛瞎担心的。在他们看来,作为佃农的钱老2,怎么可能有胆子当着大家的面打伤江凌呢?这场比试无非是做做样子罢了。却不想这会儿“呼呼”响的拳风也看得他们脸色骤变,禁不住也走到场地边上来。李婉看着场上江凌险象环生,差点惊呼起来,想要出言阻止这场比试。倒是李续是这场中最冷静的一个,他自幼好武,虽然自身功力不行,但眼光还是有的,看了一会儿他便看出了江凌并不是无力反击,连忙拦住了李婉,不让她叫停。

    第一百七十五章 饥饿策略

    场内的江凌可不知这些人的想法。此时她面对钱老2凌厉的攻击,却越发的游刃有余。说实话,这钱老2在佃农里算是武功不错,但跟赵峥明请的那对贼人夫妻来说,却是差了不只一星半点。虽然他的拳风看上去挺吓人,但看在江凌眼里,却刚劲有余,灵活不足。要不是想试试自己的眼力、耳力与功力是否进步了很多,想试试能不能用最省力的办法避开他的攻势,此时钱老2早已被她打趴下了。

    钱老2要是知道江凌是这种想法,非要气得吐血不可。他现在正郁闷呢,怎么每次看到这位江姑娘娇娇弱弱地站在那里,全身都是破绽,但一掌过去,却都扫了个空;每次都如此,每次都险险地避过,这又让他总是心生不甘,感觉就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就能击中对方了。所以此时他的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主家佃农之类的身份概念?满心满脑地就想着如何去完善那个“一点点”。可他空有一身力气,却是千斤重锤打在空气里,这种使不出劲、用不上力的情形,着实让他心烦意乱。他一咬牙,把自己压箱底的货都使出来了,但仍没触到江凌的衣角,这让一直很自负的钱老2不由得有些气恼,早已忘了对手的身份,嚷嚷道:“要打就打,老是避避避,不像个男子汉。”

    这话一出,让看出场里情形的秦忆和李续都笑了起来,便是连替江凌担心的李婉也不禁莞尔。

    秦忆见江凌并无危险,早已放松下来。知道自己心上人功夫如此了得,心情极好之余,不由得开玩笑道:“钱老2,你对面那个可是我未婚妻,你要让她像个男子汉了,那我怎么办?”

    钱老2手中一滞,这才想起跟他过招的不过是比他女儿年纪还小的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他这已经用了十成的功力了,都没能将对方拿下,这脸今天可算是丢大发了。

    “别住手,我这可要开打了,注意了。”江凌见他动作慢下来,赶忙道。

    钱老2一听这话,气得差点没吐血。合着人家刚才不过是陪他玩玩,现在才来真格的这回丢脸真丢回姥姥家了。此时他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抡起蒲扇般的大掌,攻击得更为迅速,只求输得不要那么难看。

    所有的动作,在江凌眼里,就像电影里放了慢动作一般。在外人看来抡得密不透风的拳掌,看在她眼里却是诸多破绽。既起了收伏之心,她自然不会不痛不痒地给钱老2来几下。眼瞅着在钱老2心烦气躁下,他的下盘已有些不稳了,江凌瞅准一个时机,纵身而起两脚猛地就踹了过去。钱老2此时拳才击出去一半,全身的重力都在这拳上,江凌这一踹正中他的胸口,蹬得他竟然往后飞了起来,直摔到了院子种得有大半人高的枙子花木上。

    这还是江凌瞅准了地方踹的。那枙子花木比较有弹性,摔到上面便可把力道化解一半,不至让钱老2受内伤。

    钱老2被枙子弹回来,踉跄了好几步,这才站稳脚步。他也知道这是江凌顾了他的面子,没让他摔个大马趴,心里对江凌的武力服气之余,又对她的人品多了一分敬服。

    “主家身手了得,小人认输。”钱老2是个直爽性子,既然打不过,便很干脆地一抱拳,认输了。

    江凌也抱了抱拳,笑道:“钱二哥,承让。”

    钱老2抱着拳,忽然感觉自己咽喉有什么东西哽在了那里。江凌这句虽然是客气话,但钱老2能感受得到她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地位卑贱的佃农来对待,而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对手,一个可以跟她平等地站在一起、值得她尊重的对手。这是他长这么大一直想要得到,却一直得不到的东西。

    跟他一起来的那三人,都互相看了看,眼里都极惊骇。在他们看来,钱老2的功夫,那是极厉害的。可没想到这个娇娇弱弱的主家,竟然比钱老2都还要厉害。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江凌,你太棒了。”李婉跑上场去,眼睛直冒星星,“我以为秦大哥武功厉害,没想到你也这么厉害。”

    “那是,我姐姐一向厉害。”江涛无比自豪地应道。仿佛刚才把钱老2打败的不是江凌而是他自己。

    秦忆看着虽然穿着男装,但却眉眼如画、亭亭玉立的江凌,心里涌动的那股感情,让他差点不能自抑,只觉得在场的其他人前所未有的碍眼。他深吸一口气,把那股想把江凌搂入怀里的冲动压制住,让老妇人舀了一盆水过来,亲自拧了布巾,递给江凌,看着她道:“擦擦脸。”

    这种事本不该秦家少将军来做的,但他却为她做了,这让江凌心里一暖。她冲他一笑,接过布巾把脸擦了擦。她虽没有汗,但这院子是泥地的,腾挪之间总有灰尘飞扬。

    李婉看着他们俩这毫不掩饰的柔情蜜意,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里却直冒酸,不由狠狠地想:等本县主回去,一定要找一个比秦忆更好的男人,哼

    “钱二哥,我想问一下,咱们这佃农里,哪一家种田种得最好?”江凌擦好脸,将布巾交给上前来的老妇,回头去问钱老2。

    “回姑娘话,种田种得好的有好几户,不过要数种得最好的,还得是我大哥。”

    “哦。”江凌沉吟了一下,笑道:“你们回去吧。不过我希望往后有什么事,先到这里来,让他们转告给我。我能帮你们作主的,自然会为你们作主。我不希望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

    如果这话换着是比试之前说,江家这几位佃农可能会不太在意——谁会在意一个十四、五岁小姑娘的话?但这会儿却不同了。强者为尊,这是人们普遍的心理。一个小姑娘,能练出如此高深的武功,说话做事也这般有气度,再加上秦忆和李婉等人对她的态度,让这几人发现自己这位主家怕是不简单。想着往后在别家佃农面前再她不用低声下气了,他们心里都极亢奋。俱都齐声应了,告辞而去。

    “你不是想收伏那位钱老2吗?现在将他打败了,为何就这么放他走了?”李续看钱老2等人出了门,疑惑地问江凌。

    李婉白了他一眼:“不放他走难道还想把他收作奴仆啊?”

    “我倒是有此意。”江凌笑道,走到厅里端起茶喝了一口,“不过现在就说,为免显得功利心太强;再者,直接这样说,要是他拒绝,那太没面子了,连个缓冲的机会都没有。过两天让吴管家来跟他谈。不过不是作奴仆,是雇他或他大哥一家到我那新宅去做些松快地活儿。如果做得好,我就让他们入籍。”

    秦忆点点头:“这人倒是个人才。把他收伏了,这田庄就尽可以交给他,你也可以不用操那么多心。”

    江凌叹了一口气。缺人才的,不只是二十一世纪啊如果她手上有可信可用之人,多少赚钱的事做不成?

    事情已解决,大家便上车打道回城。回到城里,江凌让秦府的一个下人到药店抓了几付内服的伤药,给钱老2送去。这一行为又让李续大为赞叹了一回——收伏人心,恩威并施最妙。

    毕竟今天是一品鲜开业,几人又到了一品鲜看了一转,发现虽然这时还未到晚饭时间,但生意仍然爆满。吴管家却苦着脸,说很多人没吃到李大厨的菜有意见。

    “江凌,我就想不明白,你请了那位李大厨来,一天就让他炒那么几个菜,难道还真是让他来养老的?这真要怕他累着,让他带着两个徒弟做菜好了,关键的几个地方动动手就可以了嘛,干嘛放着有钱不去赚?”李婉听了,就只管在旁边嚷嚷开来。

    原料的事,江凌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此时自然也没法跟李婉解释原料不够的事,笑道:“你可知道生意经营里有一种市场饥饿策略?”

    “市场饥饿策略?”这个新鲜词一出,便是连帮秦府打理了许多年生意的吴管家都抬起头来望着江凌。

    “对。打个比方说,有一种食物比较可口。但如果让你敞开量吃,天天吃,餐餐吃,你自然很快就对他没了兴趣。但如果让你十天吃一次,而且每次都在你意犹未尽时没了,你可能就会天天惦着它,想着它,数着手指头盼着那十天快些过去。这就是饥饿策略。做生意,也是如此。‘物以稀为贵’这句话,说的便是同样的道理。当一样东西稀缺的时候,人们都争相购买;可一旦它泛滥到满街都是的时候,人们就不稀罕它了。那么就算你求着别人买,别人都不一定理你了。”

    “这话说得太对了。道理虽然明白,但要想说得像江姑娘这般清楚明白,便是做了一辈子生意的人,怕也做不到。”吴管家击掌赞道,“想不到江姑娘诗才出众,便是做买卖也这般厉害。我这个打理了十几年生意的人都自愧不如啊。”

    江凌脸一红:“吴管家过誉了。”

    吴管家看了看自家少爷,再一次感慨他有福气,心里暗暗想着要提醒少爷,尽快把这江姑娘娶进门,以免夜长梦多。

    第一百七十六章 另择人家好了

    这样想着,吴管家又道:“姑娘留下的味精,已被那些酒楼老板抢购一空。按姑娘的吩咐,每家酒楼限购两瓶,还差点不够分。不过他们说,这两瓶用不了多久,希望到时再来买的时候有得卖。”

    他这话场刚落,就有小二敲门进来,禀道:“吴管家,长史夫人派人来求购五瓶味精。”

    “这……”吴管家看着江凌,“不知江姑娘手上可还有味精?店里现在就还剩三瓶,还是打算自己用的。”秦夫人向那些官宦夫人替江凌推销味精的事他也知道。而这会儿人家来要味精,你却说没有,那指定会惹得这些夫人不高兴——既让我们来买,却又说没货,莫不是拿我们耍着玩呢?

    江凌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秦夫人这么尽心帮自己,自己总不能因此而让她得罪了人。她此时也顾不得避嫌,从袖子里掏出五个瓷瓶来,递给那小二:“去吧,好生招呼。”

    看那小二拿了味精出去,她歉意地对李婉道:“县主,真对不住,我真不能陪你了。这味精缺货,我得回家做一些出来。否则那些酒楼老板买不到味精事小,这官宦夫人们买不到,便会将迁怒到秦夫人身上。夫人这么尽心帮我,我总不能这样害她。所以这一两日怕是不能陪你了。”

    李婉也不是那种一味知道玩耍而不知世事的人,既看过江凌家里的境况,又见实情如此,这其中还杂着秦夫人在内,她便不好再拦江凌,有些闷闷不乐地道:“那你有空了就来陪我。”

    “好。你替我向陆夫人解释一下,说我有空了自会去看她。”江凌微笑着点点头,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家里窄小破败。否则李婉要是闹着要住到她家去,这味精岂不是做不成了?

    看看外面天色有些暗,似乎想要下雨的样子,江凌也急着回家做味精,正要起身回家,却听秦忆向吴管家朗声问道:“那件事,你问得怎样了?”

    吴管家也知道自家少爷当着大家的面这样问,便是想让江凌知道他心里坦荡荡,苦笑一下道:“夫人说,林家并不是自己来提的亲,而是转了个弯,让剑南道观察使何大人的表妹欧阳夫人派人来提的亲,而且姿态放得很低,说若是无法做正妻,便是平妻也可以。”

    见吴管家只把话说到这里,秦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吴管家绝不会大喘气把话只说一半,他不说下去的意思,无非是母亲并未表态,或母亲已答应了这门亲事。

    想到这里,秦忆不由得不安地看向了江